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嗯。”章斯年點點頭。 “那個小姑娘也是,她讀高三了,想給她些學習建議,不過我之前讀的文科。” “建議……”章斯年一邊拿勺子舀湯一邊思索,“都過了這么久了,我也不算很專業,就大概說說。” “理科做題,有時候更重質,而不是在量。每一道題都弄懂后面所考核的每個知識點,會比大量做題來得更高效。” …… 章斯年回想了一下自己高中的學習經驗,總結給云舒。 云舒點點頭:“謝謝了。” 章斯年下樓倒水時,云舒正盤腿坐在茶幾前,握著筆,鋪著信紙,嘴唇輕輕抿著,一臉認真的模樣,給資助的小女孩寫回信。 陽光斜斜從窗外照進來,包裹著她的身體,小小的一團,皮膚在陽光下細膩的不行,臉上還帶著一點嬰兒肥,花生糖在她腿邊沖她撒嬌,她便放下筆來,笑著摸它兩下,嘴角的梨渦泛起來,像噙著蜜糖一樣甜。 章斯年手撫摸著杯沿,輕輕笑了笑,自己都還是一副小孩模樣,卻已經擔起了資助其他人的擔子。 小姑娘心還挺善良。 第22章 章斯年一推開房門, 就見花生糖正趴在他門口。一見他,就汪汪汪的叫起來。 章斯年很少見它這么急促的叫,平日里都是軟乎乎的汪嗚聲。 花生糖最近都懨懨的, 吃的也不多。看它等在門口, 有些著急,章斯年還以為它是一直沒好好吃飯, 餓過頭了,準備下樓去給它做些吃的。沒想到花生糖反倒咬著他的褲腿,往云舒房里走。 云舒的房門大開敞著。花生糖動作遲緩的拉著他,幾乎是一點一點在地板上蹭。 章斯年敲了敲門,得到一句迷迷糊糊的回應, 有些不放心,走了進去。 一進門,就見云舒在床上, 蜷縮成一團,眉頭皺著。 “云舒。”章斯年蹲在她床前,再叫了一遍她的名字。 云舒總算轉過身來,從被子中露出一個卷發凌亂的腦袋,吐字有些不清晰, 往日清脆的聲音沙啞的不行:“章老師。” 白皙的臉上隱約帶著不健康的紅暈,嘴唇發白, 都是干裂的。 打完招呼又繼續閉眼, 往被子里鉆。 “我摸一下你體溫。”他伸手摸了下云舒額頭,有些燙手。 云舒大概是感受到了冰涼的觸感, 額頭在他手掌里蹭了蹭,卷發摩擦著手掌,有些癢。 嘴里說著些意味不明的話,呼出的氣息都是guntang的。 章斯年皺了皺眉眉,到樓下的醫藥箱內拿出電子溫度計和退燒藥。 溫度計湊近額頭,很快就顯示出溫度。38°5,燒的不輕。 他晃了晃將云舒,將她叫醒,將退燒藥遞給她,吃下去。 云舒燒的有些意識模糊,藥倒是很順利的就喂了下去。 喂完藥,章斯年又找了床被子替她壓上,捂一捂汗。 接著從云舒桌上找到花生糖最近在吃的藥,準備等下給他拌到早餐里。 看著床上縮成一團的人和床邊趴著的狗,眉頭微微皺了皺——家里病號又多一個。 —— 發燒的原因,還得追溯到昨晚。 昨天云舒從國外訂購的滑板,等了快一個月,終于到了。一收到快遞就拆了,盤腿坐在客廳地板上一下午,抿著嘴,和滑板輪軸輪子折騰一下午,連花生糖咬著她送的鈴鐺玩具在一旁叮叮當當,都不能分散她的注意力。一組裝好、上好潤滑油就興沖沖抱著滑板出了門,將花生糖托給他照顧。 用她的話說,是和朋友約好出去刷街,照章斯年的理解,就是踩著滑板滿大街亂溜。 她出去還不到一個小時,外面就狂風大作,下起大雨。 章斯年打電話,打算去接她,手機鈴聲卻在客廳里響了起來。 尋找一陣,最終在沙發縫中摸到了云舒的手機。 章斯年無奈,想著云舒作為一個21歲的成年人,應該知道自己去躲雨和買傘,便先上樓去書房看文件。 誰知之后雨聲小了下來,時針指向九點,依舊沒有回來。 花生糖從室內聽得到雨嘩啦嘩啦的聲音起,就一直趴在門口,前腿壓著云舒賣給他的玩具,也不玩。棕色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大門。 入口處瓷磚冰涼,章斯年擔心它受涼,想牽著它回到它慣常趴著的靠近沙發的毯子處。但花生糖就是固執的一動都不動,眼神直勾勾盯著大門,他只好從窗前將毯子抱過來,替它鋪好。 云舒最終快十點才回來。 門一推,花生糖就汪嗚叫了出來,立起身子往云舒身上蹭。 “哎,別。我身上濕。”云舒伸手按住花生糖湊過來的腦袋。 她渾身濕漉漉的,一頭粉色卷發一縷一縷貼在臉上,她本來就瘦小,寬松的t恤幾乎貼在身上,活像淋了雨的小雞仔。 一抬頭,就見章斯年坐在沙發上,腿上還他攤開著一份文件,顯然是在等她回來。 “對不起。我出門沒想到會下雨,還把手機落在家里了,讓你擔心了。”云舒縮著脖子道歉。 章斯年看她一副落湯雞模樣,云舒衣服寬松,顏色花花綠綠的,即使淋濕了也不透。但他還是不動聲色移開了目光,推了推眼鏡:“快去換衣服,下次注意些。” 云舒帶著花生糖,他也拿著文件各回各房。 —— 灶臺上的小奶鍋咕嚕、咕嚕響。 空氣中彌漫著近乎甜膩的香氣。 章斯年將手中姜片切的像發絲一樣細,將姜絲丟進沸騰的紅糖水里。 甜膩膩的香氣瞬間混雜進辛辣的味道。 紅糖水繼續沸騰一段時間。他才關火,將guntang的紅糖水倒進鋪著濾網的杯子里,將姜絲過濾出來。 再用碗盛起一份瘦rou粥,拿個小托盤端著,再拿上給花生糖準備的早飯,上樓。 花生糖正趴在云舒床邊,見他進來,也沒起身,只是抬起頭來蹭了蹭他褲腳。 章斯年將替它準備的拌了藥的rou粥放在它嘴邊。 看到床上的場景,他扶了扶額,有些無奈。 剛剛他替云舒壓了一床被子,想讓她發一發汗,但云舒覺得熱,此刻手和腳全都無意識的伸出了被子,白皙纖細的手腳就大刺刺的暴露在空氣里。 他有些無奈的替她拉好被子,叫醒她。 云舒視線有些模糊,迷迷糊糊,睜開眼,對上章斯狹長深邃的眸子。 “先把早飯吃了。”章斯年扶起她,將托盤放在床頭柜上。 “謝謝。”她接過章斯年遞過來的紅糖姜茶,此刻鼻子堵著,聲音有些悶悶的。 生病的人感官都是遲鈍的。章斯年在茶中放了大量的姜絲,空氣中都是姜辛辣的味道,但她鼻子堵著,聞不到分毫。一整杯喝下去,只覺得干澀的嗓子潤澤起來,胃里都是暖的,鼻子好像也通了一些。 接著開始喝章斯年遞過來的粥。 她嘴里都沒味道。剛剛那份又甜又辣的姜茶還好些,現在瘦rou粥在嘴里真的沒有一點味道,加上還病著,胃口差,喝了幾口,就喝不下去了。 云舒放下勺子,有些可憐兮兮的看著章斯年:“我沒胃口了……” 章斯年撇了一眼碗中的粥的剩余量,正色到:“喝完。” 云舒抬眸,生病的人總是格外脆弱些,眨眨眼睛,還想撒撒嬌,看章斯年會不會妥協。 云舒瞪著水汪汪的眼睛,可憐兮兮看向他時,章斯年心里一軟,就已經動搖了幾分。但看著云舒臉上不健康的紅暈,還是硬下心來:“我不說第二遍。” 煮粥時他也加了驅寒的姜片,而且云舒雖然沒有胃口,但生病的人,更需要能量補充。 云舒聞言,嘟了嘟嘴,皺著眉,硬生生的一口一口往嘴里塞。 “等你好了,一周都做你喜歡的菜。”章斯年開口道。在他印象中,一般小孩子生病,都是要哄一哄的。雖然云舒21了,但他認為,應該也是適用的。 云舒將粥全部喝完,如釋重負一般將碗放在托盤上。 章斯年收拾好餐具,看了眼花生糖。 花生糖懨懨趴在那里,也只吃了一半。不過它最近胃口一向如此,章斯年從不勉強他多吃。 今日的氣色看起來比往日還差些。但有些暗淡渾濁的眼仁一直都朝著云舒方向看。 云舒稍微向床邊挪了挪,花生糖也往她那邊挪了挪,讓云舒一伸手就能摸到它。 云舒揉揉花生糖的腦袋,笑了笑:“我沒事,別擔心。” 她摸一下,花生糖就跟著汪嗚一聲。 本來已經帶著餐具走出房門的章斯聽到動靜,回頭一看,就見云舒大半個身子都探在了被子外面,他壓著的厚被子由于云舒的動作,已經從床上滑落了一大半,其中一角已經碰到了地毯上。 “被子蓋好,再受涼你是不想退燒了么?”章斯年一個眼風掃過去,有些嚴肅的說到。 云舒訕訕收回手臂,拉了拉被子,被子里伸出一個小小的頭,嘴角刻意向上彎,眼神無辜,一副我很乖巧的模樣。 章斯年對此,除了無奈笑一笑、搖搖頭,也不知該做什么其他反應了。 大熱天,云舒身上壓著兩床被子,實在難受。 聽見章斯年下樓的腳步聲,內心暗暗計劃,等他出門去上班,就偷偷把被子向下拉一拉。 她豎著耳朵,聽到章斯年下樓再上樓的腳步聲,內心有些期待,章斯年應該換個衣服就該出門了。 但她卻一直沒等到章斯年下樓的腳步聲,最終腳步聲由近及遠,停在了房門口。 云舒迅速將偷偷伸出一點的手臂縮回去。 章斯年自然看到了這個動作,眉眼間帶了一絲清淺的笑意。 他左手拿了本書,右手拿了個折疊帶靠背的椅子,坐在床邊。 “好好睡一覺,發一發汗,就好了。”章斯年從洗手間擰了一條濕毛巾,搭在她頭上。 接著靠在座椅上,垂眸,開始翻手中那本書。 “你今天不上班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