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
書迷正在閱讀:ABO頭號芋圓、你有糖果,我有乳牙、穿成女alpha后的荒謬生活、穿成反派的貓、村支部來了個小jiejie、帶著鬼兒子們重生、重回十年前、給豪門傻子當老婆的日子、徐太太在讀研究生、農家小寡婦
轟—— 又是一聲雷鳴,伴隨著魏瓔珞的大吼:“若裕太妃真是殺人兇手,便叫她一語成讖,得償所愿!!” 那一瞬間,天棚上的窗紗驟然一亮,仿佛被火焰點燃的蛛網,從天而降,撲在裕太妃身上。 “啊!!!”裕太妃在火光中凄厲的慘叫起來。 一切的發生的太快了,快到其他人一下子反應不過來,直至裕太妃轟然倒地,身體在火焰中發出一股燒焦的氣味,壽康宮中依然鴉雀無聲,眾人呆呆看著她,卻無一人發出聲音。 “……哈哈哈哈哈!!” 突兀的笑聲,讓眾人渾身打了個哆嗦,從茫然中回過神來。 “報應!這是報應!”魏瓔珞哈哈大笑道,“你們都聽見了,裕太妃親口發的誓,你們都看見了,老天爺親自降下的雷,裕太妃——你得償所愿了!!” 佛祖在上,我此生行善事、做好人,從未害過一條命,欺過一個人!若有半句不實,就叫一道天雷下來,劈得我粉身碎骨——這是裕太妃剛剛發的誓,前后還不到半盞茶的時間,眾人怎可能忘? “……來人!”裕太妃還剩一口氣,她躺在地上,一只眼睛已經看不見東西了,睜著僅剩下的右眼望著頭頂,天棚窗紗染火,不斷有鮮紅液體滴落下來,落在她臉上,落在她身周……奇怪了,這些紅色的東西是什么?她沒力氣去問,只虛弱地喊道,“救我,快救我……” 可眾人哪里敢救? 她的貼身宮女百靈只上前一步,頭頂雷聲一響,立刻將邁出去的那只腳又收了回來,雙手合十不停念道:“請雷神息怒!是裕太妃,裕太妃干了壞事,與我無關啊!菩薩饒命,佛祖饒命!雷神息怒啊!” 她嚇壞了,其余人也一樣。 所以沒人留意到窗紗的異處,沒人留意到從窗紗上滴落下來的詭異紅水,紅水落地,再被大雨一沖,干干凈凈,連同真相一起,被沖得無影無蹤了。 “你們這群……賤人……”裕太妃的氣息越來越微弱,她喊百靈,喊其他太監宮女,可這群人都嚇壞了,寧可事后被重重責罰,這個時候也不敢上前半步,見此,裕太妃絕望中咒罵道,“你們……不得好死,你……你……” 世界在她眼中忽明忽暗,她最后看見的,是魏瓔珞的笑容。 ——得償所愿的笑容。 第二卷 辛者苦 第七十四章 辛者庫 雨已停了三日,裕太妃也已經去了三日。 但并不意味著事情就此風平浪靜。 “瓔珞!”皇后的臉色極為冷肅,“跪下!” 撲通一聲,魏瓔珞跪在她面前。 屋子里只剩她們兩個,其余人早被皇后以各種理由驅了出去,皇后坐在椅中,居高臨下的俯視她許久,才緩緩道:“壽康宮出事那天,你做了什么?” 魏瓔珞早已準備好了答案:“奴才聽聞裕太妃是殺害jiejie的兇手,特意當面問她兩句話,太妃賭咒發誓說她不是兇手,否則就遭雷劈,結果剛說完,她就被一道雷劈死了……” “夠了!”皇后拍案而起,厲聲道,“到了本宮面前,你居然還不說實話?” 魏瓔珞眼中閃過一絲異色。 “從今往后,你給我夾起尾巴做人,再犯到我手上,不光摘了你的腦袋,還要你魏氏全族陪葬。”——裕太妃的威脅重又出現在她的耳邊。 之后發生了什么? 她回到長春宮,接過爾晴遞來的銀針。 銀針一次又一次沉入水底,耳邊是明玉的嘲笑:“還說是繡坊最出色的繡女呢,比我也好不到哪里去。” 這話猶如醍醐灌頂,令魏瓔珞眼前一亮。 她連夜回到繡坊,尋到了一貫對自己照顧有加的張嬤嬤。 “嬤嬤。”她黑白分明的眸子望著對方,極冷靜道,“聽聞壽康宮為壽宴準備了許久,其中天棚窗紗這部分……應當是由繡坊提供的吧?” 張嬤嬤視她如自家子侄,也不問緣由,便將預備要送去壽康宮的窗紗交給了她,魏瓔珞也不瞞她,當著她的面,從隨身攜帶的香囊內掏出一把極細軟的鐵絲,小心翼翼的縫進窗紗中。 