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
有啥好高興的?中舉升官納小老婆,男人的通病! 也就她姐那個賢惠人……罷了罷了,不想她了,一想起就憋得滿肚子怒火。 只是到底對親姐凌碧還是有些恨鐵不成鋼!這般主動給相公納小,如此賢惠,實在是讓人氣得狠了。 送走了凌大春,程紹安便興沖沖地跑了回來:“大嫂大嫂,出大事了!” “又出什么大事了?”凌玉無甚興趣。 “你姐夫中舉,報喜之人剛到,那頭官府便來了人,就在他家隔壁,把一位叫梁方的人抓住了。” 梁方捉住了?凌玉詫異。 再一想,對啊,好像曾經也聽說過,姐夫梁淮升村里出了一位有錢的大老爺,在外頭做著大生意,上回梁氏重修祠堂,這位大老爺還捐了一大筆錢,原來竟是梁方。 “大嫂,你可知是什么人把梁方抓住的么?”程紹安一臉神秘地問。 “你不是說了么,是官府里的人。”凌玉沒好氣地回答。 “對啊,大哥也是官府的人!”程紹安有些得意。 所以,是程紹禟帶著人把梁方抓走了?凌玉略怔了怔。 看來這段日子他帶傷回去當差便是為了此事。雖然知道他這般盡力抓捕梁方,有一半原因是為了替自己出氣,但一想到他不顧自己的傷,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她又氣不打一處來。 待次日程紹禟一身輕松地回到家中時,卻發現娘親、娘子、弟弟都不理他,只有兒子小石頭沖他裂著小嘴笑了笑,可下一刻便又被石頭他娘給抱走了。 “娘,我回來了。”他嘆了口氣,還是決定先從耳根最軟的王氏處入手。 王氏刮了他一眼,本是想繼續不理他,可見他熬紅了眼睛,到底心疼,啐了他一口:“還愣在這做什么?你媳婦已經燒了熱水,趕緊去洗洗便睡上一覺。” “對對對,大哥,休息好之后便跟我說說這些日發生之事。”程紹安憋了好久,終于激動地跳了過來。 程紹禟拍拍他的肩膀,并沒有回答他,徑自回了屋。 走到門邊,便聽見里面傳出娘子一如既往溫柔的給兒子講故事的聲音—— “從前有位忠義之士,后來他死了,再后來他的媳婦帶著他的兒子和他的全部家產改嫁,從此過上了幸福的生活……” 程紹禟:“……” 第30章 他跨過門檻邁了進去。 凌玉只當沒有瞧見他, 摟著兒子在懷中親了親:“娘最喜歡小石頭了!” 小石頭被她親得歡快地笑, 一聲聲‘娘’叫得異常響亮。 程紹禟看著對他視若無睹的母子倆,佯咳一聲:“小玉, 咱們談談。” 凌玉將兒子放在地上,看著他邁著小短腿在屋里走來走去。 小家伙已經能走得相當穩當了,走出一段距離便回過頭來沖她笑呵呵,著實是趣致得很。 “有什么好談的?你仍做你的忠義之士去,我與小石頭必然會過得好好的。” 程紹禟知道她在氣自己不顧傷勢便強要復職,左右看看確定屋外沒有人偷看, 大步上前, 不顧她的掙扎地從她身后環住她的腰, 讓她靠著自己的胸膛,怕她再亂動, 他又低聲道:“胸口的傷還未曾痊愈, 可別碰著了。” 果然, 話音剛落便見凌玉停止了掙扎, 卻又聽對方嘴硬地道:“最好便不要痊愈了,疼死你,免得你整日以為自己是鐵打的身子,拿著命去拼!” 他低低地笑了起來:“到時只怕我是疼在身上,你卻是疼在心上。” 凌玉冷笑:“自己的身子自己都不在意,我可沒那份閑心管你疼不疼。再說, 若真那般閑著, 倒不如趁著這會兒還年輕, 先物色好下一家,好歹將來你便是……” 話音未落,程紹禟便狠狠地在她耳后親了一記,她一個哆嗦,雙腿一軟,虧得程紹禟緊緊地摟著她,否則這會兒便要跌坐在地上了。 “你、你太可惡了!”凌玉惱死了自己這怕癢的體質,又羞又惱,用力想要掰開貼在小腹處的大掌。 可她這點兒力氣如何能掰得開,程紹禟甚至還將她抱得更用力,語氣帶著幾分慍怒:“不許再說這些氣話!你既嫁入我程家門,便是我程家婦,這一點不管什么時候都不會改變!” “爹爹!”凌玉正欲反駁,小石頭卻不知何時撲了過來,摟著程紹禟的大腿仰著小臉大聲地喚。 程紹禟心中一軟,輕輕撫著他的腦袋瓜子,趁著他松手之機,凌玉立即掙脫他的束縛,‘噔噔噔’地跑離他好一段距離。 看著他半蹲著身子認真地聽著小石頭的童言童語,她又哼了一聲:“你還是莫要待他太好,將來你若不在了,他整日鬧著要爹爹,我和娘只怕都受不住。” 程紹禟嘆了口氣,有些頭疼地揉了揉額角。 誠如這一年來他確是受了兩回不輕不重的傷,但這真的不過是意外,他不過蕓蕓眾生中的一員,如何會不愛惜性命? 他答應過她,會讓她過上富足的幸福生活,便必定會傾盡所能為她達成這個目標。