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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折腰(作者:越十方)在線閱讀 - 第13節

第13節

    “元娘……這是怎么回事?”紫絹似乎發現了不對,神色凝重地看著姜幸。

    可是姜幸卻不知道該不該和兩個丫頭說實話,現下還在安靈寺,一會兒怕是就要走了,她無法將事情說得太明白,就怕還隔墻有耳。

    “是我半夜做了噩夢,害怕了,所以摸到了這里。”姜幸輕聲道,隨口編了個瞎話。

    紫絹的神情卻是若有所思,沒有繼續問下去,紅綢聽后哈哈笑了,握住姜幸的手:“元娘應該喊醒我們兩個,陪你說說話,就不怕了。”

    “下次再做噩夢,我就把你們都吵醒,陪我說話。”姜幸看著紅綢這副天真爛漫的模樣,心里的驚懼總能消減幾分。

    起身洗漱過后,她坐在銅鏡前,讓紫絹給她梳妝,紅綢則在布置早膳。

    手慢慢撫著姜幸垂落的發絲,紫絹神色高深莫測,她一邊梳著頭一邊思索,最后終于忍不住開口問了姜幸:“元娘昨夜是哭過嗎?”

    姜幸一怔,從銅鏡里向后看,發現紫絹隱隱皺著眉,好像知道了什么,卻又不敢確定的樣子。

    紫絹跟了她兩年,這丫頭是個什么性子,姜幸早已經看得清楚,她聰明,機智,什么東西一點就透,都不需要多余的解釋。

    她可能也猜到什么了,只是也并不能窺得全貌,姜幸怕她想得太多,轉過身去,伸手握住她兩臂,搖了搖頭,話說半截:“我沒事,只是有驚無險。”

    紫絹眼睛一松,露出“果然”之色,急忙半蹲下身,目光在姜幸全身游移:“元娘有沒有受傷?”

    “沒有。”姜幸挪了挪腳,早上醒來時,膝蓋還在隱隱作痛。

    “竟然……竟然……到底是誰這么膽大包天?”紫絹眼中滿是怒火,她平日里都溫順柔和,從未有如今日這般激動的時候,氣得手指都在發抖。

    姜幸心里卻有點感動。

    她安撫地拍了拍紫絹的手:“這些事,等回了錦繡閣再說……”姜幸神色陡然變得嚴肅起來,“你今日將妝上得厚點,最好不要讓人發現我氣色不好。”

    如今再站在暗處坐以待斃顯然不行了,她也應該用自己的方式,讓水下的石頭浮出水面。

    紫絹是個穩重的,她懂得姜幸說的話是什么意思,二話不說,便照她的話去做。

    早上的齋飯是姜幸讓紅綢親自去拿的,防止有人做什么手腳。

    用完早飯之后,姜幸和寺中的小沙彌借來了文房四寶,趴伏在書案上寫了許久,直到李蕓環身邊的丫鬟明珠過來喚她準備啟程,她才停下筆,怔怔地看著紙條上面的字。

    事到如今,她沒什么可以仰仗的了,只想賭一把,賭那個人可以幫助自己……

    昨日的游園姜幸并未去,出了安靈寺的大門,姜幸便看到姜府和謝府的馬車并在一起,姜修時姜嫣兄妹兩個,正和謝府的四娘說著什么,頻頻笑出聲,那模樣甚是扎眼。

    李蕓環卻不見蹤影。

    姜幸神色無常地略過姜修時,扭頭看了看四周,似乎在巡視著誰的身影,最后在馬棚前面停駐了眼神,卻是微微一愣。

    清晨彌漫著濃霧,山間霧色更是飄渺,即便是不遠的距離,也有些模糊不清。

    季瑯的身影卻異常明顯,他又穿上了明艷的紅色,手里執著馬鞭,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謝四娘那邊,神色頗為不快。

    看來大家都是要在今日啟程回京了,所以大早上的都聚集在這里。

    可是看季瑯的模樣,就不知他是不是有意追隨謝四娘了……姜幸緊了緊手,里面攥著的紙條被握成一團,她看著季瑯,站在臺階上將下未下,心中不知在思量著什么。

    誰知道,謝四娘居然走了過來。

    她是面向季瑯的,但是走到姜幸身邊就停下了,后面還跟著姜修時和姜嫣,一個神色不愉,一個完全就是看熱鬧的神情。

    謝四娘清冷絕塵,一身素色蓮衣裙,站在濃霧彌漫的山間,就如天界仙子下凡,不過她的神色卻并不像仙子那般溫婉。

    “小侯爺對四娘有諸多照顧,四娘感激不盡,只是四娘人生大事皆由父母做主,且做不來私相授受之事,這東西,還請小侯爺收回吧。”

    謝四娘這話絲毫不遮掩,寺外還有掃地的僧人,她的聲音大到前面的人足矣聽清楚了。

    季瑯卻是愣了愣。

    謝四娘說完,便從衣帶上系著的錦囊里那出一個東西,向前又走了幾步,在季瑯面前攤開手掌。

    姜幸一看到她手中的東西,眼睛登時就睜圓了——那不是鮫珠嗎?宮外的鮫珠,按理說,應該只有陛下賜予她的那三顆才對!

