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這邊，徐芳正在收拾房子，程曉雪也趕緊開始了收拾打掃。

    她那間屋子也被翻動過，比徐芳這邊的情況稍微好一點而已，而她藏存折的地方，在衣柜的一個夾層縫隙，正常是沒有人發現的，所以也沒有被找出來。

    如果兩個存折加起來三萬多塊錢都被發現了，很難保證錢金花會不會就算魚死網破，也要拿走這些錢。

    九六年的三萬塊，放在農村，用一比龐大的巨款來形容也不為過。

    就算錢金花打算放過，徐金寶和徐金龍也絕不會撒手，甚至李蓉都可能心生歹意，做出不能自己的事情。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這頭，徐芳母女正在安靜的收拾著被錢金花等人搞得亂七八糟的房間，那邊下樓的幾人可就沒有那么平靜了。

    “媽，我不明白，不能這么放過她們，你看他們兩個母女，這么可惡，還拿著那么多錢……”徐金寶說道，站在原地怎么也不肯走。

    “你懂什么。”錢金花說了他一句。

    徐金寶委屈得不行，嘟嘟囔囔：“媽，不能就讓她們這么，那么多錢……可能還不止吧，我們今天應該拿走一些的，白來一趟。我要娶媳婦的，你想不想抱孫子了。”

    “你別鬧了。”徐金龍非常沉穩的說道，他覺得自己有點摸到錢金花的想法了，“聽媽的就是了。”

    “錢媽，那些錢，我好不容易找到的，按照我們之前約定好的，只要我找到了就、就……”李蓉小心翼翼的說道，“可不能就這么算了啊。”

    “怎么，你還想我們給你錢？”錢金花盯著李蓉，冷笑了起來，“是你極力慫恿我們來這里，我們還沒有找你報銷路費呢。”

    “對，都是你！”徐金寶本來就憋悶著，“如果不是你的話，今天我們也不會吃這么大虧，我媽還摔到了！”

    “我、我。”李蓉感到害怕，這三個可不是吃素的，剛才徐金寶拿著棍子要去揍程曉雪的那氣勢，她可見著了，“金寶哥，你別生氣，我只是想著、唉，我確實是需要錢啊。”

    “誰不缺錢呢？李蓉啊，你不要以為你帶我們來，我就不和你計較一些事情。”錢金花又慢條斯理的說道，“我女兒是個什么樣的人，我心里面很清楚，她對程林峰掏心掏肺的感情，我更清楚，你在村里面到處嚼舌根，說她勾三搭四的事情，我還沒跟你算賬，你以為這事兒就這么結了嗎？”

    李蓉一愣，她根本就沒有想到錢金花突然之間來這么一個轉折。

    真的就是要處處為徐芳母女著想了嗎？就像她剛才表現在屋里的那樣？

    “回去我就會說清楚，是你刻意制造謠言，潑臟水給徐芳，這樣的人該被撕爛嘴。”錢金花威脅著，“鄭姐這個人一向為人正直，如果知道你跟長舌婦一樣嚼舌根，胡說八道，你看鄭姐怎么收拾你。”

    “我沒有，我真的沒有。”李蓉連忙搖頭，“我只是聽了別的說的，我也不知道，不是我造謠。”

    “當然，我也可以換一種說法，說你也只是聽了別人的胡言亂語。”錢金花又說道，“也不至于讓你媽揍你，你說我說哪種好呢？”

    “錢媽，你想讓我做什么事情，你就直說吧。”李蓉總算是反應了過來。

    “先給我們找個地方，安頓我們今天晚上住宿，然后再幫我們買車票，明天回去。”錢金花笑了起來，“叫你幫忙，肯定也不會讓你吃虧的，你不是說了嗎？現在徐芳能賺錢，而且程林峰給她的不止這么一點點。”

    第一百一十九章 就是他了

    聽到錢金花說出這樣的話，在場的幾個人眼神都是一亮。錢金花不是真的放棄了，而是要放長線釣大魚。

    “今天那兩個死妮子看著是打死也不會給錢，徐芳的性格我是很了解的，她倔起來的時候，真是十頭牛也拉不回，今天除非真的弄出人命。”錢金花站在樓下，看看樓上徐芳家亮燈的地方，“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這錢還有這房子，要叫她吐出來。”

