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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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出了差錯,會怎樣?” 說話的人藏在人群里,而且是掐著嗓子說的,魏瓔珞雖立刻循聲望去,卻沒抓住這個人。 張嬤嬤的臉色極難看,宮中最忌諱說這種喪氣話,當即厲聲道:“是誰?站出來?” 她連喚三次,仍舊沒人肯站出來。 眼見于此,張嬤嬤當即冷笑道:“這可是獻給皇后娘娘的獻禮,若是中間出了任何差錯,自然是我們一塊掉腦袋!” 這話有人信,也有人不信。 但旁人心里如何想,魏瓔珞不在乎。 她在乎的,只有眼前這個機會。 “我不能主動接近富察傅恒,有很多人看著他,也有很多人看著我,太過主動,只會落人把柄。”繡繃前,魏瓔珞自盒中撿起一根孔雀羽線把玩,心想,“為今之計,只能先從他身邊的人下手……想必嬤嬤也是這樣想的,才把這個任務交給我,若我做得好了,自然能夠在富察傅恒的jiejie——皇后娘娘那留一個印象。” 有多少人的步步高升,就是從留有一個印象開始的。 魏瓔珞聚精會神的開始做起繡活,因為太過用心,以至于忘記了時間,直到肩膀被人搖了搖,她才轉過頭來,窗外已經黑了,吉祥手持一盞油燈站在她身旁,有些埋怨道:“瓔珞姐,我都喊你三次了,你一直不理我。” “不好意思,繡得入迷了。”魏瓔珞笑道,然后抬手揉了揉酸澀的眼睛。 “天都這么黑了,也不掌燈,眼睛不要了啊?”吉祥將油燈放在她面前,燈火一照,盒中的孔雀羽線晃晃生光,竟硬生生驅逐了四周的黑暗,使得魏瓔珞身周宛如白晝,連吉祥這種眼睛里只有食物的憨貨,都忍不住目光被其吸引,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對魏瓔珞道,“你肚子餓不餓,我們一塊去吃飯吧。” 魏瓔珞早就腹中作響,卻笑道:“不,我還不餓,要不你隨便替我帶點吃的回去吧,我晚些再吃。”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今天那個不合時宜的聲音,讓她發現自己正被人所妒。 妒忌就像一把刀,誰也不知道它會在什么時候,從背后刺來。 魏瓔珞懷疑會有人對鳳凰羽線下黑手,比如偷偷拿走幾根,而這樣珍貴的材料,一旦少了,可沒有其他可以替代的東西。 所以最好的應對方法,就是在對方下手之前,先行將羽線用掉,將鳳袍做完,然后交到張嬤嬤手里。 “你……你不會還想繼續干活吧?”吉祥皺皺眉,視線往孔雀羽線上一轉,沒了先前的喜愛,反而生出些厭惡,“繡完這鳳袍,少說得月余,天天這么趕,你不要命了啊!這樣好了,你先去吃飯,我幫你繡一會!” 她雖然一片好心,但魏瓔珞可不敢將東西交到她手里,畢竟這可是一位能將鳳凰繡成草雞的主…… “反正就兩個選擇,要么讓我幫你繡,要么跟我去吃飯!”吉祥搖著魏瓔珞的肩膀,半是蠻橫半是撒嬌道,“左右不過半柱香的時間,來嘛,來嘛!” “哎,哎,好吧!”魏瓔珞實在被她纏得沒辦法,只得起身同她離開。 今夜的伙食十分豐富,南瓜粥熬得鮮甜可口,涼拌黃瓜清爽入味,米粉rou肥而不膩,只可惜魏瓔珞心中記掛著繡坊的事情,撿了些菜,三兩口扒完碗里的飯,便放下筷子道:“我吃飽了,先回去了。” “這么快?”吉祥嘴里還塞著一嘴的米粉rou,看著桌上幾乎沒動幾口的菜,口齒不清的喃喃,“好浪費……等等我!