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古穿今我家藝人的武道夢、終于親到你了[娛樂圈]、他養(yǎng)的鳥成精了、我不上你的當、jian臣之子、我養(yǎng)大佬那些年、重生之錦色、大少歸來、一口吃掉你的甜、九零年代大學(xué)生
修士自引氣入體后可一日不食不覺腹中饑餓,進入筑基期便可完全辟谷,不必刻意食用飯食。宗門中煉氣期的弟子和仆從眾多,這也是宗門內(nèi)會種植靈米靈蔬的原因。然而諸如宿歌這般的人物,早在數(shù)百年前便筑了基,自那之后更加無所拘泥,便一心求道,如今都快記不清上一次用餐是何時的事情了。 孟亦聞言,淡聲開口道:“我等凡人,比不得修者,可百日不食。” 他說話的語氣平靜,沒有情緒波動,但這一句“我等凡人”、一句“比不得修者”卻令宿歌心底某個位置倏而被輕輕觸動。不過須臾,那股幾不可見的觸動就被宿歌兀自壓了下去,他當然知道孟亦不能修煉,也知道他再不復(fù)從前風(fēng)光。 因為眼前這個人的元嬰,是他聯(lián)手另外二人,一起剜去的。 是他們毀了他的坦蕩仙途。 但宿歌并不會后悔,修者要想成就大道,就要始終往前看,將一切雜念摒棄。否則成仙之路上,未免要被太多東西縛了心神,亂了道心,最后成就心魔。 所以,宿歌從不做令自己后悔的事。 另一邊,孟亦終于不緊不慢地用完了飯,他接過童衡遞過來的方巾緩緩擦了擦嘴角和白皙指節(jié),這才第一次看向宿歌:“修者來此有何貴干?” 孟亦與五十年前完全不同的態(tài)度,宿歌在前一日的時候就已經(jīng)體會到了,然而此刻再度聽到他陌生疏遠地叫自己“修者”,心中仍舊有些不和諧感。仿佛有什么東西在無形之中失了平衡,離開了它原本該呆著的位置。 幸而宿歌素來冷淡,面上未有任何變化:“師尊命我來接你去丹巖峰,這幾日都由我來接送于你。” 孟亦聞言道:“薇羅仙子費心了。” 語罷便走出了門。 宿歌見狀,幾步走到他跟前,直接攬住了他的腰:“既然孟師弟身子骨虛,走路這事,由師兄為你代勞便好。” 他話音剛落,就半抱著孟亦凌空而起,孟亦身上有銘佩,他們二人便成功越過了禁制。宿歌攬著孟亦輕軟腰肢,踏上了自己靈器飛劍,凌風(fēng)消失于天際。 后方一直注視著孟亦的童衡在孟亦被抱起的時候,便皺起了眉頭。此刻,看著他們二人凌空而去遙不可及的背影,他握緊了藏在衣袖中的拳頭。 —————— 這日,靈芮還是未能清醒。 一回生二回熟,孟亦喂她飲下血后,立時將丹藥攆成粉末灑在自己傷處,然后咽下回血丹藥。等到傷口愈合,自己的臉色不再通透蒼白的可怖,他才撤了屏蔽,出了門去。 宿歌奉了薇羅仙子命令在外守著。 應(yīng)霜平也說要過來看望他的同門師姐靈芮,卻被薇羅仙子勒令禁止,只好作罷。應(yīng)霜平自然不會對著宿歌抱怨薇羅仙子,他有自知之明,誰親誰疏一目了然。 宿歌見孟亦出來,下意識看向他蒼白姣好的面容。 孟亦望向他的眼睛通明,涼薄疏遠:“走吧。” 孟亦的淡漠讓宿歌發(fā)現(xiàn),他們不過是再度重逢后的第二次相見,自己心中奇特的漣漪卻越漾越大。 將孟亦送到九曲峰后,二人未言語,各自轉(zhuǎn)身歸去。 童衡依舊在山腳下等著孟亦歸來,此時看見孟亦,立刻迎了上來:“先生,可還好?” 孟亦點頭:“無事。” 童衡聞言躊躇片刻,明知自己不該問那么多,卻還是忍不住道:“先生從前,一定是風(fēng)光霽月豐神俊朗,無所不能的神仙般人物。” 孟亦聞言,平日里憊懶淡薄的雙眸看向他,頓了片刻,倏而彎著眉眼笑了:“我從前怎么不知道,你竟如此會說話。” 他本就生的好看,比修真界大部分修士都還要引人注目,此時忽然笑的如此明媚,霎時間眉眼中盡是絲絲瑩亮風(fēng)情,笑意狡黠清甜,眉目如畫,直教童衡看呆了去。 