    “我就知道咱媽有主意。”徐金龍一下子就高興了。

    “真的嗎？要怎么辦？”徐金寶眉飛色舞。

    “錢媽，你早說嘛，你可嚇死我了，是我不該說芳姐的那些話，那我不那樣說的話，你怎么有證明光明正大的理由來呢。”李蓉立馬笑嘻嘻的腆著臉說道，“今晚我男人不在家，你們去我那里吧，擠一擠剛好能住得下，我打地鋪就是了。”

    “嗯。”錢金花很沉穩的點頭，“帶路吧。徐芳是我生的，我還收拾不了嗎。”

    再走路的時候，錢金花也沒有了剛才的一瘸一拐，那只不過是做給徐芳看的而且，怎么行動，她已經有了打算。

    “那我們應該怎么做呀？”

    “就是啊，媽，你別賣關子了。”

    “錢媽，你慢點走兒走，小心點兒路滑。”

    幾個人簇擁著錢金花，興高采烈的走向了李蓉家。

    ……

    大概到了凌晨一點樣子，程曉雪和徐芳才勉強把兩間屋子都收拾好了。不過壞掉的門鎖，暫時沒有辦法修復。

    “你快去睡覺，我守著便是。”徐芳催促著程曉雪，“我沒關系，我明天白天可以在家睡覺，但是你不行，你還得去學校呢。”

    周一要返校，大概是交代一些事情。

    “又不是上課，沒有關系的，肯定也是去半天就回來了。”程曉雪說道，“媽，你今天才是很疲憊了，趕緊睡吧，我還年輕，扛得住。”

    家里放著現金存折，大門鎖壞了，總覺得需要人守著，不然不安心。

    實際上現在的治安也不是那么好，這小區附近有不少游手好閑的，沒準就聽到了剛才的嚷嚷，又或者是知道徐芳賣奶茶，家里面放著現金，指不定就找上門來了。

    “不行。”徐芳這一次很堅定，“其他事情我都可以尊重你的意見，但是你的身體你的作息，我是必須得負責的，所以你趕緊去睡覺。”

    徐芳強硬的時候，就連程曉雪也是反抗不了的。

    “可是……”程曉雪不知道該如何說服徐芳，“要不這樣吧，我們把存折和現金都放在枕頭下面，我們倆一起睡。你的那間屋有門鎖。”

    “不。”徐芳只是搖頭，“我守著就好了，而且我也想好好理理這些事情。”

    說話間，表情還是有些沉悶的，離婚的陰影都還沒有完全走出來，自己的親人就過來這么鬧。

    最后，錢金花又賣了個可憐，徐芳的心情肯定十分復雜。

    “別想太多了，媽，作為妻子，作為母親，作為女兒，作為jiejie，你都已經做得很好了。”程曉雪輕聲說道，“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你沒有必要擔那么大的責任。”

    徐芳深深的看了程曉雪一眼，然后點點頭。

    “也許斷了關系更好，只是，我可能還是得回去面對。”徐芳突然說了一句，“程林峰說離婚協議生效，還需要去民政局領離婚證，需要戶口。”

    程曉雪頓時愣住，離婚證這問題她給忘記了，徐芳的戶口還在錢金花那里的，當時程林峰只遷了程曉雪的戶口掛在渝縣這房子的戶口本上。

    事情有點麻煩了，不僅要戶口，還得盡快回村遷戶口，才能讓房子過戶過到徐芳的頭上。

    “咚咚。”

    還不等程曉雪想清楚，大門外邊響起了兩聲清脆的敲門聲，夜深人靜，特別清晰。

    程曉雪心一驚，這三更半夜的，不會真的有什么不務正業的人上門來了？

    “誰！”程曉雪壯壯膽子，大聲問道。

    一邊摸去了廚房，拿了一把菜刀，藏在了身后，萬一真是要拼命，也要有個防備。

    無論從什么角度看，這個點來敲門的，會是什么好人嗎？多半就是圖謀不軌的。

    “我是修門鎖的。”門外傳來了一個弱弱的聲音，聽起來是上了年紀的大伯才會有的。

    “有修門鎖的，太好了！”徐芳眼神一亮。

    “修門鎖？”程曉雪依舊十分警惕，對已經站起來走向門口的徐芳輕輕搖搖頭，“我們沒有找過鎖匠，而且這大半夜的，你到底是誰！”

    錢金花走的時候時間已經不早了，程曉雪和徐芳直接放棄了找鎖匠的想法，這么晚了，肯定都收攤了，怎么會在這深夜一點的時候，有鎖匠找上門來。

    “我也睡得正香，突然就有人敲了我的門，一定要讓我起來給你家修鎖。”門外的大伯聲音透著幾分委屈，“修一次給我一千塊。”

