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節(jié)
屋里傅有琴跟傅書月母女倆正在說話,傅湉插不進去,又不愿意回去睡覺,只好在院子里團團轉。 尋過來的楚向天輕輕捏住他的后頸,將人抓住,哭笑不得道:“明天還得送親,不睡覺在這干折騰什么?” 傅湉神色激動,眼睛亮晶晶的全是喜悅,“太高興了,睡不著。” 上一世傅書月的死亡一直是他心里的疙瘩,這一世雖然改變了軌跡,但是傅書月的婚事卻也讓他發(fā)愁,現在眼見著她找到了真正的歸宿,傅湉只覺得渾身一陣輕松,輕松過后便是無法壓制的喜悅。 楚向天知道他心里的小疙瘩,現在解開了雖然也為他高興,但也不能大晚上的不睡覺在這吹風。 更深露重的還容易著涼,明天傅湉還有得忙活,得好好休息才有精力應對。 他于是圈住小少爺的手腕,將人拉著往外走,“先回去睡覺。” 傅湉回頭望了一眼,不情不愿的被他拉走。 回了自己屋里,將抿著唇的小少爺扒掉外衣塞進被窩里抱住,“睡吧,明早我喊你。” 傅湉在他懷里扭來扭去,表情很興奮,“我們說會兒話。” 楚向天嘆氣,小少爺真是越來越會折磨人,他傾身上去堵住他的唇,輾轉親了一會兒,壓下翻涌的念頭,在他額頭上輕碰一下,低笑道:“還說嗎?” 傅湉臉紅紅,終于老實的閉上眼睛,埋在他懷里嘟嘟囔囔的說了幾句,安分的睡了過去。 翌日天不亮,傅湉就被叫了起來,晚上休息的好,雖然起的早了些但精神也很好。楚向天親自給他將繁瑣的衣服穿好,看著面前俊秀挺拔的小少爺,眼神閃了閃,用玉冠給他將頭發(fā)束起來。 兩人收拾好后,便一同往傅書月的院子走去。 第108章 絞面婆子正在給傅書月絞面,新嫁娘要絞面之后再梳妝, 意味著將要從“稚兒”變成大人, 傅書月穿著大紅的喜服端坐在梳妝臺前, 臉頰上撲了粉, 絞面婆子繃緊手中的棉線,細細的棉線快速絞過臉上的汗毛,每過一次, 口中便要念一句吉利話,待到面上細小的汗毛絞干凈,再用溫熱的剝了殼的雞蛋在臉上滾過一圈,之后再上新妝。 傅湉垂手站在一邊看著, 這場景不是第一次,但是兩次的心情卻截然不同,此時此刻, 他心中只有欣喜跟塵埃落定的安然。 負責梳妝的是個老嬤嬤,是皇后特意指派過來的, 據說梳妝手藝極好, 當年帝后大婚,便是由這位老嬤嬤為皇后梳妝。 臉上敷上細粉, 黛筆描過素眉, 過于白皙的雙頰鋪上一層淺淡的粉色,再用大紅的胭脂抹上豐潤的唇, 傅書月本來就生得好, 只是平時多是素淡的妝容, 現在被老嬤嬤一裝扮,素淡的五官頓時艷麗逼人起來。 不說話時,兩姐弟仿佛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老嬤嬤的嘴里念叨著吉祥話,手指一邊靈巧的將她一頭烏黑的長發(fā)盤了起來,身側的侍女將放在一旁的鳳冠遞過來,由老嬤嬤小心的戴上。 鳳冠是周家送過來的,以金絲堆累出一只展翅鳳鳥的形狀,鳳鳥的雙翼張開,尾羽向后伸展,金絲之上均以翠鳥羽毛一片片粘連上去,栩栩如生。鳳鳥頭部則高高昂起,口中銜著一顆圓潤通透的碩大紅珠,而在鳳冠底座之上,還環(huán)繞鑲嵌著一圈略小些的紅寶石,自寶石向下,則垂著根根微微晃動的長流蘇,正好將艷麗的面容半遮半掩。 梳妝完,外頭的天色也已經大亮了起來,遠處隱約傳來熱鬧的喧嘩聲,侍女進來通傳,是周家的迎親隊伍到了。 老嬤嬤將紅蓋頭搭在鳳冠之上,將前頭一半掀起來,笑著對傅有琴道:“夫人,該喂上轎飯了。” 傅有琴愣愣應了一聲,接過侍女遞過來的五寶飯,一口一口喂傅書月吃下去。 母女相對,傅書月眼睫顫動,細細咀嚼母親喂來的米飯。上轎飯不能多吃,喂了幾口便不能再吃,傅有琴將紅蓋頭放下來,對傅書月的貼身侍女道:“送小姐出去吧。” 