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節
她把目光投向了滴墨,這小子長的可是愈發俊朗了,最起碼比剛才那個小廝帥氣多了,不知道能不能打動那位夫人呢? 此時的馮鶯目送著那些官兵遠去的背影,絲毫不知道有人打起了色誘她的主意。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一章帕子 然而,水仙這點心思也就是蜻蜓點水的在腦間略微蕩漾了一下,隨后就消失不見了。她不怕馮鶯不吃這一套,而是怕惹到對方的夫婿。 待官兵走遠了之后,護衛重新將人帶到馮鶯跟前,馮鶯這才定神看著水仙問道:“看來你就是把劉守備姑舅倆弄的那位水仙姑娘了?!?/br> 話音淡淡的,落在水仙的耳朵里卻讓她心尖一顫,她深吸口氣,笑道:“夫人明鑒,奴家正是水仙?!?/br> 聽到這稱呼,馮鶯不由自主的皺皺眉頭。旁邊的白毫已經替她出聲了:“我家娘子還沒嫁人呢,你不要亂叫。” 水仙有些疑惑,但還是從善如流的改口:“是奴家說錯了,回娘子的話,奴家確實是水仙?!?/br> 馮鶯不置可否的“嗯”了一聲,環顧四周,見邊上只剩下白毫銀針兩個,剩下的都退到了十米開外,然后才問:“你剛才說的暗賬是怎么回事?我的耐心不多,你最好說實話?!?/br> 水仙身子一顫,抿嘴回道:“奴家絕對不敢扯謊,只是,還不知娘子身份……” 馮鶯冷笑著看著她:“你不用試探我,這渝北城能救你的人不多,我算是其中一個。你放心好了,我既然敢插手,就必定救的了你們。前提是你手里的東西是真的。說吧,你要怎么樣才肯把賬冊交出來?!?/br> 水仙看了看滴墨,滴墨嘆了口氣不再看她,似乎是不相信馮鶯得了賬冊后會真的放了他們。 看著滴墨的后腦勺,水仙心里又何嘗沒有懷疑,只是到了眼前這個境地,除了拼一把,還能有別的出路不成? 她咬咬下唇,從懷里掏出一個巴掌大的冊子:“奴家看娘子眼神清明定是說話算數之人,今兒就賭一把。” 說完,她凄涼的看看滴墨:“橫豎咱倆都是死過一回的人了,還有什么可怕的?如今那倆人一個死了一個半死不活,咱們的仇也已經報了,便是即刻去死也沒什么遺憾了?!?/br> 聽了她的話,滴墨回過頭來,含淚道:“你說的對,咱們確實沒什么遺憾了?!?/br> 剛剛將心思從賬本里轉出來的馮鶯一下子就看到了這一幕,不由的抬手扶額:“我又沒想把你們怎么樣,不用在我面前演這出生離死別的戲碼?!?/br> 她還有很多話想要細問,只是眼前這樣的境況明顯是不合適的。 好在,沒一會兒,雙喜就帶著老孫頭駕著馬車回來了。此刻的馮鶯已經打消了回城的主意,而是決定把兩人帶到莊子里再慢慢盤問。 走之前,她一下瞄到剛才那個不怎么盡職的車夫,招手把雙喜叫到自己身邊耳語道:“你跟著這些人回城,讓他們不要亂說話,尤其是腰盯緊那個車夫,他要是再做什么出格的事……不用留什么情面,直接處置了吧。” 聽見這樣的吩咐,雙喜神情莊重的點了點頭。 吩咐完這些,馮鶯便重新上了馬車往別莊行去,而水仙也被她安置在了馬車上,滴墨則被安排著跟元順一起擠在馬車前頭。元順和老孫頭把他夾在中間,也省的他跳車逃走。 一路上,水仙跟馮鶯講述了自己和滴墨兩人的經歷。原本兩人都是冀州鎮上鄉紳家的孩子,兩家原本就有些遠親,后來滴墨的長姐又許配給了水仙的哥哥。 原本是親上加親的喜事,誰知滴墨的jiejie出門做客的時候恰好被那個裴大給相中了,滴墨的jiejie是個烈性子,抵死不從,見裴大死死緊逼,干脆當街自刎了。 