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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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長成,此人便是愉妃托付給魏瓔珞的五阿哥永琪,雖魏瓔珞自己不大愛教養孩子,但這孩子從小就性子沉穩,即便無人看管,也依舊日日看書習武,一樣都不拉下。 于是久而久之,便長成了所有阿哥中最出色的那個。 第一百八十七章 下決定 哐當一聲,永琪轉過頭來,忍不住眉頭皺了下。 卻是四阿哥永珹,也不知手里的弓箭怎么惹著他了,竟將之丟在地上。 三人當中最小的那個少年,十二阿哥永璂勸道:“四哥!皇阿瑪說了多少回,不要拿物件出氣,你怎么又忘了?” “十二,什么時候輪到你來教訓四哥了,沒規矩!”永珹陰測測道,目光卻盯向永琪的方向。 永琪微微一笑,走了過來:“聽說四哥前段日子狩獵,手臂受了傷,想是還未康復,不必急于求成,好好養傷要緊。” 三人當中,永珹年紀最大,比文,比不過永琪,比武,還是比不過永琪,在眾人有意無意的比對下,早就對這個才華出眾的弟弟心生不滿,此番射箭又輸給他,心中正冒火,永琪一番話本是為他找臺階下,可聽在他耳里,卻成了挑釁。 正待開口諷刺,一只手忽然垂下來,撿起了地上的弓箭。 永琪順著那只手,看向那個人,眼中流露出一絲驚喜:“富察大人!” 兩鬢風霜,富察傅恒也不再是當年那個濁世佳公子了,沙場磨礪了他的容顏,讓他看起來滄桑了不少,卻又多了許多成熟男人的魅力,好似一壺釀了多年的美酒,越沉越香。 他既是本朝大將,又教過幾個皇子騎射,眾人在他面前都得喊一句師傅,不敢隨便造次。傅恒將手中弓箭遞還給永珹:“四阿哥,先前主事桂成在皇上面前引弓,因一時不慎,箭矢折斷,便被罰俸六個月,你知道為什么嗎?” 永珹一怔。 “許是現在天下太平,故而有些人忘了……大清是從馬上得來的天下。”傅恒淡淡道,“皇上每年木蘭圍獵,都要親自考校王公大臣、文武百官的騎射,便是要大家永遠不要忘了這點。桂成臥病半年,引不了弓,一樣受罰,您雖然受了傷,也不可懈怠,皇上面前,是沒有道理可講的。” 永珹卻不覺得他是為自己好,反覺得他是在為永琪出頭,當即冷哼一聲:“多謝富察大人提醒,我記住了!” 一把奪回自己的弓箭,永珹不愿再理會這兩人,轉身朝演武場另一頭走去,身后傳來傅恒與永琪的對話聲。 “五阿哥,上回你和我提起的火槍改良一事……” “如今綠營鳥槍,大半堂空口薄,演練時多在平地,臨陣下擊,火未發而子已落……” 永珹回頭一看,見兩人已經并肩離開了演武場。 沒了旁人在,他也不需要再裝下去,狠狠將手里的弓箭摔地上,動靜太大,引得旁邊的永璂扭頭看來。 “看什么看?”永珹冷笑,“勸你也早早把手里的弓箭丟了,反正皇阿瑪都說了,五阿哥是咱們當中最出色的一個,咱們還努力作甚?” 反正再怎么努力,最后……那個位置還不是他的? 就仿佛樹上的新葉換下舊葉,就仿佛枝頭的新花換下舊花,少年長成時,也是一批人老去的時候。 承乾殿。 一如往常,珍兒正為繼后梳著頭,忽然右手一握,藏到身后。 “拿出來。”繼后慢條斯理道。 珍兒猶豫片刻,將藏在身后的手遞過去,緩緩打開一看,只見手心當中躺著一根白發。 