    程曉雪一臉懵逼，和徐芳交換了一個疑惑的眼神。

    “是誰叫你來修我的門？”程曉雪還是拎著菜刀站在廚房望著那扇虛掩著的大門，不管門外的是誰，至少沒有直接踹門進來。

    “是一個男生，說是姓林，要幫一個叫程曉雪的同學。黑漆漆的，我也沒有看清楚他的樣子。”門外的大伯說道，解釋也顯得十分無力，“我本來想拒絕的，對方直接把錢塞到我手里，然后把你的地址告訴了我，要我立刻馬上來修門鎖，扭頭就跑了。”

    林……聽到姓林的時候，程曉雪忽略了所有認識的人，腦中只跳出了一個人，除了林一飛是這樣的行事風格，還能有誰呢？

    看來王淑琴電話那頭的人就是林一飛，她本來想自己不要去假設這種巧合，不知道這是緣分還是冤孽，王淑琴竟然就是林一飛尋找的親人。

    林一飛那家伙在電話里面聽到了王淑琴說她家的門壞了，愣是半夜叫人來修門……

    誒，不對啊。現在的林一飛肯定是在北京的，去叫這大伯來修門鎖的，應該不是林一飛本人，不知道會是誰替他干的這件事情。

    “我也覺得很奇怪，你認識什么姓林的人嗎？”那位大伯在門外接著說，“這大半夜的，你不讓我進來我也不敢進來，可是對方把錢都給了，又是這么大一筆，我不來又不合適，可真是折騰我這把老骨頭了……”

    第一百二十章 蛻變

    “曉雪，林？”徐芳輕聲問了一句，“是不是那天那個同學？”

    這件事情從頭到尾怎么聽都很離奇，不過那位大伯說得清清楚楚，是要幫程曉雪，徐芳對別人從來都是存著善意去猜測，防備心也沒有那么重。

    林一飛那次遇到了徐芳，自稱是程曉雪的同學，也自報家門說自己姓林，所以徐芳是知道的。

    “應該沒事了。”程曉雪現在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大伯，你先進來吧，就麻煩你幫我修一下門了。”

    那位大伯倒還真就是在街口擺攤的鎖匠，過上過下的人都會看到他，程曉雪算是打消了心中最后的疑惑，悄悄把菜刀放回了原處。

    “你的同學怎么會知道我們家的門鎖壞了？”徐芳也是想不明白，“而且大半夜找到這位大伯家里，請他來修門鎖，而且他、他就給了一千塊？”

    要知道，徐芳辛苦賣茶奶一個月賺了一千多塊，已經覺得是巨款，現在有人直接拿著一千塊，就修個門鎖，這無疑狠狠刷新了她的價值觀。

    “真的給了一千塊，不然我也不會跑過來了。”那位大伯也有幾分苦笑，“這么大一筆錢，比我修幾個月的鎖都賺得多。”

    程曉雪無話可說，就算不說是姓林的，能夠做出這么離譜的事情的，也就那家伙了。

    不過心里面還是有點感觸，林一飛是真的將他放在了心上誒，大概在電話里面打聽到了她家的情況，這大半夜的愣是不知道上哪兒找到人，替她找來了鎖匠。

    也是因為擔心她的安全問題，不惜花費這么多錢，驚動這么多人。

    這個人情是要怎么還啊？

    程曉雪心里面想著，腦中又浮現了林一飛那趾高氣揚的樣子，如果能再見到——按照現在的情形和發展趨勢，以及還有王淑琴的存在，見面是必然的——會不會非常得意的讓她還人情？

    特地說了是姓林，擺明了就是要表明身份，就是要讓她知道，是誰在危難之中又幫了她一次。

    程曉雪很不爽。

    在不爽中看著那位大伯熱情的替她們換了鎖，不斷的叨念著那位姓林的闊綽少年是誰，和徐芳討論著。

    徐芳這人就是心善，別人說什么，她一般都會應和，還時不時的也一起幫著來問問程曉雪。

    “我不知道，我不確定，管他是誰呢。”這是程曉雪的回答。

    換鎖的大伯走了之后，徐芳心情愉快的關上了門，沖著程曉雪不住的笑，而且還外帶一種奇怪的打量。

    “媽，你現在還好嗎！”雖然看到徐芳不再糾結于錢金花的事情，程曉雪覺得挺高興的，但是這么看自己總覺得毛毛的。

    “我很好啊。”徐芳十分愉快，“我女兒挺有市場的。”

    “……我去洗澡睡覺。”程曉雪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