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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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瀲便道:“再來一局罷?!彼ゎ^將手中剩下畫完的一沓紙放到柳黛掌心,“你同他們說,這全是謝珺的手筆,價高者得。” “是。” 見柳黛消失門外,君瑕沉吟道:“這幾局棋平平無奇,公主可真會發橫財?!?/br> 趙瀲撇嘴,“好棋如好色者,在汴梁只有那堆不學無術吃飽了撐的紈绔膏粱,我讓他們出點兒血怎么了。你繼續,我拿筆記著。” 這倒不失為一個磋磨時光的好法子,君瑕搖頭失笑,不多時又是一局終了。 這局棋比方才下得快了些。他素來落子如飛,棋風飄逸,若是捻子細想,難免瞻前顧后,反倒沒多出彩之處。這局棋下得快,門外那幫人已經差遣家丁小廝搬了棋盤棋子來,就近席地而坐。 柳黛報子,他們便開始落子。 不疾不徐地,一顆一顆地往下落。落完還得搖頭晃腦思轉一番,愈發覺得精妙絕倫,實在是天才之舉,偶爾也碰上不解的,直至棋局一半也沒挖出謝珺那顆玲瓏心,便一個個抓心抓肺地朝柳黛求助。 柳黛只演繹了半局棋譜,搬出生意經來,故意吊著人胃口,這下將價格炒得火熱。 但外頭鬧得沸反盈天的,里頭卻充耳不聞。 趙瀲一邊記著,與他插科打諢。 “在姑蘇之時,你會不會想我?” 他原本垂著眼眸思量,不經意地一頓,為這話抬起頭,撞進趙瀲如春暖泥軟香草生的目光,那笑容如切開了一束陽光,燦爛耀眼得緊。君瑕但覺喉嚨微微泛癢,仿佛被她不規矩的爪子撓了兩下,“會?!?/br> “想我什么?”等他落了子,趙瀲手下不停地記錄在冊,抬起臉頰便笑靨如花,一絲絲秋晴的光,漫過尖細且長的花葉,扶疏交織,襯得趙瀲眉目暖明,他忽然技癢,并不想再落子,而想將這一景致,連同她給他的剎那心動,都一筆一筆彩謄紙上。 趙瀲將臉蛋湊近了些,笑容漸漸狡黠,“你這看直眼的模樣真有趣。我很好看?雖則我很喜歡,但你能不能說明白點,想我什么?” 趙瀲天生一股流氓勁兒,成婚之后仗著名正言順了,愈發對他輕浮孟浪,愛怎么輕薄便怎么輕薄,偶爾還熱情得逼得人無言以對。 “說啊,想我什么?” 趙瀲非要同這句過不去,額前的幾縷小碎發隨著微風緩緩擦過他的眉睫,呼吸盡在咫尺…… 這局棋被趙瀲毀了。 他心中并無可惜,只是有些無措。 他不說,趙瀲替他說,“這般容貌,在姑蘇這種山美水美人美的好地方,肯定也有姑娘歡喜你對嗎?你可有過歪念頭?” “沒。” 君瑕的眉睫已經擦過了她飽滿的額頭,那兩彎柳葉眉下,有一泓秋水般的盈盈眼波。 她一副早知如此的篤定,笑容暈散,“春夜寂寞,你一個人如何捱得過漫漫長夜?” 趙瀲這下流話隨著她看話本數目的與日俱增,而隨之劇增,調戲個把君瑕不在話下。 “你說想著我,晚上也想著我不曾?” 君瑕蹙起了眉。 趙瀲忙打住不再調笑,規規矩矩地收了手腳退了回去,棋子只弄亂了四五顆,她順手替他擺回原位,乖巧地舔了舔舌頭,有股做賊心虛之感。 君瑕取了一顆子,眉結徐徐松開。 “想著——莞莞,早該是大姑娘了。” 趙瀲一怔。 她猛然綻出一朵燦爛笑容,“是啊,我是大姑娘了,大姑娘便可以為所欲為了嘛。” 