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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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知府大人的公子當(dāng)老師? 趙恒剛要開口,徐知府就先一步打斷他,“我知你要說什么,無非是才疏學(xué)淺之流的鬼話。你也不必蒙我,你是正經(jīng)科舉出身的二甲第四名進士,曾官至指揮使一職,端的是文武雙全、青年棟梁,如何做不得他的老師?” 說起這個指揮使,胭脂老早就想問趙恒了,只是一來二去的就給忙忘了,這會兒聽徐知府親口提及,不免又多看了他幾眼。 趙恒不曾想徐知府竟然將自己的底細摸的一干二凈,一時竟想不出該如何反駁了。 徐知府心滿意足的吃了半盞茶,又不緊不慢的說:“其實早在老夫接任沂源府知府一職時,便已叫人將這城內(nèi)外掛的上號的人物篩了一遍……我與你的老師,汪大人也曾有過數(shù)面之緣,他端的是行的正坐得直的真君子,你是他的高徒,自然也不會差。若你實在為難,少不得老夫要豁出去這張老臉,親自修書一封,請他來做說客。”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已經(jīng)將趙恒所有的退路堵死了,他還有什么可說的呢? 左右如今鏢局人手充足,閑時教導(dǎo)一個孩童,倒也不算什么。 再者徐知府不管是官品還是人品都值得信賴,與他交好自然是沒有壞處的。 于是,稍后徐秋便正經(jīng)拜師,親自跪下磕頭叫師父,又顫巍巍奉茶。 趙恒喝了茶,去取了一把短匕回贈,“這是我當(dāng)年學(xué)武時,我?guī)煾附o我的,如今我將它給了你,你要好生珍惜,日后勤修武藝、精研功課,懲善揚惡。若你來日長成家國棟梁,我自然以你為榮,卻也不圖你什么回報;可倘若你品行不端,做了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便是有你父母求情,我也必要親自懲戒,你可聽清了?” 徐秋雖只是個五歲的孩子,可常年跟著徐知府耳濡目染的,也能大致聽懂,當(dāng)即重重點頭,奶聲奶氣道:“知道了,師父。” 趙恒就笑了,“起來吧。” 胭脂就笑著對徐夫人道:“真不愧是夫人與大人親自教導(dǎo)出來的,竟這樣乖巧,您怎么還說他頑劣呢?” 徐夫人就搖頭,“這話說得太早,別看他小,鬼精兒著呢,最會唬人!這是同你們不熟,你且瞧著吧,要不了幾日,便要露出真面目了。你是不知道,我是沒法子了的……” 讓徐秋拜趙恒為師,乃是他們夫妻二人反復(fù)權(quán)衡的結(jié)果。 一來,徐秋確實給他們養(yǎng)的野了些,實在該有個有能力有擔(dān)當(dāng)?shù)娜斯芙桃欢?/br> 二來,不管是趙恒還是他的授業(yè)恩師汪大人,都是令人敬仰的君子,有這個由頭交好,也是給子孫后代鋪路吧。 拜師之后,兩位女眷帶著徐秋去外頭說話,趙恒同徐知府在里面談些秘事。 本以為徐知府今日過來也就這兩件事了,沒想到等人一走,他又一張口說出一樁叫趙恒心神俱震的大事。 “我聽說,汪大人已借此次東風(fēng)上了折子,彈劾達州知州等一干人等,這是替你叫屈,要為你翻案呢。” 趙恒愣了半晌,又是感動又是無奈,“事情過去這么久了,老師這又是何必?” 