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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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御司的指揮使大人官威級重,這一回由他動手了,“請閣下隨我到巡御司走一趟。” 衛聶聞言冷笑,“本王乃遼國靖南王,乃是使臣,你們有何名目敢對本王動手?” 于濟楚:“對不住了閣下,眾所周知,遼國靖南王今早已離開了都城汴梁,眼下的這個,本官懷疑你與秋來別館的火情有關。來人!” 衛聶是個有骨氣之人,但不用在負隅頑抗之時他絕不苦撐,四方合力,一個君瑕已讓他自忖沒把握取勝,山秋暝深藏不露,禁衛軍和巡御司又人多勢眾,頑抗的下場是拖著一身傷下牢,他選擇投降。 但衛聶被五花大綁,于濟楚壓著人要回審死堂,在山秋暝身后又是一隊人馬出沒,直將巡御司的人馬團團圍裹。 刑部張春水疾步趕至,眾人一手持刀,一手舉著火把,將漆黑狹窄的巷道映得通紅。 張春水作揖賠罪舉著笑臉道:“對不住了于大人,非是下官與您過不去,下官方才從秋來別館趕來,火勢撲滅,傷者有二,死者有三,此事已越過巡御司監察都城治安本職,乃是我刑部要案。” 衛聶呵呵直笑,“你們漢人就是麻煩,本王同誰走?” 張春水歉然施禮,“對不住了靖南王閣下,您恐怕是要同在下走一趟。” 說罷張春水做了個“請”的姿態,讓于濟楚放人。 于濟楚不說好,也不說不好,而是押著衛聶淡淡道:“此時乃是重犯,不容有失,交給巡御司的監牢最為穩妥。” 張春水笑道:“于大人說笑了,此人乃是遼國王爺,怎能說是重犯,審死堂堂下冤魂無數,我大周天.朝禮儀上國,對來使豈可失了禮數。待我查明火情,稟明太后,再做處置,于大人也可撂開手免惹是非,豈不兩便?” 若于濟楚還在那個任性使氣的年紀,沖著張春水這番假笑和這番話,定敲碎他一排大牙。 但張春水身為刑部侍郎,職責所在,他要強拉走衛聶是越俎代庖。 對方所言不錯,處置衛聶誰也沒有資格,連太后也要再三思量,況于一個從四品小官。 張春水見于濟楚不再有異議,便笑容斂住,直起腰背,差人將衛聶拿下捉回刑部。 于濟楚皺著眉一言不發。 沒想到就這么讓衛聶走了,那兩個得意的白眼翻得人老不大痛快,山秋暝更是提劍走來,“怎的放他走了?刑部一群老不死的禍害,遲早要壞大事。” “師父。”君瑕自身后扯了一把山秋暝的衣袖,微微搖頭。 朝廷的事,山秋暝早就不管了,遁世二十年也修得一副蔑視功名的好氣性,可這也壓不住對那群狗馬之徒的鄙夷。他嘆了一聲,君瑕松開手,“師父受傷了。” 山秋暝扯了扯被劃破的衣裳,哈哈一笑,“算你有良心,知道關心師父,唔,還有點兒疼,我得回去擦點兒藥。” “還有一事,衛聶的一幫屬下被我誆了還留在城外,他們恐怕要喬裝入城。汴梁乃皇都,鎖城是不行的,教一些人擦亮眼睛,別放了那幫人進城,衛聶這回是別想完好無損地回北遼了。” 君瑕聽不得山秋暝亂夸海口,微微頭疼地拽著人往回走。 山秋暝那牛不吹完,哽在胸口出不得,難受,將君瑕手背一打,虎著臉道:“誰準你跑出來的?” 君瑕碰了碰額頭,“師父。” 