君瑕扶額,“趙莞莞,你再調戲我,我只能將你——” “怎樣?”趙瀲不介意他擺出師兄,或者作為丈夫的架子,相反還有幾分期待。 君瑕淡淡道:“封住xue道。” 趙瀲臉頰一紅,蹭地如一朵云霞躥上綺麗的遠天,炸開了。 君瑕不明所以,卻聽到她小聲道:“你好壞?!?/br> “我不給你記了。” 她紅著臉矯情了一會兒,便跑走了。 君瑕微微蹙眉——她真怕這個? 一個時辰之后,趙瀲獨自坐在鏡臺前梳妝,想到方才的扭捏作態還有幾分好笑,也只有君瑕會那么認真地回應她了。 她一定是閑得發霉了才會那般矯揉造作。 柳黛用簸箕兜了整整一筐的銀子銀票,吃力地推開了公主的寢房門,“公主,棋譜都賣出去了。” 趙瀲放下木梳,興高采烈地替她接住,兩人合力將一竹筐的銀錢抬到桌上。 柳黛雖在公主府不是一兩日,但如此多的雪花銀,還是頭一回見著,一時眼花繚亂,“公主,這些銀子如何處置?” 趙瀲抓了一把,正經道:“這些銀子來路清白,本來咱們是可以隨意使著的,只不過遼國與大周開戰在即,一旦興了戰事,那些為了幾局棋譜便能一擲千金的人卻并不會助力我大周義戰,所以這些銀子先存著,日后如有用處,我們全部拿去充作軍餉?!?/br> 趙瀲從衣柜里拖出了一條紅綢,用剪刀裁剪之后,將銀子裹入其中,剩下一沓銀票便收拾好了壓在柜子底下。 “人都走了么?” 柳黛回道:“走了。” 趙瀲蹲在地上,又問道:“君瑕也走了么?” 柳黛點頭,“不在那兒了。” 趙瀲“哦”了一聲,正要起身,但蹲久了,起來之后眼前忽然一陣漆黑,眩暈之后,趙瀲花鈿委地,幸得柳黛在身后搭了把手,才沒結實地摔在地上。 暈了小半會,趙瀲醒過來時君瑕正坐在她的床榻邊,見他臉色微白,一瞬不瞬地盯著自己,手也緊緊握著她的右手,傳來綿綿密密的清涼,和如有若無的冷梅香。 趙瀲支起蒼白的嘴唇,笑了笑,“咱們倆是不是都多災多病,你還沒好,我又倒下了。” “莞莞?!?/br> “嗯?” 趙瀲歪著腦袋疑惑地挑起眉眼。 他皺眉,“你懷著身孕,忌諱多思,別再為著我傷懷?!?/br> 她終日里都是笑頰粲然,好似什么事都戳不到心坎,但君瑕正是明白她是強顏歡笑,實則憂心傷肝,才更是心疼。 趙瀲搖頭,“我不能不想,這是沒辦法的?!壁w瀲定定地看著他,“你沒辦法叫我一點不想著你,沒辦法叫我不喜歡你,也沒辦法叫我一點不為你的身體擔憂,我知道我讓你擔心了,但你放心,這個孩子我一定會小心保護的……” 見他眉結不展,趙瀲抽出食指在他的手背上畫了一個圓,“好了,我現在身上沒力氣,你同我說說好聽的話兒,咱們孩子該取名作甚么呢?我想了很久了,他到底是姓謝,還是姓君呢?” 這個困擾趙瀲的“大問題”讓人忍俊難禁。 君瑕瞧她這一本正經的嬌憨之態,忍不住薄唇上揚,將趙瀲的手壓下,自她的額頭上淺淺印了一個吻痕。 “孩子是你的,”他聲音幽幽,仿佛來自九天云端,多了點朦朧渺遠,“所以都聽你的。” 他的嘴唇落在趙瀲敏感處,耳垂癢癢的,懷孕的身體格外敏感,趙瀲怕擦槍走火把持不住,忙將他的肩膀抵住往上一推,定定地凝視著他,道:“所以,還是姓謝吧,你們老謝家幾代單傳,這根獨苗苗可不能斷了。以后若有機會,再生一個隨我姓的,你看可好?” 他莞爾,又親了親她的鼻梁,“都好。” 第84章 聽聞前朝遺賢晚年避入山中, 曾整理出一套漢字全書,眼下在汴梁極為暢銷, 趙瀲買了一本, 為了給將來的寶寶起個好聽且有意義的大名。 