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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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鏗”息念念手一重,琴弦斷了。 她抿著唇,好半天都沒說話。 漣漪低眉順眼,不敢抬頭。 好一會,息念念起身,她提起裙擺笑著往客房去:“既很可能是七哥找回來的小妹,我自該親自照顧。” 客房里頭,煎藥的小婢女已經晾溫了湯藥,手里拿著勺子,正打算喂姜媃。 “我來吧。”息念念接過藥碗,屏退小婢女。 那小婢女慌忙退了出去,并掩上了房門。 息念念翹起小指,白瓷小勺有一下沒一下地攪動著氣味苦澀的藥汁。 “也不曉得,這姜姑娘得的是什么病,這人昏迷不醒的,怎么喂的下去?”息念念近乎自言自語的在說。 婢女漣漪眼神閃爍,她接過藥碗:“姑娘,定然是喂不下去的。” 她說著這話,竟是反手就將那藥汁給潑到了窗牖外頭,只剩個空碗。 息念念手里還捏著白瓷小勺,她坐在床邊杌子上,看著姜媃面無表情。 “喂不下去,七哥也怪不到我頭上。”她將白瓷勺遞給漣漪,起身走了出來。 臨出門之時,她又吩咐道:“姜姑娘是七哥看中的人,漣漪你不得假他人之手,需得親自好生照顧。” 漣漪垂眸屈膝:“喏,婢子省的。” 息念念復又回到庭院里,寬袖一拂:“琴弦已斷,沒甚用了,劈柴燒了吧,另擇一把琴來。” 姜媃完全不知道這些,她渾渾噩噩的,只覺得忽冷忽熱,像是一半身子泡在沸水里,一半身子卻浸在冰水中,甚是難受。 小姑娘不自覺嗚咽起來,渾身冷汗涔涔,竟是燒的清醒不過來。 當天晚上,息九顏磨著東方伯舜,沒有回府,雪濤院的息重月到底不放心,用完晚膳后,親自來了趟明珠閣。 息念念很是意外,大房四位兄長里頭,唯有息重月同她的關系最為淡薄。 幼時那會,她費盡心思想討好他,結果也沒換來半分的熱絡。 時日久了,息念念算看明白了,這位未來的息家家主,她的大哥,根本就是個冷情冷心的人。 可這會,這個冷情冷心人親自來看望姜媃了。 息重月坐在床沿,瞧著小姑娘面頰燒的通紅,又滿臉是冷汗,還蹙著眉心,很是難受的模樣。 出塵青年皺起眉頭,眼梢不自覺流露出一絲關切,為他俊逸五官平添幾分的煙火色,份外動人。 息念念怔然,她還是頭一回發現息重月原來也是有感情的。 “可是用了藥了?怎的燒還不退?”息重月摸出帕子,小心翼翼幫姜媃揩了揩鬢角。 息念念站在一邊,扭著帕子低聲道:“用了的,我讓漣漪親自喂的,會不會是藥效太慢?” 息重月搖頭:“杏老開的藥方,不會有錯的。” 息念念垂眸,眼神幽然:“大哥,你莫擔心,我再讓婢女熬一碗湯藥來。” 息重月望著姜媃,見小姑娘那可憐巴巴的模樣,不自覺又遷怒起息九顏來。 “你七哥混不吝,他若回來,跟他說緊閉一個月!”息重月冷酷極了,這會當真是半點兄弟情都不講。 息念念微愣:“大哥,一個月會不會太……” 她話還沒說話,床榻上的姜媃竟是帶哽咽顫音地嗚嗚小聲喚道:“小叔……小叔……秦……” 那顫音明顯摻雜著哭腔,跟找不到依靠還沒睜開眼的奶貓崽子一樣,弱小無助,格外叫人心疼。 息重月眉頭皺的更緊了,他繼續幫姜媃擦下頜的冷汗。 冷不丁,姜媃猛地抬手,一把抓住他手,并死死握著不放,嘴里還呢喃說:“小叔……” 許是手里不空,這點安慰到了姜媃,她竟是眉頭舒展開,不鬧騰了。 息重月眉心紋路越發深,他抽了抽手,居然沒抽動。 息念念不自覺捏緊了手:“大哥,天色晚了,你忙了一天趕緊去歇著吧,姜姑娘這邊有我照顧,你莫要擔心。” 息重月充耳不聞,只覺抓著他兩三根指頭的小手,又細又軟,像是豆腐做的,他根本不敢使力。 好一會,他才說:“去,叫杏老再來一趟。” 息念念無法,只得出房間讓漣漪跑這一趟。 大晚上的,杏老匆匆而來,一把脈,這老御醫就驚疑道:“不對,念姑娘老夫開的藥給這小姑娘用了?” 息念念表情一僵,漣漪站出來道:“自然用了,還是婢子親自喂的。” 杏老接連搖頭,他重新開了藥方遞給息重月:“風邪入肺腑,需得下重藥壓下來,不然燒到明早上,非得把人腦子燒壞不可。” 息重月不敢怠慢,趕緊讓貼身長隨去煎藥。 