    她扭頭去看季瑯,就看到他慌慌張張地摸自己衣服里的口袋,尋了半天也沒找到,就怒目看向一旁牽馬的季衡宇。

    季衡宇則是震驚地看著謝四娘。

    場面似乎僵持了。

    最后還是季瑯泄氣地癱下肩膀,他走過去,將鮫珠拿起放到懷里,眉毛挑了挑:“是本侯不小心丟掉了,謝謝四娘替本侯拾起來。”

    謝四娘又掏出一疊書信,遞給季瑯,神色淡淡道:“還有,之后請小侯爺莫要給四娘寫這些東西了。”

    季瑯猛地回頭瞪季衡宇——這個狗侄子!

    他咬了咬牙,用眼神將狗侄子殺了一萬遍,才轉回頭看向謝四娘,扯出一個大大的笑臉:“早聞四娘文采斐然,聲名遠揚,所以想讓四娘看看,本侯寫得這些東西可還入得了眼,想必四娘是誤會了。”

    這瞎話編的,真是張口就來。

    “既如此,那最好。”謝四娘似乎也不欲與季瑯多做糾纏,冷著臉說完這句話便要走,誰知道這時候姜嫣卻突然插/進來一句話。

    “小侯爺收起的那個,可是京中罕有的泗泠鮫珠?”

    姜嫣扭頭看向姜幸,聲音放低:“我記得宮外只有大jiejie有的……”

    這下,一道道視線齊刷刷看向姜幸這邊。

    “陛下不是只賜給大jiejie三顆鮫珠嗎?我這里有一顆,大jiejie那里應該還剩兩顆……大jiejie,是也不是?”前面那句話,是她看著姜修時說的,后面這句話,又轉過頭看向姜幸。

    令她沒想到的是,大哥這次沒有很快應下姜嫣的話。

    “呵呵,”季瑯突然嗤笑一聲,將鮫珠又掏了出來,在手里反復把玩著,笑著道,“泗泠人的東西,有什么稀罕的,這是我大哥當年征戰泗泠的時候,討來的戰利品,我們侯府有一箱呢,說出來你信嗎?”

    “別說大話啊小叔,”季衡宇這時候也湊上前,拍了拍季瑯肩膀,似笑非笑,“咱們也就半箱,半箱。”

    姜嫣神色一僵,卻也不好再說什么,她本是想禍水東引,讓這個不學無術的小侯爺和大jiejie沾上點關系,而且她記得宮外確實只有姜幸和她手里有泗泠鮫珠,卻不想這個季瑯直接替姜幸回答了,免了眾人的懷疑,還說得煞有介事。

    原武敬侯,也就是季瑯的大哥,他還活著的時候,確實和季家二爺在征戰泗泠時立下赫赫戰功,若說鮫珠是戰利品,似乎也沒什么錯。

    “小侯爺手里的當真是鮫珠?我瞧著,好像跟我手里這個不太一樣。”

    姜幸突然出聲,徑直走了過去,此話一出,眾人皆是一怔,季瑯更是沒反應過來,眼睛直愣愣地看著她。

    姜幸卻不管他的神色,自然地從他手里拿過這枚珠子,對著太陽細細看了看:“唔……小侯爺這個,似乎沒有陛下賜我的成色好。”

    她說完,將珠子又放了回去,季瑯本是要說什么,低頭看了看手心,話頭突然頓住,急忙握緊拳頭,向后退了一步,轉頭對季衡宇道:“那是自然的,畢竟是上供陛下的,成色品質定然都要挑最好的!”

    季衡宇本是不服,可是又沒法和皇上爭什么,聞言也只好附和,心里卻以為這個姜元娘在故意尋他們不快,找茬埋汰他們侯府。

    正說著,李蕓環伴著秦氏出來了,后面還跟著鋒芒內斂的謝柏,姜幸下意識低下頭,走到了姜修時后頭,盡量讓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她似乎感覺到李蕓環和謝柏都在看著自己。

    “東西都收拾好了,我們就走吧,二娘和四娘難得聚聚,你們就坐一輛馬車吧。”李蕓環吩咐完,看了姜幸一眼。

    “毅南侯府的馬車壞了一輛,柏兒沒處去,元娘,讓他就在你那里擠一擠。”

    姜幸忽然抬起頭,雖說如今的大盛男女之防沒有那么嚴,可是李蕓環心思不純,她當然知道。

    她剛要張口,姜修時突然站到她身前,將她擋在后面:“正好我有事要和子翎說,我們三個共乘一車吧。”

    李蕓環頓了一下,點了點頭:“也好。”

    姜幸看了看身前的姜修時,還真是有些受寵若驚,大哥是看出她害怕了,不情愿,才故意這么說的嗎?

