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
因為皇帝湊的太近,沈采采幾乎能感覺到對方溫熱的鼻息貼在自己頰邊。 就如同泡在溫泉里一般, 頰邊的皮膚先是一緊, 隨即又緩緩松開, 生出一中無法形容的復雜感覺來。 她下意識的避開了一些, 然后才應道:“我才泡過,陛下自去便是了?!?/br> 皇帝卻用只有他們兩人聽得見的聲音, 輕之又輕的道:“上回皇后醉酒,還是朕親自服侍了一回。禮尚往來,這回總是輪到皇后來服侍朕了吧?” 沈采采:好, 好不要臉! 如果可以, 她真想來指著皇帝的鼻子來一句“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顏薄恥之徒”。 然而,情勢比人強,她在心里考慮了一下, 覺得這去一趟似乎也不是不可以,主要還是晚上的分床問題更加嚴重點...... 仔細的考慮了一下后,沈采采心里另外有了計較, 這便跟著點了點頭, 應道:“陛下說的很是,是妾疏忽了。” 她應得實在是太輕松了一點,皇帝聽著反倒有些詫異,抬眼打量了一番。 沈采采心里已是另有主意,此時注意到皇帝投來的目光,這便抬著眼朝他一笑。她本就生得眉目嬌俏,此時眼波流轉, 恰似春水潺潺,極是動人。 甚至,連她的語聲亦是極輕柔的:“陛下,走吧?!?/br> 對方反常的積極,皇帝反倒有些奇怪了——這就好比采花大盜強搶民女,對方又哭又鬧自是情理之中,可對方不僅不哭不鬧居然還主動貼上來......這不怕不是有詐吧? 皇帝一時捉摸不透沈采采的心思,只得壓下其他心思,先與她一同往溫泉浴池去了。 待得到了浴池,沈采采這便主動上前,殷切體貼的開口道:“陛下,妾替你寬衣吧?” 雖然皇帝心里想的是:你突然這么主動,朕好擔心會被家暴......但他的面上仍舊還是眉眼不抬,神色不動,只冷冷淡淡的點了點頭。 沈采采這便伸手去解他腰間的那條腰帶,柔嫩細長的指尖如蹁躚的蝴蝶般靈活,不一時便解開了那條腰帶,連同腰帶上系著的各色飾物一同交給了身后的宮人拿著。 皇帝看著她白嫩指腹上淺淺的紅痕,隱約有些口干舌燥,但還是強作鎮定,伸開手臂由著沈采采替他脫下外衣。 這還是沈采采第一回做這事,不免有些毛糙,不小心蹭了幾下。 雖說這都是隔著衣衫,但是當沈采采的指尖蹭過的時候,皇帝仍覺微微有些酥麻。 那種感覺就好像是對方的指尖正撫著自己的神經,好似撥弄琴弦一般的輕輕撥過。 皇帝下意識的繃緊了身體,感覺手臂幾乎都僵住了,對于接下來的事情更是既期待又擔憂——里面就是褻衣褻褲了,這要是沒了遮掩,起了反應叫人看見可怎么好? 皇帝還是頭一回有這樣甜蜜的煩惱,目光下意識的往沈采采手上看,等著她接下來的動作。 然而,沈采采卻在此時停了手。她神態間依舊柔和,眉目盈盈,柔聲道:“陛下上回亦是替妾褪了外衣,如今妾亦如此。這剩下的,想必也不需妾動手了吧?” 皇帝慢半拍的反應過來,有生以來第一次想要罵臟話:艸!衣服脫了就可以不脫褲子的嗎?怎么可以做事就做一半,有始有終懂不懂?! 然而,邊上的沈采采那模樣卻更見無辜,她似乎沒看到皇帝眼里燒著的燥火,反倒眨了眨明眸,嘴里解釋道:“這樣,陛下您先泡湯,妾這便去瞧瞧床榻收拾的如何了......”頓了頓,她又委婉的加了一句,“妾這幾日有些累,就怕睡沉了會打攪到陛下安眠,想必還是要讓人加一張榻才好?!?/br> 皇帝:“.......” 說完話,沈采采這便禮了禮,丟下還站在一邊的皇帝,轉身離開了。 皇后走了,在側的宮人悄悄去看皇帝的臉色,見他神態冷峻,猶如霜雪一般凝著厚厚的冷怒。 一時間嚇得左右宮人都跪倒了一地。 “罷了.......”皇帝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闔目然后又睜開。他平復了胸中的郁火,聲音卻跟著冷了下去,就好像是心火冷了下去,只淡淡的掃了一眼左右,緩緩道,“你們都下去吧,不必跟著伺候了。” 那些宮人連頭都不敢抬,這便把手上的各色器具東西都擱在溫泉浴池一側,動作迅速的退下了。 待得人都走了,皇帝這才徑自伸手脫了自己身上的褻衣。 