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
書迷正在閱讀:變成偶像弟弟的貓[穿書]、延禧攻略、ABO頭號芋圓、你有糖果,我有乳牙、穿成女alpha后的荒謬生活、穿成反派的貓、村支部來了個小jiejie、帶著鬼兒子們重生、重回十年前、給豪門傻子當老婆的日子
夏九嘉看著羅婷婷,不知如何安慰對方。羅婷婷那個朋友說,這項運動都很年輕。 “放棄滑冰,準備高考,換取一個不喜歡也不討厭的穩定將來,還是放棄高考,去拼比賽,要么直上天堂,要么直下地獄?” “……”夏九嘉腦子也是很亂。 他依稀看見這宏大宇宙中強詞奪理一般的荒謬邏輯。什么叫荒謬邏輯?就是,如果發生悲劇,那應該像書中一樣,或者是令人嘆息的性格悲劇,或者是十分壯麗的命運悲劇——一個偶然改變一生,叫什么事兒呢?羅婷婷前面半年明明狀態很好。 對面,羅婷婷眼淚不住地涌:“我15歲了。” “……” “還沒有進國家隊。”羅婷婷眼淚流過臉頰,在下巴處匯聚,珠子一般地往下落,“夏九嘉,我都已經15歲了,還沒有進國家隊,我這輩子完了。” 夏九嘉震驚地聽著。 羅婷婷,已經是6班年紀最小的人。在過去,他不知道,對于某些運動員而言,15歲還沒出成績,就“這輩子完了”。 第36章 籃球賽(七) 花樣滑冰冠軍賽后, 羅婷婷再沒有請假。 她每天都準時上學、準時放學、認真讀書, 室友們都開玩笑說“羅婷婷在好不習慣”。 夏九嘉看著, 大概明白她的選擇。 羅婷婷成績不錯。人聰明,全班40名左右,學年500名以內。現在, 高一還剩四分之一,離高考足有兩年時間。羅婷婷缺課很多都能進500名,努力的話, 不會出300去, 不錯的985基本穩上。 不過,雖然夏九嘉明白羅婷婷的全部情況, 別人卻不知道冠軍賽上那些事情。 在羅婷婷連續出勤半個月后,6班同學時常奇怪地問:“羅婷婷, 最近不用訓練了嗎?” 而羅婷婷總是回答:“嗯。以后也不用訓練了哎。爸媽問我,想滑冰還是想念書。兩個都選不現實嘛。我就說, 想念書。我發現比起滑冰,好像更喜歡念書。” “哈哈哈好。”同學們說,“那以后就一直都在班里混啦~” 羅婷婷比心:“對。” 夏九嘉聽著, 明白羅婷婷講的不是真話。 她更喜歡滑冰。 然而比起“念書”所贈與她的“500名”, “滑冰”并沒有能回饋她的喜歡,于是她不敢喜歡了。這樣講也不對,羅婷婷在冠軍賽上也是前10,只能說,對于競技體育來說, 也許第二都沒意義。 夏九嘉早就發現,羅婷婷也開始吃零食、喝飲料了。她rou眼可見地長胖了好幾斤,是真的不打算再走回頭路了。 一點點猶豫都沒。 齊齊哈爾冠軍賽上那個摔倒,摔斷了她的運動生涯,摔碎了她的英雄夢想。 她再也不想奧運會了。 就這樣,夏九嘉周圍幾人都在努力學習,共同形成一種很恐怖的氣團。 他自己自不必說,沈曦也天天學,龍云飛本就是學霸、十分努力,全班前10,而羅婷婷,為追上進度,也分外用功。 ………… 五月末的時候,沈曦拆紗布、下夾板。 那天他沒告訴夏九嘉自己即將“脫離殘廢”,夏九嘉以為只是常規的復查拍片,沒陪著去。 即使骨折,沈曦還是跳墻離校。比起學校正門外面人來人往的大廣場,穿過小市場到“飛躍路”更容易攔到出租汽車。