兩個侍女便一左一右的扶著傅書月起身,傅湉則在前頭帶路。 侯府門口,周家人正在催妝,周傳青神情急切的看著門內,第三次催妝時,終于看見身穿嫁衣、蓋著紅蓋頭緩緩走來的傅書月。 身后的喜樂聲更大,傅湉從侍女手中接過傅書月,小心扶著她跨過門檻。 周傳青面露熱切,快步上前,低聲道:“我來娶你了。”說完便撩起下擺,在傅書月面前蹲下身。 觀禮的眾人一陣起哄,傅書月緩緩俯身趴在他背上,被他背著一步一步走到花轎前。 喜婆將人扶上花轎,十八個轎夫吆喝一聲,在喧鬧的鑼鼓聲中穩(wěn)穩(wěn)抬起了轎子。傅湉作為新娘的親弟弟,要親自送轎,見已經起轎,便上馬跟在迎親的隊伍之中。 周傳青身穿喜服,胸戴紅花,騎著高頭大馬走在最前面,迎親隊伍跟在他身后緩緩前行,最后則是抬著新娘嫁妝的隊伍,挑夫們挑著扎了紅綢緞的箱籠,綴在迎親隊伍之后,一同繞慶陽城游行一圈。 這一日,在許多年后仍然是百姓們茶余飯后津津樂道的話題,才子佳人,十里紅妝,場面之大震動了整個慶陽城。 不只是平民百姓,就連各大世家也驚訝于兩家如此大的手筆。周傳青本也是各家垂涎的東床快婿,只是一直以來從未有人能入他眼,不少傾心的世家小姐聽聞他成婚的消息都暗自神傷,自然便對于出身不是那么好傅書月有些瞧不上。 不少求而不得之人都等著成婚之日看她的笑話,小門小戶的出來女子,不論氣度還是底蘊,必定比不過從小培養(yǎng)的世家小姐們。 可真到了成婚之日,她們才發(fā)現,這場婚禮要比所有人預料中的還要盛大。 十八抬的花轎,是除了皇室之外最高規(guī)格的轎子,代表是夫家極為看重,而那綴在迎親隊伍之后、一眼看不到的頭的送嫁隊伍,則是新嫁娘日后在夫家的憑仗。 夫家極其看重,還有娘家的十里紅妝撐腰,不管哪一樣,在這慶陽城都是獨一份的。迎親隊在慶陽城繞了一圈,掐著時辰往周家行去。 周家早就賓客滿座,待迎親隊伍歸來,鞭炮鑼鼓齊響,長長的紅毯從花轎前一路鋪到喜堂門口。 卸下轎門,喜婆將傅書月背進門,到了喜堂門口才將人放下來,將一根扎了彩球的紅緞子放在兩人手中,一人牽著一頭,緩緩步入喜堂之中。 周家父母坐在上首,面色欣慰的看著兒子跟新媳婦。 主婚人在喜樂聲中高聲唱喝:“一拜天地——” 兩人面朝門口一拜。 “二拜高堂——” 兩人轉身面向父母高堂,一齊俯身下拜。 “夫妻對拜。” 再轉身,兩人面對面,三拜夫妻。 “禮成——” 外面的鑼鼓聲齊響,觀禮的賓客鬧起來,齊聲叫嚷:“送入洞房!” 兩人被想要鬧洞房的小輩們簇擁著往新房的方向走去,等到了新房,有人欲鬧,周傳青迅速從袖袋中掏出早就準備好的紅包散出去,趁著他們搶紅包的空檔,將閑雜人等關在了外面。 新房之中只剩下兩人還有一個喜婆。 喜婆將傅書月扶到喜床邊坐下,然后將一桿小秤遞給周傳青,“請新郎官掀蓋頭。” 周傳青深吸一口氣,穩(wěn)穩(wěn)接過秤桿,將紅蓋頭輕輕挑開,紅蓋頭之下,傅書月抬起眼眸,與他四目相對。 “書月……”周傳青一時看呆了,傻愣愣的叫了她一聲。 傅書月輕柔的應了一聲,臉上的胭脂似乎更紅了一些,兩人已結為夫妻,不用再守那些禮儀規(guī)矩,周傳青終于可以關明正大的叫一聲她的閨名。 *** 傅湉將人送到一半就折返回來,同傅有琴一起招待滿堂賓客。大楚習俗,娘家人送轎,到半路就要折返回來,還要將花轎座下的火熜灰包回來放在火缸之中,稱為“接火種”。 女兒出嫁,娘家只擺一天的酒席,又叫起嫁酒,忙碌到了傍晚賓客陸續(xù)散去,母子倆終于能歇一歇。傅有琴看著傅湉,又想起出嫁的女兒,眼眶不自覺的就紅了。 傅湉溫聲安慰著她,母子兩人坐在堂屋里,猜測著周家的婚禮到了哪里,直到夜色四合,才終于忍不住一天的疲倦,回去休息。 大婚后第三日,便是新媳婦回門的日子。