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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我和他的小秘密在線閱讀 - 第30節

第30節

    其實,一開始他還有些擔心,一直在心里想著如果大寬真得那么做了,他要如何讓倪想逃脫輿論的污蔑與壓力。現在他知道,很多人大約都是有弱點的,他們可能有時候會懦弱,會走錯路,但在最關鍵的時候,人性的正直與善良,會戰勝一切黑暗。

    車門被人從外面打開,肖楠蒙著腦袋鉆進來,把自己的手機遞給車后座上的余宋說:“余宋哥,李哥的電話,說是你之前讓查的那個大夫有消息了。”

    大夫。

    吳大夫。

    倪想曾經的主治大夫,首都里最好的醫院里的主治大夫,明明前途無量,怎么會還沒到退休年紀就跑到江城來開小診所養老呢?

    余宋接過電話,聽著電話那面的敘述,一直平淡如水的精致面孔上,慢慢浮現出了一絲頗有興致的笑意。

    第五十七章

    娛樂圈是個分分鐘就能發生大轉變的地方。

    有的人一直站在高臺上,看似無懈可擊,但一條丑聞處理不好,可能就會被拉下來。

    一場發布會,原本要毀掉的是倪想這樣一個在大眾視野里并不算常見的女人,但后來,劇情神反轉,所有看直播的人都沒想到會變成這樣,他們一直以來都以為非常悲情的英俊男神何如墨,竟然是那種因為得不到而威脅別人去抹黑前女友,甚至想要徹底毀掉對方的人。

    何如墨,事業如日中天的男演員,和張導合作的戲早就拍完了,已經開始進入宣傳期,他這樣的人,想找什么樣的女人沒有,為什么要做出這樣的事情呢?

    或許只能說一句話遺憾吧,萬事不過是執念在作祟。

    事已至此,在發布會現場的工作人員也心知肚明何如墨會怎么樣,對大寬的管束也就放寬了許多,甚至有的人干脆直接走了,對仍留在地面上那個攤倒的人不聞不問。

    媒體們一擁而上,對著這個明顯身體狀態不怎么好的人問東問西,大寬強撐著精神將何如墨對自己、對倪想做過的事全都爆料了出去,倪想站在角落里看著他搖晃蹣跚的模樣,既不離開,也不上前。

    等到一切都結束,媒體大部分都離開了,倪想依然站在角落,安靜地看著大寬的方向。

    身后傳來響動,不回頭也知道是余宋帶人上來了,發布會現場的大門已經關閉,現在他們在這里說什么、做什么,都不會有人知道了。

    “要走么?”

    低沉而富有磁性的男聲在身后響起,倪想望著朝她看過來的大寬,他的眼神自責而內疚,最后直接捂著臉低下了頭,看上去仿佛一把稻草就可以將他壓死。

    倪想慢慢地舒了口氣,并沒轉回視線,只是搖了搖頭,算是回應了余宋。

    隨后,她抬起腳,一步步地走到了大寬的身邊,當大寬放開捂著臉的手時,就看見她干凈的鞋子。

    他一點點將視線上移,目光彷徨地看著倪想,嘴唇動了動,好像要說什么,但最后什么也沒說。

    倪想的胸口升起又降下,是長長地吐了口氣,她從一開始到現場,直到此刻,都沒有表情,現在,她慢慢摘掉了墨鏡,蹲下來,與大寬對視,安靜的氣氛持續了良久,倪想才開口說:“地上那么涼,你確定不要起來嗎?”

    大寬沒料到她還會關心自己,關心這個曾經傷害和欺騙過她的人,有點惶恐地說:“不、不冷。”盡管話是如此說,但還是努力地想要站起來,然而,多日沒怎么吃飯,心情又壓抑,被軟禁在某個地方,大寬的身體情況已經很不好了,每次想站起來都又跌倒在地上。

    倪想那么看了兩次,在第三次的時候伸出手幫著他一點點站了起來。等他站穩一點,她還轉身給他拿來了椅子,讓他坐下來,大寬全程都是受寵若驚的樣子。

    等一切做完,倪想就在他對面坐了下來,沉默了一會,望著別處說:“我最討厭的就是別人騙我,你是知道的。最可恨的是,騙我的人還是最信任的那個。”

    她這樣說,大寬臉上頓時滿是失落,但倪想這時忽然看向了他,話鋒一轉道:“但,這一次,你也吸取到教訓了,到最后一關,你還是沒有讓我失望,我原諒你了,王大寬。”