若張嬤嬤開口阻止,她就停下,但由始至終,張嬤嬤都未說一句話——她默認了魏瓔珞的復仇,甚至可以說是成了她的幫兇。 魏瓔珞也一句話沒說,將縫好的窗紗交到張嬤嬤手中,她一言不發的跪下,朝對方磕了三個響頭。 “嬤嬤,謝謝您,還有……我絕不連累您,此事我永遠埋在心里,誰問也不說,若最后還是不幸暴露,所有責任我一力承當!” 魏瓔珞緩緩抬頭,望著眼前的皇后。 雖然心有愧疚,但為了不連累張嬤嬤,她還是只能硬著頭皮說:“娘娘,我真對此事一無所知,實在是那裕太妃作惡多端,最后遭了報應……” “夠了!”皇后抬了抬手,止住了她接下來要說的謊話。 見她身體晃了晃,失魂落魄般跌入椅內,魏瓔珞心中擔憂至極,爬過去道:“娘娘,您如今有孕在身,請注意身體,不要因為我發火……” 皇后揉著太陽xue,在椅內閉目養神了片刻,才緩緩睜開眼,眼神與聲音里都透出一股疲倦,淡淡道:“魏瓔珞,本宮知道你心懷怨恨,伺機報復,故一直想方設法開解你,沒想到你竟如此冥頑不靈!以為自己有幾個腦袋,還是仗著本宮一向疼愛,才會有恃無恐,逞能行兇?” 魏瓔珞楞了楞:“娘娘……” “行了,本宮不想再聽你的狡辯。”皇后揮了揮手,“長春宮雖大,卻再也容不下你這種膽大包天的奴才,從今日起,你就去辛者庫靜思己過吧!” “娘娘,您要趕我走?”魏瓔珞大驚失色,她倒是不懼辛者庫的苦差,或者說在暗算裕太妃之前,她就已經做好了被罰的準備,只是要走也不是現在,她急忙爬到皇后身前,抱著她的膝蓋道,“娘娘,您如今身懷有孕,宮里上下虎視眈眈,請讓奴才留到您平安生產為止!只要您生下小阿哥,奴才立刻離開,絕不留下礙著娘娘的眼!” “不。”皇后搖搖頭,斬釘截鐵道,“你現在就收拾東西走!” 魏瓔珞再三哀求,皇后卻閉上了眼睛,閉上了耳朵,聽不見也看不見。見她意已決,魏瓔珞只得吸了一下鼻子,哽咽道:“娘娘說的是,瓔珞的確愛惹麻煩,不敢奢望再留下。但奴才受過娘娘恩惠,此生絕不敢忘,若有朝一日,娘娘需要瓔珞,愿為娘娘肝腦涂地,生死報效!” 朝皇后磕了三個響頭,魏瓔珞一步三回頭的出了長春宮。 她的東西本就不多,而且辛者庫那種地方,貴重物品也帶不進去,帶進去了也很快不屬于自己,索性將皇后賞賜下來的綢緞簪子都留了下來,送與幾個與她處得不錯的小宮女。 簡簡單單一個藍布包袱,魏瓔珞嘆了口氣,抱著包袱出了門,未行幾步,就聽見匆匆腳步聲由遠至近。 “快走!”爾晴沖進來道,“皇上來了,準備要抓你,皇后讓你從后門出去,立刻去辛者庫報道!” 魏瓔珞一楞,繼而眼眶一熱。 她不敢小看任何人,但仍沒想到事情這樣快就敗露了。 但最后她還是小看了一個人……她小看了皇后對她的厚愛。 皇后哪里是怕她給長春宮惹麻煩,才將她驅逐出宮,分明是早已料到皇帝會來抓人,才先一步將她罰去辛者庫,苦役雖苦,卻能避開皇帝的興師問罪。 “娘娘……”魏瓔珞望著長春宮方向,喃喃道。 “哎呀,你還等什么,快點走啊!”爾晴在她耳畔催促道。 魏瓔珞咬咬牙,不敢辜負皇后的一番好意,只能將對方的好重重記在心底,然后抱緊懷里的包袱,匆匆走后門離開。 從長春宮走進永巷,就像從春天走向冬天。 明明是夏天,巷內卻穿過一陣刺骨涼風,兩面高聳的灰色墻壁,仿佛監獄里的灰色柵欄,將罪人牢牢的鎖在這蕭索之地。 迎接魏瓔珞的是一名灰衣嬤嬤,姓劉,她上下打量了魏瓔珞一番,聲音如這永巷一樣冰冷蕭索:“你從前是皇后身邊的大宮女,走到哪兒,別人都先敬三分,但進了辛者庫,就忘了從前的身份。在這兒,你只是個從事低賤苦差的罪人。” “是。”強龍不壓地頭蛇,魏瓔珞乖巧的應了。 “辛者庫各有分工,主要負責大內苦差,別人不愿干的,你們都得干!雞 鳴起床,清掃宮道。丑時,進行三殿除草。