有事做人便不會閑著,不會胡思亂想, 君瑕在書桌臨風作畫時,偶爾抬起頭, 便能見到趙瀲左手托腮, 手肘壓著厚重的書卷,右手握著筆在紙上寫畫, 沉思著些什么。偶爾碰著好聽好看的字, 她便拿筆記錄下來。 秋陽在斑駁的木牖之間跳躍, 苔痕隱然, 翠蔓羅絡于窗外廊廡瓦檐之間。他信手著筆,皴染開一片黛色。那雪白的宣紙上映出一個窈窕纖長的影子,紅衣墨發的美人, 嬌憨地拿筆端點著嘴唇,嬌嬌懶懶地困在桌前,如朱櫻唇上墨斑點點…… 趙瀲回過神來時,才想到自己竟拿毫尖點著嘴唇, 將毛筆作了口脂使, 幸得沒嘗一口,她“哇”一聲尖叫,兔子似的跳起來奔向君瑕, 將他書桌前的茶水倒在掌心擦了嘴。 他便擱下紙筆望著她笑。 趙瀲愣了愣,目光移到他的手下,正是一副美人圖,連房間的陳設,窗外的景致都畢肖紙上。她從來膽大心寬,放肆無端,鮮少被君瑕撩撥得面紅耳赤,但只是一幅畫而已,趙瀲忽然羞澀起來。 “我哪有……這么丑?!?/br> 那畫上分明是個美人。 只是嘴唇上有墨跡,趙瀲心知他取笑于己,故而很不滿意,“不行,重畫?!?/br> 她嘴唇右角尚有一絲墨痕,君瑕輕笑,拇指替她揩拭了幾下。 趙瀲漸漸欣喜若狂地察覺到,他的指腹,已開始漸漸有了溫度。不再是以前微微涼,碰得人心也跟著涼了。 “君瑕!” 她好奇地抓住他的手,真的,是溫的,暖的。 “怎么會這樣……師父配的那個藥方真的有用?!彪m差了一味藥引,但君瑕眼下的氣色已經好轉不少,再加上肌膚恢復了溫度,她漸漸地相信那半截斷雉尾其實也是可以醫人的。 趙瀲捧住了他的臉,唔,暖暖的,又白又滑,還很嫩。 趙瀲嘖嘖兩聲。 他漆黑如流珠的眼眸,掠過一抹悵然。“公主,你定要借故輕薄于我?!?/br> 被拆穿的趙瀲心不紅心不跳,淡定地反駁,“登徒子調戲良家民女,那是輕薄,美艷公主與嬌駙馬調情,那、那算不得輕?。 ?/br> 虧她說得出! 但她要摸來摸去,君瑕雖無奈也不反抗,趙瀲占盡便宜吃盡豆腐,等畫上的墨痕干了,她便將畫小心翼翼地收好,卷起來,鎖入了衣柜里。 不知不覺,山秋暝已鉆進藏書閣數日不出了,除了殺墨偶爾送些膳食,幾乎目不窺園。 山秋暝許多書,在趙瀲從竹樓回宮的十年里,時常翻出來閱讀一二,其中醫藥典籍其實不多。山秋暝博古通今,所學經世之道,棋道、茶道、香道、武學之道,十分龐雜。 故而趙瀲讀過方知,其實那些書里并無多少記載草藥的。 也不曉得師父把自己關在房中是為了研究什么。 總之三日過去,斷雉尾還好生生被安頓在錦匣之內。 在刑部被提省三日之后,張春水問出,當夜是有人買通小倌兒誘惑衛聶,才招致秋來別館起火,死的幾人之中也有遼人。 張春水定案,此事與衛聶并無干系,至于他去而復返,是為了取樣重要物件的說辭,尚有幾分疑點。張春水不說放人,也不說用刑繼續扣押,而是草擬了封奏折,上達天聽。 當夜小皇帝便御筆朱砂,批了押衛聶在京中,另請國書奏與遼國蕭太后。 但太后卻趁夜前來,得聽此事之后覺得極為不妥,“皇帝,衛聶是遼國重臣,又是使臣,此來并無惡意,扣押他事關遼國體面,不得妄為。” 小皇帝從理政之后,對她這個太后反倒不太忤逆了,遇上事還總請教于太后。但這一回,皇帝顯得十分武斷,“兩國交戰是難免的,難道縱虎歸山之后,衛聶對這番扣押周國受審之事,能善罷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