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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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0726三更 文安王被調回京,很得趙宗冕信任, 亦特許他進出宮禁不忌。 而這一回文安王所去的, 卻正是皇后的鳳安宮。 “文安王爺到。”內侍一聲傳喚。 里頭吳皇后抬頭,李夫人則緩緩站起身來。 趙宗栩入內, 先向著皇后娘娘見禮,李夫人微微屈膝,先行退避了。 文安王見她離開, 才說道:“御史臺兩名言官彈劾林貴妃,是娘娘的授意嗎?” 吳皇后一怔:“王爺為何這樣說?我極少見外臣不說, 且更不曾有過這等授意。” 文安王道:“那為什么他們口口聲聲說貴妃該被降位, 又說太子殿下該抱給皇后娘娘撫養(yǎng)?” 吳皇后道:“我也是才聽內侍傳了這樣的話回來,還有些不相信,這么說竟是真的?” 文安王見她也是滿面疑惑, 仿佛毫不知情, 不由皺起眉頭。 吳皇后說道:“王爺為什么這樣憂心忡忡的?本宮敢對天起誓這件事跟我無關,也許是言官們也看不下去了, 所以才出言彈劾的罷了。而且他們所說的不都是實話么?” 文安王看她一眼:“是實話不錯,但是……這種實話倘若出現(xiàn)的時機不對, 那恐怕會適得其反。” 皇后說道:“我不明白, 雖然此事跟我不相干, 但, 難道王爺覺著現(xiàn)在說的時機不對?現(xiàn)在說又能如何呢?” 先前林西閑因為太子喝酒, 面斥了趙宗冕, 近日趙宗冕對她似乎大為冷落, 所以皇后竟瞧不出有什么不妥,非但沒有不妥,看起來反而像是最佳時機才對。 皇后又道:“聽說還有人彈劾林妃家里人……什么貪墨之類的?如果屬實,自然是大不該,” 文安王苦笑道:“娘娘,您不必去想林妃跟那些朝臣,你該想的人是皇上。” “皇上?”皇后不明白何意。 文安王道:“出了此事,在皇上看來會怎么想,皇上會怎么認為?他勢必會覺著奇怪,為什么才冷落了貴妃一陣子,就有人迫不及待地跳出來彈劾貴妃,而且在踩貴妃的同時,卻又做著有利于娘娘的事……” 吳皇后畢竟不蠢,聽了文安王這幾句話,忙道:“王爺難道覺著,在皇上看來這些人是我指使的?” “不然呢?無端端的為什么一踩一捧?尤其是說把太子給皇后抱養(yǎng)這句,簡直……” 皇后原本還覺著這些大臣做事實在可人的心意,但聽了文安王的話,滋味卻全變了,忙道:“可是這不是本宮的意思呀!是他們自作主張!” 文安王道:“我知道,可是皇上不知道。” 吳皇后擰眉,過了片刻后才說道:“皇上真的會以為是我?” 文安王不做聲。 吳皇后道:“我、我去跟皇上解釋。” 文安王道:“娘娘,這會兒你去,皇上會信嗎?” 略微躊躇,文安王又道:“更何況,除了那個彈劾林牧野兒媳一家的古御史,其他兩人,一個家中有備選入宮的女孩子,另一個娘娘也不陌生,原本是昔日老王府的門客。” “什么?”吳皇后臉色都變了。 *** 近三月的天氣,夜間卻仍料峭春寒,冷徹入骨。 京城的冷并不像是雁北一樣的冷烈決然,而帶有一種陰晴不定的寒,侵人于冷不防之時。 這夜西閑安置了泰兒,便回到自己房中,沐浴更衣,叫宮女挑燈出門。 阿照焦慮道:“娘娘,外頭風大,又冷,這會子去哪里?” 西閑只淡淡地說:“不是說皇上在勤政殿么?去那里。” 阿照事先并不知情,突然聽了如此吩咐,又驚又喜。 原來這兩日大家也都知道了朝臣彈劾貴妃娘娘的事,甘露宮上下都提心吊膽。 自打西閑入主甘露宮,除了原本所帶的孫奶娘,阿芷,以及兩名王府宮女外,其他大部分都是宮內撥過來聽調使喚的宮女太監(jiān)。 本來未曾相處之前,聽說過林側妃先前金鑾殿上替當時的鎮(zhèn)北王解圍,后宮端妃宴上跟廢太子妃爭鋒……且又有死里逃生,千里而歸之類的傳奇經歷,如此等等,眾人便都先入為主地覺著西閑是個再厲害不過的人。 誰知應了那句話,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 同一個宮殿中住久了,才知道她的脾氣性情是何等的好,但卻也不是一味的爛好人性格,而是個謹慎綿密,待下雖寬和卻叫人不容小覷的主子。 加上她雖是太子的生母,卻從來不自持矜傲,雖得皇帝寵愛,卻從不主動獻媚邀寵。 更難得的是對待后宮眾人一視同仁。