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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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所要的并不是什么“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或許只是一個最簡單不過的“團圓”。 就如她守著泰兒, 度過花開花謝, 世間最平凡的歲月。 也像是在南潯枕水街頭, 那樣安安穩穩,喜樂平淡。 不用cao心爾虞我詐。 不用擔心隨時會有人來謀害自己跟泰兒性命。 也不用擔心……那個她所嫁的男人過著刀口舔血、會受傷甚至殞命的日子。 那是塵世間任何一個女子, 所有的最尋常不過的希求吧。 但對她來說卻是無法可得。 肚兜上還留著趙宗冕身上的氣息, 盛年男子的氣息,跟他的脾性一樣,陌生而熟悉,時而溫柔,時而兇險。 西閑的手指撫過上頭的活潑的魚兒們,想象不出在自己沒回來的那些日子里, 趙宗冕是如何睹物思人, 他的表情是什么樣的?大概、是恨她不回來而憤怒吧,就像是她回來后去鎮撫司探望他……現在才知道他當時為何會用一種恨恨的眼神看她。 除此之外,也許會有一絲對她的擔心……所以在鎮撫司里, 他才會沒頭沒腦問了她那些好不好的話。 心突然有些亂。 西閑不敢再想下去, 只把肚兜小心疊了起來,出了浴房。 外間宮女們都已經等候多時, 阿芷也探頭探腦進來,小心打量西閑的臉色,又道:“娘娘,王爺怎么忽然走了呀?” 西閑微笑道:“王爺當然是有要緊事。” “都已經半夜了……”阿芷說了一句,不敢再提,只道:“娘娘,我方才出去送王爺的時候,聽他們說,王妃娘娘也出去了。” 西閑略覺意外:“是嗎,可知道去了哪里?” 阿芷搖頭道:“這個倒是沒有說過。會不會是跟王爺一塊兒的呀?” 西閑原本覺著有這個可能,但細細想想,來人稟告的時候并沒有說要王妃一同進宮,而且在這個非常時刻,應該是不會的。 只是在這深更半夜,王妃又會去哪里?可趙宗冕這會兒才走,他只怕也知道了此事……多半王妃也早跟他知會過了,仿佛不需要她再cao心。 叫宮女們攤開裘枕,西閑又去孫奶媽房中看過了泰兒,見小家伙換了個睡覺姿勢,睡得甚是無邪。 奶媽笑道:“娘娘別擔心,小孩子多睡會兒好,會很聰明的……如果他餓了自然就醒了,就趕緊趁著小主子熟睡沒膩著娘娘的時候,也多歇息歇息吧。” 西閑這才又回到自己房中,才躺下不久,就聽見很輕微地一聲窗響。 西閑轉過頭,將簾子輕輕掀開,果然見柳姬跟一只貓似的走了進來。 柳姬一溜煙跑到床邊坐了,低聲問:“娘娘半夜沒睡,可是在等我嗎?” 西閑只得欠身起來:“夫人怎么來了?” “我原本不敢來,”柳姬嘖了聲,說道:“本以為今晚上你會給王爺折騰死呢……沒想到竟然走了。” 暗影中,西閑臉上有些發熱:“請夫人不可胡說。” 柳姬笑道:“胡說?以后你就知道我是不是胡說了,王爺他可是……” 咳嗽了聲,西閑轉開頭去:“若沒有別的事,夫人請回。” 柳姬忙道:“人家是好心來給你報信的,怎么竟趕我走呢?那好,我可不說了。” 西閑心頭一動,這才又問:“夫人想說什么?” 柳姬道:“你應該知道王妃出門了吧,可知道她去哪里?” 