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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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沒動靜,小灰灰轉(zhuǎn)身,go隊已經(jīng)消失,只看到門簾落下,門的鋁框在風中合攏,發(fā)出尷尬又刺耳的聲音。 楊勁倒是知冷知熱,他穿了沖鋒衣,旁邊還擺著一碗方便面,上面壓著一根火腿腸,貌似認真地看打牌,可進來的人、出去的人,他明明都留意到了。 小灰灰坐到他身旁,冷著臉看牌,倆人互相沒搭理。 方便面泡好了,楊勁掀開蓋子,拿叉子暴力地攪了兩下,抬眼只看到小灰灰下頜,盯著他胸前的月亮,冷哼一聲。 又放下方便面,把火腿腸從中間折彎,其實火腿腸的一端有開口,找到標識就能輕易剝開。但他偏不,把那根小腸子折來彎去,快擰成麻花,終于掙斷了。 牌局打得火熱,小灰灰看著舅舅,連火腿腸都不會好好吃的楊局長,冷冷地說:“誰讓你來的?” 楊勁滿嘴面,沒咽下去又喝了口湯,瞪了他一眼:“等我吃完飯再說行不行?” 小灰灰等在蒙古包外。 他找了個背風的地方,可還是冷,他終于想起,外套被go隊穿走了。 楊勁走過來時,他正看著村里自住的蒙古包發(fā)呆。 那里有燈光,也有煙火的氣,偶爾有人出入,說話帶著本地口音。 楊勁酒足飯飽,開門見山地說:“我今晚跟你睡。” 小灰灰只穿那件化纖半袖,真的很冷,可他咄咄逼人:“誰讓你來的?” 楊勁:“我不能來嗎?” 小灰灰:“我覺得你不能。”小男孩被風吹彎了腰,短短幾個小時,嘴唇也被吹干裂,“但凡懂點事兒,也不能來。” 楊勁張了張嘴,決定大度一些,不與晚輩計較:“我今晚跟你睡。”他又回到初始話題。 小灰灰一扭頭:“不行。” 楊勁點點頭,作勢要走:“那行,我去那個小房子問問,看有沒有人收留我。”他朝女生住的蒙古包方向走了兩步,小灰灰兩步跟上來,眼里帶箭、鼻腔噴火、頭頂升煙。 他截斷楊勁去路。 “把話說清楚。你干什么來的?” 楊勁也并不舒適,開了十幾個小時車,吃了碗半熟的方便面,又嗆了一肚子風:“我找她說幾句話。” 小灰灰覺得他的坦誠十分荒謬,表情自然流露。 楊勁語氣強硬,但卻在解釋:“她已經(jīng)不接我電話了,我可能話說狠了,我……當時那情況,不快刀斬亂麻,后面會有無窮盡的麻煩……” 情況小灰灰了解。他反問:“有這個必要嗎?” 舅舅拿出長輩威嚴來:“有沒有必要,我會判斷。” 小灰灰頂著夜風提高音量:“還是,你存著別的心思?” “我存什么心思?”楊勁逆反起來。 “我跟你說過,那段時間,她很擔心你;你跟她分手后,她表面沉靜,情緒都憋在心里,我都不知道她怎么熬過來的;現(xiàn)在,她好不容易漸漸平復,這次來草原玩,也是我有意安排,想讓她高興一點。” 楊勁看著小灰灰,他身上t恤旗幟一般,在風中獵獵作響。“你有意安排?我看你就沒憋著什么好!” 小灰灰并不示弱:“無所謂!只要她好!” 天全黑了,風小了些,二人越說越崩,眼看要吵起來,楊勁壓低聲音說:“好不好的,她說了算。”說完作勢要走,表示談話結(jié)束。 “楊勁。”小灰灰再次追上來,“我談不上多了解她,但我了解你,你跟我姥爺一樣……” “我跟你姥爺一樣!這話是你說的!你當時就這么說!”楊勁激動起來。 “我他媽的真信了你的話。你還說,我跟你姥爺一樣,你姥爺親自cao刀,斷送了我媽一生幸福;我也要親自cao刀,斷送李清一。這他媽都是你說的!” 小灰灰倒顯得冷靜:“沒錯,是我說的。你親口告訴我,你放不下河南那個官宦人家的大小姐;你還教訓我,說她沒長進沒出息,根本配不上你……” “我他媽沒這么說!” 小灰灰并不示弱:“對,你原話不是這么說的,你說一把年紀了,大齡剩女,沒學歷、沒品位、沒追求、沒事業(yè),整天二呵呵的,嘴沒個把門的……你敢說你沒說過?” 楊勁咬緊牙關(guān),扭過頭去。 小灰灰說:“我親眼所見,你躲在安全的地方,讓她替你擋刀,她是多真誠的人,遮遮掩掩地包庇你,替你脫罪。” 楊勁氣樂了:“你別給她加戲行嗎?