我馬上吃完!” 魏瓔珞匆匆往繡坊趕。 仔細一回想,那句話絕非無的放矢。 “若是出了差錯,會怎樣?” 若是故意讓魏瓔珞出了差錯,會怎樣? “廚房難得做一次米粉rou,我還剩了半盤子沒吃呢,哎,你說你這么趕干什么呢?東西又不會飛……”抱怨話忽然噎在喉頭,吉祥目瞪口呆的立在繡坊門口,透過魏瓔珞的肩,望著里頭的光景。 只見繡坊中一片大亂,繡繃、繡布,乃至于鳳袍都被隨意丟在地上。魏瓔珞幾步走上前去,只見剛剛才起了個頭的鳳袍上,竟被人剪出了幾個大洞,黑乎乎的猶如一張張嘲笑的嘴,意圖將她,將她的未來吞噬。 “……糟了!”魏瓔珞忽然面色一變,沖向放鳳凰羽線的盒子。 燭臺仍在原處,盒子也仍在原處,盒蓋開著——里面黑洞洞的,什么都沒有。 孔雀羽線……不見了。 第二十六章 替代品 繡坊里很快就聚滿了人。 “天啊,孔雀羽線不見了!活該,好事兒都讓她攤上了,這回倒霉了吧!” “就是,看她怎么交差!要是嬤嬤把活兒交給我,我才不像她!” “嘻嘻,她這回要被趕出宮了吧?” “何止,要丟腦袋哪!” 瓔珞猛然轉過身,冷冷掃視眾人:“黃泉路上,有你們大家陪著呢,我一點兒都不寂寞!” 眾人正歡快的落井下石,冷不丁聽她來了這么一句,登時不快,玲瓏越眾而出,替眾人說了一句心里話:“你胡說什么呢!自己丟了東西,憑什么要我們陪葬!” “她說的沒錯。”一個冷厲的聲音忽然在她身后響起,玲瓏一回頭,驚恐的發現張嬤嬤站在她身后,目光如刀的盯著她,“鳳袍是繡坊的獻禮,所有人上下一體,皇后要是問起來,難道只追究她一個人的過錯?有空幸災樂禍,不如摸摸自己的脖子,看看硬不硬,能不能抗住午門一刀!” 此話若是從魏瓔珞嘴里說出來,眾人多半不信。 但從張嬤嬤嘴里說出來,尤其是第二次說出來,眾人不得不信。 此事,只怕真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一個不好,整個繡坊的人都要遭殃。 一個宮女怕的哭起來:“那怎么辦?我不想死啊!” 旁邊一個宮女忙捂著她的嘴:“呸,宮里不許說那個字!宮女甲:都什么時候了,你還顧得上忌諱!” 還一個咬牙道:“到底是個哪個殺千刀的偷了東西,趕緊還回來,不然留著當陪葬品啊?” 此話一出,眾人左右四顧,都用猜忌的目光看著彼此,恨不能立刻從中揪出那個害慘所有人的小偷。 “嬤嬤,是我的錯!”吉祥忽然撲通一聲跪在張嬤嬤腳下,與其他人不同,她總在為魏瓔珞著想,為了讓她少受些委屈,甘愿以身代之,“是我硬要拉著瓔珞姐離開,才讓小偷得逞的,你要罰就罰我吧!” 魏瓔珞看了她一眼,在她身旁跪下,對張嬤嬤道:“嬤嬤,一人做事一人當,孔雀羽線是在我手里失竊的,我愿意承擔責任。” 張嬤嬤嘆了口氣:“你打算怎么做?” “當務之急,是集全坊之力,先將鳳袍做出來。”魏瓔珞沉思片刻,咬牙道,“至于孔雀羽線……希望嬤嬤能答應我一件事。” “什么事?”張嬤嬤問。 “請開庫房大門!” 上一次魏瓔珞進庫房,是因為吃高嶺土吃大了肚子,身上的衣服不合身,張嬤嬤特令她去庫房拿件合身的舊衣服穿的。 在那里,她不但看到了許多舊衣服新衣服,還有許多舊線新線,全天下流行過,或者正流行的繡線幾乎全部云集于此,當中總能找到一樣替代品。 庫房的門開了,魏瓔珞自架子前走過,一樣一樣的翻撿盒中繡線。 金線——不,不行。孔雀羽線在陽光下有七彩之光,金線只有一色之光,陽光一照,便會被人發現端倪。 同理,銀線,紅線,其余顏色的繡線都不行。 彩線雖能在色彩上比擬一二,卻又少了那種渾然天成的富貴之氣,甚至還比不上金銀二線。 