西閑道:“我本以為是跟王爺一塊兒進宮的,后來想著不是。” 柳姬瞄著她:“確實不是,她去見她以前的對頭了。” 西閑原本不解,轉念一想:“你是說,是廢太子妃嗎?可是……這時侯去見太子妃是何意?” 柳姬笑吟吟道:“先前是人為刀俎我為魚rou,如今情況反過來了,如果我是王妃,只怕我也按捺不住,想去看看廢妃此刻的臉色呢,畢竟沒有什么是把往日的死對頭踩在腳下更揚眉吐氣的,這種機會哪能放過。” 白日王府那一場過后,立刻鎮撫司的人出動,將那兩名灰衣人押著,徑直前往太子妃的娘家,把方家里里外外圍住了。 如今方家的幾位大人都已帶到了鎮撫司,廢妃也被看押在女監。 西閑略覺不妥:“這時侯,是不是太急了……一切才剛開始。” 柳姬說道:“只要王爺在,怕什么其他?” 遲疑片刻西閑問:“王妃會怎么對待廢太子妃?” “這我就不知道了,只是想想就知道沒什么好兒,你若想知道……我給你打聽打聽如何?” 西閑遲疑,搖了搖頭。 柳姬笑道:“不知道也好,萬一做噩夢呢。” 因這句話,西閑竟覺出幾分冷,柳姬察覺,給她拉了拉被子,無意中看見她身邊的紅色肚兜。 柳姬詫異道:“這個東西又到你手中了?” 西閑繡這個的時候柳姬是見過的,當即一點頭。 柳姬道:“那時候在雁北,王爺喝醉了就在真珠院那廢墟里,有一次我看著他手中拿著這個,還以為看錯了呢。” 西閑愣怔。 柳姬又思忖道:“總不能是你早給他的?可那天我回去后,屋子已經燒了起來,你那位奶母,我原本以為她跑出來了……”說到這里柳姬嘆了口氣,以她的心性,當然也知道奶娘是自己故意為之的。 西閑的心隱隱作痛,并不說話。 柳姬擺手道:“罷了,那也是陰差陽錯,橫豎就算她在天之靈,看著你母子平安,定也寬慰。” 西閑道:“多謝安慰。” 柳姬笑笑,望著她眉尖蹙著一絲悒郁的垂眸之態,的的確確是一位少有的美人兒,最難得的是心性脾氣最好,雖有心計卻從不害人,但是往后,只怕就由不得她了。 “是了,”柳姬打起精神問道:“王爺可跟你說過別的沒有?” “別的?” “太子被廢是定了的,那誰來繼位?皇上膝下沒有別的兒子了,按照前朝規制,這個時候只能從藩王里挑。而按照長幼順序的話……寧澤王已經被貶為庶人,現在只有文安王……” 西閑輕聲道:“我知道王爺的意思,他自己無心皇位,屬意的是文安王。” “你覺著這個選擇好嗎?”柳姬問。 西閑看她一眼:“也許,總比太子繼位要好一些。” “那也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柳姬笑笑,“你難道不明白嗎?” 西閑道:“那不然呢?如今王爺逼宮,說出去自然是被迫而為,理在王爺這邊。可如果王爺自立為皇,那就是謀逆篡位了。” 柳姬說道:“你這道理也說的通。但不過也仍是五十步笑百步,都做到這份上了,怕什么擔了千古的罵名?李世民還殺父屠兄呢,雖給一些史官罵的狗血淋頭,但功在千秋,提起來誰不說是個明君?最重要的是,你想一想,假如真是文安王繼位,他會怎么對待王爺?” 西閑無意識地握緊了那綿軟的緞子。只聽柳姬又說:“王爺這種人,做兄弟、知己,自然是無話可說,但是做臣子……試問哪一個帝王自信能壓得住這樣一個臣子?” 西閑道:“文安王,謹慎沉穩,應該不至于……” “當王爺的時候沉穩謹慎,還兄友弟恭呢,”柳姬道:“可假如成了皇帝,你猜文安王爺心里會不會記得今日王爺相助他奪位之功?