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
“訓,一起給我訓!”童剛毫不留情地說。 童剛將場地讓給了陳連長,陳連長看向他的眼神那叫一個崇拜,帶兵訓練的時候,勁頭更足了。 挨訓的,其實不只有女兵,還有那些本應該是教官的男兵們,也被童剛狠狠地嚴訓了一場,只不過他們去了另一個場地。 此時天色已暗,馬上就是晚飯時間,陳連長看了一眼天際,說:“給你們半個小時,順著訓練場跑上五圈。跑不完,晚飯就不用吃了。” 女兵們聽了,首先第一個反應就想要反駁,但是一想到剛才的事件,又誰也不敢反抗,都乖乖地站在那里一動不動。 陳連長說:“跑不了,爬也要給我爬到終點。” 這個訓練場并不小,一圈足有一千米,這五圈跑下來,可就有五公里了。 其實也沒什么大不了,就像陳連長說的,堅持到底,跑不了就是爬也要爬到終點。以前對當兵的印象,除了光榮還有前途很好之外,還沒有其他感觀,如今這么訓練之后,她們才知道,當兵真的不容易,也對軍人這個職業有了一個模樣的想法。 這些女兵之中,其實也并不全是嬌小姐,也有如蘇曉一樣從農村或是鄉鎮過來的。農村兵,常年勞作,這些跑步對她們而言并沒有什么。 蘇曉是這些女兵們難得跑完全程的人之一,先不說前世當兵訓練是常有的事,就說今生,她是從農村出來的,家里再嬌養著她,上山下地還是常有的事,所以身子骨并不嬌嫩。 咬咬牙,她還是堅持了下來。 兩位主官走在訓練場上,宋教導員看了一眼那些女兵:“童營長啊,你這一手以退為進玩得真溜啊,這些女兵當真以為你要退了她們。” “我是真這么想過。”童剛說,“可惜現實不允許。” 這些女兵是軍區交給他的寶貝兵,怎么可能任由他胡鬧? “你可不能這么做,這批女兵可是軍區那邊交給我們的苗子,可不能毀在我們手里。”宋教導員語重心腸道,他還真怕了這童剛真會將這些女兵遣散了。 “放心吧,這事的輕重我知道,我就是嚇唬嚇唬這些女兵,這不,你看這就老實了吧?”童剛說著,又回頭望了這些女兵。 軍營中的燈光已經亮起,燈的柔光照在這些女兵的臉上,顯得那么柔美,看得這些男兵們的心也溫柔下來。 這一次跑步,可以說,幾乎要了這些女兵們的命。她們很多都是干部子女,家里嬌生慣養,怎么可能經歷過這樣激烈的運動。很多人跑完一圈,就已經受不了,開始慢慢走著,最后有幾個真的如陳連長說的,爬到了終點。 到了終點,她們就吐了。 直吐得胃里的酸水都出來,再沒有吃飯的欲望。 蘇曉卻細嚼慢咽地吃著,她太熟悉部隊的情況,知道今天如果不吃點晚飯,明天萬一有緊急的拉練,因為沒有吃飯而血糖低,身體沒有力氣,會扛不住。況且,早飯和中飯,也因為一直在車里,并沒有怎么吃,胃里沒有東西,晚上睡著會火燒火燎,會讓她們睡不著覺。 所以,她哪怕胃里也不舒服,都要強迫自己吃點。 “你們也吃點吧,喝點湯都行,明天還有訓練等著我們。” 夜暮降臨,青壇嶺訓練場已經亮起了路燈。 蘇曉沒有馬上回宿舍,而是站在訓練場上,看著前面那塊巖石狀的碑文發呆。 這場碑文,是當年抗日戰爭勝利后留下的,就是為了紀念當年在抗戰上犧牲的將士。 突然,一陣腳步聲傳來,打起了手電筒,一個聲音喊:“什么人在那邊?” 蘇曉渾身一怔,愣愣地看著那個向她走過來的男人。 第13章 我要去軍區去告他 童剛拿手電筒一照,發現是那個叫蘇曉的小女兵。 “你在這干什么?訓練了一下午,不累?” 蘇曉淺笑著說:“嗯,我就是被這塊碑文吸引了,就在這多看了幾眼。” 童剛看了一眼那個碑文,“這碑文是當年抗戰烈士留下的,你有這份心,值得表揚。不早了,回去睡吧。” 蘇曉這才回去,走了一陣,發現童剛也往這邊來,手里的手電筒一直在黑暗的地方給她照路,這讓她的心情不自禁地一暖。 