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
他馬上接話:“嘿,別狂,爺不是打不過你。” 苗小柔搖頭嘆氣,只好踮起腳尖,貼在他耳朵邊下了最后通牒。 眾人也不知苗姑娘對陛下說了什么,幾句話畢皇帝陛下便乖乖兒下了臺階,重復吵嚷著趕緊回自己房間,要喝熱水。 瞧,這悄悄咬耳朵的舉動,這聽話的轉變,怎么看怎么一股溫柔小意的味道。 苗小柔貼在某人耳朵邊說的“溫柔小意”卻是——事不過三,給奶奶趕緊滾,否則捶爆你的狗頭! 好話不好使,非得讓人罵,這是有多欠。呵……苗小柔無可奈何地返回房間,給自己找件衣裳換上,只能接受命運安排,徹夜去照看那個cao心死人的醉鬼了。 —— 卻道郭放這一邊,嘴上說著要回去同家人守歲了,卻不仔細與旁人多說了幾句,回去路上馬車走走停停。 皇城的長街還彌漫著nongnong的鞭炮味道,預示著將要到來的幾日悠閑。可他站在這個高位,奔走在宏圖大業上,注定是得不到半日閑適的。 恭賀不斷,馬屁不停這倒是其次的。接二連三的事情需要他拿主意才是真的煩人——這不,下頭的人按捺不住,又一次提起那苗氏不能再留。 若沒有這個女子,今日昭儀晉位之事根本就是板上釘釘的。奈何每次提起后宮事,總有人搬出立后的事來攪合。他倒是無所謂一個跳不動的小角色的,只是聽得多了,他忽而又覺得其實也可以關照關照這丫頭。 苗小柔,一個普普通通的商人之女,樣貌中上之姿,學識普通,除了會做點小生意,并無過人之處。可她卻有個大用處,那就是成為小皇帝的軟肋。這兩人一起長大的,感情深厚,又無依無靠相依為命,想來只要是為了她,白睢什么都愿意做。 小皇帝是個聰明人,雖被他剪斷了翅膀,將來少不得還會有所反抗。若是將那苗姓女子拽在手中,權當作人質,那將必然少去很多麻煩。 先前他不曾下手,是不太想逼小皇帝跟他臉紅脖子粗。且在小皇帝眼皮子底下拿捏人,做得委實有些過了。 曾聽得那兩個叫金鳳銀鳳的跟著老鄉回老家了,他便退而求其次差人去尋過,想將之圈禁在手中。卻不想,聽其老家的人說,并沒有見過她們兩個,倒是收到過一封求救的信,說是被黑心老鄉賣去了窯子,求族中解救。 族里派人去了,可直到現在還是沒找到人,他想拿捏那倆丫頭的計劃便就落了空。 “咳咳……”鞭炮味道太濃,嗆得郭放猛然咳嗽起來,一時沒能止住,咳得心肝脾肺都顫了。 他也是上了年紀的人了,接連近三年為大業cao心,甚少睡個囫圇覺。今晨小妾道了句“大人鬢角的白發竟又多了呢”,叫他惦念在心頭不悅至今。 身體每況愈下,從前不服藥就能熬過去小病小災,這次竟連喝了十來日湯藥不見效。再一想到自己的父親未能活過天命之年,叔伯也無一長壽,他這心里便生了些急躁出來。 先前愿意徐徐圖之,是以為自己才不惑之年,至少還能活個二十年,哪知冬日里賞雪著了涼,累得精神越發不好。 長子是個不中用的,次子倒是像他,聰慧果敢,卻才剛滿十六,怎堪重任。他要么再活個十年,為次子鋪好路,要么盡快推進。 許是他太悲觀了吧…… 但苗小柔這個女人確實可以利用利用。 這么想,便這么做。當即吩咐了手下留意著合正宮的一舉一動,且讓他再仔細想想,到底該如何才能下個圈套給那姓苗的女人鉆。 且又說回苗小柔本人。 她重新穿好衣裳,隨意挽了頭發便找白睢那醉鬼去了。剛進房,就聽見白三歲嚷著要喝熱水,毛崇之指揮著人再去裝一壺。 這屋里忙忙碌碌,不過是照顧個醉酒的皇帝,竟然亂作一團。 見苗小柔終于來了,毛總管趕緊上前,似有些想笑:“嗨呀,您瞧,苗姑娘不過說了句讓陛下多喝熱水,陛下便當成了‘圣旨’,這不,半壺水都喝光了,還吵著要。” 苗小柔又一次蹙了蹙眉,把手伸進銅盆里,擰了帕子準備給那討債鬼擦擦臉:“醉酒的人,不就這么傻里傻氣——這里有我就好了,你們都休息去吧。” 翠枝正端著醒酒湯來,本想留下伺候,卻又被毛總管拉走了。