    大哥真能看出來她的心情嗎?姜幸有些不確定了,默默跟在他身后上了馬車。

    季瑯看著兩府車駕逐漸走遠,臉上的神色頓時陰沉下去。

    “這個姜大郎,meimei遇到了那樣的事,竟然還有工夫跟別人說笑!”

    “什么樣的事?”季衡宇已經翻身上了馬,卻見季瑯定定地站在那不動,又冷不丁地聽見他罵人家姜府大郎,心里一萬個不解。

    季瑯回過神來,射過去一個眼刀:“以后別替我做那些沒用的事!我喜歡誰,要娶誰,自己會去爭取,你少管閑事!”

    他說完,也上了馬,神色顯然不好惹,季衡宇鮮少聽到小叔用這么認真的口氣跟他說話,還沒反應過來小叔罵他多管閑事,就聽他又道:“清平在刑部是不是有人?”

    “嗯?”季衡宇偏著頭,神色不解,“大哥是刑部侍郎你說呢?”

    “你幫我問問他,兩年前刑部大牢里的死囚犯,有沒有毅南侯府打招呼接走的。”

    “你問這個做什么?”

    季瑯神色不明,好似在喃喃自語:“有些事,是要翻出來好好查一查了……交給那個蠢貨,那丫頭不知道得死多少回。”

    感謝“是是是是是我啊”灌溉的營養液 1

    火車里真是太太太打擾我思路了,我碼了一晚上……

    為表歉意,這章留評發紅包,小天使忘了蠢作者晚更這碼事嗷

    第14章 想不出章節名了

    山路崎嶇,馬車行駛在路上,搖搖晃晃,木頭的輪軸之中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音,仿佛老嫗在唱著小曲。

    姜幸坐在馬車里,渾身地不自在,對面坐著的便是謝四郎,雖然有大哥坐鎮,她還是能注意到對面時不時移過來的視線。

    “表妹看起來似乎有些精神不濟,是哪里不舒服嗎?還是昨夜……沒睡好?”謝柏拿起一杯茶,一邊裝模作樣地喝了一口,一邊漫不經心的問道。

    后面那句話,姜幸總覺得他意有所指。

    姜幸看了姜修時一眼,見他眉頭微不可聞地皺了皺,又回過頭來,靦腆地低下眉,輕笑道:“夜里有個臭老鼠,總是來擾我,讓丫頭去尋,偏又尋不到,可能是沒睡好吧。”

    眼神睇到謝柏執杯的手頓了頓,姜幸停了一下,也不知膽子怎么就大起來了,啐了一口,又道:“這鼠兒藏地太好,若是被我發現了,非要抽他筋剝他皮才好!”

    那鼠輩的人藏頭露尾,凈做些腌臜事,姜幸打掉牙往肚里咽,那口氣卻是咽不下去。

    嘴里討點好也算好了,指著誰能給她做主呢?

    誰知道謝柏聽到這句話后,非但沒有生氣,反而古怪地笑了兩聲,他放下茶杯,眼睛緊緊盯著姜幸,其中的幽芒仿佛要將她攝入其中。

    “那表妹可得小心一點,這鼠兒心眼可針尖般小,若是讓他聽了去,夜里怕是還要擾你清夢呢!”

    姜幸咬了咬牙,“他就是插上翅膀,也飛不出安靈寺啊。”

    謝柏向后靠了靠,溫潤如玉的外表下,總是藏了幾許邪氣,他點了點頭:“表妹說的是。”

    可那模樣,卻不像能善罷甘休的樣子!

    “咳咳,”姜修時終于出聲了,他握著拳頭,擱在嘴邊清了清嗓子,瞟了謝柏一眼,“你作什么嚇唬她,真讓她當真了,還要來我這里要人,把錦繡閣圍成鐵桶一塊,大材小用了。”

    姜幸多看了姜修時一眼。

    謝柏卻愣了一下,隨后又道:“我只是看表妹那般伶牙俐齒的模樣有些好笑罷了,想來也是我不對,沒事嚇唬表妹做什么……”

    “是表哥的不是,表哥給你賠禮道歉。”他對著姜幸連連哈頭,明明是哄人的語氣,卻叫姜幸聽了個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