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jié)
長孫儀頭疼地揉了揉眉心。 不過,在場之人都封禁了靈力,應(yīng)該沒人打得過從夜吧。 雖說不是很擔(dān)心,但長孫儀也不想讓他惹事。 在這里是打不過,可是出去以后呢?且不說他們出塔之后會恢復(fù)修為,就說外面等著多少大能,不是他們能硬碰的。 名門子弟招惹起來,就是麻煩。 好在有易又晴出面,情況很快穩(wěn)定下來,只是出乎長孫儀預(yù)料,孟家竟還是有人帶了腦子的。 “如何分暫且不說,只一點(diǎn),他不是五門四姓中人……一個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鬼祟之人,有什么資格與我們爭奪升塔令?” 不是五門四姓之人? 此言一出,旁觀的人也不得不出面,易又晴鎖著眉正待開口,一道冷沉的聲音已然響起:“不是五門四姓中人,難道你是魔道之人?混進(jìn)此處有何盤算?” 靳寒! 長孫儀霍然抬眼,盯著從外界走進(jìn)塔內(nèi)的冷肅劍修,鳳眸微瞇,唇角慢慢勾出微妙的弧度。 沒想到這么快又見面了。 靳寒此人,她原本認(rèn)為自己對他還是有些了解的,雖然心高氣傲,眼里揉不得沙子,但也講究是非黑白。 可是,自昆山執(zhí)法堂一事之后,她開始猶疑。 此人究竟是被人所蒙蔽,才會出面冤枉她所為;還是真的,對她除之而后快。 眉目冷峻的靳寒緩步而來,一身劍意無聲自發(fā),身后還跟著兩個昆山的弟子。 從夜感應(yīng)到他的威脅,忍不住咧了咧嘴,滿身戒備,戰(zhàn)意愈濃。 方才被個姑娘打斷,他不好計較,打不了架,這回……總該成了吧。 對視一眼,一觸即發(fā)。 “一、二、三。” 長孫儀默默地算到。 算了,既然對手是靳寒……從夜要戰(zhàn)便戰(zhàn)罷。 “接住!” 感受到從夜身上的戰(zhàn)意,靳寒拔劍的同時,長孫儀長/槍平平一扔。 “你——” 詫異于長孫儀的出現(xiàn),從夜目露驚訝,卻及時縱身接下,槍身一旋,直指靳寒! “什么魔道正道?我不知道!你若也要這升塔令,便——來戰(zhàn)!” 靳寒冷笑一聲:“狂妄。” 蓮華界的修士,在雙方皆無靈力的情況下,唯有劍修能戰(zhàn)。 那些靠閉關(guān)領(lǐng)悟升級,憑借靈力交鋒的世家子弟、或是憑借旁門左道搬弄詭計的魔修……在這樣一種情況下,焉能比得過劍修? 交睫間,兩人身形瞬動,來往之間刃光交錯,看得人一時眼花。 但漸漸地,他們都從看好戲的狀態(tài)中脫出,表情凝重起來。 從夜手中那把槍雖看似平凡,卻足以在眾人都無可奈何的無生塔內(nèi)留下淺淺的痕跡…… 怎能不讓旁觀者心凜? 靳寒的實力他們即使沒親身體會,也大都有所耳聞,這人是什么怪物,居然與他戰(zhàn)至此步! “鏘!” 甚至于,占了上風(fēng)! 勉力擋下從夜力敵千鈞的一槍,靳寒額上溢滿了汗珠,他自成為掌教嫡傳以來,何曾如此狼狽過? 上一回這種不甘卻無力的心境,還是在鳳無惜身上體會到的。 連長孫儀都不曾讓他落到這種境地——此人,憑什么? “無趣!” 兩器相交,只聽得“當(dāng)啷”做響,一瞬不查,靳寒手中靈劍被□□掃落,落地有聲。 一片寂然。 無生塔內(nèi)不能動用靈力,他們在此便是一群普通的凡人,其中實力最強(qiáng)的就數(shù)昆山,而如今連昆山在此修為最高的靳寒也不敵此人,孟家就是再跋扈,也不敢再次要他交出升塔令。 只是,雖然壓制住念頭,臉上到底不甘。 以他們的驕傲,竟被一個煉氣期的廢物掃了面子。 靳寒臉色陰晴不定,身后昆山弟子替他撿起靈劍,他也不去接,只是冷冷道:“縱使你有一身詭異蠻力,可在此時逞能,然一但出了秘境,正道絕不容你猖獗!” 