第79節
“有不好的東西在盯著我們。”白盼的下巴朝老阿婆的方向點了點,解釋道:“心懷不軌,又對我們有所忌憚,便從老人下手,老人陽氣弱,正適合它居息,這次沒有成功,下次一定還會再來。” 小鹽巴緊張道:“那怎么辦?” “暫且沒事了。”白盼笑瞇瞇道:“我的口水是辟邪的。” 口水……小鹽巴恍然大悟,難怪要親他哩。 白盼俯下身子,將額頭抵上他的額頭,低聲道:“不放心的話,可以再嘗一嘗。” 小鹽巴雙頰爆紅,不知所措。 白盼逗了他一會,對面沙發便傳來了動靜。 那老阿婆悠悠轉醒,正恐懼地看著四周,顫抖的臉部肌rou預示著她還未從剛才的險境中擺脫出來,她轉動腦袋,發現自己根本沒有躺在屋中,更是驚恐萬分,嘴里嘰里咕嚕也念叨著什么,就要往回走。 “壞小孩,壞小孩,走錯路,投錯胎,別來,別來……” 這句話聽著耳熟,之前也聽她絮叨過,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小鹽巴發現自己還躺在白盼腿上,趕忙坐起身,攔住了阿婆。 “你們要干什么?”老阿婆后退幾步,做出防衛的姿態。 小鹽巴道:“什么叫壞小孩,為什么會走錯路,投錯胎呢?” 老阿婆冷冷哼了一聲,做出一副懶得搭理的模樣,繞過他往屋外走,神經質地說:“關你什么事,關你什么事,關你什么事……” “他已經纏上你了,你沒發現嗎?”白盼突然道。 老阿婆蹣跚的步伐一頓,要有人站在她前面,便可以清晰看到布滿皺褶的額頭上不停淌下汗珠,仿佛下著永無止境的暴雨一般。 “他為什么會纏上你?”白盼走近她:“為什么會纏上我們?”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老阿婆垂著頭,死死盯著大理石紋路,視線逐漸昏花,這不規則的紋路仿佛在緩緩移動,不斷轉著一圈又一圈。 她的意志逐漸崩塌。 白盼嘆了口氣:“既然你不想說,就走吧。” 老阿婆邁開步子,跑一般地就想離開。 白盼道:“晚上,他還會再來。” “你說什么?”老阿婆僵硬地問道。 白盼笑了:“您怎么不走了?” 老阿婆像是被打擊到了,她的雙腿抖得厲害,甚至不敢離開小鹽巴的出租屋回到自己家里,她的內心在做激烈的斗爭,然后,用發顫的聲音問道:“我說了……就能獲救嗎……” 白盼攤手:“這要看你提供的信息了。” 老阿婆走了回來,她腳踝的皮膚已經皺成了老樹皮,眼睛里閃爍著渾濁的光芒,她坐到了沙發上,頹然道:“是麗麗,麗麗想要殺我。” “麗麗?”小鹽巴奇怪地問:“你是說,本來這間房子房東的女兒嗎?” “還能有哪個麗麗?”老阿婆冷笑道。 …… 麗麗跟著母姓,叫張麗麗。 我們都喊她的媽,叫做張女士,都幾十年的鄰居了,也多多少少知道點他們家的情況。 這張女士從小喜歡打扮,長得也漂亮,機靈聰明,可惜初中的時候跟著幾個小混混學壞了,打架斗毆,逃學逃課,高中還沒畢業就輟學了,也沒去上班,就呆在家里啃老。 她變得貪慕虛榮,愛買奢侈品,起先啊,覺得父母的錢不夠花,便在外面借了三十多萬的高利貸,兩個老人把她罵了一頓,咬咬牙幫忙還了,后來她看自己花錢,父母愿意墊上,就更加肆無忌憚大手大腳了,結果催債的又打來電話,數字不得了啊,一百多萬,老頭就不肯還了,一咬牙一跺腳,把張女士趕出去自生自滅。 聽熟人說,這張女士從家里出來后,跑去夜總會干了,那里錢多,賺起來也不累,后來認識了一個大老板,有妻有女的,還想上位當正房呢,人家怎么可能那么蠢,玩玩罷了,但張女士不信邪,偏要搞出點花樣,想盡辦法懷了孩子。 那個時候,張女士已經跟了大老板七年,人家也不是石頭做的,動了側影之心,向她保證,只要是個男孩,今后只要他活著,就不會虧待你們母子一分一毫。 結果你也看到了,是個女孩,張女士是用他來圈錢的,又不是真心要養,自然不會喜歡,越看越嫌棄,一出生,就把她丟給自己父母照顧了。 老年人,照顧不動啊,磕磕絆絆的,千辛萬苦地,總算把她拉扯長大了。 大概三四年前吧,隔壁住進來一戶人家,外省的年輕夫婦,帶著個小男孩,跟麗麗同歲,這對夫妻不是省油的燈啊,仗著麗麗外公年紀大,就一個勁的欺負他,垃圾袋不仍進垃圾箱,反而仍在麗麗家門口,還養了條狗,隨便撒尿,搞得我們都覺得煩,那小男孩也頑劣的要死,用那個圓規,扎麗麗的后背,小孩子的背多嫩皮膚多細,真是作孽。 這事持續一年被老頭子發現了,帶去醫院,女孩子全身上下都是孔啊,慘不忍睹,賠了錢也沒下文了,那戶人家最后也搬走了。 