這事要擱一般的二世祖身上,少說也要剝層皮。偏冀州原是裴家的宗族所在地,裴家在那里可以稱的上是只手遮天。裴大沒有達成目的,惱羞成怒之下給兩家添了許多莫須有的罪名,直接把兩家男丁都給抓到牢里,最后死的死殘的殘。剩下的了了幾個女眷,在裴大的脅迫下也被兩家的族人給賣到了骯臟地兒。水仙因為長相出眾被一個高檔青樓的老鴇給買了去。 滴墨因為年紀小,加上有好心的族人暗中相助,僥幸逃脫了一命。后來輾轉流落到京城,一直在暗中伺機報復裴家。也是機緣巧合之下,竟然讓他到了劉家做小廝。 再后來,滴墨跟著劉家和裴氏兄妹來到渝北之后,竟然在這里遇到了剛剛死了金主的水仙。她在青樓里混跡了幾年,后來被一個客商贖身后來到渝北給人做了外室。 水仙一邊說一邊抹淚:“或許我就該是賤命一條,我原先那個相公雖然只是讓我當外室,可是待我也是真的好,要不我也不能千里迢迢的跟著他來渝北。去年冬月底下,他說是回家過年,等過了年就回來的。只是,這一走就再也沒了音信。” 聽到這里,馮鶯心里一嘆,恐怕又是一個被辜負的故事,沒想到水仙又說道:“后來我輾轉打聽才知道,原來他回家不久就生了一場大病,連年都沒過呢就走了。”。 不知道為什么,聽到這里的時候,馮鶯的心里明顯松了口氣:不是真的被辜負了就好。水仙接著說:“我那會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娘子不知道,我一個婦道人家死了相公又沒有娘家幫襯,在這里連活著都是件奢侈的事。知道那人沒了的消息,我壓根不敢往外透露半分。開始時旁人不知道這事,靠著以前的一些積蓄和做點女紅活計,日子還過的下去。后來,這事不知道怎么傳開了,家里便常常不得安寧。我不得已只能拿積蓄往衙門里打點一番,如此能好過個三五天,只是過幾天又是跟以前一樣。如此過了些日子,我算是看出來了,衙門里的那些差役和那些地痞怕是一伙的,想著法的榨我的私房呢!只是就算心里明白我也無計可施,不瞞您說那時候我真的有點撐不下去了,想著與其這樣窩囊的活著還不如干脆死了算了。只是想著家里的大仇未報,我又覺得不甘心?!?/br> 她拿帕子擦擦眼角的淚珠,接著笑道:“我就是在這個時候碰到了虎子,就是滴墨。他的小名叫虎子,小時候常來我家玩,我拿他當親弟弟一般看待的,所以只一眼我就認出他了?!?/br> 馮鶯見她的帕子已經濕透了,便伸手把自己的帕子遞了過去。 水仙一下子愣住了,有些驚訝的抬頭看了看馮鶯,苦笑道:“不用了,我是個不干凈的人,還是不要玷污您的帕子了?!?/br>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二章眼前一亮 馮鶯淡笑著回道:“都是在這喧囂的塵世間求生的,吸的都是一樣的氣,誰又比誰干凈了?” 水仙呼道:“可是,可是我害了旁人的性命?!?/br> 馮鶯嘆道:“如果你是為了私欲而為我連理都不會理你。我也不能說你做的事就是對的,天道循環,他們有今日的下場都是自己以往種下的苦果。至于你,若是你錯了,自有天道懲罰你,與我又有什么相關?”說著手又往前伸了伸:“拿著吧?!?/br> 看著眼前纖細的手指間捏著的潔白絲帕,上面一支怒放的紅梅栩栩如生,水仙接過帕子,同時也把帕子的主人深深的奉在心間。這些年,馮鶯不是第一個對她釋放善意的人,卻是第一個絲毫沒有嫌棄她過往的人。就連滴墨,偶爾看向自己的眼神里也透著幾絲輕視和看不起。