童衡竭力壓下眼底癡意:“先生說笑了,童衡嘴笨,不會說話,只要先生開心就好。” 孟亦斂了笑意,唇間依舊有柔和弧線:“你還有何想知曉的?” “先生……”童衡猶疑片刻,但還是問道,“先生為何會如此待在九曲峰上,卻不住進九曲殿內(nèi)?” 他本想問先生究竟經(jīng)歷了什么,可是話到嘴邊,又覺得不妥。先生必定是經(jīng)受了磋磨才變成如今的模樣,他若是直接問出來,必然會引出他心中瘡口,于是便及時改了口。 “也沒什么,”孟亦淡聲道,“無非是九曲殿內(nèi),被摯友恩師及愛慕之人,聯(lián)手掏了元嬰、剜了心罷了。” 那日九曲殿內(nèi),被至親至近之人圍困于其間,一劍剜心,一手取出元嬰,guntang而灼人眼眸的鮮血淌了殿內(nèi)滿地。他躺在血泊之中,在膚劇痛中半闔著雙眼,視線被疼痛和血色模糊,看著那幾人相繼離去的身影,只覺冷至了心底。 痛至極致之時,他沉沉昏睡了去。 那之后不知多久,他于生死間悠悠醒來,命被人同情施舍般吊著,失了被人傾羨的仙途,也失了一顆玲瓏跳動的心。 自此,修真界山水茫茫天地浩大,再沒了去處。 作者有話要說: 蠢作者:寫這章的時候,親媽的心在顫抖orz 小亦兒:不方,穩(wěn)住,我們能贏。 第11章 孟亦言語輕貓淡寫,童衡聽在耳中,心中倏而鈍痛,腳下步伐卻停滯了一瞬。 他的先生。 他再不敢多問先生一句關(guān)于那事的問題,生怕他想起那被磋磨的年歲,心中不愉。 他早就知道先生必定曾經(jīng)遭受過什么磋磨,才成了如今這般體質(zhì)虛弱的樣子。但是他無論如何都猜不出,先生經(jīng)歷的,竟然是如此之事。 先生本該是那般風(fēng)光霽月、驚才絕艷的人物,那是他愿用一切來將之捧在手心里,奉在心尖上的人。 就是這樣的先生,居然曾被那些所謂的親近之人如此對待。 那一刻,童衡心中滿是將那幾個人挫骨揚灰,抽骨剝皮,再將他們的生魂活活煉燒,尸體四分五裂的想法。 童衡眼底升起一絲暗沉之意,心中前所未有地狠厲升起的同時,心底亦升起一股無力之感。 如他這般的廢物,似乎除了能為先生準備一日三餐,在他倏而沉眠時避免他摔倒,竟是再沒有了任何用處。他天資奇差、靈根斑駁,目前沒有為先生報仇的能力,縱有為先生出生入死之心,修為卻低到連普通低階修士都打不過,更遑論那些一只手指便能將他捏的粉碎,魂飛魄散的大能。 無能為力大抵就是如此感受。 童衡篤定:“先生,有朝一日,童衡也要帶先生御風(fēng)而行,踏凌霄,摘星辰,俯瞰天下。” 孟亦不言,步伐輕緩,眉眼清遠,似乎聽在了耳中,又似乎未放在心上。 —————— 給靈芮治病,尚需四日。 接連三日,都是宿歌奉薇羅仙子命令前來接送。 孟亦為將宿歌看在眼中,宿歌又孤高冷傲,兩人來往于丹巖峰和九曲峰的過程中,并不言語交流,全程彼此沉默。而且,除了第一次來接孟亦之時,宿歌后面來的時候便再也沒進入過九曲峰內(nèi),只佇立于九曲峰山腳下等候。 為靈芮治病的最后一日,宿歌依舊如前幾日一般等候在了九曲峰下。 童衡將孟亦送到山腳下,再度目送宿歌將自己的先生帶走,望著碧霄青空站在原地良久。 . 御風(fēng)而行,不過幾息時間,便抵達了丹巖峰,孟亦輕車熟路來到靈芮昏睡的屋中,放血為她解毒。 宿歌守在門外。 孟亦進入房間后不久,薇羅仙子飄然而至。 宿歌拱手:“師尊。” 薇羅仙子若遺世之人,動作嬌媚捻了捻自己耳邊垂落青絲,看向宿歌:“徒兒。” 縱使宿歌生性冷漠,對教養(yǎng)自己的師尊也比對旁的人來的禮貌親近些:“師尊來此何事?” “今日該是解毒的最后一日了,”薇羅仙子緩緩道,“靈芮也該痊愈,其他三位長老各自有事無暇顧及,我自然需來看一看,畢竟是宗主愛徒,我等都不希望她在宗主閉關(guān)其間出了事。” 