他出身華洲蕭家,少習弓馬,也曾與父祖一般上過戰場。所以他不僅生得身量頎長,寬肩窄腰,身上更是肌理分明——哪怕此刻溫泉湯浴升騰而起的朦朧水霧也依舊遮不住他身上那線條凌厲、比例勻稱的肌rou。這是是力與美的結合,哪怕只是看著都叫人不覺心動,面紅耳赤。 白茫茫的水霧間,蜜色的肌膚若隱若現,如同染了一層細釉般的光滑細膩。 只是左右無人,皇帝本人也心下煩躁,這便隨手又把脫下來的衣物都給丟了出去,徑自跨入溫泉水中。 他興致缺缺的泡了一會兒的溫湯,從池壁邊撿起一塊細布帕子擦了擦臉,只是方才擦了臉便又忍不住想起適才的事,含著怒火將手中的那塊帕子往水里丟去。 微濕的帕子順著皇帝的力道被丟了出去,正好拍打在溫熱的水面上,發出極細微的“啪”聲,然后又慢慢的往下沉。 皇帝咬牙切齒的在心里道:總有一天要叫她把今天沒做完的活兒全做了! 溫泉水在他結實的胸膛邊輕輕的滑過,皇帝不免又生出幾分綺念來,轉念又想道:脫衣服肯定還是還不夠的,還要讓她拿著布巾,在浴池邊上給我擦背....... ......話說起來,都擦背了,要不然再叫她全身擦一遍? 這都擦過了,要不然再叫她按摩一回兒? 皇帝泡在浴池里,雙臂舒展,精神放松,白日里發一回兒美夢,取得了精神上的勝利,一時間也不生氣了,這便松松快快的自己從溫湯里頭起來,喚了人進來更衣,準備回去睡覺。 甚至,待得入了內殿,看到那張沈采采叫人搬來湊數的木榻,他都不必別人再勸,自己就把自己開解好了:算了,分榻睡就分榻睡吧,左右都是一個屋子,四舍五入一下也算是一張床了....吧? 沈采采其實心里頭也不如面上表現的那樣從容:她也知道自己這些行為是鋼絲上走路,要是一個不好惹了皇帝,皇帝生氣不講理,她真是哭也沒地哭去。 只是,她隱隱約約的也能感覺到皇帝對于自己或者說原主的縱容,心里又實在不想就這么糊里糊涂的和人睡一起,這便也只好大著膽子讓人另搬了榻來——反正,皇帝和原主五年都沒圓房,想必夫妻間肯定還有沒解決的問題。 眼下見著皇帝沐浴回來,沈采采生怕對方生氣,不免略殷勤了些:“陛下才泡完溫湯,想來也是口干,可要用茶?” 皇帝看著沈采采這隱約帶了點討好的模樣,心頭那口氣又散了一些。但他并不想要這么快就給人好臉色——這要是隨便一哄就算了,那沈采采豈不是更要蹬鼻子上臉? 他以往已是把人縱得就差上天了,好容易現今能夠重來,重振夫綱,可不能再似從前那般縱容了,可得好好磨一磨她的性子...... 這般一想,皇帝的臉色也淡了下去,只隨口道:“不必了,朕適才在溫湯里便已用過些酒水了?!?/br> 雖說才泡過熱湯,但皇帝面上卻不見紅,依舊好似冷玉一般的白,神色漠然,不透半點的喜怒,頗有幾分莫測君威。好似雪山山巔的白雪一般高且冷。 沈采采聞言不由眨了眨眼睛,那烏鴉鴉的眼睫隨即往下一掃,眉眼低垂,似乎有些失望的模樣:“可是我都已經叫人備了熱茶了。” 皇帝見她這發愁的模樣不免又在肚里想著:如果就這么拒絕的話,會不會打擊她的積極性啊?說起來這也算是她也是好心關心朕,這要不應的話似乎也不好....... 沒等沈采采轉口叫清墨把備好的熱茶端下去,皇帝忽然又咳嗽了一聲,改了口:“罷了,你既是都備好了,那就端上來吧。” 沈采采連忙從小茶盤里端起茶盞,雙手捧著遞給皇帝。她遞茶時湊得極近,臉頰便要貼到皇帝面上,兩人的眉睫幾乎都要貼在一起了,近的只能看見彼此放大后的臉龐,近的能夠感覺到對方的鼻息和心跳。 皇帝不甚自在的避開了些,接了她遞來的茶盞,淡聲道:“你又作什么怪?” 沈采采一雙杏眸定定的凝視著皇帝那張冷臉,一時間面上已是笑意盈盈,兩頰梨渦淺淺,柔聲問道:“所以,陛下不生氣了?” 皇帝沉默片刻,然后才緩緩的道:“.....朕什么時候生氣了?!?/br> 聽得皇帝這話,沈采采不禁又眨了眨眼睛,俏生生的。 她杏眸烏黑,好似會說話一般,眸光更是亮的出奇,恰似被人細細裁剪出來的一縷春.光,明亮溫暖,融融潺潺的照入人心。 皇帝被她這般含笑看了一眼,不禁又低頭,掩飾般的抿了一口熱茶,感覺口舌都干得很。 得了皇帝這話的沈采采卻是徹底放下心來。