女兵們住的房子,是一排矮房,二十個人一間,上下鋪,這讓一些女兵犯了難。原因是,很多人住不慣上鋪。 住在上鋪的女兵,每次上下床需要踩梯子上下,這本身就是一件非常麻煩的事情。不少女兵家里條件好,如何睡過這樣的床,有人竟然哭了。但是哭也沒用,這床鋪的安排都是一早的選定的,每個床鋪上面都是各種的姓名標簽,這不是能隨便換的。 蘇曉對這個上下鋪太熟悉了,熟悉到深入到骨髓里。她在前世的時候睡了整整五年的上下鋪,一直到她成了專業的醫生,軍銜升到中尉的時候,才從集體宿舍搬到了兩人宿舍。 當年她一直睡的就是上鋪,也習慣了上鋪的調度,如今倒是很驚奇,竟然給了她下鋪。睡在她的上鋪的是一個苗族姑娘,姓黃,叫黃小依,剛踩上梯子就開始渾身在那哆嗦。 剛爬到一半,她就眼前一黑,摔了下來。 蘇曉就在下鋪,看到她就這么摔下來,伸手一攔,拉住了她。 看她的樣子,倒有點兒像恐高癥。 恐高的人,確實爬不得高。有些嚴重些的恐高癥,甚至連一米的高度都會覺得恐慌。在扶住她的同時,蘇曉已經悄悄探向她的脈搏,心跳率快得有些驚人。 她說:“你住下鋪吧,上鋪由我來住。” 黃小依驚呆了:“蘇曉,你……真的愿意讓我?” “我不恐高,上鋪就由我來住吧。” 黃小依心存感激,連連對她說著“謝謝”。 蘇曉卻已經把自己的被褥放到了上面,腳一踩梯子,一借上面把手的力量,人就已經上了床鋪。這個動作她練了幾年,早已熟悉到了骨髓,哪怕后來搬了獨間,依然對這上下鋪很熟悉。這些動作不會因為時間的推移而遺忘,一如有些人有些事,當熟悉到習慣時,就會印入靈魂。 因為蘇曉的調換床鋪事件,給了一些女兵啟發。就有些女兵想著跟下鋪換位子。 可是,誰又愿意把自己好好的下鋪讓出來,自然是不肯的。這一爭吵,聲音有些大了,只怕會引來教官的注意。果然,她們這邊剛開始鬧,那邊就有人敲著門板:“怎么回事?” 那聲音再熟悉不過,竟然是童剛,他這是來查鋪了。 童剛的敲門聲,嚇壞了這些小女兵。她們大聲也不敢出,就怕童剛進來把她們逮個正著。 “開門。”又傳來童剛的聲音。 有就人過去開門,自然也迎來了一些女兵的仇恨怒視。但童剛一進來,這些女兵就老實得跟小媳婦似的,站在那里任他打量。 南方的天氣一入春就會慢慢暖和,何況現在都已經初夏,在屋子穿著短袖也不覺得冷。 童剛身后一起跟來的陳陳連長也看向這些女兵,因為還沒有睡下,都穿著軍隊里的那種短袖汗衫,還有那種到膝蓋的短褲。但是個個嬌美如花,就這樣站著,都讓人覺得美麗得讓人心動。陳連長想:營長真罵得下口? “怎么回事?都說說。”童剛就站在門口,也沒往里走。 畢竟這是女兵宿舍,哪怕他過來查鋪,也要顧著形象,這不,查鋪都是兩個人一起。 鬧事的那個人叫潘佳藝,聽說家中有軍區的關系,之前鬧得最兇的也是她,一開始就是她帶頭鬧的,后面的女兵也就跟著鬧了。這次因為床鋪事件,就因為住不慣上鋪,見到蘇曉和黃小依換床位,她就有了想法。 結果這一鬧,就被童剛抓了個正著。 潘佳藝雖然鬧,但是自從被童剛威脅要被遣送,她就有些怕這個面黑的男人。這次換床位的事,她也沒想到會驚動童剛,以為只是小小的一次換床位事件。 “沒,沒什么,我們就是小女生之間的玩鬧,不是什么大事。”潘佳藝急忙說。 童剛卻只是拿眼神看了她一眼,卻不相信她,又看向蘇曉,問她:“你來說,怎么回事?” 潘佳藝在那不停地用眼睛給蘇曉使眼色,希望她不要說出來,結果正巧就被用眼角余光留意著她的童剛逮個正著,嚇得她縮了縮脖子,再不敢做小動作。 “說吧,怎么回事?”童剛問著,眼神卻是望向蘇曉。 蘇曉想了想,搖頭:“確實沒什么。”說著,看了潘佳藝一眼。 “你們誰說說,到底是怎么回事?”