吉祥在一旁為她掌燈,帶著哭腔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要不,你還是把錯推在我身上吧,我皮糙rou厚,經打……” “我不會讓你挨打的。”魏瓔珞繼續翻找著繡線,目光堅定無比,“也不會讓張嬤嬤挨打的。” 她心知肚明,若是最后她做不出鳳袍,有兩個人必定會將所有責任往自己身上攬。 一個是吉祥,還一個是張嬤嬤。 “哎!你怎么這么倔啊!”吉祥急得團團轉,一不留神就碰到身旁一面木架上,一只袋子被她碰落下來,系袋子的繩子有些松,竟一下子就打開了,袋內的東西瀉了出來。 魏瓔珞楞了楞:“這是……” 在一片金絲銀線中,地上之物顯得異常樸素。 “哦,是冬日用來做端罩的皮毛,還是些下等貨色,沒用!”吉祥彎腰拾撿地上的白色毛皮,“別的東西好歹有個盒子裝,也就這,盒子都輪不上,隨便用個袋子裝了。” 撿完之后,隨手用繩子把袋子一扎,吉祥正踮起腳,要將袋子放回架子上,旁邊卻忽然伸出一只手,阻止了她的動作。 吉祥楞了楞,轉頭問道:“瓔珞姐?” 魏瓔珞從她手里取過袋子,重又將系袋的繩子打開,從中取出一片毛皮,遞至眼前審視。 的確是下等貨色,還帶著一股動物身上的味,若是不經處理,只怕連給宮女做衣裳,宮女都會嫌棄。 見她一副若有所思狀,吉祥有些不敢相信的問:“瓔珞姐,你,你該不會是……別啊,這可是最沒用的東西!” “這世上沒有毫無用處的人,也沒有毫無用處的東西。”魏瓔珞卻笑了起來,一根手指輕輕撫過柔軟毛皮,眼中流過智慧光芒,“端看怎么用,跟用在什么地方了!” 一個月后—— “金玉作獻玉器4 件2 盒,萊石如意2 柄。” “陶瓷坊獻翡翠丹鳳花瓶一對,水晶雙魚花瓶一對。” “玻璃廠獻象牙雕花梳妝匣一盒,帶表琺瑯把鏡一只。” “屏風處獻紫檀木座孔雀翎宮扇一對,紫檀雕花寶座一座,掐絲琺瑯仙鶴蠟臺一對。” 長春宮外,各作各坊派來獻禮的太監宮女們排成長列,魏瓔珞立在其中,手中一方托盤,托盤上蒙一面黃綢,將盤中之物遮蓋的嚴嚴實實。 “放輕松點。”魏瓔珞心里對自己說,“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這時兩名太監從大殿內躬身而出,許是年紀小,低聲議論時,竟沒有避開身旁耳目,卻聽其中一個道:“瞧見皇后娘娘的臉色沒,真叫一個難看,從頭到尾連個笑模樣都沒有!” “貴妃娘娘也是狠。”另一個道,“送什么不好,竟送了皇后娘娘一尊金子做的送子觀音。” 宮中誰人不知誰人不曉,自長子夭折之后,富察皇后便再無所出,慧貴妃所為,簡直是當眾撕扯開富察皇后心頭的傷疤,還往上面灑了把鹽。 魏瓔珞原本站在眾人中間,聞言心下一動,悄悄落后幾步。 雖說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但若想成功,最好還是盡量避開人禍。 收了慧貴妃如此大禮,只怕皇后娘娘表面上不說什么,心里卻忍著一股怒氣,現在進去獻禮的人,無論獻的是什么,都討不得好。 搞不好還會被遷怒…… “除非……”魏瓔珞回頭張望了一眼,“在那個人之后獻禮。” 步子越落越后,不知不覺,魏瓔珞就退到了隊伍最后。 前頭的宮女們一個個捧著托盤進去,殿內不斷有唱禮聲傳來。 不知不覺,就只剩下她了…… “繡坊獻禮——” 太監的傳喚聲從殿內傳來。 明明身后已經沒有別人,但魏瓔珞還是不斷的回頭張望,目露焦急。 “繡坊獻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