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陵篇 平陽之殤 (14)解毒
“王爺!” 他的一群屬下大驚,一霎間一群人身形暴起,生怕她是下毒對他不利。 雖然這群人平時性子不太靠譜,但戰場上卻是一等一的精銳,霎那間便利落地團團將她圍住,刀劍相向間一片煞意騰騰。 quot;不得無禮!白姑娘不會對我不利。quot; 他急忙喝止了他的一眾,刀劍出鞘對她眈眈怒視的部下。 他當時想的是,她是藥王谷主人,國師的徒弟,如果想毒害他,根本不需要用到這種方式。 可剎時只有落針可聞的靜寂。他在一伙下屬詫異、震驚望過來的目光中才反應過來,自己的話有些曖昧不清,急忙清咳了一聲,解釋道。 quot;白姑娘是個醫術高明的大夫,她說有毒,就絕對是有毒。quot; 他的臉際也猶有些熱辣的紅,她指尖細嫩繾綣的冷意似是猶在唇間,讓他又一陣心神不穩,呼吸都亂了一瞬。 可事態緊急,實在顧不上想些其他有的沒的,他解釋完便轉向她,急著開口問道,“白姑娘,你說的毒?” 森厲的刀劍寒光圍繞間,她卻是靜靜垂眸地停鞭未動身形,從容得沒有半分一般女孩子,被重兵圍住時所應有的驚惶恐懼,只是臉頰那抹飛紅尚在,眼角的淚痣嫵媚得惑人心神。 “酒里面多了幾味草藥,光這幾味藥本身倒是沒有什么壞處,但這里點的香中有瑞腦和麝香,混在一起就成了劇毒。quot; 聞他問話,她依舊低垂著螓首沒有看他,只是耐心地開口為他解釋。她的音色溫和有幾分沙啞,卻猶帶著一抹微微不自然的局促。 quot;如果你們覺得丹田有刺痛感,四肢無力,那就是毒已經開始發作了,再過一炷香時間,這大廳里所有喝過酒的人大概就要開始相繼身亡了。” 她的話嚇得尚殺氣凜然圍住她的諸人,急忙紛紛運氣查看自身的情況。一查之下,便是大驚失色的駭然,一片刀劍墜地的清響中,一眾人頭重腳輕,全身上下使不上勁,接二連三地虛軟倒下。 “酒里的草藥有白夏枯草根,四季春,白術花等五種,雖然無毒,但是容易染上顏色,下毒的人手腕上的血管應該會呈現深深的橘黃色。而且,如果這熏香就是王爺平日慣用的,那下毒的的人應是頗為了解王爺喜好之人,以此為條件,一一排查過府上的人便可找出下毒者。” 她說得頭頭是道,他本就有著可以完全信賴她,甚至以命相托的直覺,絲毫不會疑她,于是立馬吩咐了手下去查。 可眼下,最緊要的并不是找到下毒的人,而是解毒救人。 “白姑娘,其他中毒的人,你有辦法解嗎……” 他直直看她,神色肅穆而憂心。 她說的是身亡,所以,不解毒的話,現在在殿中的,有快百人,都會死掉。 她依舊靜立在遠處,恢復了往常從容夷然處之的模樣,似是那一瞬嬌羞的小女子意態從未出現過。 聞他言,她沉默了一瞬,臉色有些沉重,似是斟酌了片刻,才緩緩開口道。 “王爺,我似乎說過,我不輕易救人,上次是為了報答救命之恩。” 她抬起美艷的鳳眸定定地看著他,眼角的淚痣看著很是妖嬈,她的神色卻很認真。 “我曾經鄭重起誓過,不會再多管閑事隨意出手的。” “只要姑娘肯救這些人,那任何我有的,姑娘隨意開口就是。” 事不宜遲,他肅然開口道。 她再沉默了一瞬,然后深深看了他一眼,輕笑了一下。 華燈照夜間,她展開的笑容很美,聽著笑聲也很溫柔,臉色平淡而清寂,卻帶上一種讓他說不出來的意味。 她幽幽道。 “因為是你的要求,所以,遂君所愿。” 