她恨得瞪眼,自打那姓苗的女人來,她就沒再靠近過陛下,越想越窩著一肚子火。 門關上,隱約傳來毛崇之的聲音:“你置什么氣,明兒送你去寧安堂伺候得了。跟著昭儀娘娘,總比跟著這位強。” 唉,聽聽人家毛崇之是怎么與成群結隊的丞相爪牙周旋的,再看看那床邊坐著的白癡是怎么憨笑的,她扶額…… “噓……”白睢眼睛瞇起來,做手勢示意她噤聲。 苗小柔:“?”那心機深沉的模樣,看得她一動不敢動。 “聽到了嗎,翠枝是壞、壞人。”他表情嚴肅地打了個酒嗝,從床上直起腰,比之前走三步退兩步的狀態稍稍好了一些,邁著搖搖晃晃的步子慢慢朝她靠過來。 就這個么?看來她還是高估了一個醉酒的人。苗小柔擰干帕子,照他臉呼了過去:“知道,當然知道了。” “那你要離她遠一……唔……點。”白睢乖乖讓她擦臉,舌頭有些不靈活,可還是語重心長地繼續提醒她,“郭昭儀不壞,她身邊的人壞,你要離、離……那個寧安堂也遠一點。” “我知道。”她都好多天沒去過了。郭慧心大著肚子,可金貴著呢,她萬一惹了這么事,不得被郭老賊捏死么。 擦完了臉又擦手,感覺回到了自己照顧meimei的那些年,總有cao不完的心。 “那只伸出來。” 少年把另一只爪子交到她手里,一臉享受,咧著嘴憨笑。 “彪,你怎么這么好?” 苗小柔給他擦完,轉身擰帕子:“嘁,我不對你好,我對誰好。”順便嘟囔著抱怨了句,“誰叫我運氣不好,這輩子整個栽你手上。” 白睢醉眼朦朧,意識早不清醒了。不知怎么的,聽得她的抱怨突然就想抱抱她,于是連腦子都沒過,輕手輕腳從背后環住她的腰。 苗小柔正擰帕子呢,被他這么突然的一下觸碰,嚇得弄撒了水:“……把你的咸豬蹄子拿開!” 少年卻不愿——不就是場夢么,他想抱就抱,想靠就靠。抱起來這么舒服,傻子才撒手呢。 苗小柔把臉一拉,側著身子使勁兒將他推開,當即生起氣來:“是你的么你就隨便抱,尊重一下你奶奶,想抱女人我給你叫一個來。” 白睢被她推開,晃了晃不甚清醒的腦袋,被訓了一句卻并不放在心上,理直氣壯又來抱她:“是、是我的啊。” 苗小柔躲開:“……” “奶奶……不就是爺爺的嗎?你是奶奶,我是爺爺……” 苗小柔抽抽嘴角,又一次躲開:“……”哦,原來還能這樣解釋……丟了帕子,被煩得轉身想走。 身后白睢卻一把拽住她,竟然還好意思跟她置氣,醉酒后迷離的眼睛瞇起來,露出了危險信號:“說得不對?不就抱抱么,爺爺還想親一口呢。” “你是想被揍成……” 苗小柔話未說完,白睢俯下|身往桌面猛然一壓,毫無憐花惜玉之心,也不顧她的老腰是否承受得住,將她上半身壓在桌上,與此同時用虎口嵌住她的下頜,一口吻住那張總在夢里挑逗他的嬌艷小嘴兒。 “唔……” 苗小柔瞪大了眼,足足愣了一息。待反應過來被豬啃了,卯足了勁兒推卻推他不開,瞬時氣炸了天,張嘴想罵,不想……卻又被他趁機撬開貝齒,攻略進來。 拳打腳踢無濟于事,反而換來了他的怒意。嵌住她下頜的那只手收得更緊了,他吻得越發用力,似在懲罰她的反抗一樣竟咬在她的嘴唇上,那股親吻的狠勁兒好像要將她咀嚼碎了吞進肚子里。 作者有話要說: 片場—— 女一號苗小柔(背臺詞中):“導演,這個‘給奶奶滾,否則捶爆你的小麻雀’是不是太黃暴了一點。” 導演:“哦,那改成狗頭嘛。” 男二號白睢(接受采訪中):“對,我這個人本性除了有一點愛騙人外,還有一點暴力小情緒(趣)。” —— 滿足嗷嗷待哺渴望糖分的你們,打ber了!說沒有助攻連一壘都上不了的朋友,請看看,人家上二壘了!爭不爭氣!? 第35章 苗小柔遭雷劈中頓時陷入慌亂, 揮打著手臂反抗他不要臉的暴|行。可越掙扎得厲害,他用來報復她不聽話的力道就越重。 這個醉酒的少年呼吸凌亂了,厚重又濕熱的鼻息,帶著薄薄的酒味噴在她的臉上,每一下都讓她更加崩潰。沒有一點溫柔,壓得她腰疼,掐得她下巴疼,咬得她嘴唇疼,抵得她后腦勺也疼, 她清醒地認識到自己再不反抗就要被這個酒瘋子弄死了。 “嗯……”她從喉嚨里擠出一聲反抗,身子努力抬了抬……還是沒能推開他。 