而馮鶯跟她說話,談不上有多親近,卻讓水仙覺得自己個是被尊重的人,而不是以往那些人眼里的…玩物。 后面的事,即使水仙不說,馮鶯也能猜出個七七八八,無非就是兩人相遇后,面對共同的仇人而策劃了一個復仇計劃。滴墨讓水仙先想法子迷住了劉守備,后來又去勾引了裴大。只不過跟設想不同的是,兩人原本想要的是裴大的命,只是沒想到劉守備那樣不堪一擊,手里拿著匕首都不是裴大的對手,反而被他給一拳打死了。 看到水仙的神情頗有些遺憾,馮鶯說道:“你也不用急著難過,劉守備到底是朝廷命官,裴大殺人的事證據確鑿,就算是裴家勢大也未必保的住他。何況他又不是什么嫡系子弟,裴家未必會保他不說,說不定還會來個大義滅親呢。” 事情果然跟馮鶯預料的一樣,消息剛傳回京城的時候,裴國公府想到裴大這些年的孝敬原還想著撈他一下,可是后來事情直接被唐知府上報到了圣前之后,裴家人便再也沒有這種打算,甚至比其他人更盼著裴大早死。 這些年,裴大打著裴國公府的名號跟著妹夫到處斂財,弄到的銀子甚至比劉守備還要多的多,其中可是有不少的一部分進了國公府的庫房。比起裴大的命,裴家如今更怕事情敗露會惹禍上身。所以,裴國公府的人一到渝北,就先后拜見了唐知府和徐總督,話里話外都是一副大義凜然、不會徇私枉法的樣子。 而徐總督原本已經查出了裴大逼良為娼、草菅人命、以權謀私等諸多罪證,而且也有裴家參與其中的證據,他原本是想借這個機會好好參裴家一本的,誰知上頭來了口諭,讓他暫且放過裴家。徐總督雖然有些不情愿,但還是依言行事,只定了裴大一個人的罪,原本是想判個秋后問斬的,誰知裴家人卻不樂意了,幾番交涉下來,裴大又被改判了斬立決,當天就被收拾了。 只是徐總督還是覺得心里有些不痛快,他怏怏的回到后宅,羅氏一看他的臉色便猜到了他的心事。揮手把下人都遣了下去,親自沏了杯茶遞給他:“老爺可是為了裴公府的事憂心?” 徐總督嘆道:“我實在是想不通,明明證據確鑿,這要是捅出來,裴家這次怎么也要剝層皮,以后必然勢力大損,這對娘娘來說可是大好的機會,怎么娘娘她反而阻止我們呢?” 羅氏安撫道:“娘娘自來高瞻遠矚,她的心思不是咱們可以猜透的。不過這件事我思慮了一番,娘娘說的是暫且放過裴家,可沒說以后就不治他們了。如今輕輕揭過,為的無非就是裴昭儀肚子里的孩子。宮里多少年沒有喜訊了?如今后宮上下都盯著她這一胎呢,如果在此時裴昭儀的娘家突然出了大事,說不定皇上還會猜測是有人故意針對裴昭儀呢。到時候不但娘娘會被圣上猜疑,看在裴昭儀肚子的份上說不定裴家這事就被皇上輕輕揭過了。那娘娘和咱們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呢。” 徐總督捻捻胡子:“唉,這朝堂上的彎彎繞繞可真多,要不是有夫人你提點,我怕是被人賣了都幫人數錢呢?!边@話還真是不夸張,徐總督這人打仗治軍都是一把好手,但是玩政治嘛,就差了點??偟膩碚f就是個耿直boy,他這些年能一直順風順水,除了自身的氣運還真多虧了羅氏在他身后幫著出謀劃策,才躲過了諸多的隱私算計。 皇宮里頭,皇后看著坐在下首的裴昭儀:“那人好歹是你的堂兄,就這么死了,你不心疼?” 裴昭儀落寞的扯扯嘴角:“堂兄?那家里但凡有點人情味,當初臣妾的寡母也不會死的不明不白。臣妾要不是想法子進了宮,還不知道會落的什么下場?,F如今我沒有落井下石就已經是對她們的仁慈了,什么血緣親人,都是他們的奢望而已?!?/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