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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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我有婆娘 姜媃難以置信地揉揉眼睛,生怕自己看錯了。 偌大、漆黑的“放妻書”三字,明晃晃地擺在信頭上,她反復看了好幾遍,確定自己沒認錯字。 秦昭給她的放妻書?秦野代筆? “蓋說夫妻之緣,理當相互扶持,舉案齊眉,然兄昭故去,臨終遺言在耳,今弟野代兄之筆,書放妻一封……” “兄嫂伉儷情深,恩深義重。論談共被之因,幽懷合巹之歡。凡為夫妻之因,前世三生結緣,始配今生夫婦……” 洋洋灑灑一篇放妻書,足足道盡始末,其中溫情揚灑,讓人動容。 那一木匣子的金首飾,悉數都是留給姜媃的,足以保她下半輩子衣食無憂。 姜媃說不上來心頭是什么滋味,她揉著額角,抽了抽發酸的鼻尖,笑罵了聲:“大傻叉!” 金首飾很多,釵簪環佩等應有盡有,件件樣式精美,金光燦燦的。 姜媃慢條斯理地分揀出來,將所有的金首飾一一理順后,她忽的反應過來,此前秦野用來栓她的金鏈子,莫非就是這些金首飾融煉的? “敗家子啊!”姜媃心痛難當,宛如割rou。 她將東西收好,那放妻書也放了回去,想了想還是將木匣子暫且放畫室里頭藏好。 半個時辰后,她出了起野的起潮閣,大房那邊已經搬的差不多了,姜媃直接領著人回繁花樓。 她半點都不和封卿客氣,將搬過來的東西,全部折現! 封卿隨她去折騰,不管是要人還是要賬房先生,他都應。 一應忙活了兩天,所有的東西換成銀子后,竟是有兩萬兩白銀有余。 姜媃感嘆大房的為富不仁,一邊又覺得銀子還不夠多。 封卿笑她不知足,兩萬多兩白銀,這換給普通百姓人家,夠吃多少年了。 姜媃將銀子全存進錢莊,琢磨著等秦野出來就商量著安排投資。 眼看賭賣場要開盤賭賣了,姜媃剩下的時日也不回秦家,她一邊催著封卿撈秦野,一邊從他嘴里摸排想要競買手札的對家。 “青州城里,出名的畫師并不多,早年的秦家秦二,現在的明家都不錯。”這些行當里頭的事,封卿娓娓道來。 “明家這一代里頭,倒是出了個有意思的畫師,叫明金瑜,揚言非天下十大美人不畫。” 封卿說到這嗤笑了聲,他似乎有些不屑明金瑜,但又顧忌著什么。 姜媃看他一眼,心里的話沒說出來。 這明金瑜可不就是有狂妄的資本,畢竟里頭的天下第一畫師,僅次于男主的男二,女主身邊的忠犬。 女主日后斗垮封家奪取繁花樓,那明金瑜可謂功不可沒。 她心里打著小算盤,本來不想得罪明金瑜這個男二,可是現在看,還非得得罪了。 封卿又說:“不過,要是你能說服秦野入我繁花樓,一個明金瑜算的了什么,哼。” 姜媃瞇眼笑道:“好啊,你先將人撈出來,我保證幫你說服。” 封卿沒好氣看她一眼:“他殺的是豫州城之子!不是阿貓阿狗,我需要時間。” 姜媃不說話了,須臾她直接道:“給我銀子,我沒押金。” 封卿冷笑:“兩萬兩!你那叫沒銀子?” 姜媃理直氣壯地看著他:“那是我小叔的老婆媳婦本,不能動。” 封卿算是看清楚姜媃的厚臉皮了,這小姑娘兇著,心還黑,跟秦野沒兩樣。 他氣笑了:“姜媃,你要從我這支可以,但得照樣算利錢,欠了多少,往后就得給我干多少活,連本帶利還回來,封家人不做虧本買賣。” 姜媃懶洋洋打了個呵欠,眼尾浸出水汽:“還!我還!你先借我。” 既然封卿趁人之危,拿死契套她,她也不用跟他客氣。 現在不借,等女主成了事,她去哪里找封卿這樣的冤大頭? 況且,她不想跟女主男女走的太近,沒有接觸最好! 畢竟,一個有反派光環的大佬她都吃不消,再來兩個,夭壽哦,她得短命。 封卿沒了好臉色,甩給姜媃支銀子的條子:“滾。” 姜媃噘嘴看他,小姑娘做這么個表情,那是真真可愛。 “追人家的時候,就是小嫂嫂小甜甜,追上了成你的人了,就叫人家滾,男人呀都是大豬蹄子。” 封卿睜大了桃花眼,美目訝然,這話怎么這么耳熟? 姜媃擺手,慢條斯理提第二個條件:“我要見秦野一面,你安排一下。” 封卿一口氣沒喘上來,憋的心口生疼:“姜媃,你別得寸進尺!” 