所以這甘露宮上下一概都十分敬愛西閑, 如今聽朝臣彈劾,一個個氣不忿之余又格外擔憂,而且這連日來趙宗冕并不踏足甘露宮,所以這些人也都心有戚戚然,感同身受,就仿佛自己也將大難臨頭似的。 如今聽西閑要去勤政殿,小江子先高興起來,忙不迭地頭前領路。 西閑出門前便又叮囑奶娘好生照看泰兒,如果他醒了,就哄著吃些東西之類。不許他去找自己。 孫奶娘有些忐忑不安,卻也只得答應了。 從甘露殿到勤政殿,總也要走半個時辰,小江子本想讓西閑乘肩輿,但是想到上次去太極宮的前車之鑒,便沒有多嘴。 西閑也沒多帶宮人,只小江子挑燈開路,旁邊阿照扶著。 路上不免遇到巡邏的禁衛(wèi),見是貴妃,均都退避。 今夜雖冷,月色極佳,映的地上似有一層寒霜。 西閑且走且抬頭看天,卻見月光皎潔,而天際除了一輪半圓不圓的月亮外,只有一顆小小的星星,若隱若現(xiàn)地在月亮旁邊點綴。 西閑知道那叫做“伴月星”,總是出現(xiàn)在月亮旁側,相依相偎,難舍難離。 有禁衛(wèi)鎧甲鮮明,齊齊走過,如許長的一條宮道,仿佛永遠也走不到盡頭。 她的頭頂是月,面前是燈。 但是眼前那條路…… “君游東山東復東,安得奮飛逐西風。” 輕輕地吁了口氣,呼出的氣息便化作若隱若現(xiàn)的白霧,西閑輕聲念道:“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 小江子回頭笑道:“主子念的是什么?” 西閑道:“是宋人的一首詩。” “雖然奴婢不懂,只覺著怪好聽的。” 西閑笑道:“你能覺出好聽來,已經是懂了。” 小江子的心里暖暖的:“主子夸獎我呢。” 阿照見西閑似乎心情不錯,也才隨著寬心。她畢竟伺候了西閑一陣子,知道她是個外柔內斂的性子,雖看著柔弱,卻從來自有打算主張。 今晚上這一趟,只怕必有把握。 于是阿照也湊趣地笑說:“小猴子,你好生給主子照著路,別只管得了夸獎就高興的手舞足蹈。” 有他們兩人作伴,倒是不覺著格外寂寥。 不多時三人到了勤政殿前,卻見殿內燈火輝煌,小江子因先前沒探聽趙宗冕的行蹤,本擔心他不在,讓他們撲了個空,如今見燈火通明才松了口氣:“皇上一定在呢。” 于是引著西閑拾階而上,殿前的禁衛(wèi)早趕過來:“止步!什么人?” 小江子忙道:“是我們貴妃娘娘。” 禁衛(wèi)借著燈影看了會兒,忙退后行禮:“請娘娘稍等,我們去通傳。” 西閑站在殿門前,那禁衛(wèi)向門口傳令內侍說明,內侍忙奔到內殿。不多會兒卻又跑了出來,同禁衛(wèi)嘀咕。 小江子看這個架勢覺著奇怪:“怎么還不宣娘娘進內呢。” 阿照也有些不安,西閑卻仍款款而立,面上波瀾不驚。 果然,那侍衛(wèi)奔了過來,低頭道:“請娘娘恕罪,皇上……這會兒正忙著,不得相見。” 小江子跟阿照像是給人狠拍了一掌似的,兩人臉色都有些發(fā)白。 西閑卻輕聲問道:“皇上可還說別的了嗎?” 禁衛(wèi)搖了搖頭。 西閑抬眸望著那緊閉的勤政殿門扇,突然往前走了兩步,禁衛(wèi)吃驚,要攔著又不敢,只道:“請娘娘止步。” 西閑又走了一步才停下,然后她垂眸,深深呼吸后道:“臣妾……特來請罪。” 里頭寂然無聲。 西閑重又說道:“臣妾特來請罪。”說話間,便屈膝往前跪倒在地。 “娘娘!”小江子跟阿照大驚,忙沖過來,漢白玉的地階何等寒涼,就這樣跪下去如何使得。 西閑的聲音仍是溫和如舊:“你們退下。” 見西閑如此,兩人知道勸不得。 當即雙雙退后兩步,對視一眼后,便也隨著跪在西閑身后。 那禁衛(wèi)跟門口的內侍也都驚呆了,面面相覷,半晌,內侍忙又入殿內去了。 西閑安靜地跪了有一刻鐘,勤政殿的門打開,先走出來的卻是顧恒。 顧恒望著地上的西閑,往她身前走了兩步,卻又停下來。 終于他轉身退后,身形默然靜立于廊下。 又過了一刻鐘,西閑已有些禁受不住,月光下的臉色更如白玉一般。 寒氣透過漢白玉階石自膝頭直刺入內,迅速鉆上心頭,天際的月光也成了無形的冰,處處颯寒。 西閑自覺雙腿已經麻木,雙手,臉頰……但此時此刻,心中所想的,竟是方才在寢宮里,她所照看著的泰兒那甜美安心的睡容。 西閑竟笑了笑,幾乎沒意識到自己在往旁邊倒下。 就在廊下的顧恒將按捺不住沖過去的時候,勤政殿的門被突然打開。 趙宗冕將西閑抱入懷中,而她的臉色依舊平靜如水,并沒有因為他的突然出現(xiàn)而覺著詫異或者驚喜。 趙宗冕低頭望著她,抱著進入勤政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