童剛不相信他們的說辭,言辭嚴厲了些。 有女兵戰戰兢兢地說:“是,是潘佳藝想換床鋪,我們不肯。” 童剛瞄了一眼潘佳世的床位,問她:“真的是這樣?”眼神太銳利,看得她心里一陣打顫。 盡管潘佳藝心里怕得要死,在童剛銳利的眼神之下只得點頭:“我想換到下鋪,我睡不習慣上鋪。” “誰跟你說床位可以隨意換的?你眼里還有沒有紀律?”童剛轉身欲離,對身后的陳連長說,“把她名字記下來,給一個嚴重警告處分,下次再犯,直接遣送回家。” 潘佳藝傻了眼:“憑什么蘇曉和黃小依換了床位就沒事,我這還沒換就要警告處理?教官,你偏心!” 童剛這才回轉身看向她,見她臉上全是憤怒,又瞄了一眼低下頭不作聲的蘇曉:“你也換了?潘佳藝嚴重警告處分,蘇曉和黃小依書面檢查。” 蘇曉張了張口,最后還是沒有把到了嘴邊的爭辯說出來。 在軍隊里,辯解是很薄弱的,鐵一樣的紀律比人情重要得多。這個理由,她說出來,也會被童剛駁回的,她可以想象得到。 果然,就在黃小依為蘇曉辯解,說出自己恐高癥的原因,求蘇曉才讓換的時候,童剛駁回了她的申訴:“你不知道床位一經排定,不能私自交換?”又說,“你二人各自寫一封書面檢查交到我這,床位依然換回去。作為一個軍人,還恐高,以后怎么上戰場?” 黃小依幾乎要哭了出來,但是她也不敢反對。 童剛轉身即離,想了想,又回頭對蘇曉說:“蘇曉,知道我為什么連你也書面檢查?” 蘇曉愣了會,她沒想到他會專門向她解釋,說:“知道,軍隊的紀律大于人情。” 童剛滿意地點點頭,這個女兵明事理又乖巧不鬧事,不錯。他說:“你看不得戰友因為恐高而讓出自己的床位,但是這事你應該先向教官匯報。” 蘇曉看著他的背影,陷入沉思中,沒有看到童剛的嘴角帶起一抹笑。 童剛又對陳陳連長說:“去衛生隊叫來軍醫,給黃小依檢查一下,確定有無恐高癥。” 童剛這一走,黃小依說:“潘佳藝你好過分,就因為你換不了床位,就把我和蘇曉也拱了出來,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憑什么我要受處分,你們就不用?”潘佳藝嗤笑一聲,只說得黃小依漲紅著臉說不出話,接著她又說,“這個童教官真是討厭,不就換個床位,竟然還嚴重警告!我要向軍區去告他。” 蘇曉冷冷地瞪向她:“你大可以去告,看軍區是聽你的還是護他。別以為家里有點關系,就能稱霸世界。” 潘佳藝愣了下,嘲諷:“你這么護著他,不會是看上他了吧?” 蘇曉一怔,反諷回去:“誰都跟你似的,滿腦子的猥瑣想法。本打算勸你幾句,既然你不領情,那你盡管去告,看到底哪個吃虧。” 潘佳藝正想撩袖子大干一場,蘇曉冷冷地說:“潘佳藝,我要是你,就老實地在那呆著。你已經被嚴重警告一次,難道真的被遣送回去,才能真正醒腦?” 潘佳藝突然清醒過來,自己真是氣傻了。先不論她那在軍區當主任的姨夫會不會真的幫她,萬一真的被童老虎遣送回去,那真的可就丟臉又失了前程。 她看了一眼蘇曉,卻覺得這個女兵并不好欺負,咬了咬牙,又不再作聲,心想:趕明兒再找機會報復回去。 作者有話要說: 蘇曉:回家跪搓衣板! 童剛:媳婦,我錯了。 第14章 真是個有趣的女兵 對于把蘇曉連累得也寫書面檢查的黃小依,她的心里是很過意不去的。她有恐高癥,是小時候有一次去山上采藥的時候,從崖上摔下去,雖然命撿回來了,但從此懼怕上了高度。 對于學過中醫的她來說,也知道這是心理疾病,只要克服之后就能治好,但是那次的墜崖事件,給她造成的心理陰影,卻不是一時半會能改變得了的。 天色慢慢暗了下來,女兵們開始忙著洗漱,等下熄燈了可就什么事也辦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