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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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舒城又問:“姑娘可認得這地圖?” 溯辭搖搖頭。她對晉國并不十分熟悉,又是這樣簡略的地圖,半分頭緒也沒有。或許該去問問薛鋮? “或者姑娘可有別的有關漱玉齋的線索?” 溯辭仍舊搖頭,道:“我所知道的也就只有趙公子那件古怪事了,但這張地圖我倒是可以幫大人打聽打聽。” 季舒城面露喜色,道:“那在下先謝過姑娘了。” 二人又寒暄兩句,溯辭很快揣著地圖告辭離去。季舒城目送她消失在門后,沉沉嘆了口氣,轉頭看向沿著游廊慢悠悠走來的季老太傅,疑惑問道:“爺爺,此事她當真能能幫上忙?” 季老太傅笑瞇瞇地看著溯辭離去的方向,道:“放心,我什么時候坑過你?” 季舒城將信將疑,卻見他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便不再多說些什么。 左右如今線索斷了,不妨就這樣等等看吧。 *** 這日薛鋮公務繁多,溯辭在茶樓眼巴巴地望了大半天,直到傍晚時分才見他提著一包點心過來。入屋倚窗而坐,十分疲累地揉了揉眉心。 溯辭為他倒了杯茶,輕聲問:“又出事了?” 薛鋮灌了口熱茶,一邊替她拆點心包裹一邊說:“這才把北宮政抓住,今日朝中就有人彈劾我統帥不利以致出此大案,難堪重任。為此陛下把我召進宮又是一頓耳提面命。” 溯辭頓時驚道:“誰這么大臉?!” 薛鋮失笑,伸手捏捏她的鼻尖,道:“不過那些不愿我執掌左驍衛的人罷了。” 溯辭拈了一塊山楂糕送進嘴里,含糊不清地問:“你打算如何應對?” “任他們去吧。”薛鋮抿了口茶,道:“這個位子本就非我所愿。” “唔。”溯辭點頭應了聲,又給他喂了塊糕點,興致勃勃地說起今日在茶樓卜的幾個卦來,將這個略沉重的話題輕輕揭了過去。 可惜薛鋮今夜還要守著天牢的動靜不能久留,吃過晚飯后便準備離開。 臨去前薛鋮輕撫她的臉頰,低聲道:“早些回去吧,不必等我了。” “萬事小心。”溯辭伸手輕輕抱了抱他,回以一個溫暖的笑容。 暮色四合,天際涌來黑壓壓的云層遮蔽了月色,陣陣秋風穿街過巷,卷起地面零落的枯葉,擦著靴尖滑過,帶著幾分蕭索味道。 天牢門口只亮著兩盞昏黃的燈籠,守衛腰懸佩劍分立左右,附近巡街的驍衛比往日多了許多,整齊劃一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漸次傳開。薛鋮和魏狄守在附近的一條巷子里,緊緊盯著天牢的動靜。 “將軍,他們今夜一定會來?”魏狄小聲問道。 “北宮政有傷在身,黎桑不會拖太久,況且他今日才剛發難,必會借勢而起。”薛鋮靠在墻邊,抬頭看了看黑沉沉的天,低低說了句:“要下雨了。” 魏狄抹了把臉,不再多言,專心盯著天牢的方向。 直到二更的梆子敲過,寒涼的秋風帶上了些許濕潤的味道,萬籟俱寂之中陡然聽到天牢那邊傳來疊聲呼喊:“來人!有人劫獄!快來人!” 薛鋮與魏狄一躍而起,立即奔向天牢! 附近驍衛很快趕來,兵刃出鞘紛紛涌入天牢。只見牢中火盆被撞翻,火星濺了一地,牢房深處有激烈的打斗聲傳來。薛鋮一人當先持劍直奔牢房深處,不多時便看見三個黑衣蒙面人和獄卒纏斗一處。 那三人功夫了得,身法靈活,在狹窄的牢房過道見周旋于十數個獄卒之中游刃有余,很快便將獄卒掀得人仰馬翻。然而這三人目的并不在劫獄,一見薛鋮率驍衛趕來,各自交換了一個眼神,調頭提劍迎向薛鋮。 