兩刻鐘后,藥來了,息重月仿佛沒看到身邊的息念念,他直接讓長隨端著,自己空著的手拿著專門灌藥的小勺子,舀一點吹兩下,溫涼后塞進姜媃唇縫里頭灌下去。 一小碗藥,硬是喂了大半個時辰。 為防小姑娘嘴里一股子苦味不舒坦,他還細心的給小姑娘喂了兩勺甜膩的糖水。 那等細致又細心,看呆了息念念。 原來,從來不茍言笑的大哥,不是不會溫柔以待,而是他從來溫柔的對象不是自己而已。 所以,已經能確定姜媃就是息家多年前被偷的嫡姑娘了? 除此之外,息念念想不通息重月為何會這般關心。 折騰半晚上,姜媃還一直拉著息重月的手不放,息重月只得對息念念道:“你下去歇息,我守一會就是。” 息念念執拗不過,只得先行出了房間。 跨出房間門口,她回頭看了看側臉安寧的息重月,素來冷淡的青年此時目光出奇柔和,就好像是滿月輝光,銀波瀲滟。 尖銳的刺疼猛地扎她心尖上,四肢百骸的血管里頭,仿佛也是帶著針的,疼的她呼吸都快喘不上來了。 “漣漪,”她猛地用力掐著婢女手臂,“一個時辰后,務必讓大哥離開。” 漣漪點了點頭:“姑娘,您臉色不太好,婢子先扶您去安置。” 一個時辰后,息重月好不容易走出客房,他的手指頭微微泛紅,還帶著點酸麻。 小姑娘人瞧著小,力氣倒是不小,他硬是一點一點地掰,才將自個手指頭騰挪出來。 息重月看著那一小塊泛紅的指頭皮rou,陷入了沉思。 一母同胞的兄弟多,可他沒和誰有過肢體上的接觸,一來是喜潔,二則是要守著規矩做個威嚴的長兄。 他本以為自己是不喜歡那種親近的,可當姜媃拉著他的時候,他心坎軟乎的都能滴水了。 只想事事都順著小姑娘,但凡能叫她高興的,他都愿意去試一試。 這樣的奇妙情緒,讓息重月不禁懷疑,莫不然當真是血脈之故? 畢竟,他對息念念就從來都生不出這種親近。 息重月帶著種種疑惑,踩著月色離開明珠閣,他前腳走,后腳漣漪對著床榻上的姜媃冷笑一聲,轉頭就將窗牖關的密不透風,房間里也不留茶水,徑直離去。 姜媃好似做了個夢,夢里邊各種不舒坦,四肢沉重,胸口也重的像壓著塊大石頭。 一會在冰川上攀爬,一會在地心熔巖里四處閃躲。 她大聲喊秦野的名字,遠遠瞧著他在前頭,可無論她怎么追趕,就是趕不上。 小姑娘急壞了,心里莫名難受的想哭。 大佬,為什么不停下來等等她? 她追不上大佬了,她好累啊…… 那種一點一滴感受著失去,卻無能為力的感覺,仿佛鈍刀子割rou,又痛又苦,小姑娘抽抽搭搭,竟是在睡夢中都哭地喘不上氣。 她這廂陷在夢魘里頭掙脫不出來,體內的藥效一過,兩個時辰后,居然又反復燒起來。 小姑娘嬌嫩的臉被燒得紅通通的,那等不正常的潮紅甚是嚇人。 然,空無一人的客房里頭,沒有任何人知曉。 卯時分,東方初初泛起第一絲的魚肚白,亮白水色屏退夜幕,晨光初撒,鎏金異彩。 “嘭嘭嘭”雷霆捶門的聲音響起。 息家門房被吵起來,不滿地回應了聲:“來了來了……” 側門脫拴,才打開一絲門縫,一股大力驀地襲來。 “哎喲!”門房猝不及防,被掀飛出去兩丈遠,還在地上滾了幾圈。 門房被摔懵了,抬起頭來,就見一身穿玄色錦衣,頭綰白玉冠的俊美少年殺氣騰騰邁進來。 他渾身戾氣,毫不掩飾的血腥在他背后像蠢蠢欲動的兇獸一樣蔓延。 “讓息九顏給我滾出來!”秦野鳳眸隱現赤紅,眼梢眉目凝起凜然冰霜,一身氣勢很是駭人。 在他身后,跟著進來個身量妖嬈妙曼的女子,那女子左眼蒙著玄色眼罩,眼罩上用暗紅色的絲線紋繡著怒放薔薇。 她冷笑一聲,隨手一指。 凜冽白光乍然爆發,像是流星墜落天際。 “轟隆”一聲巨響,那白光炸裂處,生生將息家山水影屏給炸開一角。 門房嚇得面色如土,屁滾尿流地爬起來就去找雪濤院的大公子。 秦野瞇眼,冷著臉往里頭,流朱落后半步,給秦野斷后。 兩人旁若無人,就那般大搖大擺闖進息府,府中護院手持棍棒,圍著兩人一時誰都不敢上前。 秦野怒極反笑,寡情薄唇一勾,明滅暗影的鬢角像是攀爬著噬人毒蛇,被觸了逆鱗,已然是在暴怒的邊緣。 “哼,”俊美少年眸色如金,摻雜血腥暗紅,“息家息九顏有膽子擄人,沒膽子出來?” 這話才落,一聲昆山玉碎般的冷喝隨之響起—— “放肆!”層層薄暮之中,身披象牙白長衫的息重月緩緩走出來。 他眉眼很冷,不同于秦野那種戾氣橫生的陰冷,而是像清月流輝一樣的縹緲高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