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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快穿之七世情緣在線閱讀 - 第三個世界 櫻花和妖刀 (9) 相逢不相識

第三個世界 櫻花和妖刀 (9) 相逢不相識

    再一次見到她,是在東寺。

    那棵以前,她常去為他掛平安符的櫻花樹上絢爛如煙霞一緞的櫻花,早就謝了。樹卻依舊生得青青郁郁,樹枝上有她親手掛上的平安符,五彩斑斕地點綴在樹的新綠中,像是垂下奇異細碎的花。

    他數過,有五十二個,五十二天,剛好是他出門云游的時間。

    懸掛平安符的五彩斑斕的彩帶,有很多已經在雨打風吹中褪了顏色,泛起了陳舊的黃,絲質的囊袋也開始發白,有些邊緣已經起了毛或者破損,他依舊無比珍惜地都收了起來。

    他都打開看過,每一個都是她的筆跡,寫著他的名字,但有很多已經被雨水暈開,那清秀的字體糊成了過度的,重重墨色的遞減是憂傷的花紋。

    她是來,祭奠她死去的親人,為他們祈福的。

    她的面容有些蒼白,氣色也很差,跟在她一夜之間衰老了很多的父親身后,安靜地祭拜了八幡三神,香煙繚繚間,她美艷的眉宇低斂,像是死寂沉沉的湖沼,萬物不生,萬物不存。

    她看見了他,只是淡淡地微微頷首示意,再沒有其他。

    quot;云兮,我的,云姬。quot;

    于滿濃池長長的朱紅廊木堤的橋上,他疾步追上了她,扯住了她純白娟質單衣的衣角,她的衣角上有一片片繡著的櫻花紋路。

    次比如鱗重重的衣裙之下,她像是被束縛住了的蝴蝶,那華貴的翼翅已是她不能承受之重,她想要超脫,卻飛不起來。

    quot;保憲大人。quot;

    她停駐了腳步,卻沒有回頭。

    quot;云姬,為什么。quot;

    他一瞬間心痛如絞,她叫他,保憲大人。

    她低頭,眼簾低垂之下,鳳眸定定凝望著滿濃湖青碧色的湖水,她垂眸的樣子安寧而清雅,她問:quot;保憲大人,如果你是我,你能怎么做?quot;

    是啊,他能怎么做?   他也不可能放下年邁的父親不管,他也肯定要復仇,所以,沒有其他的解,沒有其他的路。

    她于是平和地看向他,從他手里一點點扯回她的衣角,她的神色冷淡,直直從他身側錯身走開。

    quot;所以,我沒辦法等你,對不起。

    你忘了我吧。去娶個其他對你好的姑娘,我們,從此便是陌路了。quot;

