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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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房對面的四房,唯恐天下不亂的卞敏妖嬈一笑:“喲, 原來是受委屈了呀,怪不得哭這么慘, 鯉真呀, 聽敏阿姨一句勸, 遇到這種事,只能安慰自己被狗咬了一口啦。” 金貞荷一臉怒色,剛張口,旁邊的金貞雪一把按住她。 “卞敏,孩子之間的矛盾不是你橫插一腳的地方吧?”金立茂臉色難看。 “你這話就不對了,什么孩子之間的矛盾?我怎么不明白你在說什么?”卞敏說:“鯉真哭得我心疼,不由想要開導開導她,我們阿稷小的時候總是被別的孩子欺負,我這個做娘的看著他一身淤青每每都哭得夜不能眠,誰叫我沒有個顯赫的家世呢?兒子被欺負了也只能忍著,除了當個阿q——哎呀,阿q你們知道吧,二太太,你是我們這里最有文化的太太,你一定知道——”卞敏順手diss了中間隔著三個人的二房姨太戚嘉佳后,把垂到耳邊的黑色卷發別到耳后,說:“總之呢,我就是想說,像我們這樣無權無勢的人,受了欺負也只能忍著,除了安慰自己被瘋狗咬了一口,還能做什么呢?” 戚嘉佳微笑著端起碗里的雞湯喝了一口,她旁邊的金立英也是以不變應萬變,面色如常地給身旁的二太太夾了一筷菜。 金邵鴻臉色越來越難看,金立稷則羞愧地埋下臉——因為母親又一次把十歲的自己被六歲的金貞荷打哭的黑歷史舊事重提。 “你們三房和四房怕是早串通好了就等著現在發作吧?”金貞雪冷笑著說。 “什么串通?我聽不明白,你們到底在說什么?” 鵪鶉秘技·無辜大眼,奧術發動! 金立續一臉傻乎乎的茫然,最后求救地把眼神投向坐在上首,面色難看的金邵鴻。 “到底怎么回事?”金邵鴻沉聲問道。 金貞荷臭著臉沒說話,金貞雪冷笑道:“遇上碰瓷的了。” 金貞雪話音剛落,金鯉真那里的哭聲就陡然變大了:“答滴,我們回上京吧,我們走吧,我害怕——” 金立續連忙安慰地拍著金鯉真的后背:“閨女啊,這里是你的家,你怕什么呢?告訴答滴,答滴給你撐腰——” “你說謊,你是個騙子,你明明說回了家一切都會好的——你騙人!你騙人!”哭了幾分鐘,即使再回憶吃不飽肚子的委屈,金鯉真也哭不出來了,她把臉藏在金立續懷里,傷心欲絕地干嚎著:“我要回上京,至少上京沒人會打我,嗚嗚嗚——” “你——”金貞荷氣得七竅生煙,剛要開口反駁,一聲怒喝打斷了她的聲音。 “都住嘴!”金邵鴻鐵青著臉:“到底發生了什么?!” 片刻寂靜后,金坤開了口。 “爺爺,是這樣的——”金坤平靜溫和的聲音緩和了餐桌上一觸即發的氣氛:“今天上午我陪鯉真meimei去購物廣場買東西,鯉真meimei在店里看中一條裙子,想要買下當做參加小叔生日宴會的禮服,被后來的貞雪姐要求讓出,鯉真meimei不愿意,兩人就起了爭執,我回來的時候,看見鯉真meimei因為和貞荷姐發生了動作沖突,摔倒在了地上。” “鯉真堂妹在選裙子的時候我接電話去了,沒有陪在身旁,所以才讓大水沖了龍王廟,是我的疏忽,爺爺,抱歉。”金坤又看向金立續:“是我沒有照顧好鯉真meimei,三叔,抱歉。” 金立英欣慰地看著他。 “你這孩子……和你有什么關系呢?別人要是執意欺負我們孤女寡父,你一個孩子能有什么辦法呢?”金立續拿衣袖擦拭著發紅的眼眶。 “閨女啊,算了吧,答滴沒能力啊,答滴自己都被人視作眼中釘rou中刺,被人趕來趕去呢——是答滴沒能力讓你受委屈了啊!我可憐的閨女,長這么大,答滴連手指頭都不忍心碰你一下,沒想到回了家,反而讓你被人暴打啊——” 金立續不甘示弱地哭嚎。 “答滴啊!” “閨女啊!” 兩個戲精相擁而泣,哭得一聲比一聲響亮,場面十分趕人。 大房每個人的臉色都不好看,尤其是雙胞胎姐妹,臉色簡直可以媲美燒糊了的鐵鍋底了。 “別哭了!多大點事?!”金邵鴻不耐煩地喝道:“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我撿來的!你是我金邵鴻的兒子,你女兒是我金邵鴻的孫女,誰敢欺負你們就是和我過不去!” “爺爺!”金貞荷不服氣地喊道。 “收起你的脾氣!再讓我聽見你對誰動手我就把你送去修女學院學規矩!”金邵鴻怒聲說道:“都有未婚夫的人了,你讓我怎么放心把你嫁出去!” “那就不要放心啊!”金貞荷嘟囔道:“政治聯姻,我才不想嫁呢!我才20歲呢!” “我想我想!”金貞雪不知為何忽然激動起來,一臉躍躍欲試的興奮:“我可以替她嫁——” “你——”金邵鴻氣得臉都白了,金立茂同樣氣得不輕:“你給我閉嘴!還嫌不夠亂嗎?!” 雙胞胎姐妹不情不愿地閉嘴了。 金邵鴻都說到這地步了,金立茂只能黑著臉說到:“三弟,鯉真侄女,這件事是貞荷貞雪的不對,大家都是一家人,就不要見怪了,今后我會約束她們,一定不會再發生今天這樣的情況了,鯉真侄女,那條裙子一會我就讓貞雪給你送來。” “我不要——”金鯉真抽噎著說:“我不敢要,我怕她再打我。” 金立茂額角的青筋跳了跳。 “那你就再去選一條新的裙子,大伯伯送你。”金立茂擠出一個笑容。 金鯉真不說話了,默認了這個息事寧人的條件。 “算了,大哥的心意我領了,我還是帶著閨女回上京吧,反正說不定哪一天我就又被趕回去了呢……” 金立續擦擦眼睛,滿臉悲傷。 金立茂的胸口急促起伏了幾下,他一點也不想說話,然而金邵鴻冷冷地看著他。 “……三弟,你說的這是什么話,誰會趕你去上京呢,這里是你的家,你自然想呆多久呆多久。”金立茂的笑容扭曲得十分可怕。 “這可是你說的啊,大家都聽見了,你不能反悔——”金立續馬上收了眼淚:“閨女,你看答滴沒騙你吧,這就是親人啊,這就是親情的力量啊——快別哭了,趕緊擦擦眼淚吃飯吧!” 金鯉真裝作擦眼淚的樣子,拿紙巾在自己的眼睛上胡亂抹了幾把,迫不及待地重新拿起了刀叉。 金鯉真來到蓮界金家的第一頓晚餐,就在安靜又詭異的氣氛中結束了。 第40章 吃完晚餐后, 金鯉真回到臥室不久,她的臥室門就被人敲響了,她以為是儲蓄罐精或是有腿的錢包,沒想到卻是賭王二子金立英。 作為如今金家權利金字塔上僅次于賭王和長子的第三人,如今親自敲開她的房門讓金鯉真有些受寵若驚,她請金立英進來后,決定先看對方會說什么。 能說什么呢? 金鯉真沒有想到, 他要說的竟然是她上午隨口在金坤面前胡說的事情。 “我聽阿坤說,你昨夜睡得不好,覺得心悶氣短?”金立英面色擔憂。 “也許是因為承了夜間航班的關系吧……”金鯉真說。 “我讓廚房給你煮了安神湯,以后每晚你都喝一碗, 如果還是睡不好, 就去醫院看看——如果你爸爸忙,就讓阿坤陪你去。”金立英說。 “謝謝二伯伯!”金鯉真一臉感動:“您對我真好!” 金立英笑了笑:“小的時候,你最喜歡我, 總是‘二二’、‘二二’的要我抱, 一會不見我就要哭著找我,有一次你睡醒了不見我,哭到喘不上氣,家里的傭人給我打電話后, 我急得高管會議也不開了,闖了6個紅燈回家——”他見著金鯉真好奇的目光, 忽然頓住了, 片刻后, 又笑了笑,這一次,笑容里帶著落寞:“瞧我,說這么多,小時候的事,你都不記得了吧?” “我想聽!”金鯉真馬上說:“二伯伯你多說說,萬一我聽著聽著就想起來了呢!” 金立英的眼中閃過一瞬的惘然:“想不起來就算了,你比小時候開朗多了,這很好……” 他似乎陷入了回憶之中,片刻后,才又恢復成了那個溫文儒雅的金二爺,說:“你回了金家,就放心做你的金三小姐,貞荷和貞雪有大爺撐腰,從小養成了自我的性格,你和她們發生矛盾,能退一步就退一步,不能退——記得,你身后也有個二爺。” 