也許到那時候,這份功勞就成了文安王心頭的刺,他也許會想……鎮北王能夠幫助自己奪位,會不會也幫助別人?結果呢?” 西閑舉手在眉心撫過:“別說了。” 柳姬忖度她的臉色:“你不是沒想過對不對,你到底在猶豫什么?” 西閑道:“我想過又如何,王爺已經決定了,難道我會改變他的想法?” “除了你,還能有誰可以改變王爺的想法?”柳姬笑笑,“其實從我旁觀者的角度出發,王妃或者可以不理此事,獨獨你不能不理,你該為了泰兒想想啊。” 西閑道:“我正是為了泰兒著想。” 當初在回京之前,文安王曾答應過西閑,她什么時候想要離開,他都會全力相助。 西閑沒說,柳姬卻已經猜到:“難道你……你還想著離開?” 她不可置信地笑笑,“我瞧我們這位王爺是絕不會再讓這種事發生了,就算將來文安王繼位,刀壓在他脖子上他也不可能答應放開你,而且你看泰兒,年紀小小卻已經鳳頭麟角,他哪里是能隨便湮滅于尋常百姓里的孩子?是注定了誰走的路,怎么逃也是逃不過的。且就算真給你逃脫了,一來王爺不會撒手,二來必然還有人忌憚泰兒,就算天下之大,又哪里是平安之地?你這樣聰明的一個人,怎么偏轉不過彎來。” 梆梆梆,已經打三更了。 這一聲過后,西閑突然聽見泰兒的哭聲。 起初以為是聽錯了,不料聲音越來越大,柳姬道:“小王子醒了,你記得好生想想我說的話。”自己跳下地,悄悄去了。 西閑也忙披衣起身,往外轉出,才出門,只覺得寒氣逼人,今夜竟格外的冷。 姆媽早把泰兒抱了起來。 泰兒是最乖巧機靈的小孩子,就算睡醒了,發現無人在身旁亦極少哭鬧,這一次卻很特別。 姆媽見西閑來了,忙指引泰兒瞧,又把他送到西閑懷中。 泰兒淚眼朦朧,定睛看了西閑片刻,猛然又放聲大哭起來。 從出生到現在,泰兒從不曾如此嚎啕大哭,也只有在跟西閑分別后,母子天性,大哭過幾回,只是那時候他畢竟還小,給奶娘阿芷等圍著哄勸,不多會兒就也好了,不像是現在,聲音又大,又掙扎不停。 西閑焦心如焚:“這到底是怎么了?” 奶娘道:“也不啃吃奶,方才喂了他一塊餅,咬了口就扔開了。” 期間泰兒也不停地哭,大顆的淚珠從眼中直直地掉出來,聲嘶力竭。 而且一直斜著身子,從西閑懷中一直往外掙。 西閑看出他是要出去,但正是三更陰氣最重的時候,黑天麻地,小孩子出去若是撞了什么豈不更加不好,且今夜如此之冷,又怕他著涼。 “娘娘別著急,”奶娘又道:“會不會是今天在外頭受了驚嚇,做了噩夢迷住了?” 此時泰兒邊哭,邊用含淚的眼睛瞪著外頭夜色,像是能看到外間什么不好的東西。 西閑看著他這幅神情,心頭一慌。 終于西閑還是把泰兒抱到了自己的房中,低頭見那肚兜還在,便拿起來給了他。 泰兒含淚看了眼,雙手抓著那肚兜,又哭了兩聲,才慢慢地停下了。 又過了半刻鐘,泰兒終于睡著了,只是雙手仍緊緊地揪著那肚兜不放。 西閑不敢把他放下,就借著抱著他的姿勢,靠在床邊睡著了。 次日西閑才聽說,王妃一夜未歸。 柳姬跟李夫人一起來見,柳姬說道:“昨晚上跟娘娘出去的人也沒有回來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兒?好歹派人回來說聲。” 李夫人也似憂心忡忡:“娘娘,要不要派人去打聽打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