    大寬錯愕地抬頭,難以置信地看著倪想,聲音顫抖地說:“你、你真的肯原諒我?倪想,我真不是故意的,是何如墨逼我,我也不想那么做,我……”他說話顫顫巍巍,很難連貫起來,倪想耐心地聽著,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我今天來這里之前,余宋一直欲言又止的。我知道他是想問我心里怎么想的,有沒有什么計劃。我那時沒有主動說這件事,因為我根本就沒計劃。我就是想來現場看看你,看看我一直信任的人,到最后一步,是不是真的會完全辜負我。”倪想慢慢從椅子上站起來,回眸望向不遠處的余宋,輕松地笑了一下說,“結果呢,你最終還是沒有讓我失望,我就知道,我印象里那個直來直去的大寬,跟我拜了把子的人,怎么會狠心地把我推向深淵呢?現在好了,皆大歡喜,所有問題都解決了,那個逼你的罪魁禍首,不會有好下場,你也不用受他的威脅了。”臉上的笑意慢慢斂起,倪想冷漠而毫無感情道,“那個人,以后再也沒辦法威脅到任何人了。”

    這個任何人里面,當然也包括倪想。

    她想,從此刻起,何如墨在她心里,是真的徹徹底底不存在了。

    今后不管他再做什么、說什么,她也不會再往心里去了。

    余宋遠遠地看著倪想決絕而堅定的神情,本來還不確定是否要把之前知道的那個消息告訴倪想,現在心里很自然地就有了決定。

    他們很快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倪想和余宋把大寬送到了醫院,大寬躺在病床上,看著倪想給他找的護工,護工乖乖地站在那聽著倪想的囑咐,什么不要讓不相干的人進病房,要在哪些方面照顧好他,大寬那一刻覺得,自己這一仗打得太值了,幸好他最后做對了選擇,否則,可能未來,他一直都要在自責和悔恨中度過。

    這下好了,顧慮沒了,以后或許還可以再次一起合作,自己的好朋友也原諒了自己,就算身體上有點虧損,大寬也心甘情愿了。

    安排好了一切,倪想就從醫院離開了。

    她和余宋乘車回家,發布會結束各界的反應是什么,她已經無需關注了,總歸事情不會再朝著無法控制的方向發展,而何如墨會因此變得怎樣,也不在她關心的范圍內了。

    她現在比較上心的是:“這會兒都晚上了,元旦的時候沒能回家陪爸媽,我們干脆今天晚上補一個節日好了,包餃子吃?”倪想坐在車上,琢磨著今晚的晚餐,這在她看來,就是她眼下要解決的最重要的事。

    余宋看了一眼街邊的超市,門口有不少情侶挽著手走進去,或是提著東西走出來,看他們那么甜蜜溫馨,他也很想像他們一樣,和倪想簡單地牽著手在街上漫步。

    可身為公眾人物,這樣的生活主動只能想想而已。

    收回視線,他對坐在前座上的肖楠說:“肖楠,你和張師傅去超市買點材料,晚上到我家吃餃子。”

    肖楠驚喜地回頭道:“我也有份嗎?”

    倪想笑著說:“你今天表現那么好,當然有份了。”說完話,想起余宋愛吃醋的性格,立馬沉下臉,表現得冷淡許多。

    余宋瞄了她一眼,滿意地對肖楠說:“你速度快一點的話,是有的。慢了,可就沒了。”

    這是在催促了。肖楠立馬笑呵呵地和司機張師傅一起下了車,兩人沖進了超市,開始大采購。

    車里,這時候就只剩下倪想和余宋了。

    倪想看了看窗外,隨后眼神落在余宋身上,勾著嘴角道:“說吧,你想跟我說什么。”

    余宋意外地看著她:“你知道我有話跟你說?”

    倪想彎起唇角笑得十分美麗,余宋一看,猛然發現,這段時間倪想大約吃得少心里有事,壓力大,人越發瘦了,尖下巴那么明顯,臉上一點多余的rou都沒有,身上哪怕不穿塑身衣,也能看見顯眼的線條,她此刻這個笑容,與他多年前記憶里那個活力元氣的少女,幾乎一模一樣。

    “傻看什么呢?你把人支走,那副表情,分明就是有話要單獨跟我說。再怎么說我們也在一起這么久了,我要是一點都不了解你,那豈不是很失敗?”