原來總是被呼來喝去的三歲,他力氣竟有這么大, 隨便一掐就能捏死她…… 她的舉動刺激到了白睢,新一輪的懲罰劈頭蓋臉砸下來。對于她的不配合, 少年極其不滿意,迅速捕捉到她的小舌, 再不肯還給她。 苗小柔經歷著暴風雨的摧殘,感覺到自己的唇瓣被捏圓搓扁糟糕得不成樣子。下頜被嵌住,閉不了口,只能任君采擷,沒一會兒就被攪弄成一片灘涂。這也就罷了, 那瘋子的胡渣時不時刮在她臉上,劃拉得疼! 白睢每一聲享受的悶哼都刺激得她太陽xue脹痛。 沒有認命,認不了命, 更沒有被動接受的可能,這個人的每一個舉動都讓苗小柔更加清醒自己應該做什么——反抗啊,再不推翻欺凌,會死人的啊! 好在老天并沒有把她往死里整——她碰到了放在桌上的銅盆,用上力氣大力一推,只聽得“哐當”一聲巨響,銅盆落地,半盆熱水四處飛濺。 外頭守著的毛崇之并幾個宮女太監,聽得響動,火速推門而入唯恐陛下出了什么岔子。待定了眼睛,卻見苗姑娘被…… 說到底白睢醉著呢,力氣都用在了手上、嘴上,被這聲巨響一驚,腳下再一晃,便被苗小柔找到機會使勁兒推開。 “啪——” 房間里的第二聲巨響,是苗小柔賞在他臉上的一個巴掌。 她竟然敢掌摑天子!當即便有小太監要沖上去按住她,卻被毛崇之用拂塵攔住了,小聲道了句:“待陛下酒醒,陛下親自定奪,咱們做下人的可沒那臉面做主。” 苗小柔打了天子,才不管有沒有人要把她綁起來呢,捂著臉,低垂著腦袋一頭沖了出去。 沒一個人攔,都驚呆了。 白睢被她推了一把,一屁股坐在床邊腳踏上,人還不清醒著,嘴里迷迷糊糊一會兒叫著“大彪”,一會兒叫著“小柔”。站都站不起來了,還嚷嚷著要去把人找回來。 幾個太監手忙腳亂將他扶去床上坐著,毛崇之編了個瞎話解釋,說苗姑娘腹痛更衣去了,臨去前交代,希望回來能看到陛下乖乖兒躺好睡覺。 皇帝這才不再鬧著找苗姑娘,聽話地躺平閉眼。 卻說苗小柔,心跳飛快地奔回自己房間,方一進屋便雙手撐在桌上——她腿軟,只怕不撐這一下便要摔了。 硬是緩了好一陣她才找回自己的思緒,艱難地抬起低垂的頭,恍恍惚惚地走到鏡前。她終于看到了自己的樣子,面如桃色,唇如朱砂,嘴唇一圈被吻得泛紅,閃著晶亮的水澤——分不清那究竟是她自己的口水,還是白睢的,抑或是交融著混在一起的——唇瓣被咬破了一小塊,血珠冒出來染紅了半個下唇。她用手背擦了擦,感覺下頜處被他掐得有些疼,已隱約顯出了淤青。 這個長達……不知多久的吻,禍害得她的嘴沒有辦法見人,配合著在桌上蹭得凌亂不堪的頭發,好似她被…… 她冰涼的指尖碰到自己的臉頰,覺得臉上好燙。已經這么一會兒了,她依然不能鎮定下來,想一想自己該怎么辦,明日他酒醒了這事兒能不能提……她不知道,腦中空蕩蕩一片,來回掃了鏡子里的自己幾眼,怔愣了小一會兒,主意沒有反倒眼淚先涌上來,沒出息地哭了。 這一哭,便就止不住。眼淚嘩嘩往下流,到最后索性撲在桌上把頭埋進臂彎里,哭得袖子濕了一大片。 可是為何而哭,她卻不知,只曉得難過得心快碎了。 次日初一,因昨夜晚睡的緣故,幾位主子都起得很晚。抱廈廳住的那位至今沒起,也沒叫宮女送吃的進去。待日上三竿,倒是皇帝先醒了,坐起來便揉著太陽xue喊腦殼疼。 宿醉后頭疼那是常有的,可他為何還臉頰疼?用手摸一摸,感覺似乎有點兒腫。 毛崇之一臉“我不知道別問我”,只叫人來伺候陛下更衣用膳,多余的話一句都沒有。 “大彪呢,起了沒?”皇帝面對早膳,卻沒急著動筷子。 “還沒呢,陛下。” 白睢只好自己先用了些吃食。咀嚼時仍覺得臉頰隱隱作痛,找了面鏡子看,的確是有些泛腫。 大過年的臉腫了,當下便很有些不高興:“朕這俊逸非凡的龍顏是怎么了?你給解釋解釋。” 毛崇之還是一臉“我不知道別問我”,只回了句:“奴才不知,這您大概得去問問苗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