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工做皇帝養我啊 第20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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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時,蘭奕臻已經靠近,在蘭奕歡耳邊輕輕一語,隨即嘴唇一偏,就撬開了蘭奕歡的唇齒,急切而用力地索取。 兩人有日子沒見了,但唇舌糾纏的那瞬間,那熟悉的感覺立刻翻涌而上,帶起無限的眷戀與安穩。 蘭奕歡閉了閉眼睛,允許自己沉迷片刻,但這片刻過后,他輕輕咬了下蘭奕臻的舌尖,隨即就把他一把推開! 蘭奕歡看著蘭奕臻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咬牙道:“混蛋。” 蘭奕臻笑了笑,說道:“是,我混蛋,你不是早知道了嗎?” 此時,見蘭奕臻被蘭奕歡給推開了,兩邊的人也都一擁而上,將他重新押了起來。 “二位……不,應該說是三位,三位這份情,可真感人啊!” 齊弼看夠了戲,笑著說道:“不過太子殿下,你也用不著這么牽腸掛肚,纏綿不舍的。今日先請你去地牢里暫住,讓這侍衛好生侍奉七殿下一晚,等到了明天的宮宴上,你們不就是又能相見了嗎?” 看來,這場以人命為獻祭的傳位宮宴,他是勢必要舉行到底了。 其實齊弼并不是真的想要考驗什么,證明什么,因為有那道圣旨在,如果蘭奕歡還想保全蘭奕臻的性命,他就要放棄唾手可得的皇位、名望、甚至他自己的命。 一者天堂,一者地獄,一者萬人之上,一者粉身碎骨。 齊弼相信,不會有人那么傻,連這都不知道怎么選,所以,蘭奕歡實際上只有一條路可走。 齊弼只是想用這種方式,強迫蘭奕歡為了保全自己,親手去斷送蘭奕臻,見證他們這些皇子的不堪與狼狽,此時蘭奕臻用情越深,蘭奕歡越是心情復雜,他就越高興。 故而,雖然出了一場鬧劇又與蘭奕歡爭執,齊弼卻一點都沒有被影響好心情,而是如同中了頭彩似的異常興奮,哈哈大笑著離開了。 蘭奕臻也跟著被押走了。 蘭奕歡這才悄悄捏了捏袖子里那樣東西,仔細地辨認出那是什么,而后,他臉色微變,意味深長地看了獻王一眼。 * 第二日的宮宴,果然在夜幕剛剛降臨的時候開始了。 雖然昨日城門前發生的事不是人人都有幸去了現場見證,但太子攻打京城又當場被俘這樣駭人聽聞的消息,卻早已連帶著其中的諸般細節被講述的人盡皆知。 蘭奕臻竟會率兵攻打京城已經足夠驚世駭俗,可他見了蘭奕歡之后,又當眾放棄抵抗,選擇了束手就擒,就更加讓人震驚不解了。 在這樣的形勢之下,只怕是宴無好宴,所以雖然宮中布置的歌舞喧天,彩燭輝煌,在座群臣依然面無喜色,全然提不起半點真正去宴飲的興致。 ——今天還不一定要出點什么亂子呢! 以往的宮宴,大多都是太子代為主持,這一回太子被俘,正平帝倒是出面坐在了最上首,往日意氣風發的“太子黨”一言不發,坐在不起眼的位置。 如此看來,讓人不免感到風云變幻,心生唏噓。 趁著宴席尚未正式開始,一些近臣們借著敬酒的由頭,上前探問皇上的心思及太子情況,正平帝的神色卻似有些萎靡,懶洋洋地答了幾句模棱兩可的話,愈發讓人摸不著頭腦。 這時,只聽外面的禮官扯高嗓門喊著:“七皇子到——” 空氣仿佛一凝,緊接著,就見蘭奕歡走了進來。 