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勤勤氣得握緊拳，大概動了針頭，針管里立刻回血了。

    許達嚇得大驚失色，立刻摁鈴找護士。孟勤勤隨手拔掉了針頭，自己摁住。

    護士來了，換一只手扎上，責備他們兩句，就走了。

    許達有些后怕，他本來想虐虐周寒，現在看來，孟勤勤似乎被虐得更慘。

    他自己倒杯水，喝了幾口，調整情緒，坐在孟勤勤床邊，斟酌道：“勤勤，我跟你說個事啊，你別激動。就是同學聚會那天，周寒去江縣了，他在酒店外面看見我們抱一起……”

    許達將事情原原本本說了一遍，孟勤勤眼越睜越大。

    “你為什么現在才告訴我？”

    “我就知道你心軟，知道真相肯定一下子就原諒那小子了！”

    孟勤勤沒管他，掏出手機要給周寒打電話。許達搶過她的手機，“別這么沒出息，非得治治他！不然他以后還得欺負你，我不可能一輩子跟著你，護著你。”

    “達達，我求求你了，如果因為看見我們了，周寒才那樣，他這段時間肯定比我更難過，只是他不會像我這樣哭哭啼啼的，他把難受都藏在了心里，你讓我給他打個電話吧。”

    孟勤勤一副又要哭的架勢，許達沒辦法，把手機還給她。

    孟勤勤想了一下，還是決定發微信，她怕打電話自己會控制不住想哭。

    孟勤勤：周寒，我們和好吧。

    等了很久，都沒有回信。孟勤勤有些著急，打了電話過去，關機了。她又讓許達打一個，也是關機。

    許達高興得不行，“連老天爺都覺得要多虐他會兒。”

    *

    春運還沒過，火車上擠得連根針都插不進去。

    周寒擠在人群中，空氣里散發著各種汗臭腳臭以及不知名的臭味。行李凳子編織袋，堆滿各個可能的角落，整個火車，除了頭頂的一片空間，其它地方都被填滿，周寒覺得，氧氣都被密密麻麻的人和行李擠了出去，他呼吸都有些困難。

    站了不知多久，他開始犯困，但連個放頭的地方都沒有。他勉強打起精神，掏出手機，想看一眼時間，手機早就沒電關機了。

    不知道幾點，不知道漫長的黑夜什么時候過去，不知道還有多久到江縣買到麻糬，不知道什么時候可以再看到孟勤勤的笑臉。

    第28章

    孟勤勤一天都坐立難安, 好不容易熬到下午，她邊打點滴邊看手機，快五點了，周寒應該要回來了。聯系不上他, 她幾乎一晚沒睡, 臉色特別差。

    許達看在眼里，后悔得不行, 虐了周寒也虐了孟勤勤。

    突然, 許達手機響了起來，是周寒。他立刻接通, 那頭噼里啪啦說了起來。

    “勤勤沒事吧, 我到s市火車站了，我馬上過來。”

    “沒事, 你怎么不給她打呢？”

    那邊沉默了半天，才支支吾吾道：“我害怕。”

    許達拿著電話，狂笑起來, 惹得一旁的護士拼命瞪他。

    “周寒，我跟你說個事兒，勤勤就在我身邊，我剛開了外放，她都聽見了。”

    周寒：……

    心里一萬句草泥馬送給許達。

    “我先掛了。”他大概不好意思，立刻掛了電話。

    許達連忙給他發微信，告訴他孟勤勤出院了，現在在酒店休養, 方便照顧。許達把酒店地址發過去，讓他直接去酒店。

    輸完液，五點多了，許達要拉著孟勤勤去旁邊粥鋪喝粥，孟勤勤不肯去，等不及回酒店。

    “你那點出息！”許達恨她不爭氣。

    “天氣挺冷的，他在外面等著，凍壞了。”

    “就你心疼他！你在他學校門口站了一個多小時，他怎么不心疼心疼你啊？手特么都凍壞了！”

    孟勤勤想了想，說：“等你找男朋友了，你會比我更心疼。”

    “那是肯定的，畢竟我媳婦兒。”許達說得理直氣壯，“你們不一樣，你是媳婦兒，他得疼你。”

    “這是相互的。”

    許達拗不過她，飯也沒吃，兩人急吼吼回了酒店。

    從火車站到酒店比較堵，孟勤勤他們已經到了，周寒還沒到。許達又開始念叨，說孟勤勤應該吃點飯。

    急促的敲門聲響起，孟勤勤下意識就緊張起來，死死盯著門口。

    許達慢吞吞過去開門，“催命呢？”