周家派人來請傅湉過去吃“會親酒”,吃過會親酒后,才由周傳青陪同,將傅湉與傅書月一起送回侯府。 傅有琴心系女兒,早就盼著這一日,看著女兒女婿攜手進來,傅書月臉上還有淡淡的笑容,終于放下了一顆心。 周傳青則仿佛換了個人,不見昔日瀟灑風流,臉上帶著滿足的笑容,見了傅有琴先行禮叫了一聲“娘”。 傅有琴“哎”了一聲,將他扶起來,招呼他們坐下說話。 楚向天也在一旁,見狀輕蔑的輕哼了一聲,對好友的表現十分不屑。 周傳青敏銳的察覺他的視線,抬頭沖他笑了笑,回了一個包含著“我贏了”“你也有今天”“羨慕嗎嫉妒嗎”種種意味的眼神。 楚向天第一次氣的胃疼。 吃過飯,傅有琴跟傅書月去后面說私房話,傅湉是小舅子,則留下來陪新姑爺。沒有了長輩在場,周傳青的神情頓時惡劣起來,當著自己的小舅子的面對楚向天道:“叫一聲姐夫我聽聽。” 楚向天臉都綠了。偏偏傅湉還沒有忍住“噗嗤”笑了出來。 使勁磨了磨牙,楚向天心里萬分不服氣,心里就跟被醋海淹了似的,酸的都要滴水了,但還是一字一頓道:“姐——夫——” 周傳青成功扳回來一局,看著他吃癟神情十分滿足,立刻高興的應了一聲。 *** 這一整天,楚向天的臉都是陰著的,等人走了以后,就迫不及待開始翻舊賬給自己討說法。 一肚子的老陳醋恨不得全倒出來,“周傳青在我們后頭都成親了,我卻連個正經名分也沒有。” “他竟然還讓我叫姐夫?”楚向天簡直怒火中燒,覺得當年跟人打架輸了也不過如此。 傅湉好笑的捏捏他的耳朵,“按輩分,你本來就該叫他一聲姐夫。” 楚向天一噎,理是這個理,但他心里就是不爽快的很,便跳過這個話題,轉而心機深沉的給自己討利息。 傅湉眨眨眼睛,伸手攀住他的脖頸,主動在他的唇上親了一口,貼在他耳邊低聲道:“藥玉最后一根,已經用完了……” 第109章 楚向天呼吸一窒,手掌輕輕在他后頸輕輕摩挲, 確認道:“都用完了?” 說起這個, 傅湉有些羞赧, 好不容易鼓起來的勇氣消散, 掛在他身上像根曬蔫呼的小藤蔓,小聲嘟囔道:“嗯。” 楚向天將他一把抱起來,雙手托著他的膝彎, 抱小孩兒一樣將他抱在胸前,往里間走去。 房門關上,屋內只有一盞紅燭,楚向天將他放在床榻之上, 傾身壓上去,跟他抵著鼻尖輕輕的磨蹭,“怎么這么主動?” 傅湉攬著他的脖子還沒有松開, 聞言睫毛輕微的顫了顫,隨后垂下眼睫, 曲起一條腿在他身上蹭了蹭。 楚向天的呼吸一下就重了起來, 隱忍的閉了閉眼,在他唇上點水似的輕碰。灼熱的空氣將理智燒的模糊, 傅湉被他蜻蜓點水似的輕碰逗弄的不滿, 迷蒙著雙眼,下意識的追尋他的唇, 仰起頭湊上去, 生澀的親吻他。 充滿了暗示的動作像落在火星之上的油, 猛地撩起烈火,最后燒的一發(fā)不可收拾。 (和諧……) 熾熱的空氣燃燒殆盡,只剩下淡淡的余溫,傅湉累的眼睛都睜不開,卻還是迷迷糊糊的循著他唇的位置,在唇角印下一個濕漉漉的吻,“不生氣了。” 隨后像個瞌睡了的小動物一樣,蜷縮著身體,鉆到了楚向天的臂彎之中,閉上眼睛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楚向天心里軟的一塌糊涂,小心翼翼給他將臉頰邊的亂發(fā)撥到耳后,等人再睡熟一些,才將他抱到后頭的浴房之中清洗干凈。 這一折騰已經到了五更天,楚向天卻沒有絲毫疲累,抱著懷里暖呼呼的小少爺,蠢蠢欲動的暢想著下一次。 …… 傅湉一覺睡到了晌午,他的眼睛有些干澀,睜開眼睛懵了好一會兒,昨晚的記憶才全部回籠。 一股熱氣直沖到腦袋頂,傅湉臉紅的滴血,掙扎著撐著身體想坐起來,結果不可言說的地方卻傳來一陣悶悶的脹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