兵刃相接火光四濺,一交上手薛鋮很快也發現了他們的目的,心中猜想頓時坐實了一半。 等到附近的守備均聞訊而知時,那三人便毫不猶豫地突圍逃離,典獄甚至調來弓箭手圍堵,但三人輕功了得,即便留下皮rou傷也很快遁逃而去。 在典獄氣急敗壞命人追擊之時,薛鋮反而十分平靜地收劍歸鞘,叫住了正準備帶人追捕的魏狄:“追捕就讓今夜當值的人去,剩下的弟兄都回去好好睡個覺。” 魏狄尚一頭霧水,薛鋮卻轉臉看向了天牢深處的那間牢房,火光在黑暗深處跳躍,他似乎都能看到北宮政臉上得意的笑容。 “明晚可就未必能睡得著了。”薛鋮低聲說道,隨后拂袖大步離去。 *** 天牢劫獄未遂之事很快上抵天聽,索性要犯未被劫走,但劫獄之人同樣沒能被擒拿歸案。大理寺、刑部幾位要員,甚至連左相右相都匆忙入宮齊聚御書房。 承光帝捏著眉心聽完典獄和薛鋮的稟告,只手重重拍在案上,半晌無言,最后沉沉嘆了口氣。還不等他說些什么,外頭內侍戰戰兢兢低聲稟告:“陛下,北魏國師在外請求覲見。” “他的消息倒靈。”承光帝冷哼一聲,對著薛鋮等人擺擺手道:“下去吧。” 待黎桑入內時,屋中只留下了左右二相。 薛鋮和沈叢言十分自覺地在御書房外候著,看著潑墨般濃重的夜色,一時間誰都沒有開口。 御書房內很快傳出爭執之聲,黎桑拔高的音調透過窗子斷斷續續傳出—— “貴國天牢重地也能讓人如入無人之境,連劫獄者是誰都查不清楚,如何能讓本國師相信能查出刺殺臨安王的真相呢?” “有一必有二,我看這些人分明就是試探,若下回計劃周密再來劫獄,敢問陛下是打算將首犯拱手放了么?!” “你放肆!”斥責之聲緊接而來。 隨后屋內就著嫌犯的審訊與看管問題開始另一番唇槍舌戰,沈叢言倒是豎起耳朵巴不得貼在窗戶上聽,薛鋮卻盯著夜里那一盞盞宮燈出神。 此時的爭執已沒有了任何意義,他算計黎桑和北宮政,他們同樣能反過來捏著晉國朝野態度算計他,哪怕御書房內爭得頭破血流,最后的決斷也不過龍椅上那位輕飄飄的一句話罷了。 恍惚間,他聽見黎桑厲聲詰問擲地有聲:“臨安王身為北魏使者橫死晉國王都,晉國無力查探背后真相卻阻撓魏國幫臨安王討一個公道。敢問陛下,這就是晉國與魏國修好的誠意么?這一紙盟約還未成陛下就打算撕碎了摔在本國師臉上么?!” 一室寂靜。 薛鋮慢慢閉上眼。 黎桑所恃的不過就是這些人求取絲毫安穩的渴望罷。 一線極細的雨絲從天幕墜落,砸在平滑的玉石臺面,留下一個豆粒大小的濕痕。 仲秋夜雨,如期而至。 御書房內的聲音逐漸小了下去,最后湮滅在淅瀝瀝的雨聲中。兩刻鐘后,黎桑與左右二相前后走出御書房。 黎桑瞥了眼薛鋮,極輕一笑,隨后便由內侍撐著傘將他送出宮去。左相孟乾沒好氣地重重哼了一聲,也隨之離去。倒是右相嘆了口氣,對他二人道:“回吧,陛下又犯頭疼了,此刻不會見你們的。” 薛鋮還未開口,沈叢言便匆匆上前行禮問道:“大人,此事可有定論?” 右相深深看了他一眼,只道:“兩日后,北魏使團離京返回魏國,盟約已成。” 薛鋮的心在那一剎跌入了谷底,就連沈叢言臉上也難掩失望之色,壓低聲音道:“這、就這樣把人……” 右相搖了搖頭,不再多言,撐傘而去。 沈叢言唉聲嘆氣,薛鋮一言不發邁開步子,拒絕了內侍送來的傘,獨自走入雨幕之中。 他還穿著一身銀甲,雨絲擊落在甲片上發出清脆的聲響,他目不斜視穩步行于宮道之上,慢慢向宮外走去。 身后宮燈飄搖,紅磚琉璃瓦在雨夜中沉睡無聲,有風呼嘯而來,吹動檐角的銅鈴,然而早已失了鈴芯的銅鈴無論如何擊打都再也發不出絲毫聲響。 薛鋮就這樣慢慢走離皇宮,走出這高得壓抑的紅墻,走出重重守衛,走到空曠的長街上。雨幕模糊了視線,然而他還是看見一柄油紙傘靜立在街角,撐傘的人雪膚云鬢,緩緩抬足迎向他。 