    門一打開，周寒又一陣風似的刮了進來。門推得太急，差點撞上許達，把他拍墻上去。

    周寒跑得太快，進了屋，看見孟勤勤，急剎車，身形晃了兩下，差點沒摔倒。

    孟勤勤靜靜站著，看他。

    他微張著嘴，大口喘氣，望著她，不知道說什么。

    孟勤勤等了半天，他還呆呆站著，只是她。孟勤勤抿抿嘴，低頭小聲問他：“微信看了嗎？”

    “啊？”周寒沒反應過來，“沒看，我手機沒電了，在火車站剛買的充電寶。”

    他有些慌亂，像第一次跟女孩子說話的毛頭小伙。

    孟勤勤沒說話，低頭看鞋尖。

    “對了，麻糬。”

    他把盒子遞到她面前。

    孟勤勤接過來，終于抬頭看他，“累嗎？”

    大概被突如其來的幸福砸暈了，周寒愣了一會兒，才說：“累，特別累，來回二十個小時，全是站著。”

    “少裝可憐，你一個練拳擊的，站會兒怎么了？”許達突然插話。

    周寒回頭瞪他一眼，完全沒有了剛才的慌亂，有的是要扛四十米大刀砍人的霸氣。

    周寒眼里的意思很明顯：怎么哪兒特么都有你？信不信錘爆你？

    許達這次挺識趣，摸摸鼻子，說：“你們聊，我得回去睡會兒，這兩天累死我了。”

    許達走了，空氣有一瞬死靜。

    “你怎么沒看微信？”

    “沒來得及。”周寒邊說，邊打開微信。

    他愣一下，抬頭看著孟勤勤。

    他的模樣特別憔悴，眼底烏青，胡子一段時間沒刮，有些長了，嘴唇有點干裂，去一趟江縣，大概水都沒來得及喝。

    孟勤勤忍住跑過去抱他的沖動，故意問：“不好？”

    “好！”周寒立刻喊到。

    孟勤勤再忍不住，沖過去抱住他。他好像瘦了好多，孟勤勤更用力摟住他。

    “我兩天沒洗澡了，火車上味兒大……”周寒還有點懵，原以為會挨一頓罵。

    “沒關系，”孟勤勤在他懷里拼命搖頭，“你好香。”

    她抬頭看他。

    周寒眼里的神采瞬間回歸，他的聲音啞了，“孟勤勤，你別撩我。”

    “嗯，”孟勤勤點點頭，“你低下頭，我有話跟你說。”

    周寒乖乖低下頭，孟勤勤抬頭，在他臉頰親了一下，“周寒，我愛你。”

    “媳婦兒。”

    他喊她一聲，低頭要吻她，卻被孟勤勤捂住了嘴。

    她窩在他懷里，拿手擋住他的唇，問他：“我給你的麻糬吃了嗎？”

    “沒有，”他甕聲甕氣地說，“我當做分手禮物，保存起來了。”

    “傻不傻？”孟勤勤忍不住笑，“那你想吃嗎？”

    “嗯。”

    孟勤勤推開他，拿過那盒麻糬，打開放在周寒面前，“你喜歡什么口味的？”

    紅黃綠白，四顆麻糬盛在盒里，周寒隨便指了一顆，“香草。”

    “這個嗎？”

    孟勤勤笑瞇瞇拿起香草的麻糬，咬了一小口吃下去，然后突然湊過去，墊腳，吻住周寒。

    周寒愣了一瞬，立刻摟住她。

    香草味的吻，很甜。香草，大概會成為他這輩子最愛的味道。

    香草味，太甜了，周寒的心蠢蠢欲動。孟勤勤卻適時松開了他。

    她面頰微紅，伸出手，輕輕摸了摸周寒的嘴角和眼角，“疼嗎？”

    “疼，特別疼。許達他打我，還有這里。”

    他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腹部的位置。

    孟勤勤勾住他的脖子，讓他低下頭，湊在他耳邊，低低說：“周寒，對不起。”

    “我說對不起才對。”周寒沒明白她的意思。

    孟勤勤自顧繼續說，“我不知道你那天去了江縣，你肯定特別難受吧？”

    肯定很難受，他拿了冠軍，興高采烈去看她，想給她一個驚喜，沒想到，卻看到那一幕。他一個人在異鄉的夜里，無人可找，無處可去，該多孤獨多絕望。

    孟勤勤不敢想象，她看見別的女生拽周寒衣服，她都難受得喘不上氣，而他看到了她和別的男人摟在一起，說結婚要發請帖。

    周寒緊緊摟著她，在她耳邊低聲安慰她：“沒關系，寶貝，都過去了。”

    周寒這兩天沒怎么吃東西，孟勤勤也沒吃晚飯，周寒帶她出去喝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