她動作輕盈的跳了開來,隨口道:“那我就放心了,我先去睡了,陛下也早些休息吧?!?/br> 被丟下的皇帝:......這才兩個月不到,大概又快上天了。 難不成,這又是朕寵出來的? 皇帝坐在原地,喝著茶,不由自主的陷入深深的思緒中。 作者有話要說: 沈采采:撩完就跑,炒雞刺激噠~ 皇帝:艸 作者:→_→誰叫你只會說不會干啊~ 先和大家說晚安啦,感覺寫這種甜甜甜的情節就好歡樂~ 第40章 夜夢舊人 皇帝坐在原地思考完了人生, 好容易喝完了手里的熱茶, 這便準備起身休息了。 其實, 他們這一路從京城往東奚山趕, 雖說帝后車轎安穩但也少不了顛簸煩悶, 且這所費的時間也足有大半天, 多少還是有些累的。更何況他現下也才剛泡過溫湯,骨子里的疲倦似乎也跟著泡了出來, 想著現下無事早些休息也好。 他抬步到了榻邊, 倒是先見著了沈采采令人搬來自己睡的小榻——她約莫也知道分床睡是自己理虧,自己主動的挑了外頭那張小榻,半側著身子躺在上面,身上蓋著薄被躺著, 閉著眼睛,似乎已經睡沉了, 呼吸勻稱, 安靜出奇。 皇帝不禁頓住腳步, 站在榻邊, 就著一側昏昏的燭光,垂目看著正閉眼的沈采采。 她原本微濕的鴉青色長發似是都已經干了,發尾看上去有些毛躁,但還是柔柔軟軟的披散下來,正好蓋住了大半張臉頰,只有面頰小半塊的皮膚裸露在外,映著燭火, 瑩瑩如玉,凈白如雪。 燭光搖曳,榻上的美人似乎也隨時都會似冬雪一般消融而去。 皇帝凝目看了許久,忽然伸出手,似是想要去撫沈采采的面頰。 恰在此時,正閉著眼的沈采采像是察覺到了什么又睜開眼來,清凌凌的杏眸烏黑明亮,顯是清醒的。她就像是警惕心十分強的小動物,一動也不動的看著皇帝,嘴上道:“陛下可是要安置了?” 皇帝并不言語,就連神色也不變,甚至都沒有收回那伸出去的手。他順勢伸手替沈采采拉了拉身上的被子,然后又用指尖將她蓋住面頰的烏發全都理順了。 哪怕是在沈采采的目光下,他這一連串的動作也依舊猶如行云流水一般的流暢自然,從容不迫。待得做完了事,他才若無事的解釋了一句道:“你這睡法,朕倒是真怕你會憋死?!?/br> 沈采采:“.......” 對上一側的皇帝幽深的眸光,她本能的想要拉被子遮住自己羞紅的臉,可隨即又想起了皇帝的那句“你這睡法,朕倒是真怕你會憋死”。 最后,她也只得哼了兩聲,擠出話來:“時候不早,陛下還是早些安歇吧?!?/br> 她有點氣鼓鼓的,看上去就像是只抱著被子的河豚。要是能抱被子滾兩圈,許是會更可愛。 皇帝看著她這小模樣,看著她那微鼓的面頰,真有些想要伸手去戳一戳,或是再揉一揉她那柔軟的發頂。可是這都臨到睡的時候了,確實是不好再惹她...... 皇帝心念轉了一轉,只好暫時作罷,這便先伸手將自己身上披著的那件寬大外袍給解開,掛到一邊去。 沈采采原本正抬眼去看皇帝,見狀卻呆住了,一雙杏眸瞪得圓圓的,里面滿是驚詫:皇帝外袍下面居然沒有穿褻衣,這外袍一脫,她都能看見對方蜜色的肌膚、結實光滑的胸膛、肌理分明的腹肌還有流暢的腰線....... 唔,之前還猜過他腹肌有幾塊,現在倒是知道了:一二三四五六七八。這好像還是她第一次見到八塊腹肌呢,平??椿实勰且鹿谇莴F的模樣,還真沒看出來。 沈采采本能的咽了咽口水,然后慢半拍的反應過來,連忙閉上眼睛。 卻在此時,耳邊傳來了皇帝的笑聲—— “不看了?”皇帝想必是一直都在注意著她的反應,這笑聲里多少也帶了些調侃意味。 沈采采頗有幾分羞惱,稍稍的扭過頭去。 雖然,人家穿不穿衣服都跟她沒關系,但是沈采采哽了半天,還是忍不住與皇帝說道:“山間夜里本就寒涼,陛下現下穿得這般單薄,要是受涼了可怎么好?” 因為閉著眼睛,她也看不清皇帝的神態,只聽他用那輕緩的語調不緊不慢的應了一句:“......朕若是受涼了,自是要召皇后侍疾的?!?/br> 沈采采:“......”媽的,不要臉的心機rou。 你死了是不是還要我給你陪葬???! 對于皇帝,沈采采實在是無言以對,最后只好悶了一口氣,抱著被子閉嘴。 偏偏皇帝的話倒還很多:“說來,朕瞧皇后適才那目光到還以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