    倪想開著玩笑,抬手摸了摸余宋的臉,觸手的膚質那么舒適,比她自己的都好。

    余宋不自覺地輕撫過臉上她觸碰過的地方,專注地凝視著她說:“我的確有件事要跟你說,我覺得你現在聽了這個,大約也不會太過激動了。”

    倪想歪了歪頭,好奇道:“是什么事兒呀?”

    余宋拉過她的手握著,輕輕按著她的指腹,他錯開視線,低下來看著她的手,側臉雅致而悅目。他用略微壓低的聲音對她說:“你還記得那個吳大夫么,就是你曾經的主治大夫。”

    倪想不解他為何突然提起這個,點頭說:“記得,怎么了?怎么忽然提起他?”

    話說到這里,余宋慢慢抬起頭,眼中倒映著她求解惑的模樣,輕而慢地說:“那個吳大夫,在你生病快要好的時候,收了何如墨的錢,繼續加大你的藥劑,讓你的體型……走樣更加嚴重。”

    有那么一瞬間,倪想以為自己聽錯了,掏了掏耳朵說:“你說什么?”

    余宋換了個更直白的說法,干脆直接道:“你其實本來可以不必吃那么多藥,是何如墨收買了那個吳大夫,讓他給你加大了藥劑,后來為了掩蓋這件事,他讓吳大夫辭職,離開了醫院,為此,他花了一大筆錢來封住吳大夫的口。”

    倪想怔怔地聽著,當時腦子里的第一個反應竟然是……她對何如墨能做出這樣的事來,即便不知道原因是什么,卻絲毫不感覺到驚訝。

    第五十八章

    何如墨的家里一片狼藉。

    不斷有電話打進來,手機一直放在桌子上震動著,畫面那么明亮,從一些制片朋友,再到經紀人和工作室的工作人員,不管是誰打來,他都只是坐在沙發上看著安靜抽煙,絲毫要接起來的想法都沒有。

    他一直都沒有表情,但看著電話不斷亮起又滅掉,點了一根又一根的煙之后,他忽然勾起嘴角笑了起來,那笑容那么激進而極端,就算說他下一秒可能去殺人,怕是也沒有人會不相信。

    倪想。

    倪想。

    倪想!!!

    何如墨的腦子里,現在翻過來調過去,就知道“倪想”這兩個字。

    他的事業完了,因為一場原本要毀滅那個他最愛的人的發布會,他自己的事業反而毀于一旦,但他一點都不上心,一點著急的想法都沒有,似乎那些都只是身外之外,不得他心,而唯一最對他心意的倪想,卻也是最不識抬舉的那個。

    一直以來,在這段安靜沉寂了七年的感情里,他們沒有聯系,彼此或許偶爾會見到面,亦或是在電視畫面上看到對方,但都僅僅是看著,他們從不對話,然而即便如此,何如墨自信地以為,以他們當年的感情,以倪想愿意為了他的事業而放棄和他繼續在一起這樣的真心,即便他們之間再緘默個七年也沒有關系。

    可惜,是他太高看自己,也太高看他們那份感情了,七年的時間足以改變很多事情,握著這條線的人始終都只有他一個人,線那一頭的人早就走開了,這條線他獨自握了七年,時至此刻,終于開始感覺到累了。

    深吸一口氣,煙的味道貫穿整個身體,何如墨慢慢閉起眼,拉緊了窗簾的偌大房間里,他沉默了許久,靜默地坐在沙發上,直到煙蒂燒到了他的手,他才慢慢睜開眼,盯著已經被燒紅的手指,慢慢掐了煙,拿起外套,站起來就朝外走。