山秋暝自己念念叨叨幾個時辰,說要萬全,要生擒衛聶,他助力一把卻成了有錯的了? “是是是,我沒資格過問是吧?”山秋暝哼了一聲,“那莞莞還沒資格了?你自己交代!” 他嘴巴往前一送,微笑得頗有幾分神秘和得意。 君瑕微微一怔,只見趙瀲正提著一只杏黃宮燈立在檐下,不知不覺已到了公主府門口。 燈火熠熠,微風徐徐,吹得燈罩下里頭的蠟燭晃了晃,一陣風乍起,山秋暝便步子一滑走了幾丈遠,溜進了大門。他得去瞅瞅斷雉尾。 趙瀲那張明媚的臉頰不辨喜怒,細眉輕顰,朱唇微抿。 樹梢上離了一只烏鴉,驚起月色竄到西廂。 君瑕停了許久,才一步一步走上臺階,趙瀲輕輕一笑,“回來了?” “嗯。” 趙瀲從不這么笑,倒讓人怪是難安。 她將六角杏黃蓮花燈塞到君瑕手中,云袖挽起,露出一截小臂,君瑕訝然地接了過來,只見趙瀲一只手作勢要捶自己的肚子,往下狠狠一砸。“莞莞——” 君瑕身手快,將燈撒開手,搶住了趙瀲的手腕,卷入掌心。 再一抬頭,趙瀲眼眶紅了。 宮燈被一陣風卷下臺階,噗嗤一聲隨風滅了。 君瑕微微松口氣,“莞莞,你這是要做甚么?” 趙瀲那下其實并不用力,君瑕緊張地抓住她的手往回帶了一下,一拳頭正好結結實實砸在他的胸口,趙瀲這回可沒心疼,“你要再頑皮,我打你的娃!” “我……” 趙瀲又哭又笑地將他脖子摟住,踮腳咬了一口他的耳垂,“不說一聲就走了,你不知道嚇死我了!你怎么這么可惡……我真要折了你一雙腿才好!坐輪椅倒還好了,起碼不亂跑。” 若是尋常,趙瀲不至于如此緊張。但這人仿佛忘了,他還有劇毒留在體內,只是暫時壓制沒能拔除,就這么亂跑亂走,難道她不會擔憂么! “我的錯。” 君瑕說不上別的,只有全盤接受指責。 “總是這樣,認錯比誰都快,可就是不改。” 趙瀲又一口咬在他的肩頭,“等你的毒清出體外,你愛去哪我都不計較!” “是,我不對。” 趙瀲這才松開手,將紅腫的眼眶揉了揉,扯出一點點笑意。“殺硯將斷雉尾拿回來了,我們去找師父,看這藥該如何用。” “嗯。”她的右眼眼尾還墜著一顆清露,君瑕應了聲,用食指拂去了她的淚珠。“我總是這般不聽話,任性胡為,辛苦你了。” 趙瀲哼哼一笑,對他這番自我檢討很是認同,“你要是聽話,那便不是你了,誰讓我娶了你,活該我倒霉一輩子替你擦屁股!” “趙瀲……”他無奈地咬了一嘴空氣,真想捂住她的嘴。 趙瀲占盡便宜便不說話了,好歹沒出事,趙瀲將他的手掌扣住反轉一圈,緊緊揣進自己懷里,拽著人往前院離去。 花影婆娑沒入溪橋。 趙瀲拽著人在粼竹閣才找到那個不靠譜的臭老頭,他正對著月色瞅那根五彩斑斕的斷雉尾。 趙瀲見他神色有異,一顆心又刷地提到了嗓子眼,“師父,怎么了?難道這不是斷雉尾?” “是。”山秋暝正奇怪,比劃了許久,指尖又碰了碰草藥尾端的倒刺,“這倒的確是斷雉尾,也是三年用人血澆灌而成的,但是——” 話說一半最是致命,山秋暝道:“好像只有半截。” “半截是什么意思?” 山秋暝皺眉道:“不知。也許是這些年衛聶南征北戰,受過重創,將這根斷雉尾消耗了半截?” 趙瀲不關心怎么缺了半截,她只關心,“那——那還有用么?” 山秋暝道:“這個,我也不清楚。今日衛聶落了網,不如先試著從他嘴里那另外半截的下落撬出來?不得不說,殺硯得手得太輕易,讓我也有點兒慌張,此時不能急。我給君瑕的藥丸還能撐個十天八天的,這半截斷雉尾得弄弄清楚。