這已經不是第一根白發了。 繼后一言不發,過了許久,才慢慢拉開妝奩盒上的一只小抽屜,將那根白發放進去……加上昨天的,前頭的,以及大前天的…… 整整一束。 任何一樣東西,積少成多之后,便有些觸目驚心。 譬如臉上的皺紋,只有一條,還沒什么,但一旦十幾條簇在一塊,便會讓任何一個女人發狂。 “六宮之主,大事小事,樣樣cao心,最后老得比誰都快。”繼后嘆了口氣,“難怪……” “難怪什么?”珍兒問。 “當年問令妃,不,現在是令貴妃了。我問她,為什么不想當皇后?她說當不了, 沒那cao心的命,你瞧這十年來,她什么好吃吃什么,什么好玩玩什么,那天本宮仔細瞧了,她發間烏油油的,一絲白發都沒有。真是,三十多歲的人了……”繼后悵然一笑,“竟活得像個孩子。” “那是她自私自利!”珍兒不屑地撇嘴,“前些年太后不待見她,她竟厚臉皮地把七格格送去了壽康宮,太后再也撐不起冷臉。這就罷了,慶嬪六年前晉了慶妃,魏瓔珞為了拉攏她,竟連十五阿哥都送走了!奴才真想不明白!” 繼后起初也不明白,如今卻想明白了。 “她不總是說,女人女人,先把自己當個人待嗎?”繼后道,“我看她,天底下誰都不愛,就愛她自己,愛得如珠如寶。” 況且,阿哥格格們自有乳母嬤嬤們照顧,年歲大了一些,又延慶了德高望重的學士為師,養在自己處,或養在別處,其實都一樣,送給別人撫養,名頭上還好聽些。 左右又不是從此再不見,那幾個阿哥格格放了學,還不照樣往延禧宮跑,這令貴妃,名聲好處全占了,反觀自己? “額娘!” 少年的聲音里帶著一絲痛苦,繼后一驚,回頭望去:“永璂,你怎么了?” 永璂是被人扶著回來的,扶他回來的那人身形修長,容貌極美,原本過了這個歲數,無論男女都會顯出一絲老態,尤其男子,一個不注意,身體就會發福,下巴rou就會多出幾層,若再懶惰一些,胡須便如細針一樣長滿整個下巴。 這些問題全沒發生在他身上。 因為他是個閹人,亦或者說,這紫禁城里最美的一個閹人。 ——袁春望。 “娘娘,十二阿哥在烈日下練了兩個時辰,手上的皮全都磨破了。”袁春望道,“奴才剛剛請太醫包扎上藥, 太醫叮囑,一月內都不能再引弓。” 繼后快步沖來,拉著永璂的手不停看,越看越是心疼,忍不住道:“傻孩子,怎么這樣拼命?” “額娘別難過,永璂一點兒都不痛。”永璂小臉上全是疼出來的汗水,強忍著道,“你放心,等永璂的手好了,一定拿個騎射第一,給額娘爭光!” 繼后聞言一愣。 待珍兒扶了永璂離去,繼后一個人坐在菱花鏡前出神,捫心自問:她是不是對永璂太嚴厲了? 袁春望立在她身后,眼角余光瞥過抽屜里那一束白發,唇角微不可查向上一勾,伸手拿起桌上的牛角梳。 “皇后娘娘。”他一下一下梳理著繼后的長發,“奴才有一事要稟。” “何事?”鏡子里的繼后笑了,帶一絲嘲諷,“若又想慫恿本宮對付魏瓔珞,免開尊口。” 什么事也瞞不了她,這是紫禁城頭等聰明的女子,可再聰明的女人,也有她的弱點。 “是有關立儲的事。”袁春望拔下她一根白發,“有消息傳來,說皇上有意立五阿哥為太子。” 繼后不言,眼神卻死死盯著他手里的那根白發。 “娘娘。”袁春望似蠱惑又似慫恿,“您該為十二阿哥考慮一下了。 從前他不說這話,因為說了也沒用,但今時不比往日,這一根白頭發提醒著繼后——她已經老了,后宮女子,年輕時候為爭寵而爭斗,年紀大了,便該為成為太后而爭斗了。 況且,若是其他幾位阿哥成了太子還好,五阿哥……他可是一心向著令妃的。 “……讓本宮想想。”繼后沉聲道。 奪嫡之爭,非同兒戲,其慘烈程度遠超后宮之爭,一方倒臺,常常是成片成片的倒臺,繼后當然不可能輕易下決定。 關上房門,好讓里頭的那位仔細想一想,袁春望回過身,見珍兒早已在門口等著他。 “你剛才對皇后娘娘說了什么?”她將他拉到一邊,低聲問。 袁春望但笑不語。 “……你可別又想著借皇后的手,去對付令貴妃。”珍兒眼中全是為他的擔心,“忘了當年在慎刑司受的那些苦了嗎?” “我怎會忘呢?”袁春望柔聲道,眼底卻閃過一絲厲色。 當年他在慎刑司受一百多杖,被打的皮開rou綻,血rou模糊,又因為得罪了最得寵的令妃,即便出來也無容身之地,若非珍兒為了他,在繼后身前跪了幾天幾夜,繼后也不會容他回到身邊。 十數年來,安分守己,并非忘記了當年的仇,當年的恨,而是如冬天的蛇一般,蟄伏身軀。 直至今天…… “珍兒,皇后娘娘過了十年太平日子,已完全忘了儲君爭斗迫在眉睫。”袁春望笑瞇瞇道,“若五阿哥登上帝位,十二阿哥占了一個嫡出的名分,就成了新皇的眼中釘,rou中刺。 ” 珍兒一楞:“皇上身體康健,根本無意這么早立太子……” “等正大光明匾后的匣子裝好了立儲圣旨,一切就都遲了。”袁春望搖了搖頭,握住她的手,柔聲道,“這是為了十二阿哥,為了皇后,也為了……我們。” 珍兒臉上一紅,終是輕輕點了點頭:“我聽你的。” 袁春望勾起一抹笑容,抬手替她撥了撥鬢角亂發,羞得珍兒垂下頭去,于是沒來得及看見他眼底閃動的那一抹寒光。 “倘若你無法下定決心。”袁春望看向大門方向,心道,“就讓我來推你一把……” 第一百八十八章 保重 “娘娘。”小全子回報道,“五阿哥來了。” “是嗎?”魏瓔珞慢悠悠走到一只箱子旁,掀開箱子,鉆了進去。 小全子:“……” “還不快幫我把箱子蓋上?”魏瓔珞在里頭催促道,“然后告訴五阿哥,說我不在!” 箱子剛合上,永琪就走了進來,環顧一圈,問:“令母妃呢?” 主子就在腳邊,小全子只能賠笑道:“娘娘在院子里躺了一會兒,嚷嚷著頭痛,去寢殿休息了。” 永琪聞言,皺了皺眉:“我小的時候,令母妃派了專人去阿哥所照料飲食,周到非常,怎么輪到她,就不會照顧自己了呢?” 他七八歲的時候,就已經如同一個七八十歲的人,少年老成,還特愛嘮叨人,以至于魏瓔珞都有些怕他了。 “阿彌陀佛,快走快走。”魏瓔珞在箱子里雙手合十,開始禱告。 臨時抱佛腳果然是沒用的,永琪又開始嘮叨了:“你們看看,不過初夏,冰庫里的冰全送到延禧宮來了,這冰葡萄,冰西瓜,是她能用的嗎?快都收了。” “令母妃什么時候醒?” “今天我收到了額娘的家書,要給令母妃念,就坐在這兒等她醒來吧。” 箱子有點小,躲一時還行,躲久了,魏瓔珞覺得有些憋氣,聽了這話,更是一口氣差點上不來。 “三清在上,媽祖保佑,快走快走。”她索性換了幾個神禱告。 臨時抱佛腳也就算了,禱告對象還換來換去,也不知是心不誠,還是惹惱了神,于是下一刻,弘歷的聲音忽然在箱子外響起:“永琪,朕猜你就是在這兒,怎么,又白跑一趟?” “什么都瞞不過皇阿瑪的眼,奴才們說,令母妃午后小憩未醒。” 弘歷卻不似他那么好糊弄,又或者說數十年的夫妻做下來,實在太了解那人的性子了,目光在屋內一掃,便什么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