平旦到夤夜,承應各宮繁重雜務。至于你——”劉嬤嬤將她領進一屋,指著墻角堆如山高的恭桶道,“就先負責清洗這些恭桶吧。” 魏瓔珞愕然地望著那些恭桶。 在長春宮時,她日日與蘭花為伴,即便是有臟活累活,皇后也不舍得讓她做,如今被發配辛者庫,雖心中早已做好準備,但是看著這堆沾著污穢,隱隱發黃的恭桶,聞著那股熏人的氣味,魏瓔珞還是忍不住陣陣作嘔。 見她面色難看,劉嬤嬤嘴角一翹,冷笑道:“快些洗吧,若是傍晚時候沒洗完,你晚飯就得在這里吃了。” 魏瓔珞忍著嘔吐的欲望,沉聲道:“……是。” 于是,曾為皇后縫制鳳袍的手提起了恭桶,往日弄花的指頭沾染了穢物的臭氣,雖然已經竭盡全力,但傍晚來得太快了,魏瓔珞仍沒能做完手頭的活,看著劉嬤嬤遞來的一只泛黃饅頭,魏瓔珞雖忙碌一天,卻絲毫沒有胃口。 將雙手洗了個十來遍之后,她用手帕包裹住饅頭,然后步履踉蹌的走回宮女所,辛者庫沒有抗,居住條件比她剛入宮時的宮女所還差,放眼望去就是個大通鋪,人人都睡在地上。 早上她來放行李時,屋子里沒人,都出去干活了,如今陸陸續續的回來,其中一個,竟是魏瓔珞的熟人。 “喲,這不是魏瓔珞嗎?”一個譏誚的聲音響起,帶著女子獨有的刻薄,“皇后娘娘身邊的大紅人,紫禁城里頭等體面的人物,怎么一轉眼,落到咱們這種地方來了呢?” 魏瓔珞腳步一頓,轉頭望去。 尖尖下巴桃花眼,風流從腳竄上臉,竟是因污蔑她與侍衛有染,而被罰進辛者庫的原繡坊繡女——錦繡。 魏瓔珞懶得與她計較,又或者說她現在實在是太累了,于是冷冷掃了對方一眼,便走到自己的床鋪旁躺下,因為勞累過度而有些抽筋哆嗦的手指伸進懷里,掏出被手帕包裹的饅頭。 “我得吃點東西。”她在心里對自己說,“不然明天會很難熬。” 嘩啦啦的水聲在她耳邊響起,她瞥過去,見一只恭桶就放在她頭邊不遠處,一名宮女提著裙子站起來,裙下滴答幾聲,滴在恭桶里頭。 一股sao熱臭氣飄了過來,魏瓔珞翻了個身,幾次將饅頭遞到嘴邊,卻怎么也咬不下去,只得重新將饅頭包進手帕里,然后用被褥緊緊捂住口鼻。 但即便如此,仍然無法隔絕那股恭桶的臭氣,以及不知誰的腳氣跟狐臭。 “這樣可不行。”翻來覆去好久,魏瓔珞實在是睡不著,只好睜開眼睛盯著天花板,喃喃道,“我得想個辦法才行……” 第七十五章 還情 換房是不可能的,雖不知為何,但是劉嬤嬤對她極不友好,否則辛者庫的差事那么多,也不至于一開始就將最臟最累的活丟給她,連給她安置的床鋪,都是最靠近恭桶的那個。 求人不如求己,第二日開始,魏瓔珞但有閑暇,便在院子里走走停停,四處搜羅剩炭剩灰。 旁人看不懂,便拉著錦繡問:“你跟她熟,你覺得她在干嘛?” 盛夏時節,收羅冬日里各宮用剩的炭灰,錦繡看得莫名其妙,哪里知道她在想什么,只得冷哼一聲道:“這人心眼最多,管她做什么,都離她遠點……啊!” 她的視線從魏瓔珞身上移開,牢牢定格在一個方向,極甜極膩地喚道:“袁哥哥,你這么早就來了呀!” 車轱轆聲由遠至近,一輛糞車推進院來。 世上最污穢之物,世上最腥臭之物,推著它的,卻是一個世上最美的男人。 弘歷與傅恒也是極俊美之人,但他們兩個的俊美,都是屬于男人的美,一個儒雅一個英武陽剛,而眼前這名少年卻不同,他約莫十六七,或許是因為去過勢的緣故,故而面若好女,透出一股陰柔妖異的美。 就仿佛這永巷,就仿佛將所有被打進冷宮的女子的美與怨抽出來,灌注成一個人。 “袁哥哥,你怎么不理我呀?”錦繡湊到對方身旁,撒嬌似地拉了拉對方的胳膊。 少年太監抖開她的指頭,提起院內的恭桶,將一桶一桶穢物全部倒入糞車,然后一言不發地推著車離開。 錦繡在他身后氣得跺腳,一名宮女嘲道:“早跟你說了,春望哥哥不會喜歡你,別白費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