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節
“couple?” 是剛剛那個用槍指著命令他們下樓的男人。 男人一把扯住陸先琴的頭發,逼得她抬起頭來,陸先琴疼得皺眉,一只手死死抓著陸先樺的手,不允許他沖動。 周圍沒有一個人敢動彈。 那男人一手捏著陸先琴的下巴,她的頭像玩具一樣被男人左右擺動著,劇烈的疼痛讓她無法控制內心的驚懼,只能死死閉著眼睛阻止眼淚流出來。 此時她一直放在口袋里的手突然響了起來。 男人的眼神愈發陰沉,他將陸先琴用力推到在地,手機從口袋里滑落出來,陸先琴勉力睜開眼想要護住手機,亮著的屏幕下一秒鐘就被踩碎,鈴聲消失,緊接著,她的手也被狠狠地踩住。 硬糙的鞋底在她的手背上不停摩擦著,陸先琴疼的幾乎要昏過去,耳邊充斥著他人害怕的呼吸聲和男人猙獰邪睨的笑聲。 男人將腳挪開,抬起來往陸先琴的肚子上踢去。 一個身影牢牢將她護在身下。 陸先樺疼的悶哼了一聲。 陸先琴再也抑制不住的大哭了出來,那些所謂的尊嚴都變成了此刻想要活下去的強烈欲望,她苦苦哀求著:“please!i'm pregnant!please stop!” 男人似乎聽不懂英文,繼續腳上的動作。 陸先樺一手護住陸先琴的頭,一手護住她的肚子,擋住了男人所有的攻擊。 終于有人忍不住用阿拉伯語說了句什么。 男人的停止了動作,朝地上猝了一口。 那個為首的男人說了句什么,接著陸先琴就被架著離開了大廳,丟進了一樓擺放衛生用具的小房間。 和她一起的還有陸先樺。 頭目指了指小房間角落里的水龍頭,隨后房間門被啪的一聲關上。 陸先琴擦了擦眼淚,勉強爬了起來,顫著手指撫上了陸先樺的背。 “先樺,先樺,你有沒有事?” 一身痛呼響起:“別碰......” 陸先琴縮回了手,在空中懸著,狹窄的房間里,手無縛雞之力的她,為她受傷的弟弟,讓她被巨大的絕望籠罩著,以至于連哭都沒了力氣。 陸先樺嘆了口氣:“哭個屁啊,我又沒死。” “我叫你不要來的!” 面對陸先琴的指責,陸先樺非但沒有像往常那樣和她頂嘴,反而低聲笑了出來:“我就是來做英雄的啊,沒想到還真做成了。” 陸先琴用力咬著唇,哽著聲音說道:“你要殘廢了,我養你一輩子。” “別,那姐夫會殺了我的。”他撐著手臂坐了起來,額間因為疼痛冒出一層汗來,陸先琴連忙找了點軟東西給他墊在背后。 陸先樺撫著胸口問她:“我外甥沒事吧?” 陸先琴摸著肚子:“沒有,反倒是他救了我們。” “行啊,我這小外甥,以后有大出息。” 陸先琴罵他:“你還有力氣開玩笑!” 他嘴角的笑意忽然消失,自嘲的說道:“我還有力氣開玩笑,卻沒力氣在那些人面前保護你。” 本以為自己作為一個男人,力氣已經足夠大,在面對突發危險時,可以讓她毫發無損。 現在看來,他不過是井底之蛙。 在真正的危險面前,他根本無法像電影里英勇的主角一樣,大殺四方勇往無前。 在冷血武器前,血rou之軀根本就是一道不經打的rou墻罷了。 “姐,我發現我根本沒辦法保護你。”他終于忍不住了,低著頭啜泣出聲。 “我以為,我不念書,你就能去念書;我以為,成為那些混混的老大,他們就不敢對你吹口哨;我以為我不聽話,爸媽就會對你好一點。我發現我太蠢了,根本就是在自以為是。”他忍著疼用力抬起胳膊,勉強用手遮住了自己的淚眼,繼續低聲說著,“如果換做是姐夫,他一定有辦法保護你和孩子,可是我做不到。” 這是陸先樺第一次以弟弟的名義,在她面前哭。 那時,他替她擋了爸爸的一巴掌,她以為那是他第一次保護她。 殊不知,他的保護,早已深入無數個年年歲歲,刻入骨髓。 他們是血濃于水的親姐弟,這一點,原來他們都沒忘。 誤會就像是一道圍墻,將姐弟二人隔絕在兩個世界,十幾年來,他們聽不見對方的聲音,也從未理解過對方。 陸先琴雙眼朦朧,咬著唇抽泣著。 “說真的,我挺嫉妒李書棋的,他會讀書,比我討你喜歡。”陸先樺扯出一抹苦笑,“但是他終究是外人啊,這一點他這輩子是比不過我的。” 鼻尖嗅到了唇間的血腥氣味,陸先琴坐在他的身邊,抬頭望著他滿是青紫的側臉。 “弟弟。” “哎。” “弟弟。” “哎。” 她不厭其煩的叫著,他頗具耐心的回應著,小小的房間里,充斥著二人柔聲的對答。 “等咱們平安出去了,我帶你玩吃雞,帶你飛。”她小聲的承諾著。 他眨了眨眼,嘴邊露出一抹笑容:“好。” *** 在劫持人質事件超過一小時后,消息終于開始在國外發酵。 徐坤廷在病房里,握著手機,終于看到了來自德國的新聞快訊。 “在旅館被劫持的38名房客中,有七名中國人,兩名華裔,目前安全狀況未可知,已經確認有兩名歐洲房客死亡。” 他臉色蒼白,捂著胃下了床,徐坤廷另一只手拿起點滴瓶,朝病房外走去。 剛推門進來的護士被他嚇了一跳,趕忙攔住了他,讓他不要亂動。 這時送他到醫院的同事也走進了病房,擔憂的問他到底怎么了。 他喘著氣,將手機遞給同事:“my wife is in this hotel。” 同事接過手機,看到了那條新聞,明白了徐坤廷忽然失控的舉動。 “you just had surgery and couldn't get out of bed!” 徐坤廷終于罵出了聲,胸口劇烈的起伏著,被護士和同事同時攙扶著坐回了床上。 良久后,等同事以為他冷靜下來了,正打算開口詢問具體情況,卻聽見徐坤廷低聲說了句什么。 那聲音冷靜,卻又無比堅定:“i'll go to germany。” *** 據劫持人質事件發生已經超過48小時,因為人質中有中國游客,消息在國內的社交媒體上迅速傳開來。 沒有人知道那幾個中國游客的信息。 大使館和外交部發布緊急通告,這是今年來涉及中國游客人數最多,性質最為惡劣的一宗劫持案,中方希望德方能夠盡快的抓捕犯罪人員,解救中國游客。 小房間門外,時不時傳來女人凄慘的叫喊聲和男人的嘶吼聲。 巨大的精神壓迫讓陸先琴迅速的衰弱,她打開水龍頭,沾了水抹在自己已經干裂的嘴唇上。 難民和政府的談判依舊僵持著,所謂的□□主義者開始跳出來為這些難民們辯護,他們要求難民在歐洲國家得到和其他歐洲居民同等的公民權利,主張用包容和理解去感化這些暴虐的“惡魔”,在□□黨們的心中,大愛和道義可以解決一切的暴力沖突,只要真心接受難民,那些被劫持的人們會平安無事。 而被劫持的這三十多名游客,正經歷著其他人根本無法想象的絕望。 他們不知道自己能否成功逃離,他們也不知道,政府究竟會不會為了他們做出退讓。 門鎖有被打開的動靜,陸先樺將陸先琴護在身后,死死地盯著門鎖。 房間門從外面被打開了。 陸先琴害怕的閉上了眼睛,而槍聲卻沒有如期而至。 站在門口的并不是那群大胡子男人,而是一個滿身傷痕的白種男人。 男人用英文對他們說,他們趁著這群人不注意撂倒了幾個,現在所有的男房客們正打算合力把剩下幾個在樓上的解決掉,讓女人們都集中在一起隨時等待警方的救援。 陸先琴就像是抓住了一絲希望,激動地對陸先樺說:“先樺,我們能逃出去了!” 這件旅店的房客們終于明白,他們不能一味地把希望寄托在警方身上,在這種時刻,自救才是最明智的選擇。 他們當中有精壯的成年男性,只要將女性集中保護好,未必沒有反殺的機會。 陸先琴跟著男人走到了一樓的另一個房間,他掏出一把手/槍遞給了她。 這是陸先琴除了在軍訓的實彈演習中,第一次摸到真槍。 和玩游戲時的游刃有余完全不同,真實的槍彈讓她覺得無比沉重。 這是可以殺人的武器。 “they are all hurt,and ot take a pistol。” 陸先琴拿著已經上膛的槍走進了房間,無法相信在這短短的一天時間內,這些女房客們經歷了怎樣的折磨。 那個在大廳和她搭話的女大學生正抱膝把自己藏在角落,眼神渙散無神。 陸先琴握緊了槍,頭一次內心閃現出殺人的沖動來。 一天前,這些女人們臉上都還掛著微笑,為參加這次慶典精心打扮著。 而現在因為那群無家可歸的惡魔,她們痛不欲生,恨不得將自己縮成一團。 這些懷揣著極端宗教主義的難民,生生毀掉了難民二字的真正含義。 陸先琴撫著肚子,默默祈禱著。 沒過多久,門外就傳來了廝打的聲音,陸先琴雙手舉著槍對著門口,接著便是幾聲槍響。 女人們驚恐的叫出了聲。 門被猛烈的一撞,脆弱的門鎖不堪一擊,隨即是兩個扭打著的男人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