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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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炮仗捏在他的手里,已經給點燃了,嗤嗤作響。 其他的侍女們嚇得紛紛退后三尺。 只有她望著他,焦急地走近過來勸阻。 趙宗冕并沒跟西閑說過,因她這微小的不起眼的一個舉動,那一刻他心中的震動無以言喻。 她總是對自己冷冷淡淡的。 但真到了某種時刻,才能流露她心中對他的關護之意。 然而如今這地方再也沒有她。 他不肯相信。 鼻酸難忍,趙宗冕仰頭,頭頂是蒼白的天色。 從沒有想過,有朝一日他會站在這真珠院的屋子里看到天。 向來有坐井觀天,如今他鎮北王立屋觀天。 趙宗冕突然覺著有些好笑:“你不是要稟明嗎,來,進來,就在這內堂里稟明就是了。” 王妃愣了愣,微微皺眉:“王爺。”下人們都在院外,成何體統,“我知道王爺心里難過,事發之后,臣妾也日夜難安,恨不得自己代替了meimei,但是去者已去,王爺畢竟要好生保重才是?!?/br> 趙宗冕淡淡道:“本王有什么可保重的?我已經是個死人了?!?/br> “王爺!” “我若不是個死人,又怎么會連自己的妻子都保不住,非但我是個死人,你也是!” 四目相對,吳妃終于緩步往前,也慢慢地拾級而上,踩過那些飄落的灰燼等,進了里間。 王妃垂首,靜靜說道:“王爺不在府內,內宅失火,死傷了人,不管如何都是臣妾失職。王爺若要降罪,甚至貶廢臣妾,臣妾都會心甘情愿領受。只求王爺不要過于悲痛,有傷身體。” 趙宗冕道:“我不要什么降罪,我只要林西閑還活著?!?/br> 王妃雙膝微屈,跪倒在厚厚的灰燼之中:“王爺,求王爺善自保重?!?/br> “你這是干什么?”趙宗冕低頭望著她,怒極反笑:“你跪在這里她能活過來嗎?” 王妃不言語。 趙宗冕上前一步,俯身啞聲道:“我走的時候跟你說什么來著,你答應我什么?你說府內絕不會有事,等我回來,也許就會抱到小世子了。你現在跟我說他們都不在了?” “王妃,”趙宗冕笑:“你說的話到底有沒有一句是真的,在背后狠狠捅我一刀,你為什么不干脆拿刀直接殺了我?” 王妃哭著跪伏在地上,哽咽道:“王爺,你要責罰臣妾,臣妾一概領受,求王爺不要這樣說,臣妾禁受不起?!?/br> 趙宗冕望著哭的發顫的王妃,他的眼中也已有了淚光。 半晌,趙宗冕說道:“你知不知道我很難受,不僅是因為小賢出事,還有你。” 王妃抬起頭來,她的額頭上沾著灰,淚痕滿臉。 趙宗冕對上她的雙眼,點點頭,倒退兩步:“你太讓我失望了。” 趙宗冕轉身要走,王妃往前拉住他:“王爺?!?/br> 趙宗冕用力一甩胳膊,王妃往旁邊跌了出去,撞倒了被燒殘的半邊桌子。 桌子碰到搭在旁邊的房梁,兩側的墻壁簌簌發抖,屋頂上喳喳作響,搖搖欲墜。 王妃轉頭見那梁柱將落下來,本要爬起來躲開,可突然又沒有動。 她回頭看向鎮北王。 趙宗冕當然也瞧出來這屋梁很快要砸落,他垂眼看向王妃,面無表情。 生死之間,兩個人彼此相視,卻都沒有任何動作。 直到一根大梁霍然砸落,王妃忍不住舉手遮住頭臉。 房梁轟然倒地,正砸在王妃身前,揚起一片灰塵。 吳妃驚呆了,死里逃生似的懵懂抬頭看時,見趙宗冕站在這梁柱的另一側,仍是那副不動聲色的神情。 就在這時,有一個人匆匆地從院外進來,一眼看到里頭的情形,便叫道:“宗冕!” 是文安王終于趕到了。 趙宗栩拔腿沖進來的當兒,趙宗冕已經一言不發轉身往門外走去。 文安王本要追上他,突然發現吳妃還跌坐在塵埃里,他猶豫了一下,忙上前將她扶起:“王妃怎么樣?” 王妃眼中含著淚,搖搖頭沒有說話。 文安王將吳妃扶著出了門口,又叫了她的侍從過來伺候,道:“我要去看看鎮北王。可不知他又去哪里了?” 王妃想了想:“勞煩王爺去北院一趟,側妃等人的尸首就停在那里。” 文安王心頭一震,王妃又低聲道:“如果可以,請您攔著我們王爺,務必不要讓他看到尸首為好?!?/br> 趙宗栩擰眉看了王妃一眼,點頭道:“王妃請也保重。” 王妃苦笑:“是。” 文安王轉身趕出去,果然在將到北院的路上追上了趙宗冕。 幸而有趙宗栩百般勸說攔阻,才說服了趙宗冕暫時不去認尸。 而在趙宗栩替鎮北王去看那尸首的時候,才明白了王妃說“不要讓鎮北王看到”的意思。 就算向來的沉穩如他,看到這種場面,也忍不住發自心底的膽寒。 北院所停的一共是三具尸首:林側妃,奶娘,以及一名侍女。 