我沒有罪,也沒讓她包庇。” “你現(xiàn)在當然可以這樣說!” 他倆站在蒙古包的暗處,要不是遠處有住戶的燈光,二人的影子幾乎溶于夜色。 二人皆沉默。小灰灰瑟縮著,面對楊勁,語氣誠懇:“舅舅,我在我二姥姥墳前說過,我媽和我會照顧好你,你喜歡的,我們都讓給你,只要你開心。” 楊勁嘆了口氣,人總是需要親情的。母親去世后,唯有楊銳一家,讓他覺得是親人。特別是這個半大外甥,讓他心有所定,不至于飄泊流離。 小灰灰說:“我知道,別人求而不得的,你勾勾手指,就能擁有。我也知道,但凡你想要的,任誰也攔不住。小舅舅,我沒有資本跟你爭,我也壓根兒沒想跟她怎么樣……” 楊勁想說:“婆婆mama不像個男人。”可他打住了,因為他聽出,小灰灰聲音在發(fā)抖。 “一萬次!”小灰灰說:“一萬次,我勸了自己一萬次,可我老也過不去。” ※※※※※※※ 一堆人,趴在地鋪上,撅著屁股,圍著一個木條搭成的塔。 有人特地帶的,怕火車上無聊。 沒想到目的地比火車更無聊,只好拿出來打發(fā)時間。 李清一聚精會神,心穩(wěn)手穩(wěn)、分毫不差地摘下一根木條來,“木塔”已失去平衡,但紋絲未動。 大家都跟著松了口氣。 蕓蕓說:“go隊,接電話吧,響好幾遍了。” 李清一看一眼手機,一串號碼,她當然知道是誰,很慶幸把此人從通訊錄刪除了。 她重新伏下身,歪著頭閉一只眼,全神貫注地盯著別人拆。 不知道什么時候,楊勁進來了。他就站在言行無狀的一群人身后。 地鋪上攤著很多私人物品,亂糟糟的,李清一跪在塔前,穿著小灰灰的外套,頭發(fā)胡亂散著,手機就仰面躺在一邊。 楊勁有一秒鐘,想朝她的屁股踢一腳。 蕓蕓何等聰明,見楊勁一瞬不瞬地盯著李清一,也沒主動上前支應。 又拆下兩塊,旁邊的人也意識到,楊勁是找go隊有事,輕輕捅了她一下。 李清一回頭,這個角度看,楊勁異常高大,帶著風餐露宿的疲倦,和些許的心甘情愿。 “有事?”李清一盡藏喜怒。 楊勁想說:“為什么不接電話?” 眾目睽睽之下,他換了個語氣:“為什么不接電話?” 這語氣達到了掩人耳目的效果。 李清一側(cè)面對楊勁,她不想仰望他:“說呀,怎么了?” 言語間,吸引了一部分人的注意力。 楊勁沉默了一會,突然,塔倒了。 拆倒塔的人被同伴爆捶一頓,亂哄哄你方唱罷我登場。 楊勁插個空,蹲下身,小聲對李清一說:“你能出來一下嗎?” 見李清一沒回應,又低聲說:“我在外面等你。” 李清一仍沒回應,他只好默默出了門。 地鋪的零亂,一半是零食造成。 李清一隨手拿起一根果丹皮,剝開咬幾口,全囤在口中咀嚼。 咽下去后,又尋到半包蛋卷,早被人壓碎,她抱著包裝,把大塊挑著吃了,邊吃邊跟人吆五喝六,剩下半袋渣渣,她倒在手心里,倒進嘴里,掌紋里的碎屑也舔著吃了。 她嚼著滿嘴干屑,在人群中捕捉到桃子的目光。 桃子什么都不知道。 但此刻,李清一前所未有地無助,她多希望桃子知道,或者任何一個知情人就在現(xiàn)場。 蛋卷太干,她噎得眼眶都紅了。桃子隔著人群遞過自己的杯子,李清一喝了一口,把食物順下去。 拍拍手,走了出去。 第73章 星河入夢。 多年以后, 李清一想起那晚的星空, 依舊找不到最契合的詞匯。 而這實景宇宙,就在李清一邁出房的一瞬間, 撲面而來。 草原是平的, 天空像一口大鍋,罩在上面,整個世界像個巨大的八音盒。區(qū)別就在于,天空無窮大、無窮遠、無窮深,深到rou眼所見缺失了距離感, 世界上、歷史上任何一個畫家, 也畫不出這幅畫。 很多星星, 多到連成一片,nongnong淡淡絲絮相連, 有那么半分鐘, 李清一以為是低空的云。 看久了才發(fā)現(xiàn),那就是銀河。 星星實在太低,低到幾乎掉近你的懷里。 將近夜里十點, 風已經(jīng)停了, 人類沉入睡眠,星星成了草原的主宰。 李清一看得脖子疼,直到楊勁蹲到腿麻, 輕咳一聲。 他掐滅手上的煙頭,站起身來。 屋子里聲音清晰地傳出來,楊勁走出兩步, 李清一沒動。 她又仰頭看了看天。 楊勁一張嘴,就把她拉回現(xiàn)實。 “我說幾句話就走。” 李清一心中疑問:走?大蒙古包在幾十米外,你是要走回那里,還是要回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