他的裝束十分正式,穿著以黑紅為底色的皇子朝服,又以金絲銀線為飾,肩部織日月,袍擺繡山水,兩袖各有蘭花、宗彝紋,是為皇族圖騰。 廣袖隨著步履微微擺動,隱約泛出的光澤似散落在其間的星光,腰間巴掌寬的玉帶上嵌了一顆渾圓的東珠,與頭上束發金冠相互輝映,更顯華貴。 蘭奕歡很少穿戴的這樣華麗而鄭重,此時此刻,他的神色亦是肅穆的,雙眼沉靜地望著前方,那股平日被溫和與笑容所遮蓋的權勢氣息便如出鞘利劍,從骨子里滲透出來,威嚴尊貴如神祗。 殿中百余人不聞人聲,只聽衣袂簌簌,紛紛避席而起,又恭恭敬敬地行下禮去。 蘭奕歡目不斜視,從公卿們中間穿過,走到正平帝的跟前行禮,一屈身,一折腰,動作完美的無可挑剔。 “兒臣,拜見父皇。” 正平帝示意他起身就座。 今日,太子沒有出席宴會,三皇子和五皇子不在宮中,不知道宮中那些老謀深算的禮官是不是察覺到了某種趨向,將蘭奕歡的位置安排在了正平帝之下的首位。 蘭奕歡轉身看到的時候,動作微微一頓,隨即不動聲色地側眸一掃,其他人紛紛移開目光,視而不見,仿佛這是再正常不過的安排一般。 蘭奕歡深吸口氣,入席而坐。 又過了一炷香的功夫,宴席終于正式開始,人們雖然各懷心思,卻也不敢冷場,滿座觥籌交錯,清歌笑語之聲相互嘈雜。 但實際上,所有人都知道今天一定會發生點什么,面上的笑容不達眼底,珍饈佳肴也吃不出味道,不安地等待著。 酒至半酣,忽有一名臣子站起身來,對著皇上行禮說道:“陛下,今日盛宴如此豐美,全虧得陛下英明果決,七殿下勇武善戰,各位同僚機智應變,方化解了太子之禍。既如此,何不請太子上殿,論其厥失,以儆效尤呢?” 來了! 他此言一出,周圍的歌舞歡笑之聲一下子就小了,人人屏息凝神,只看正平帝的反應如何。 蘭奕歡微微抬眼,看見說話的人是雒陽伯馬英。 這樣的場合下說這種掃興的話,定然是受到了他人授意,沒想到,他也投靠獻王那一邊了。 蘭奕歡掃了獻王一眼,卻見他沒有半點得意之色,掏出手帕,默默擦了把汗。 此時,正平帝已經開口說了個“準”字。 一曲未畢,絲竹管弦之聲已戛然而止,翩翩起舞的舞伎也躬身退下。 那層被歡宴氣氛遮掩住的沉重底色,終于漸漸地浮現出來。 殿門緩緩打開,滿殿搖曳的燭光中,一道高挑的身影慢慢登上金階,一步一步走到大殿之中,每走一步,更有鐵索拖拽之聲。 正是掌權多年的太子蘭奕臻。 以往,他曾無數次成為這宴會,這宮殿的主人,身穿華服,高高在上,一笑一怒定人生死,而此刻,他的身上卻只余一襲單薄囚衣,孑然獨立。 但饒是如此,蘭奕臻的神色中卻沒有顯出半分落魄,那雙丹鳳眼依然冷冽,在周圍的座上一掃,鐵索響動,他徑直朝前走去。 滿座諸人,在聽說了蘭奕臻的事情之后,或失落,或痛心,或竊喜,或鄙夷,都想象著這樣一招落魄一無所有,換了自己只怕都要瘋了,也不知道太子如今是個什么樣子。 可是此時此刻,見到了蘭奕臻真人出現在這里,除去那些華貴的外表,竟是依舊讓人難以輕視。 究竟是什么在支撐著他? 蘭奕臻在眾人審視的視線下一步步上前,經過蘭奕歡面前時,腳步微微一頓,轉頭看了他一眼。 這對兄弟短暫對視的一瞬間,仿佛光陰都有了片刻的凝滯。 他們之間的關系為何那么古怪,到底是愛是恨,是恩是仇? 種種傳說紛紜,卻是一個外人完全無法看懂的世界。 唯有齊弼在人群中露出了一個不動聲色的笑容,隨即端起酒杯,仰頭痛飲而空。 精彩的審判與抉擇,即將開始。 第119章 青山生玉骨 兩人對視了片刻之后, 蘭奕歡像是被蘭奕臻手上的鎖鏈晃了眼睛,睫毛微微一垂,移開了目光。 