而且,高一教學大樓距離正門很遠,要繞過高三樓、初三樓和初一初二樓,還不如去小市場。 不想逃課太多,時間有限,因此沈曦沒吃午飯,打算隨便買點。 路過“阿昌面食”時,他嗅到一股非常香的味道。扭頭一看,一位大嬸在賣饅頭。蒸籠里面,一個一個白白軟軟。 “……”沈曦對于面食完全不感興趣。今天卻被勾引,掏錢買了兩個,吭哧一口,覺得……還真美味,欲仙欲死。 特香。 猶豫五秒,沈曦拔腳走回那個“阿昌面食”,又買了三個饅頭,然后撥通夏九嘉的電話號碼:“凍兒?你去食堂沒呢?正要去?我猜也是。那啥,路過后門過來一下,我在欄桿外面等你……對,有事,真有事……一定過來會兒。” 沈曦只要吃到香的,就希望夏九嘉也能嘗嘗味道,把一切覺得好的都送到對方眼前。 即使只是……三個饅頭。 改天再來其實也行,但是……萬一只有這籠好吃呢?萬一改天那籠不如它呢? 等幾分鐘,也不礙事。 很快,沈曦看見夏九嘉在門內出現,急忙上前,隔著欄桿,獻寶似的將塑料袋遞過去:“給。” 夏九嘉低頭一看,無語:“……啥玩意兒。” 沈曦說:“三個饅頭。” “……”夏九嘉抬眼,“你說有事,是什么事?” 沈曦一愣:“就是這個,來送幾個饅頭給你。” “艸……”夏九嘉滿臉黑線,咬牙,“你是神經病嗎?”特意折騰一趟! 沈曦委屈:“我就覺得特別好吃,想給你嘗嘗而已。擔心再做的饅頭沒今天的好吃。” “行了行了,謝謝。”夏九嘉接過饅頭,“快去醫院。” “嗯。” 沈曦轉身離開。夏九嘉看著對方的背影,只覺得三個饅頭燙手。他知道沈曦很傻,也還是覺得饅頭燙手。 下午兩節課后,沈曦回到教室,挺胸抬頭,意氣風發。 夏九嘉只瞄一眼就發現——夾板沒了!!! 他有點驚喜地問:“手指頭都好了???” “……也不算好吧。”沈曦用左手輕輕握著右手食指中指,“不能動彈。” “也正常。”夏九嘉道,“拉直一個半月,從來沒有動過,肯定不能說彎就彎。醫生有沒有建議?”骨頭、肌rou都沒運動過,這種僵硬十分正常。 “嗯,做復健。”沈曦說,“大夫說,得用左手三根手指握住受傷手指中段,讓它們被動屈伸……一開始不要用力,先小幅度再大幅度,慢慢來。還給了藥,有抹的,有泡的,花樣很多……哦,還說要多按摩。” 夏九嘉點點頭:“行啊,那你好好復健。” 沈曦低頭,在生物老師“遺傳病分為單基因遺傳病、多基因遺傳病和染色體異常遺傳病”的聲音當中掰手指頭,仿佛一個三歲兒童。 他輕輕掰,“咝”地一聲,說:“凍兒,不行,疼,下不了手。” 夏九嘉:“……” 沈曦繼續玩兒手手,半晌以后長嘆一聲:“不行,自己硬掰自己手指,下不了手。得別人來,一次搞定。” 夏九嘉問:“……你要干嘛?” “凍兒,”沈曦手掌磨著桌子,一點一點向前挺進,終于過界,說,“幫著掰掰?我忍得住。” 夏九嘉:“……” “凍兒,”沈曦眼睛亮晶晶的,“我知道,你特擅長讓人……不對,讓手說彎就彎。” “……” “我真不行。” 夏九嘉將沈曦右手拖近了點:“丑話說在前面。我可練過泰拳,下手沒輕沒重,再骨折了不管。” 沈曦支在桌面上的左臂一別,腦袋枕著胳膊內側,竟然一副打算好好享受的姿態:“嗯,不瞎賴。” 夏九嘉撫上沈曦手指:“怎么弄?” 他也知道他在讓步,然而,想起中午沈曦回來給自己的三個饅頭,夏九嘉再次硬不起來。