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替人作嫁
聞?wù)f李府公子俊,各家女兒派人探。閣里秦女爭相訪,不禁為此淚濕襟。 李府長子納婚的消息一出,各府名門相接而來。耳目傳言之快,王侯府的人也知曉一二。 “小姐,聽說李府大少要成親了!” 妙音一講,黃雀兒嘴里的菜差點咽不下去。輕咳幾聲,喝了一口粥水,緩了一陣。 “李府?” “就是那位與殿下交好的李常,李大公子。” 妙音鮮少遇見府里有客人,李常三四五日便會來,況且長得又俊俏,印象自然深刻。只是那位大少爺對女人的心思百出,也不知哪位小姐能將他的心抓牢。 黃雀兒訝異,可仔細(xì)想想也不出奇,畢竟娶妻生子是常事。 “小的還聽說媒婆把門檻都踩爛好幾個呢。” 妙音一笑,黃雀兒也跟著笑。 “小姐要是吃飽了就好,撐壞胃了不行。” 黃雀兒臉頰鼓起來,而且一嚼一嚼的,就連菜汁也倒進白粥里。妙音心想她以前是不是常常挨餓。 “糧食都是錢買的,農(nóng)民辛苦耕種的,兩樣皆是來之不易。而且最近我胃口好,想吃多點。” 妙音是明白為何前段時間,黃雀兒眼里都有惋惜之意,原來是心疼那些剩余飯菜。 “小姐想吃糯米藕嗎?” 黃雀兒聽見甜食,就像只兔子一樣豎起耳朵。 “唐記的紅糖糯米藕嗎?” “是的,待會兒我可以出去替小姐買一份。” 紅糖糯米藕,軟綿糯米塞入藕孔里,放入濃稠湯汁煮泡,煮透后切成片狀,最后再澆淋上紅糖汁。想到這兒,黃雀兒咽了下口水。 “還是算了,甜食傷牙。” 黃雀兒不得不拒絕,因為私房錢不可亂花。不論環(huán)境如何,勤儉的習(xí)慣總是好的。 “小姐是計算著錢財嗎?那小姐大可放心,小的可以去稟報一下劉伯,費用不會算在自己頭上。” “不好不好,那不是我的錢,不能花。” “殿下與小姐的關(guān)系,哪里還分你我?女人花男人的錢,本是天經(jīng)地義。” “可我更愿自力更生,自己賺來的錢才花得安心。” “小姐是要懂得享受才好。” 黃雀兒只是點點頭,心里卻不認(rèn)同。妙音說得理所當(dāng)然,想法也是與其他女子相同。從古至今向來是女主內(nèi),男主外,像是只有苦命的女人才需要辛勤勞作。 食盡午飯后,本該好好休息,但趙識堯卻來了,說是陪同見客。可黃雀兒哪能撐得住皮面?臉色不佳,外加樣貌平凡,出去定會丟趙識堯的臉。 “來者之人,你也認(rèn)識。” 趙識堯一說完,黃雀兒就猜到是李常。 “大少爺?” “沒錯,他今日來只是敘舊聊天,不談其他。” 妙音為黃雀兒梳妝打扮一下,另外別上那支木簪。出了房門,黃雀兒深呼吸,感受新生。 趙識堯牽著黃雀兒走著,一步一步緩慢而小心。他本想抱著黃雀兒,可她不肯。妙音他們身后跟著,暗道黃雀兒老實得可愛。 李常未料想黃雀兒會來,進屋時,一眼便注意到那支發(fā)簪。三人同坐,唯獨黃雀兒安靜本分。 他們談笑風(fēng)生,興致上頭,李常欲要飲酒,趙識堯便親自去拿那壺“迷香醪”,這酒還是特意為李常準(zhǔn)備的。人走后,黃雀兒才悶悶地說道。 “大少爺不能喝酒。” 李常聽見了,卻不理睬。自徑喝茶,把黃雀兒視作無物。這樣的忽冷忽熱,好在她已習(xí)慣。過一會兒,李常終于開口。 “簪子很好看。” 黃雀兒聽見贊賞,不禁笑起來。 “這還是殿下親手為小的刻制的呢。” 突然,李常看著黃雀兒,發(fā)現(xiàn)她消瘦了許多。視線又轉(zhuǎn)移到那根簪子上,說道。 “與你相配,殿下也是用心于你。” 黃雀兒順勢摸了摸發(fā)簪,赧然一笑。之后,兩人再無交談。等趙識堯回來后,李常僅僅是小酌幾杯。 友人相談,話語不斷。可趙識堯的目的不單純,一心不止在此。他捏著一塊桃酥,送到黃雀兒嘴邊。 “吃點心。” 黃雀兒不扭捏,輕輕地咬下去。嘴邊的碎屑,趙識堯還替她抹去。剛吃完那一塊兒,她便覺頭腦發(fā)暈。先前想吃的糯米藕,頓時也覺得反胃。 “怪小人左腿不適,下次再與殿下飲酒作伴。” 李常的貿(mào)然離開,是救了黃雀兒一命。回屋后,她一頭栽進被窩里睡覺。 趙識堯站在門外,先前面容冷峻,片刻后得意地笑起來。他并非與李常作對,而是想要告知對方,黃雀兒是他不能肖想的。 黃雀兒于趙識堯非同小可,乃是命也!奪權(quán)之路,惜命非常。欲望脹然,任其生長。仿佛往日恩愛舊情,通通消失殆盡。 寒舍第三訪,趙識堯依然等待,從早晨昏坐至傍晚。窗邊夜月昏暗,雪逐漸越落越重。 “殿下,我們要不隔日再來?” “再等等。” “是。” 好事多磨,才使人覺來之不易。從而林靜婉于趙識堯來說,又是另一番想法。 “殿下,人出來了。” 張相保從屋里出來,直接坐到他們身邊。趙識堯原以為是被打動,誰知走來卻是敗壞逆言。 “草民卑微,窮術(shù)賤醫(yī),無能為天子效力。皇家醫(yī)者眾多,其術(shù)必定是有過之于我。” “神醫(yī)擔(dān)得起稱號,自是醫(yī)術(shù)高超,無人匹敵。” 張相保擺擺手,示意不必再多說奉承話。 “好話聽多了,倒是無趣得很。殿下既然是有求于我,那起碼拿出點求人的模樣吧?” 趙識堯皺眉,壓著心底不快,說道。 “神醫(yī)請說。”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簡說這大功德都抵得過一跪一拜吧?” 平民受天子跪拜,不合于法;男兒膝下黃金無價,不合于禮。 張相保出言不遜,十分猖狂。趙識堯咬緊腮,是在猶豫思考。舍棄尊嚴(yán),換得一命。那不只是黃雀兒的命,更是自己的命。權(quán)衡利弊之下,難以抉擇。 林靜婉站在一側(cè),無須多看,便知趙識堯臉色極差。人活于世,腿可斷、手可截,唯有尊嚴(yán)不可踐踏。 “神醫(yī)若硬是要跪,那就由小女子代替。” 眼見林靜婉就要雙膝跪下時,趙識堯立即攙扶住她的手臂。兩人相互對視,各有惺惺相惜之意。 “今日使神醫(yī)煩擾,晚輩日后再拜訪。” 接著,趙識堯牽著林靜婉走出了暨月客棧。 外面風(fēng)雪撲面,融雪濕衣。兩人牽手,情愫不言而喻。只是剎那間,林靜婉似腳底打滑,差點摔落在地,只是好在趙識堯已經(jīng)扶住她。 “小心點。” “怪我笨拙。” 這次,趙識堯一直緊緊牽著林靜婉,絲毫不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