個中慘狀之詳細不便多說,總而言之,根據尸首本身的特征,可以相應地辨認出三人。 除了這三個外,真珠院其他的下人都在,沒有一個缺少。 且事發后遍查了整個王府,上上下下也沒有失蹤不見的人口,可見不至于有混淆的。 而死里逃生的侍女杞子對事發當夜情形的供述,也算是一種佐證。 第61章 杞子是那夜死里逃生的人之一, 其他真珠院的人,在事發后也都給仔細看管起來。 據杞子說,火最初是從里頭燃起來的。 那夜晚風大,窗戶開了半扇,大概是風把桌上的蠟燭吹倒,將屋內的帳幔給點燃了。 那會兒大家都已經睡熟,發現的時候, 整間里屋都是火光蔓延,而雕花床也幾乎都給火吞沒了,依稀可以看到奶娘的半邊身子伏在床邊,仿佛是個要去救人的樣子。 杞子因為睡覺打鼾, 睡起來又死沉, 有時候西閑夜間叫她她都聽不到,所以等閑不用她值夜,只是睡在外間。 今晚上是奶娘跟另一個宮女睡在里間守著西閑。等火從里頭席卷出來的時候, 杞子仍睡得渾然不知, 還是外頭一個小丫頭起夜,發現里頭火光通明,不知道怎么樣,忙跑去把門打開才發現, 那時候火已經卷到杞子的榻上,她的褥子都開始燃燒, 再過片刻, 只怕她也性命不保。 那小丫頭即刻叫嚷起來, 真珠院里眾人才猛然驚醒,奔走呼叫,又打水救火,但這會兒哪里還能救的下來,偏偏春日大風,不多會兒,火舌已經透向屋頂,整個院子眼看將變成一個火海,眾人慌里慌張地開了門都逃了出去。 其他眾人的說法,也都大同小異。 文安王趙宗栩來到雁北,原本是為了宣旨,沒想到先遇到這種事。隨趙宗栩一痛到來的那些朝廷的內侍官,禮部官員們陸續到達后也知道了,一個個心驚rou跳,不敢做聲。 如果換了別的人,不管發生什么不測情形,圣旨自然是最重要的。但如今對方是鎮北王,且又是如此慘事……大家不約而同畏縮起來,只擔心鎮北王憤怒之下殃及自己,哪里還敢多嘴。 趙宗栩短暫地安撫了眾人道:“我同各位商議一下,等鎮北王的家事稍微料理妥當,王爺的情緒平靜些,咱們再宣旨意,大家說如何?” 眾人紛紛附和,表示一切都聽文安王示下。 趙宗栩處理了外事,才又返回王府,還沒進門就給王府管事拉住,道:“王妃命我們快去找王爺您呢,我們殿下要把要把真珠院的那些人都給側妃陪葬?!?/br> 文安王大驚:“現在那些人呢?” “都已經綁在了北院?!?/br> 趙宗栩打聽趙宗冕在書房,便匆匆趕過去,進門就嗅到一股濃烈的酒氣。 鎮北王趴在桌上,人事不省,地上有給摔碎了的酒壇子,還有一壇沒開封的擱在桌邊。 趙宗栩上前:“宗冕!”連喚幾聲,都不答應。文安王無奈,只得先把他懷中抱著的一壇子酒挪開,想把他扶到榻上去睡。 才一動,趙宗冕有所察覺,他睜開眼睛看了會兒,認出是文安王,便道:“王兄,你來了。” 文安王道:“怎么喝這么多酒?!?/br> 趙宗冕怔怔盯著他:“王兄,你確信那個……就是西閑嗎?” 文安王一震:“你說什么?” “我去看過了,”趙宗冕閉上雙眼喃喃道,“我不信,那不是她,不是她?!?/br> “叫你不要去的,”文安王呆了呆,擰眉道:“你……你這是何必!” 先前因看了那副場景,文安王受驚不小,回頭對趙宗冕的描述盡量隱晦。 沒想到他居然自己去看了。怪不得會是現在這幅模樣。 而趙宗冕扶著他的肩頭,問道:“王兄,你快告訴我,那不是小閑。” 文安王無法回答。只得含糊說道:“你喝醉了,我叫人熬些醒酒湯,你且先睡會兒?!?/br> 趙宗冕道:“喝什么醒酒湯,得喝酒,醉死了才好,省的我的眼前總是她、她那樣……” 文安王垂下眼皮:“不要去想了。” 趙宗冕道:“你當我喜歡想嗎?” 文安王道:“宗冕,想開些,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這本來是可以避免的,”趙宗冕猛然站住腳,血紅著眼說:“是她,一定是她!” 文安王心驚:“你說什么?你難道是說……” “一個瑛姬,又是西閑,”趙宗冕瞇起雙眼,“當初張素華跟她說瑛姬跟張斌有染,按照她向來的謹慎,一定有更好的法子處置,但她偏偏沒有插手,最后鬧成那樣難看的局面,難道不是她有意放縱?瑛姬也就罷了,可不該、不該是西閑。” 說到西閑的名字,趙宗冕心頭翻涌,他踉蹌后退數步,倒在羅漢榻上,呼呼喘氣,雙眼通紅。 文安王沉吟說道:“你那侍妾的事,王妃必然有自己的打算,畢竟她也沒料到二夫人會……至于側妃的事,不是說只是偶然么?” 趙宗冕斜睨他:“王兄,你別和稀泥,我知道你是最謹慎心細的,平心而論,你說這件事可是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