    是啊,從此蕭郎是路人的,陌路。

    他想,他的小姑娘一定很難過,她是那個一夜之間什么都沒有了的人啊,她失去的比他還多,還被迫嫁了個她一點都不喜歡的男人。

    他想,這就是弒神的報應嗎。

    可為什么,不是應到他自己身上,而要去傷害那個美好,善良的姑娘呢。

    她又做錯了什么。

    曾經的她是個活潑可愛的姑娘,她怕黑,怕打雷,怕很多東西,喜歡害怕的時候蜷縮在他的懷里讓他緊緊地抱著,緊貼著他的胸口,但她現在看上去的樣子,似乎什么都不怕了。

    她的影子,都似乎帶著濃烈的悲傷,她像是已經不再掙扎,被吞沒了靈魂的,軀殼。

    他想擁她入懷,親吻她漂亮的眼睛,想撫慰她的憂傷。

    但他什么都做不了,因為她已經,是那個男人的妃子了。

    之后即使見面,也只能是相逢不相識,相遇不相認的,陌路。

    然后,同年秋天,他的父親,強大的陰陽師,賀茂忠行,染上了肺癆,遂一病不起,不久便與世長辭了。

    他于葬禮上,再次見到了她。

    那日下著細雨,她也沒有撐傘,細密的雨絲落在她欣長墨黑的眉睫間,化做碎小透明的水珠,像是眼淚,像是哀婉的傷。

    她的臉色蒼白而憂傷,著一席簡單無任何花紋的黑色細長,有些被雨水打濕了,于是裹著她纖細的身形有些像是一朵雨打風吹間單薄,脆弱卻依舊挺著筆直花莖的百合。

    她的目光遙遙越過了那些祭拜的人群望向他,有著復雜而悲哀的情緒,她的眼底有著欲語還休的溫柔和擔憂。

    她隨人群祭奠過亡者,然后走到他面前,兩下無言地相對沉默了許久,她終于開口,有些艱難地說:

    quot;保憲大人,節哀順變。quot;

    她也在難過,為他,而難過。

    她失去了血色的唇瓣囁嚅間的傷感,讓他想要緊緊地抱住她,將她抵在墻上瘋狂地吻上她的唇,將她吻得喘不過氣來,來盡情宣泄和釋放自己這一瞬間和她一樣的心痛和絕望。

    他想說,這個傻姑娘,她明明,自己也是一個被黑暗吞沒了的人啊。

    可她卻依舊想要伸手,試圖撫慰他的哀傷。

    即使她已經早不再是那個屬于他的姑娘了,她依舊善良到,不想他難過,不能看見他難過的樣子。

    他最終什么都沒有做,也什么都不能做,只能按耐下所有的沖動,眾目睽睽之下,他甚至不能以眼神表示出他郁烈的眷戀和愛慕。

    因為,會給她帶來麻煩,她是那個男人的,妃子。

    他只能繃著臉毫無表情地,看著她安靜地向他行了一禮之后走遠,目送那婷婷裊裊的背影一點點,消失在視線里,像是從此走出了他的世界。

    父親的葬禮還沒有結束,就有族人直接在葬禮上開始發難。

    他又聽到了各種各樣的非議。

    從他的母方不詳身份低微,要成為新一任的族長,恐怕會被人詬病出生,不足以接替陰陽寮之主的位置;到他煞氣太重,性子肆意妄為,大概不能勝任族長之責;再到是他的妖刀會給大家帶來厄運的啊,說不準,族長忠行就是被厄運連累了,才突然離世的呢。

    和那年一樣,只是,這一次,再沒有那個小姑娘堅定的身影,擋在他面前,站在他這一邊。

    他冷笑出聲。

    他說:   quot;這個破位置我絲毫不稀罕,誰愿意來誰來,誰有本事誰上。我怕我做了陰陽寮主人,天天看見那個男人,會忍不住砍死他。quot;

    除了她,晴明,和他自己以外,誰都不明白,誰是那個男人,所以,沒有人指責他的大逆不道。

    所有人都在忙著爭搶著做賀茂一家的族長位置,也沒人在乎這個。

    這群蠢貨,他們以為拿到了賀茂家族的族長之位,就會是陰陽寮主人,無比尊貴的殿上人。

    他們忘記了除了保憲這個天才之外,還有另外一個天才的陰陽師,他叫,安倍晴明。

    保憲之后毫無眷戀地搬出了堪解由小路的賀茂本家,搬進了一個坊城小路盡頭的院子里。

    他一度表現得有些一蹶不振,什么都沒有去關心,什么都沒有在意,甚至連晴明就職陰陽寮之主的儀式都沒有出現,只是日日買醉了一段時間。

    因為他什么都不想要,什么都不想做。

    他只想要,他的那個,笑起來貌美如花的小姑娘。

    一直笑盈盈地在他身畔拉著他的手,他扭頭就可以看見的那個,他的小姑娘。

    他總是覺得,只要自己足夠強,就能保護他所有的一切,保護她。

    但諸行無常,真正一切發生的時候,他發現,即使自己足夠強,卻依舊,無能無力。

    以前,雖然一切都是一片暝暝的黑暗,但他身畔還有她,身后還有父親。

    她是他點亮了天宇的璀璨花火,黑暗中牽著他的手。

    現在,他一無所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