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甘愿受罰
頓生情緒千愁,百回多端。霎時命懸一刻,卻至死不休。內心暗涌,不知為何?崖邊獵狗狂吠,啃食不斷。猙獰恐懼神色,仍咬牙不懈。兩心具痛,唯有淚花打臉。 且說雪天漫漫,匪子得了消息,說是去吃食,待回頭再續。于是他們忙不片刻地抓人上來,塞入籠中。走前幾人搶奪嬰兒,卻惱他哭聲不止,心狠如毒蛇的匪子就將他活活掐死。新生兒身嬌rou嫩,手骨皆脆,手中還能聽到響裂之聲。 “雖是rou少量輕,但也足夠塞塞牙縫!” 說完,匪徒一行是歡聲笑語地離開。風吹骨痛,都吹不過人心涼薄。黃雀兒抓緊籠桿,瞪大雙眼,望著他們離去。她咬緊腮幫。下巴顫抖著,怒不可遏卻無能為力。 “啊...” 這聲呻吟喚回了黃雀兒的神志。幸而土匪魯莽,黃雀兒與李常沒有被分開。她小心翼翼地揭開他的褲管,撕碎多余雜布,袒露出傷口。爛口糜rou,稀碎rou屑粘黏鮮血,亂七八糟的咬口上還有牙印。 匪徒吸血吃rou,似比禽獸還兇殘百倍。類把紅血當瓊漿,吸食無止。黃雀兒不敢多想那又多疼,她脫下外衣包裹住李常腿上的傷口。兩人不敢多言。 片刻之后,黃雀兒專心李常的傷口,還不知自己睛在落淚。李常坐著,臉色發白,疲憊不已。他抬手抹去黃雀兒的眼淚,不禁一聲嘆氣。 “止不住..止不住?為什么止不住!?” 黃雀兒自說自話,她因感覺到鮮血已把布料濕透,從而在指縫溢了出來。她說話語無倫次,只是反復詢問同一句話。時間流逝,體力漸失,李常連眨眼都十分緩慢,嘴唇輕闔又閉起,最終才道出完整三字。 “抓緊些。” “我抓不緊,我抓不緊!” 黃雀兒氣惱自己的無用,眼看著血越冒越多,慌張之外察覺李常似暈厥過去。 “大少爺!大少爺!你不能死,你不能死!” 話一說完,李常便倒在黃雀兒懷里,任她呼喊都無人回應。面對死亡,也只能無措地哭叫,眼睜睜讓生命流逝。 哭聲悲愴如斯,冰天大雪茫茫。只身坐地喚魂,無人能知悲情。仰天長哀不幸,恨愿一同赴死。 話說那伙匪徒在吃了那些酒rou飯菜,一個個是命殞桌前,能做到刀不沾血、劍不染紅也是樂事。趙識堯張腿跨過具具死尸,他們面容朝下居多,有些則是七竅流血,雙眼張鼓望天,是有死不瞑目之意。死士在后,勘察是否有殘存,若是有,那就是手提刀落。 須臾,趙識堯停下腳步。看到女尸懷里的孩子臉色青白,毫無紅潤唇色,嘴角還有粒米飯,想必是死矣。只是短暫駐足,趙識堯不悲不喜,繼續前進。 很快,吳中攜軍隊突擊,上去未殺個片甲不留,反而不明所以。寨門無人看守,進去尸群偏地。正中走來一人,瞧清竟是熟人。可熟悉不熟悉,都阻擋不住趙識堯的刀。 “瞧見靜王殿下安然無恙,屬下是放下心中大石啊!” 吳中拍心錘胸,好不悲愴。他竟不知趙識堯有這能耐,如今匪徒殺光,自是難與趙恒交代。于是譏狡轉向,把風吹到趙識堯身邊。但趙識堯根本不受阿諛奉承,吳中的假人假面,他何能不知? 吳中哭完,仍不見趙識堯回應,心下倉惶生懼。只見黑衣死士越聚越多,眼神直盯,似在看獵物般。戰場危機,殺意四起,他暗道不妙,立即轉身逃走。只可惜兩腿不比飛箭快,吳中倒地身亡,連同身后軍隊也一并圍剿。山上哀嚎不斷,刀聲箭聲不停。 來不及觀賞這場血腥好戲,趙識堯趕緊跟隨死士,來到山邊。眼見雪地一灘紅,視線往上移去,就看到黃雀兒與李常。 死士上前,快速拉動繩索,籠子緩緩落下。