本以為事情就這么結束了,其實只是剛剛開始! 去年,我去菜市場買菜,聽樓里“包打聽”講的,扎麗麗后背的男孩,剛搬走沒多久就失蹤了,一直沒有找到。 我就留了個心眼,但也沒特別往心里去,結果一年間,所有跟麗麗不對盤的人,要么失蹤,要么死亡,遭遇不測的方式千奇百怪,邪門得很。 這小姑娘會不會懂什么邪術啊? …… 老阿婆說完便不吱聲了,像個會站立的烏龜,縮在原地。 小鹽巴用狐疑的目光打量她:“你是不是……做了什么才這么害怕?” 老阿婆怒道:“我能干什么?我要是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被她纏上了,你們不也跟我一樣?五十米笑百步。” 這倒提醒他們了,如果真像老阿婆說的,是麗麗想要殺他們,老阿婆跟她出生起就是鄰居,可能還會有不愉快的矛盾,他和白盼只是剛剛住進來,又怎么得罪她了? 實在想不明白。 老阿婆見他們疑惑不已,搖了搖頭,打算離開:“沒用……一樣沒用……” 臨走前,白盼問:“這間房子的女主人經常回來嗎?” “不太回來。”老阿婆咧開皺巴巴的嘴,露出兩顆黃蠟蠟的牙齒,回答道:“十四年了,從沒見她給過生活費,說明根本不想看到自己女兒,怎么還回來給自己找難受?” 白盼又問:“那她有沒有特別的癖好,譬如,剁rou。” “剁rou沒有。”老阿婆沒好氣道:“但喜歡打人,經常有事沒事打她閨女,有一次,差點沒打進醫院。” 女孩說張女士喜歡剁rou,阿婆又說張女士喜歡打人,她們倆一定有一人在說謊。 到底誰在說謊? 小鹽巴想了想,提出質疑:“動靜這么大,你們不報警嗎?” “報警?”老阿婆嗤笑:“為什么要報警?別人的家務事,我管什么啊。” 老阿婆這么說著,便搖著頭走了出去,一邊走,還一邊說道:“無關,無關,莫管,莫管……” 老年人弓著背,漸漸走遠了,這次白盼沒有阻止她。 “她沒事吧?”小鹽巴擔憂地問道。 “你沒發現嗎?”白盼挑眉。 小鹽巴茫然:“發現什么?” “她的身后有兩道影子糾纏不清,大概活不過今晚了。” 小鹽巴視線往下移,樓道里的陽光照射下來,正好把她的影子拉長,仔細一看,竟形成了兩條,一條把另一條緊緊栓了起來,像是要把它掐斷似的。 第91章 “那她還有得救嗎?” 白盼抿著唇,蹙眉道:“想要救命,需要知道影子糾纏的緣由。” 可這位老人,明顯不想多說。 小鹽巴嘆了口氣,這老阿婆總抱著回避的態度回答,支支吾吾的,精神狀態還不好…… 到底經歷了什么才導致她這樣? 心中有了疑問,可惜卻沒人回答,老阿婆已經回到家,她十分謹慎,連防盜門都一起鎖了。 吃過晚飯,小鹽巴已經默認晚上會有噪音sao擾,便早早躺床上休息了。 果然,半夜嬉笑聲透過空氣,再次傳進耳朵,惹得睡覺不得安寧。 和前兩天不同的是,伴隨此起彼伏的嬉笑,隱隱綽綽有水流動的聲音,時而消失,時而出現,竄進了耳朵里,小鹽巴皺了皺眉,醒了過來,正打算朝著聲音的方向望去。 白盼卻按住他的腦袋往懷里輕輕的壓。 “別動。”他閉著眼睛,附在耳畔邊說道。 小鹽巴便沒有回頭,只是意識徹底清醒,明顯感覺到背后有粘膩的東西在不斷蠕動,陣陣陰氣對準露出來的后頸打轉,不時半刻,全身的雞皮疙瘩隨著陰氣滲入都豎了起來。 ——他身后有什么? 白盼神情冰冷,對黏在天花板上的東西道:“滾。” 粘膩的活物似乎能聽懂他說的話,有規律地蠕動著。 寒氣又持續了一會,才漸漸消失。 小鹽巴悄聲問道:“它走了嗎?” “嗯。”白盼摸了摸他的后腦勺。 “它還會再來嗎?” “不會了。”白盼柔聲道:“睡吧。” 嬉笑聲還在繼續,往常要這么吵小鹽巴一定睡不著,但白盼的話有安撫的作用,他的意識漸漸模糊,眼皮貼在一起,就這么睡著了。 第二天清晨,東方泛白,晨光絢麗。 小鹽巴連續幾天不得安眠,難得睡了個好覺,醒來已經過了吃早飯的時間。 摸了摸旁邊的位置,空蕩蕩的,說明白盼已經起床了。 小鹽巴揉著眼睛走出房間,隱約又聽到了“唰唰唰——”的聲音,他精神一震,跑進浴室,發現白盼彎著身,干凈頎長的身影仿佛染上一層淡淡的光暈。 他似乎在搓洗著衣物。 怎么又洗他內褲呀…… 臉頰突然就熱了,小鹽巴走上前,看都沒看就伸出手擋住了白盼的視線,緊張道:“不、不許洗——” 白盼看著他,眉頭高高揚起。 小鹽巴紅著臉道:“我自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