朝堂之事牽一發(fā)而動全身,當(dāng)年他蒙冤受屈是如此,如今汪大人上折子求重審此案,更是如此,稍有不慎…… “但求無愧于心是好,可若有機會為自己正名,又為何要一直背負?”徐知府笑笑,“你也不必擔(dān)憂,汪大人自有籌謀。” 雖說是個武將,可能一路混到那個位置,誰也不是真草包。他既然已經(jīng)忍了這好幾年,自然不可能突然就忍不了了。唯一的解釋就是,汪大人一直未曾放棄過,并在暗中調(diào)查、搜羅證據(jù),且已有很大把握,只缺一個合適的機會。 如今趙恒雖已不在朝堂,可依舊立下大功,并得了圣人嘉許! 這無疑就是最好的機會! 第47章 等徐知府走后,胭脂就斜著眼道:“恭喜指揮使大人喜獲高徒。” 趙恒無奈搖頭,笑道:“也不是什么值得四處炫耀的事,你沒問,我也不會四處亂說。” 他自然知道胭脂這語氣不對是因為什么。 真要說起來,他對胭脂的過去了如指掌,而胭脂對他的過去卻是一無所知,如今兩人關(guān)系已定,偶爾細細想起來,難免有些不自在。 不過趙恒確實沒有故意隱瞞的意思就是了。 胭脂自然知道他的為人,不過順嘴一說罷了,聽了這話就笑道:“我竟不知你的眼界這般高,指揮使的位子都入不得眼嗎?” 在尋常百姓眼中,只怕區(qū)區(qū)一個七品縣令就如同天邊云彩,看得見,摸不著,令人不敢直視。 趙恒過去拉了她的手,面上滿是追憶,百感交集道,“若我直說,外人難免道我輕狂,可為官作宰非我本意,無奈世事難料,非但沒能一展宏圖抱負,反而連這官職也做著沒意思,倒不如退隱江湖來的干凈。” 其實最初在他跟胭虎差不多年紀的時候,也曾那樣天真,日夜夢想著為國效力,十方殺敵,保一方太平。可等真踏入官場之后,他才明白一切并非想象的那樣簡單。 現(xiàn)實太過殘酷太過復(fù)雜,純粹的黑與白幾乎是不存在的。 趙恒努力適應(yīng),然而就在他以為自己差不多已經(jīng)適應(yīng)了的時候,卻被敬重的大嫂反咬一口,一夜之間聲名狼藉。 他自認不是個記仇的人,也曾經(jīng)自欺欺人的以為已經(jīng)將這段不堪的往事徹底遺忘,可當(dāng)真正再一次說起時才忽然意識到:或許他真的從未遺忘。 努力強迫自己忘掉過去的結(jié)果就是:那段記憶確實埋藏的更深了,然而卻并未淡去,當(dāng)有朝一日因為某種原因被翻出來時,它的印記反而更加鮮明。 “……當(dāng)年我初入行伍之時,有一位大哥對我十分照顧,嫂子……也是個十分賢惠的人,”趙恒的表情有些微妙,似乎飛快的掙扎了下,才有些遲疑的說出了后半句,“后來大哥去了,他們也沒個親人,我這個當(dāng)兄弟的自然要將嫂子當(dāng)成親嫂子來孝敬。每月的俸祿,我都將六成交于她,她待我也確實無微不至……” 現(xiàn)在回想起來,其實那幾年著實是他最為意氣風(fēng)發(fā)的時候。 他是正經(jīng)科舉出身,允文允武,本就比一般從軍入伍的白身起/點高些,又敢拼敢殺,敢作敢當(dāng),提拔的很快,年紀輕輕就搶在一眾前輩頭里有了正經(jīng)官身。 誠然,有人眼紅,有人羨慕,有人嫉妒,可沒人不服! 所有人都知道,這個年輕人前途無量! 然而…… 胭脂靜靜的聽著,一句話也沒說。 趙恒停了下,然后才繼續(xù)道:“大哥,生的十分英武不凡,嫂子也是個溫柔賢惠的好女子,可恨遇上無恥之徒,竟趁我不在闖入嫂子家中,意圖行那不軌之事,結(jié)果被我撞了個正著。” “我敬嫂子如母!哪里能叫她受這等委屈?