黃雀兒感覺不對勁,一抬頭便是熟悉的面孔。 “殿下...” 黃雀兒以為幻覺,嘴里輕聲一喚。趙識堯將人抱出來,在她耳邊答道。 “是我。” 原來并不是死前虛像。黃雀兒哭了幾聲,可意識到負傷的李常后,立即喊道。 “大少爺,大少爺快不行了!快救他,快救他!” 黃雀兒慌張急切時,李常已被治療。他的腿上覆上一層白粉末兒,是專用止血止疼。人依舊暈厥,死士遂將他背起。 “走。” 死士聽令,背人下山。黃雀兒見人遠去,想要上去跟著時,趙識堯立馬抓住她的手,說道。 “他不會有事,你莫要擔心。” 黃雀兒聽罷,只好收回視線。幾人迅速下山,后續一眾死士隱藏潛伏,唯有三名顯身。只說是步伐快捷,破廟在前。他們終林靜婉匯合。 屆時,拖出草叢里隱蔽的馬車,紛紛上車趕回都城。車內靜謐,無人說話。黃雀兒憂心李常傷勢,眼睛從未離開他;趙識堯握著黃雀兒的手,靠在軟枕上閉眼假寐;林靜婉盯著地面一處,似在思索。 “咳咳...” 幾聲咳嗽,是把黃雀兒嚇壞。她把手從趙識堯的手里抽出,坐到李常身邊,輕拍他的胸口,接著沾濕手帕,專心地擦拭他的臉。本是干燥的嘴唇,李常不知是否感覺到濕潤,嘴巴是抿了抿。見到他的動靜,布在黃雀兒臉上的愁容霎時消散開來。 “大少爺是不是渴了?” 黃雀兒以為李常醒了,問了幾聲都沒人回答,知道是沒有這么慶幸的。趙識堯見狀,不作過多表態,悠悠說道幾句。 “他還在休息,莫要驚擾。趕回都城后,李府是有大夫候著,不會有事。” “小的明白...” 黃雀兒坐回位置上,心放下些許。這時,她注意到車上是還有另一人在,只好悄悄挪了身子,離趙識堯遠了些。林靜婉看在眼里,怎會不知曉?兩人之間親密,不用多想就知道是何關系,但料想不了,趙識堯竟會歡喜相貌平平的女子。 三天之間,馬車步馳飛快,斷然不敢停歇半分。終于回到家鄉,黃雀兒心頭大石才放下。車停在李府前,李家老爺李盛早在門口久等多時。當看到兒子李常不省人事的樣子,是急切不得。 “快!快!抬進屋里!” 兄弟姊妹、丫鬟小廝圍著繞著,一群人都吊著膽子,生怕出事兒。大夫在屋里探診,隔著道門,無人能看見里面的狀況。李盛還期望能聽見李常叫一聲,起碼表示活著。 李媛作為小妹,見自家兄長那副半死不活的樣子,嬌氣不復,是淚灑滿面。并且她想知道為何同伴無恙,可李常卻受了傷? “敢問表哥,為何兄長如何負此重傷?但你二人卻像個無事?” 怒意私起,李媛口不擇言,是根本不在意身份。李盛聽罷,怒斥李媛。 “媛兒,不許胡鬧!若是殿下有何安危,那更是擔不起!” 盡管是皇親國戚,但李盛仍是忌憚,半分不敢忘記身份。趙識堯在未來會爭奪太子之位,而那份雄心膽量,是不容小覷。惹怒這樣的人,怕是日后生事。 “女兒知錯。” 李媛噤聲,也只方才失了儀態。趙識堯臉上的神色,令人看不出喜怒。他不出聲,更讓李盛汗顏。 “是我,是我害大少爺受傷的。” 黃雀兒說完,并解釋來龍去脈。當下,李盛皺著眉;李媛是怒不可遏,她指著黃雀兒罵道。 “你就是個倒霉蛋!死前還要拖累人!兄長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是死十次都不夠!” 說完,李媛似要上前揍人,黃雀兒仍站在原地,閉起眼睛甘愿挨罰。好在李盛手快,將李媛鉗制住并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