下一瞬,她走到置放陶器的陳列架上,取了一只開口足有碗口粗細,有他手臂高的淡天青釉瓷罐。一霎,她自腰間抽出一把鋒利的匕首,雪亮的鋒刃對著自己纖細的腕間脈絡所在,直接手起刀落間重劃了下去,開一道深入之極的傷口,登時一道血箭飆涌而出,如注而下匯入罐中。 “白姑娘!” 這一下變故得猝不及防,他眼見著她霎時血濺如涌泉,襯著她明肌似玉的細腕潺潺流下,似是雪映紅梅般的驚艷,震得他的心急驟地一跳,驚呼出聲,忙著想去制止她。 “玉榮清明丹只有三粒,救不了這么多人,調藥也來不及了。我是天生的無塵玲瓏體,血能解百毒,所以,你們湊合下,不想死的,就只好喝我的血了。” 她依舊眸光清湛,伸手制止他的異動,任手間鮮血汩汩流淌不止,開口解釋道。 他并不是第一次見血,沙場縱橫捭闔了十幾年,什么樣崢嶸兇險的傷口沒見過,可不知道為何,看見鮮紅的血自她纖細腕間落下,那抹艷色卻是一霎狠狠刺痛了他的眼睛。 似乎每一滴血滴落的細細聲音,都砸在了他心上,讓他的心間盡是沉悶而微痛的壓抑,帶著懊惱的晦澀和酸楚。 他想,她怎么一句話都沒解釋,就這么干脆利落地一刀下去了啊。 她看向他深深的那一眼猶在眼前,她那時說,因為是他的要求。 這么深得駭人的一刀。 她會痛嗎......女孩子家嬌貴,應該會好痛的啊。 她看著纖細單薄,一口氣丟了這么多的血……完全是因為,他的要求。 而且,這應該是她的秘密……就這么大大方方的說了出來,完全是因為,他要她救人。 他一瞬間說不出話來,只有死死盯著她腕間的血在歡快地流,臉色難看。他不說話,也沒人說話,滿廳輕細呼吸間的靜默,似乎都可以聽見那潺潺血匯入罐的低細之聲,沉悶得讓他覺得格外刺耳,心都絞了起來。 一直放了不知道多久,她才在自己腕間點了幾處xue道,止住了出血,她的唇色和臉看著都有些破敗的蒼白,似是實在失血太多,纖細窈窕的身形都有些晃。 他一霎抑制不住地上前了一步,他想去扶著她,甚至有一把攔腰抱起她的沖動,卻生生頓住了腳步。 人家救了他們,他不能去失禮唐突地冒犯人家。 quot;好了,加水到滿,每人一酒杯下去就應該可以了。quot; 她撕了自己的一片衣袖,隨意地裹了一下傷口,吩咐了下人去忙活,分掉那一壇的血水讓眾人送服。 她的血真的有效,不到片刻,廳中人便感覺力氣重新回來了,下毒的人也找到了——是混進來的北周jian細,本意是計劃要鏟除他為北周除掉隱患,已經服毒自盡了。 今晚這一番變故之后,眾人此時看向她的目光,頓時俱帶上了敬畏和愧疚,不再是之前看美人的戲謔。 救命之恩的分量太重,已經沒有人再敢對她不敬。 而且,那一霎手起刀落的狠勁,也著實讓人動容。 對自己都尚如此,對其他人……美人美斯美甚,卻委實是個不好惹的角色啊。 她似乎全然不在乎眾人態度的變化,只是澹然轉眸,輕松揮了揮那只完好的素手,向他一招便瀟灑欲走。 quot;人也救過了,酒也喝過了,我要回去了。quot; quot;白姑娘!quot; 他急忙叫住她。 她救完人就走,完全沒要求他什么的灑脫,讓他覺得自己的心里有種說不出來的悶,悶悶的難過,他想為她做點什么。 隨便什么。 這里的毒是瞎寫的,即使偶是化學師,也不可能知道中藥里都與那些有毒的能混在一起,這題實在太超綱了做不來。而且沒有談劑量說中毒,就是耍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