便先打了那廝一頓,然后便將他扭送衙門……誰知第二日事情急轉(zhuǎn)直下,嫂子竟然一口咬定是我要輕薄于她,那衙內(nèi)才是仗義出手的。” “好不要臉!”胭脂聽的火冒三丈,直接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趙恒苦笑一聲,又長長的嘆了口氣,“我那時年輕氣盛,自然想不到其中關(guān)節(jié),可如今回想起來,那衙內(nèi)靠山強硬,又沒鬧出人命,最多不過打幾棍,賠幾個銀錢就完了,可這仇也就結(jié)下了。嫂子一個寡居女子,又無處投奔,如何能不怕?” “話不能這樣說!”胭脂打斷他,滿臉怒氣道,“難不成因為怕,就要行這忘恩負義豬狗不如的事?你一個不相干的人都肯為了她豁出去前程,她卻因為一點點擔(dān)心就叫你背黑鍋,當(dāng)真是一片好心喂了狗!” 一個無依無靠的寡婦遇到這種事確實會怕,但趙恒就不怕了嗎?他本來年紀輕輕前程遠大,這件事本也與他沒有任何直接關(guān)聯(lián),他完全可以裝作不知道!可他卻還是義無反顧的出手了,哪怕知道有可能葬送自己大好的前程! 他不是人么?難道他不是娘生爹養(yǎng)的嗎?他什么背景也沒有的熬到那一步容易么? 這等恩將仇報之輩,當(dāng)真令人厭惡至極! 趙恒將胭脂拉過來,叫她坐在自己腿上,摟在懷中輕聲安慰道:“事情已經(jīng)過去了,你也不必太過氣憤。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我本也受不大了官場憋悶,順勢辭官罷了。你瞧我如今逍遙自在家大業(yè)大,又有什么不好的?” “這能一樣嗎?”胭脂回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自己辭官,那是自己不稀罕,走的時候照樣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可這又算什么?豈不是惶惶如喪家之犬,當(dāng)真叫親者痛仇者快!平日與你交好的上官師長兄弟難道就沒有替你說話的嗎?” “那衙內(nèi)便是上官的兒子,”趙恒道,“恩師和兄弟自然是信我的,可一來受害人本身就指證我,二來那廝正得重用,權(quán)勢頗大,輕易奈何不得。我不愿連累旁人,索性一走了之。信我的自然信我,不信我的,努力辯白也無用。” 胭脂是又心疼又生氣,心疼他滿腔抱負和曾經(jīng)的努力付諸東流,生氣的卻是老天不開眼,多有自私自利忘恩負義之輩…… 見她只一味的生悶氣,趙恒反而笑了,“莫氣,都過去了,只是可惜,將來你不能誥命加身。” “說什么渾話!”給他這一打岔,胭脂哪里還顧得上生氣,干脆抬手掐了他一把,低聲道,“我,我可未必要嫁你!” “成,”趙恒也不生氣,只是笑瞇瞇的,“那你切告訴我要嫁誰,什么時候嫁,到時候我去搶親也就罷了。” 胭脂給他逗樂了,“搶什么親?難不成搶去做個壓寨夫人?” 趙恒一本正經(jīng)的點頭,“倒是沒做過寨主,聽著倒也新奇有趣,若你不嫌棄,回頭便做一個試試。” “誰不嫌棄?”胭脂白了他一眼,“哼,我嫌棄的很!” 兩人說笑半日,胭脂又問,“徐知府又同你說了什么?瞧他頗看重你,別是年還沒正經(jīng)過完就打發(fā)你出去做什么事吧?” “你想的也忒多了些,”趙恒笑道,“他得了信兒,我的恩師借機上了折子,想要替我翻案。” “這是好事,不過,他認識你老師?”胭脂怔了下。 “徐大人原就是京官放下來歷練的,過不幾年還要回去,早年在京的時候,同恩師見過幾回。” 官場之人自然有自己的消息渠道,沂源府距離京城雖然數(shù)百里,可對這些人而言,并不算什么。 胭脂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很明智的沒有繼續(xù)刨根問底。 左右官場的事情她不懂,也不感興趣,知道個大概也就行了。 “那,那若是翻了案,你還要回去做官嗎?”胭脂有些擔(dān)憂的問。聽他這么一說,總覺得這官場就好比戰(zhàn)場,還是暗箭傷人的那種,簡直防不勝防,哪里比得上混跡江湖來的自在? 官太太什么的……還是算了吧。 趙恒搖搖頭,“做夠了,再說,若我回去做官,鏢局怎么辦?” 胭脂這才放下心來,也有功夫想別的了,“那既然這位知府大人早就知道你的底細,為何之前沒有往來?” “無緣無故的,要什么往來?”趙恒笑她天真,“江湖朝堂兩相立,本就井水不犯河水,早該避諱著些。若是貿(mào)然接觸,不光于他官聲有損,與我的江湖名聲也不大好。” 兩人說了半日,這才各自睡了,結(jié)果次日一早,就收到好大一份禮: 天剛蒙蒙亮,徐秋小公子就被送到鏢局門口了,身邊只跟了一個提著包袱的小廝,他自己也換了一身略樸素些的衣裳,倆人傻愣愣在門口站了半日,這才被門子領(lǐng)了進來。 徐秋才五歲,正是半懂事兒不懂事兒的時候,揣著一張圓滾滾的臉,忽閃著眼睛看這些并不大認識的人,竟也不怕生,果然膽子大得很了。 胭脂一看他就樂了,“呦,這樣早,吃早飯了沒?” 徐秋老老實實的搖頭,胭脂就叫人上了碗筷。 本來大家還擔(dān)心這么點兒大的孩子要不要人伺候,結(jié)果就見那小廝麻溜兒的從包袱里取了一套明顯小一號的碗筷擺上,又恭敬道:“趙總鏢頭,江姑娘,老爺夫人說了,只管將公子當(dāng)尋常徒弟管教即可,不必太過小心。府里馬車每五日來接回去住一日。老爺說了,雖知道您不缺錢財,可正經(jīng)的規(guī)矩還是該講的,每月算八兩銀子的束脩,也包括公子日常消耗的吃食、筆墨紙硯等物,逢年過節(jié)另算。這是一年的束脩,您先收著。” 于是徐秋就一邊啃包子,一邊看小廝將一包銀子遞給趙恒,忽然來了句,“我是被賣了嗎?” 眾人先是一愣,繼而哄堂大笑。 盧嬌樂得東倒西歪,“這哪兒來的猴崽子?怎么想的?” 胭脂就逗他,“那若是真給賣了,你還不快跑?” 徐秋眨巴眨巴眼,又咬了一口包子,“我記得你們。” 小模樣還挺得意,又指著趙恒道:“父親母親說了,那是我?guī)煾浮!?/br> 盧嬌他們就嘖嘖稱奇。 這知府家的孩子跟尋常百姓家土生土長的還真不一樣,這才多大,說話竟也這樣有條有理的。 趙恒笑著搖頭,這孩子確實是有點兒太聰明了,而恰恰就是因為太聰明,所以膽子也格外的大,輕易嚇唬不住。 鏢局里忽然來了個知府家的公子,一群人就跟得了新鮮玩意兒似的看個沒夠,飯都顧不上吃了。徐秋自己倒是吃的挺自在,還叫小廝給他夾咸菜,說自己從沒吃過這個…… 胭脂就樂,“你自然是沒吃過的。” 徐知府夫妻二人都算官宦之后,到了他們這代就更講究了,即便是出了名的質(zhì)樸,也僅僅是不鋪張浪費罷了,想來衣食起居遠比一般人家精細的多,怎么可能在飯桌上擺幾十個大錢就能買一筐的咸菜? 盧嬌就戳了戳趙恒,“大哥,你準備從哪兒教起?” 趙恒略一沉吟,“先多動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