金鯉真真想讓那個儲蓄罐精過來實地觀摩學習一下,這才是真正的父親角色好嗎?!儲蓄罐精那算什么?!除了每個月給她二十元零用錢,儲蓄罐精還做了什么?! “二伯伯!”金鯉真撲到金立英懷里,委屈巴巴地喊道。 “我知道這些年你受苦了……”金立英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撫道。 金鯉真又聽他說了一些過去的事——都是她不記得的小時候的事,然后金立英要離開了,他再次囑咐金鯉真在家里遇到什么困難就告訴他,又在走到門口的時候,忽然停了下來。 “二伯伯?”金鯉真看著他。 “有人給你下毒的事,你爸爸已經告訴家里了,我這里也會想辦法看能不能找出一點線索,但是在抓到犯人之前,你一定要多加小心,如果感覺有什么不對,立即告訴你爸爸或者我,明白嗎?”金立英柔聲說道。 “我知道了。”金鯉真乖乖點頭。 “金家水深——”金立英摸了摸她的頭:“除了自己,不要相信任何人。” 第二天早上,金鯉真叫上金坤又去了昨天的購物廣場。 下車后,她就直奔那家猶太店主的高定服裝店了,在據理力爭后,金鯉真以“你還想不想有下一次了?!”為由,成功從又摳門又精得要命的猶太店主手里分得一杯羹,看著電子賬戶里多出來的30萬美元和店主“友情贈送”的禮服,金鯉真笑得合不攏嘴,一路轉了無數個圈圈。 金坤一開始覺得她太小題大做,后來看著她發自內心的高興笑容,不知不覺也心情輕揚了起來,她好像就是有這樣的魔力,讓跟在身邊的人一起開心起來。 “堂哥!堂哥!你看——”已經跑遠的金鯉真忽然又跑了回來,拉著他的手將街角一個排了長龍的小吃店指給他看:“那是賣什么的?” 金坤看了一眼:“花蛤粉。” “堂哥,我請你吃花蛤粉好不好?”金鯉真興沖沖地說:“你有吃過花蛤粉嗎?” “吃過……”金坤又看了一眼那狹窄的小店:“但沒吃過路邊攤的花蛤粉。” “吃路邊攤是人生必須的經驗之一,堂哥你一定要試試!”金鯉真立即拉著他往馬路對面走去。 走到店外,金鯉真才看清楚了排隊的長龍到底有多長,要是老老實實排隊,保不齊吃到花蛤粉要到三四個小時后去了。 “你要是想吃花蛤粉,家里的廚房……”金坤話沒說完,金鯉真就拍了拍他的肩膀:“堂哥,看我的。” 金鯉真走到隊伍最前面的那個年輕人面前:“不好意思——”對方疑惑地看著她:“我趕時間,麻煩你幫我買三十碗花蛤粉。” 在對方說話之前,金鯉真微笑:“看見我后面那個一身貴氣的小哥哥沒有?金家的大少爺金坤——” 對方動了動嘴唇,金鯉真第二次打斷他:“如果這也不行的話……往街角看看——看見那些穿著黑色西裝,肌rou一直長到腦袋的保鏢了嗎?現在告訴我,金家大少爺請你幫他買三十碗花蛤粉,你愿意嗎?” 幾分鐘后,金鯉真在保鏢的幫助下提著三十碗花蛤粉興高采烈地回來了。 “你怎么讓他們答應你插隊的?”金坤好奇地問。 “我只是說明了一下我趕時間,大家就毫不介意地讓我先買了!蓮界人真好!”金鯉真說。 “現在去哪?”金坤問。 “回家!在暖暖的空調房間里吃花蛤粉!” 金鯉真和金坤一起上了停在路邊的黑色賓利,一看就不同尋常的車隊陸續駛出路邊,開上了大道——然后,揚長而去。 ——遠遠拋下一個一邊呼喊一邊奮力追趕的少年。 黑色的車隊已經在眼前消失了。 他仍在跑。 “金!” “金!” 就像五年前那樣,他用盡全力呼喊著,她卻始終沒有回頭。 跑。 跑。 跑。 心臟和肺部都在劇烈疼痛,喉嚨被胸口躥出的火苗酷烈的燎燒,心跳聲,像一面響鼓,震耳欲聾地響徹在他的腦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