莞莞,你也上太醫院找兩人問問,看有沒有誰知道這草藥的。” 趙瀲一顆心早已七起八落被抽干了血,咬著嘴唇將君瑕一看,他不動聲色,將趙瀲眼角的濕潤一擦,才笑道:“不是還有希望么。” “我、我真的很怕……”從一開始便瀕臨懸崖,這不是人生最絕望的,最絕望的,是教你有了逢生的希望之后,卻又將你狠狠推下深淵。趙瀲怕得發抖。 山秋暝揮了揮衣袖,“莞莞,你也不用太過擔憂,半截即便能解一半毒,我也能想法給他延壽十年。別哭喪著臉啦,明日一早到宮里頭去問問。” 趙瀲忍著啜泣,緩緩點頭。 十年,也不夠,她貪心,要他一生。 第83章 任山秋暝再三盤問昨夜里殺硯是如何取得斷雉尾, 他也垂眸不言。 自然殺小四從小便寡言少語,如此也是常態, 想必對衛聶虛與委蛇時不慎被衛聶占了什么便宜, 以至于衛聶發覺他是男兒身時心頭火起,卻仍不依不饒想要他。 只是殺墨撫著他的背, 似也好奇,等待他開口。 殺硯便愈發說不出來, “老先生可以別問了。” 殺墨心疼不已, 嘆了口氣,“殺硯不想說, 您別逼他了, 不管如何那藥找回來了, 難道沒有用么?” “這倒也不是。”山秋暝瞅了眼氣若游絲的殺硯, 替他搭了把脈,“衛聶那混賬玩意兒竟傷了你的腹間丹田,我去給你弄個方子抓點藥來, 單是外敷沒用。” “嗯。”殺硯乖巧地應了,困在二哥懷里又沉沉睡去。 …… 趙瀲從宮中歸來,數十名太醫,竟無一人知曉那斷雉尾的來歷。 其實她早有預感, 若他們也知曉, 哪會對著銷骨束手無策,說到底還是見識淺薄。 她回宮路上,將馬車行到于府, 將此事托付給于濟楚,寄希望他能潛入刑部弄明白情由。 但于濟楚也被張春水攔下了,刑部重地,沒有太后吩咐,閑雜人等不得提人審問。 趙瀲心道母后畏戰,她若是得到了風聲,只恐怕一早便下令將衛聶無罪釋放。可人已然是抓了,無論如何,周遼這場仗是免不得的,放衛聶回國那是縱虎歸山,更要不得。 怎奈張春水是個腐儒,滿肚子陳規舊條,便依照律法將衛聶扣押三日審訊。 見不著衛聶,那剩下半截斷雉尾便無從得知下落。 先前山秋暝棄了竹樓帶著君瑕隱居姑蘇,后來竹樓里的一應藏書都教趙瀲收拾好了,除了衣柜里壓箱底的重要典籍,另有一單獨的儲物間,趙瀲命人都搬了出來,為山秋暝辟出了一間廂房,他便一頭扎了進去尋找記載。 趙瀲偶爾也幫山秋暝找找,但君瑕要搭把手之時她卻不讓。 趙瀲給君瑕單獨設了一方棋桌,兩盒棋笥分別鋪滿了黑白子。但還是山秋暝說不許他勞心勞力,君瑕記著趙瀲的轉述,落子非常隨意。 偷得浮生半日閑,趙瀲也坐在棋桌另一頭,拿本子和狼毫開始記。 他落一顆子,趙瀲便在棋譜上畫一個圈標注。 隔一個時辰,一局棋優哉游哉地下完了,趙瀲讓柳黛將廢紙拿出去扔。 柳黛回來的時候,說公主府外齊聚了一大波人,都爭先恐后要圖紙。 趙瀲眼睛一圓。 柳黛抿嘴兒偷笑道:“價都開到一百兩一張了。” 趙瀲睖睜著扭頭,見君瑕不以為意,淡淡地勾著嘴唇,從容地黑子打吃。 她便喟然道:“我可算知曉你用什么賺錢了。” 不過外頭那些人為著是謝珺的名氣,不是為著他這個人。趙瀲也心知肚明。 君瑕的白子拈在指間,朝棋局觀摩許久,他性喜潔,偏愛白子,這還是頭一回他用黑子勝了白子,悄然微笑,將白子擲回棋笥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