姜媃輕哼兩聲,轉頭回來,眨了兩下杏眼,水霧濛濛地看著他說:“我……我擔心小叔,我一擔心就吃不下睡不好,長不高,胸不大,皮膚還差,長不成美人哦。” 封卿瞪著她,胸不大是什么意思? 他目光落到姜媃胸口,一馬平川如沙地! 姜媃捂著胸,驚恐看著他:“你……你個禽獸!” 封卿頭疼,從前只以為是只小白兔,拎著兩只長耳朵就會乖乖聽話那種。 現在誰來告訴他,他弄進來個什么鬼東西? 他怎么覺得,這小姑娘比秦野還難搞? “我去安排。”封卿無奈擺手,“你快滾,我不想看見你。” 姜媃心滿意足地走了,她如今感冒好了,又不受秦家人限制,還不缺銀子,遂帶著流火逛街去了。 隔日,青州城府衙大牢。 光線昏暗地大牢里,處處充滿冷霉味,還有一種很隱晦的尸臭味,很難聞。 壁上火把撲騰跳躍兩下,光影斑駁,潮濕的墻角細細索索躥過幾只肥碩的老鼠。 帶血的刑具,泛著鐵銹冷色,陰氣森森,驀地影子躍動,很是嚇人。 厚重陰影中,秦野抱著頭,蜷縮起四肢躺在霉濕的稻草上動也不動,腳邊偶爾躥過一兩只老鼠他也好似沒知覺。 他睜著眼睛,琥珀色的鳳眸在黑暗里像一汪鎏金浮動的湖泊,深邃的顏色,專注的凝視,很是漂亮。 隔壁牢房里,住的是個時常偷雞摸狗的中年漢子。 那漢子大馬金刀坐草堆上,打開親屬托人帶進來的食盒,從里面拿出熱氣騰騰的rou餡包子,還有一小壺酒,以及一碟下酒的花生米。 漢子先是喝了一大口酒,咂了兩下嘴巴,又往嘴里丟了顆花生米。 那花生米在他泛黃的牙齒間被咬得嘣嘎作響,幽幽的花生焦香味就在附近彌漫開來。 “喂,你家里沒人來看你?”興許是無聊,又可能是出于某種想要得瑟炫耀的心理,漢子朝秦野問道。 他提著食盒騰挪過來,兩人僅隔一扇牢欄。 漢子的咬了口白面包子,嘟囔抱怨道:“臭婆娘,包子都不會做了,不曉得多往里頭塞點rou餡,這么點都不夠我塞牙縫。” 秦野不理人,也沒動。 漢子自顧自的說:“我家那婆娘沒別的本事,就是會做包子,無論什么時候都會想著我。” 說完,漢子覷過去:“你家呢?你家還有什么人?” 用完一個包子,漢子臉上浮起笑容,他抱著小酒壺,時不時吃上一粒花生米,瞇起眼睛滿足極了。 “我這一輩子沒做過一件好事,就是婆娘娶對了!我進來之前,她肚里還懷了個,等我蹲幾個月出去,鐵定給我生一個大胖小子。” “我跟你說啊,這男人爭權奪利,出人頭地,其實那都是虛的,男人得娶個好婆娘!” “家里有女人,床上有女人,還要賢惠的,干啥都想著你,這才是圓滿……” 漢子醉意半酣,哼哼唧唧起來。 秦野眨了兩下眼睛,心里像有一只紅眼睛的兔子在亂躥。 小兔子說話軟軟的,喊他的時候還甜膩膩的,嬌氣又愛哭,膽小的都不怎么敢跟他說話。 “我有!”他忽然道。 漢子一愣,沒明白這話是什么意思。 秦野坐起來,頭靠墻壁,半低著頭說:“我家里也有……婆娘。” 那兩個字出口,總有一種說不上來的莫名羞恥。 漢子不信:“那怎不見來看你?定然是不夠賢惠,你看在這牢里的,凡是家里有人的,哪個不是自家婆娘做點好東西讓人帶進來。” “不是,”秦野忽然想多說說,“她很好,也長的好,嬌嬌小小的,說話細聲細氣,軟綿綿的像……兔子。” 漢子不甚贊同:“你這婆娘不行,太嬌小了,屁股不大不好生養,你得讓她多吃點,屁股和胸一定要大,越大越好,往后才好養崽子。” 秦野皺起眉頭,開始回想姜媃的身量。 然后悚然一驚,他嫂嫂……沒胸!也沒屁股! “吃什么能長?”他問。 漢子猥瑣笑了起來,湊過去動了動五根手指,做了個揉的動作:“你給多揉揉就能長大了。” 秦野愣了下,倏的反應過來,厲聲道:“荒唐!那是我嫂嫂!” 不過,黑暗中的耳朵尖卻是不受控制的紅了起來。 漢子怔了,隨后沒意思地擺手:“是你嫂嫂啊?那說個屁,你還是沒婆娘!” 秦野哼了哼,揚起下頜道:“婆娘能管你死活?我嫂嫂就能管,她不讓我吃神仙果,說會死。” 少年蔑視回去:“我嫂嫂還管我前程,讓我專心學畫,老豬狗她去對付!” 心里仿佛有什么東西在冒泡,少年繼續說:“我嫂嫂還管我的匕首,她不讓我殺人,要給我背罪!” 漢子驚呆了:“……” 秦野還想說幾句,漢子卻不接話了,他意猶未盡地嘆息一聲:“臭婆娘,真是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