深色的傘面蓋住了頭頂的雨幕,溯辭仰起臉看他,伸手拭去他臉上的雨水,輕聲道:“將軍,回家吧。” 薛鋮靜靜回望她,看著她溫柔的面龐、她烏瞳里投映的星點光芒,而后慢慢握住她撐傘的手,低聲應道:“好,回家。” 作者有話要說: emmm簡化了配角之間的摩擦,還是比較想突出將軍的前后變化,希望不會太倉促!么么扎! 第50章 知心 這陣秋雨令京城的天徹底涼了下來, 天牢闖入刺客、北魏使團接手審訊嫌犯即將返魏的消息也在這一夜間傳遍了各家府邸。 然而外界的軒然大波絲毫沒有影響到薛鋮,他今日休沐在家,兩扇大門將外界的喧擾隔絕門后,府中依舊一片寧靜。 雨仍在下,將黃葉片片打落,薛鋮持劍立于亭臺中,面上情緒莫辨,抬手撫過劍鞘上的花紋,驀然拔劍出鞘。 錚地一聲, 雪亮的劍刃在沉悶的空氣中劃開一道裂痕,劍身顫動,仿佛能感受到主人內心翻涌的情緒一般。 薛鋮靜靜凝望利劍, 片刻后驀然翻轉手腕,凌空一劍刺出! 劍芒吞吐, 劍氣縱橫,凌厲的劍招在他手下鋪開, 招式極穩,卻又像蘊含著無邊怒意、下一瞬就要爆發一般。劍刃蕩出屋檐,切斷墜落的雨絲,帶著水滴收回,又隨著他的動作甩出, 濺落于地。不多時,亭中地面便被雨滴濺得斑駁一片。 薛鋮專注練劍,沒有注意到小路另一頭溯辭撐傘立于拱門下, 看向他的眼里不無擔憂。 “溯辭。”正當她準備走上前時,身后傳來了一個溫和的女聲,轉頭看去,正見薛母顧氏款步而來。 “王妃。”溯辭詫異道:“這么大的雨,您怎么來了?” 顧氏的目光越過她,看了看練劍的薛鋮,笑道:“同你一樣。” 溯辭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鬢角,低眸一笑。 顧氏上前于她并肩而立,看著薛鋮的身影溫聲道:“鋮兒自幼便這樣,心里憋著事不愛說,就偷偷跑來這里練劍,不累得動彈不得是不肯收手的。” 溯辭十分意外地轉臉看她,只見她面容柔和,望著薛鋮的眼里滿是疼惜。 “后來我發現他這個習慣,每回他再來悶聲練劍,我就會讓廚房做一碗杏仁酪來看他。能開解兩句自然好,若不能,有人陪著也比放著他一人要強。” 溯辭點點頭,道:“王妃苦心,將軍定然會懂。” 顧氏笑著看向她,從桂嬤嬤手里接過食盒遞給她,道:“去吧。” “這……”溯辭有些猶豫,問:“您不去看看么?” “哄了這么多年早哄膩了。”顧氏拍拍她的手,道:“去吧。” 溯辭這才拿過食盒,對她道:“多謝王妃。” 顧氏笑著點點頭,看著她緩步走去亭臺,片刻后轉身對桂嬤嬤道:“咱們回吧。” 等溯辭走近亭臺,薛鋮也發現了她的到來,慢慢停下手中的劍,看著她拾級而上,收好油紙傘,抬臉笑盈盈地瞧他。 “怎么跑這兒來了?”薛鋮收劍歸鞘,大步迎向她。 “自然是來看你。”溯辭晃了晃手中的食盒,道:“順帶幫王妃帶點東西給你。” 看見那熟悉的食盒,薛鋮臉上也浮起一絲笑意,道:“讓你們費心了。” 溯辭沖他眨眨眼,將食盒放在桌上,一面開一面道:“知道費心還這么一聲不吭跑來練劍。” 素手掀開蓋子,還不等薛鋮說些什么,溯辭瞧見里頭兩碗乳白的杏仁酪,頓時笑著哎呀了一聲,喜滋滋道:“王妃真是貼心。”她抬頭對薛鋮擠眉弄眼,說:“這下不用眼巴巴瞅著你吃了。” 薛鋮失笑,伸手去捏她的臉,道:“貪嘴。” 溯辭齜牙,作勢要咬他,被薛鋮輕易躲了開去。二人鬧了一陣子才在桌邊坐下,一人端著一只碗,一面閑談一面吃酪。 這一幕正落在遠處枝葉掩映間探頭探腦張望的薛敬和季老太傅眼里,二人看著那香甜的杏仁酪,不自覺地抿了抿唇。 “看我就說嘛。”季老太傅瞥了眼薛敬,道:“有溯辭陪著,薛鋮沒那么容易被打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