宿歌對薇羅仙子十分尊敬:“師尊所言極是。” 那邊薇羅仙子又問道:“徒兒,這幾日可有何感覺?” 宿歌心中不解,面上依舊平淡:“何感覺?” 薇羅仙子輕聲道:“自然是我命你接送孟亦,往來于九曲峰和丹巖峰之事。” 宿歌實言:“宿歌不知師尊話中含義。” 薇羅仙子嘆了口氣,轉(zhuǎn)而問道:“徒兒,你實話告訴為師,你當真心悅那叫應(yīng)霜平的晚輩?” “師尊何出此言。” 薇羅仙子斟酌道:“你可知,孟亦曾經(jīng)仰慕于你。” 宿歌眸底閃過幾絲微光,須臾便倏而不見,化為平靜漠然:“徒兒知曉。” 不知為何,說出這句話的瞬間,宿歌腦海中再度浮現(xiàn)孟亦曾經(jīng)熱忱欽慕的眼光與如今淡漠疏遠的雙眸,孟亦這兩種截然不同又一樣好看的神情交替出現(xiàn)在自己眼前,令宿歌心中劃過一絲不可知的輕顫。 薇羅仙子變幻出蠶絲羅扇,纖手執(zhí)著輕輕扇了扇:“為師大抵知曉五十年前發(fā)生之事,也知曉孟亦曾經(jīng)待你是真。正因如此,我這幾日才會令你接送于他,徒兒,為師不清楚你對那應(yīng)霜平的好感到了什么地步,但是你若是想尋一位道侶共度一生,為師更看好孟亦。” 宿歌聞言,心底微動。 薇羅仙子又道:“孟亦丹田中元嬰缺失,靈根卻未毀,這修真界天材地寶無數(shù),未嘗沒有能重鑄丹田元嬰的神藥。若你有此意,為師自然幫你尋來,為他修補身子。須知,修仙此路危機四伏困難重重,你若是真想尋個相伴畢生的道侶,在為師看來,無論是于天資還是于品性,更甚至于從姿容樣貌而言,孟亦此人都要比應(yīng)霜平好了不止千倍萬倍。” 宿歌不語,他為人情感寡淡,對應(yīng)霜平的觀感不過平平,與路人無疑。 當年只不過看應(yīng)霜平整日里都乖巧聽話地跟在孟亦屁股后頭,總是趕也趕不走,后來不知為何她他突然開始追逐自己,又要跟在自己身后。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宿歌任由其突然對自己的追逐,順其自然地放縱他跟在自己身邊,不驅(qū)趕,卻并不放在心上。 如此一來,便使得宗門上下許多弟子都開始傳說他對應(yīng)霜平另眼相看。 至于五十年前宿歌為何要對孟亦那般做為,不過是他欠了那玄溫宗主一份人情,玄溫要以此事為抵,他便可有可無地幫那人一齊擒住了孟亦。 思緒回轉(zhuǎn),宿歌頭腦清醒道:“師尊不必費心,弟子沒有尋找道侶的想法。在弟子看來,修真之路困難重重,道侶不過是累贅罷了,更何況應(yīng)霜平這等資質(zhì)低下之人。” “你這貶低應(yīng)霜平的話,在為師面前說說也就算了,莫讓要宗主聽了去,他最是喜愛他這名關(guān)門弟子,連相伴數(shù)百年的孟亦都……總之,你若是想要尋找道侶,”薇羅仙子頓了頓,這才繼續(xù)道,“為師看好孟亦。你或許不知,此前孟亦對你,確實是真心相待。” 對于薇羅仙子一番話,宿歌并未放在心上。 恰在此時,靈芮房間的門打開,孟亦神情淡漠,面色蒼白走了出來:“好了,治療結(jié)束,靈芮不日便將清醒。” 薇羅仙子聞言,問道:“我們可否進去一看。” “自然,”孟亦不卑不亢,神情自若,“請隨我來。” 說完,他便轉(zhuǎn)身兀自進入屋內(nèi)。 看著他的背影,宿歌倏而想起剛剛薇羅仙子的話語,轉(zhuǎn)而他又想起孟亦如今冷清憊懶的神情,忽然憶起孟亦不止失了元嬰,也曾被……剜了心。 這世上是有重鑄丹田元嬰的神藥,可是,哪里又有補心之藥。 —————— 室內(nèi),靈芮尚在昏睡。 她唇上青白之色消失,面色也不再蒼白如紙,沉睡中眉頭舒展開來,看起來狀態(tài)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