他抬手, 輕輕按在身側作為裝飾的佩劍上, 冰冷的劍柄將殺氣透入肌膚,一股迫人的力量也隨之遍及全身, 支撐著他一往無前。 緊接著, 蘭奕臻也轉過身去, 向著正平帝躬身一禮。 禮官高聲質問道:“太子為何面君不跪?!” 蘭奕臻淡淡地說:“孤自受封儲君以來, 得父皇恩典, 除祭拜天地祖宗, 再不屈膝,如今太子之位猶在,自然一切如舊。” 正平帝此時忽然抬起頭來,看了蘭奕臻一眼, 問道:“你就沒有絲毫悔過之心?” 蘭奕臻道:“兒臣無錯!” 他上殿后的這幾句話, 頓時引起了一片議論之聲。 畢竟昨日太子攻城有目共睹,如今他卻這樣理直氣壯,沒有半分羞愧之色, 實在讓人難以接受。 正平帝道:“好, 是朕當年看錯了, 你如此不聽教誨, 目無法度, 如何堪當祖宗之宏業?你既此時還以太子之身份自持, 那么朕便先發落了你吧!” 他難得會在這種場合說這樣多的話, 卻如同提線木偶一樣,只能背出早已寫好的臺本, 齊弼在人群中微笑著注視著這一幕,看著坐在皇位上的帝王像狗一樣聽從著他的吩咐。 不等正平帝下令,旁邊自有人將昨日寫好的那份圣旨送到了他的面前,道:“陛下,詔書在此。” 正平帝展開圣旨看了一眼,說道:“很好,一個字都不差。” 蘭奕歡莫名覺得他這句話有點古怪,微微抬頭,卻見正平帝忽然將圣旨一擲,直接扔到了他懷里,說道:“念!” 蘭奕歡一怔,接住圣旨。 像是這等傳達廢位、冊封等重大命令的詔書,通常是要由中常侍宣讀的,正平帝突然丟給了他,實在有些不符合規矩。 蘭奕歡還以為這又是齊弼的陰謀,但目光微微一抬,已經接觸到了那位送上詔書的中常侍同樣錯愕的目光。 他無暇細想,躬身領命,拿著詔書快步走了出來,站在蘭奕臻的身邊,開始誦讀。 ——天底下,自己念自己繼位詔書的奇幻經歷,恐怕也只有他一個人有了,就連上輩子,蘭奕歡都沒有體驗過這種感覺。 但隨著那一句句熟悉的話語從口中吐出,恍惚間,他也有了種時光倒流之感: “……皇七子歡,幼有明德,溫恭賢孝,允文允武,敏慧仁善……為子之道,唯父能知,必能克成大統,即膺寶位……” 上一世宣讀這封遺詔的時候,正平帝已經駕崩,蘭奕歡還記得自己跪在冰冷的金磚上,聆聽著遺詔上的話語,全身的血液卻好像在沸騰燃燒。 緊接著,他接過詔書,所有的人都跪地行禮,山呼萬歲,權勢與江山盡在指掌之間,那種感覺,確實讓人如在云端。 旁觀者看見他們蠅營狗茍,爭名奪利,不免唏噓感嘆,一出大戲落下帷幕,往往會未在局中的人問上一句“值得嗎?” 如果是當時的蘭奕歡,一定會回答一句“值得”。 只因人生在世,身處在這滾滾紅塵中,原本就跳不出名利之外,又有幾個人能夠脫俗,不想要榮華富貴,尊嚴體面呢? 更何況,活上這一遭,不去做這些,又能做什么呢?如果不爭,就不會被背叛、謀害、侮辱和踐踏了嗎?只怕更多! 直到現在,蘭奕歡也不覺得自己曾經的選擇是錯。 但,如今已是新生。 蘭奕歡念完了詔書中關于正平帝退位和授意自己繼位的內容,下面就是對于“太子臻”的處置了。 蘭奕歡盯著蘭奕臻的名字,正平帝那句“一個字都不差”在心中一轉,目光不由定住。 但他并沒有再向下念去,而是轉首看向周圍眾人的反應。 只見人人的臉色震悚莫名,反應過來之后,又立即紛紛避席而起。 欣喜于蘭奕歡繼位的已然伏地垂首,表示臣服;還有部分人不能置信,跽身怔愣;不服者面露憤懣;知道圣旨尚未念完的人則是驚疑不定,猜測著蘭奕歡的心思。 眾人百態,一覽無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