其實那些只是香一點兒的饅頭而已,再好吃它又能好吃到哪去,也值得當新奇玩意讓自己也看看、嘗嘗。 夏九嘉非常清楚,沈曦時常試探著占自己便宜。只要嚴厲一點,沈曦肯定老老實實、不敢越界。不,都不用嚴厲一點,只要嚴肅拒絕,沈曦都會乖乖地退回陣地。是他自己態度模糊,才叫沈曦得寸進尺。可是……就算心里明白,也沒有實際用處。 沈曦指點:“你用左手食指中指,按著這根食指兩端……右手捏著它的中段,然后輕輕地往上提……幅度別太大,半厘米就好……堅定一點,不會有事。” 夏九嘉一向不太溫柔,此時卻是深深吸氣,而后屏住,好像連呼吸都會影響到輕重。他先橫向松動一下,又捏著,給對方手指肌rou做了一番按摩,又像以前曾經聽說過的那樣,從末端往上面推,讓血液更加暢通——畢竟之前上著夾板。 最后,夏九嘉捏著沈曦手指,緩緩向上提拉,抬起眼皮,望著沈曦:“疼么?”他覆著對方的手,兩人在極近的距離目光相對,夏九嘉眼神帶著小心,好像還有一點愛護,沈曦覺得渾身一酥,一刻都不舍得放開對方目光,只癡癡地看。 過了會兒,沈曦兩根手指可以稍微彎曲,夏九嘉又加大幅度。從半厘米到一厘米,到一厘米半,到兩厘米,沈曦手指已經越來越靈活了。 夏九嘉將沈曦手指節節摸過,兩人之間曖昧涌動。那種氣氛似與“親密友人”只有一箭之遙,卻又相去都不止千萬里,如同世間最幽微的氣體一般,已經緩緩鉆過他的銅墻鐵壁。 他們“復健”一會兒,休息一會兒,再復健一會兒再休息一會兒。兩節生物課后,彎曲幅度已經很大,而沈曦也能稍微自主動動手指,甚至可以握拳,雖然不敢使勁兒。 他試著寫字,卻比較無力,只能慢慢畫著蚯蚓:“不知道要幾天才能正常寫字……” 夏九嘉說:“會好的。” “嗯,我知道。” 沈曦努力地寫:【夏九嘉。】 另起一行又是:【夏九嘉。】 接著還有六遍“夏九嘉”。 夏九嘉斜著眼看:“干什么寫這些字?”三個字中有兩個字比較復雜,尤其“嘉”字,應該從比劃簡單的開始練。 沈曦停手,轉頭:“這是我寫的最多、寫的最熟、寫的最好的三個字兒。不從它們練,從哪兒練?” “閉嘴吧。”夏九嘉想:又在發sao——上輩子是狐貍精嗎。 至此,籃球賽上骨折陰影終于過去。沈曦拆了紗布下了夾板,手指已經可以做出各種動作,只要復健幾天便能恢復正常,一切與以前一樣,不會影響干重活兒也不會影響做精細活兒。沒有開刀手術,并未留下丑陋疤痕,是好的結果。 講臺上,生物老師看夏九嘉還有沈曦摸來摸去,不聽講,也搞不清楚究竟學會“遺傳病”這一課沒有,拿著教材的手一指:“沈曦,你來回答這個問題。” 沈曦乒乒乓乓,動作很大地站起來:“什么問題?” 生物老師手在黑板上面比劃:“你有a病,顯性遺傳,基因組成為aa,你的妻子,沒有a病,基因組成為aa,那么,你們倆的孩子,有a病的可能性是多大?a.25%;b.50%;c.75%;d.100%。” 這題十分簡單,是這節課的基礎題,應該選b,然而,沈曦卻說:“選e。我和我老婆沒有孩子。” 生物老師:“……” 夏九嘉:“……” 全班同學:“……” 足足十秒過后生物老師才緩過來:“你……這是假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