言下之意,已將從夜歸為魔修邪類。 從夜冷哼:“看來你是沒打服了,再來!” “等等!”見從夜戰(zhàn)興再起,長孫儀上前一步,一把扯住蠢蠢欲動的從夜,轉(zhuǎn)向靳寒道:“靳道友,這話可不能亂說。” 靳寒的視線,總算轉(zhuǎn)到這給從夜遞槍之人身上來。 同伙嗎?魔道之人果然令人生厭。 長孫儀察覺他的視線,眉峰一挑:“天下那么大,誰說除了五門四姓中人,就只有魔道之人了?” “萬珍樓身為東道主,難道還沒有加入的資格嗎?” 聞言,旁觀的易又晴眉頭一松,垂眸輕笑。 長孫儀繼續(xù)優(yōu)哉游哉道:“昆山管天管地,除魔衛(wèi)道,但也不能這么不講理呀。” 靳寒聽出她話語里的諷刺,面色更冷:“你言下之意,你們是萬珍樓的人?” 他才至島上,不知長孫儀才冒名成沈家人,這下聽她自稱萬珍樓之人,縱使惱怒,卻也不好再說什么。 反倒是姜澤蕭庭二人反應(yīng)過來,察覺長孫儀話中的漏洞,后者尚且穩(wěn)重,沒有即刻開口,前者卻像被踩了尾巴似的,跳出來指著他大聲道:“你不是沈家的人嗎?” “沈家?” 沈家人面面相覷,他們家什么時候多了個誰都不認(rèn)識的族人。 長孫儀面色不變,就在眾人發(fā)覺不妥,意欲動手時,卻見她目光落到殿頂之上,嘴角一勾。 “四。” 倏忽間,殿頂晶石驟暗,唯有一塊泛著銀色光芒的令牌從天而降,長孫儀早有準(zhǔn)備,驟然躍起,一把抓在了掌中。 “還不快走!” 她一把將從夜手中的升塔令往他腦門一拍,與此同時將神識探入自己剛拿到手的升塔令中,華光一閃,兩人瞬間消失在原地。 就在他們不見的剎那,殿內(nèi)重現(xiàn)光明,眾人的第一反應(yīng)不是去看殿頂,也不是追究長孫儀從夜兩人下落,而是清一色將目光落到一個人身上。 剛把另一只腳放進(jìn)門檻的楚傳:“……” “喲,怎么啦?都來迎接我,哎呀真是深感榮幸啊……” 易又晴看著他身上這件花花綠綠的法衣,十分溫和地一笑:“是啊,大家都在等第十個人呢。” 第十個人? 楚傳莫名其妙地看向靳寒,卻見他這位向來冷冰冰不講人情的靳師兄,臉色黑的可怕。 易又晴把手里的升塔令遞還給自己的師妹,讓最初得到的人先行升塔離開。 她若是要,自然會自己動手,沒道理拿師妹的。 沒有升塔令之人,不知被送到了哪兒,也不知是生是死,現(xiàn)在時間尚早,六個時辰還沒到,大家還能保持冷靜。 但……隨著時間的流逝,這里的人恐怕會越來越急躁,那個時候,就更不會講什么道義禮法。 免不了要動手了。 說起來,那個人倒是好算計。 易又晴微微一笑。 無論是她還是其他人透露出來的信息,看來都被她牢記在心了。 十個人,人數(shù)一滿就即刻動手,遠(yuǎn)離是非爭端,更避免了動手的必要。 那個人…… 所以你,究竟,是不是長孫儀呢? 第28章 問心 隨著華光消逝, 升塔令在渡人升塔時重新化為齏粉,附回到第一層殿頂, 等待著引渡下一個來者。 而被送入無生塔第二層的人,卻已失去了知覺。 迷迷茫茫, 似生于混沌。 周身的環(huán)境十分令人安心,渾身上下似乎被某種名曰愛和期待的情緒包裹著,舒服得令人不想動彈。 是在哪兒?隱隱約約似聽到一雙男女的對話。 “唉,說來,你想好給孩子起什么名字了嗎?” “就叫秋水吧。” “秋水?你這么確定,這就是個女兒了?” “我希望是個女兒,兩臉夭桃從鏡發(fā), 一泓秋水照人寒——這孩子的眼睛, 必然像你。” 一切似乎近在咫尺,卻又隔著時光的長河,從遙遠(yuǎn)的彼岸傳來。 不知過了多久, 只覺得一陣巨力擠壓,痛楚幾乎把人撕碎,似乎要將她從這世上最安全的地方帶走。 “為什么要出去?為什么要我離開這里?” 她心中似乎這么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