    他居住的是高檔小區,貴就貴在安保系統比較好,那些記者要是想進來圍攻他,還是得費點心思的,保安不會輕易放他們進來。

    那么,他現在出去,也就避免了因為人的圍堵而無法離開。

    他沒有帶手機,錢包也沒帶,就拿著車鑰匙,到車庫開了那輛不起眼的舊轎車,轉動方向盤,面無表情地朝小區后面的出口行駛而去。

    另一邊。

    一天之內了解到太多的爆炸性消息,倪想自然也需要一段時間來讓自己捋順清楚。

    她坐在床邊,手里端著熱水杯,余宋是特別懂得她的人,他知道這種時候她需要自己一個人靜一靜,所以便獨自帶著父母到他設在江城的工作室看看,把家里的空間完全留給倪想。

    有一段時間,倪想也會抽煙,也曾酗酒,那是她最難熬的日子,香煙和酒精陪伴她熬了過來。現在,她已經不需要那些東西了,就象過去最珍重的那段感情,現在她也不需要了。

    她想過很多可能,由于何如墨的執拗,他們已經不可能再保有對彼此的什么美好回憶,只能兵戎相見,你死我活。事情也的確照此發展著。

    然而,在余宋說出那個秘密的時候,倪想發現,其實一直以來都是她太傻,那份她自以為完美無瑕的感情,真摯而深刻的付出,其實早就不存在了。那只是一個見證她愚蠢過去的錯誤而已,開始是個錯誤,結果也是個錯誤,她自以為是的因為愧疚而一而再再而三地向何如墨妥協,甚至有時還感到愧疚,何如墨看在眼里,搞不好還在笑話她自以為是,太把自己當回事了吧。

    傍晚三點多的時候,倪想從臥室里走了出來,給余宋發了短信說自己要出去轉轉,便單獨開了車子離開了別墅。

    余宋這個時候正和父母還有李戈一起聊天,事情都朝著好的方向發展,父母和經紀人自然都很高興,甚至于,母親已經開始在計算什么時候和倪想的爸媽見個面,然后安排一下他們的婚事了。

    李戈對此倒是不太贊同,他的建議是余宋還年輕,還要闖事業,偶像明星太早結婚絕對沒好處,但余mama直接說,他的戀情都已經鬧得這么人盡皆知了,結婚與否區別已經不打了,李戈愣住,思考半天,覺得……還真是有道理。

    而余宋本人呢?

    他低頭看看手機上的短信,也很清楚即便是深愛對方的情侶,也不可能一輩子下來任何事都陪在對方身邊解決,哪怕他們未來結了婚,他和倪想,始終都還是要有屬于彼此內心的小秘密,由他們自己單獨享有。

    察覺到兒子走神,余mama詢問道:“看什么呢兒子?現在還有比的終身大事更關鍵的嗎?我和你爸可是著急抱孫子,我就不信你不著急。你在英國的房間,滿屋子都是倪想的海報,還有她年輕時候出的寫真集,保存得跟新的一樣,她的形象貼紙,你貼得到處都是,你可別告訴我你不想趕緊把她娶回家,她現在可是越來越漂亮了,你就不怕再有人來跟你搶?”

    余mama長篇大論了一番,每一句都說在了點子上,余宋怎么可能不怕呢?就算是現在,何如墨明顯已經沒有了再入局的可能,但也不知道怎么的,他現在還是會覺得很不舒服,看著倪想單獨出門散心的短信,他就總覺得,他們還是要遇見的。

    現實就是,余宋的預感真的非常準確,他一點都沒猜錯,倪想出門,真的遇見了何如墨。

    這倒不在倪想的預料范圍之外,她去的不是什么特別的地方,就是一個不起眼的、很偏僻的小湖邊,那是一片沒什么人知道的湖泊,有幾年還干涸了,今年很巧合的,又有了水。

    在這周圍,種的全是莊家,有蘆葦漂浮在湖邊,密密麻麻的,形成很好看的屏障,在這里拍照的話,倒也是不錯的風景。

    這個地方,在高速口附近,很少有人知道,倪想知道這里,還是因為何如墨。

    那時候,他們剛在一起沒多久,可以約會的時間本就不多,自然也不希望被媒體打攪,在一次外出工作的時候,何如墨上高速之前發現了這里,于是,這里就成了他們每次約會的秘密基地,比去起去什么公園餐廳之類的地方約會,這里要安全得多。

    倪想到達的時候,天色已經不早了,冬日的天黑得早,亮得晚,四點左右的時間,天邊已經開始漸漸黑下來了。她走進已經枯萎的蘆葦之中,褪去了屏障的遮掩,就看見了站在湖邊,衣著單薄的何如墨。

    今天天很冷,氣溫在零下五六度左右,何如墨紙穿著簡單的西裝,但他好像一點都不冷,絲毫沒有顫抖或者畏寒的痕跡。

    倪想的腳步停在原地,她沒有繼續朝前,也沒有出生,毫無聲息地站在原地,但何如墨就好像有感應一樣,很快轉回了頭,與來到這里的她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