梁方欺她辱她傷她,身為她的夫君,若不能親自抓捕此人,著實難消心頭之恨。 他抱著兒子行至她的跟前,趁著小石頭伸手去拉她時,順勢把他送到了她懷中,而后坐到了床沿上,再拉著她坐到自己腿上,雙臂一伸,便同時將母子二人摟住了。 “媳婦和兒子都是我的,你還想要便宜誰?”他在她耳畔啞聲反問。 “這會兒自然是,將來可就不一定了。” 程紹禟沉默良久,久到凌玉以為他是不是真的惱了,畢竟沒有幾個男人在聽到她那番話后還能保持冷靜的。 不過隨即她又賭氣地想:惱便惱,難不成她還要怕他惱? 終于,程紹禟有幾分暗啞的聲音便在她耳畔響了起來:“小玉,我答應你,從今往后一定會更加愛惜自己,再不會拿自己的身子與健康不當回事。” “只是,小玉,你也要知道,世間上不乏意外之事,更不會有絕對的平安,若是命中注定應擔此禍,縱然閉門不出,也有禍從天降之時。人活一世,凡事但求無愧于心,當應當之責,行應辦之事,禍兮福兮,實非人力所能為。” 身前是稚子自得其樂的咿咿呀呀之聲,身后是男子低沉的嗓音,凌玉久久說不出話來。 福兮禍兮,實非人力所能為,那一個人的生死,便可以隨意變改么?她突然有些不確定。 離了齊王府便真的性命無憂了么? 程紹禟一直留意著她的神色,見她忽然一副心灰意冷大受打擊的模樣,心中狐疑,暗暗反思自己方才那番話,仔細斟酌良久,都沒有發現有什么不妥之處。 “小玉?”他試探著喚。 “反正你要記得自己方才的承諾,再不會把自己的身子和健康不當回事。我可跟你說,我凌玉可不是什么貞節烈婦,你若將來真的有個什么三長兩短,可別想著讓我替你守一輩子!”想了想,她還是忍不住威脅。 他聽不得這樣的話是吧?她就偏要說,說得多了,只怕為了維護他身為男子的顏面,也再不敢那般拼命! 程紹禟的臉色果然又變得難看了,氣結瞪她,恨不得狠狠堵上她的嘴,讓她再說不出這般戳心窩子的話來! “你給我死了這條心!!”最終,他只能咬牙切齒地擠出這么一句來。 看著他這副明明氣得要死,卻偏又拿她沒法子的憋屈模樣,凌玉總算是覺得氣順了,得意地瞥了他一眼,摟著兒子從他懷里掙脫,一臉嫌棄地啐了他一口:“渾身臭味,熏死了,還不快去洗洗?” “洗洗!”小石頭拍著小手學舌。 凌玉哈哈一笑:“聽見沒,你兒子都嫌棄你了!” 程紹禟瞪著她那太過于燦爛的笑容,片刻,無奈地搖搖頭,起身找出一套干凈的衣裳便走出去了。 留芳堂的生意漸漸上了軌道,雖然最初來的客人都是沖著玉容膏來的,可是店鋪的名氣響了,縱然一時買不到玉容膏的客人,也會樂意在店里挑些合心意的回去。 而自從‘玉容膏是楊素問親自調制’這一事傳開后,有不少慕名而來的客人,在店里若是瞧見楊素問,也會誠心地問問她關于美膚養顏之類的問題。 畢竟,一個能調制出玉容膏的女子,必然對美膚養顏甚有心得。 凌玉并不想讓楊素問一個未出嫁的大姑娘拋頭露面,故而她在店里的時候并不多。如今留芳堂主要便由凌大春掌理,程紹安主動請纓幫忙,凌玉則是得了空便去瞧瞧。 可是隨著生意越來越好,這人手問題便顯露出來了。 這日,她帶著小石頭到了店里,剛進了店門便聽到里頭傳出楊素問的聲音—— “玉容膏又不是仙丹靈藥,自己的事自己心里沒數么?你這印記乃是從娘胎里帶出來的,老天爺給的,便是拿刀挖也挖不掉,玉容膏又能頂個什么用!” “你這就更可笑了,這般大的疤痕,沒個一兩月怕也去不掉,還想要三天消除?最多三日后能有輕微到rou眼未必可見的改善。” “你這不過是上火,回頭讓大夫開帖藥得了。什么?我來開?我又不是大夫!去去去,自個兒找藥鋪去!” …… 凌玉嘴角抽搐了一下、再一下、又一下。 這死丫頭! 這是嫌店里的客人太多么?! 她覺得早晚自己得被這個缺心眼又毒舌的死丫頭氣瘋! “大嫂,你來了?哎喲,這不是小石頭么?小石頭也來看小叔叔么?”眼尖的程紹安發現了她,連忙迎了上來,捏捏抓著娘親裙裾的小石頭的臉蛋,打趣道。 小石頭揮動著小短臂拍開他作惡的手:“壞!” 程紹安哈哈一笑,將他抱了過去。 此時的楊素問也看到了她,連忙從圍著她的那些大姑娘小媳婦中擠出來,直接跑過來摟著她的臂抱怨地道:“你可總算來了,可把我累壞了。” 凌玉沒忍住用力在她額上戳了一記,壓低聲音罵道:“你這是做什么?說話便不會委婉些么?你瞧瞧自己這一個多月來氣跑了多少客人?!” 凌玉覺得,若是有朝一日這死丫頭走在街上吃了悶棍,她也不會太過于意外。 因為她那張嘴,著實是太招人恨了!若不是玉容膏之故,估計滿縣城里恨不得撓花她這張臉的大姑娘小媳婦必然不少。 楊素問委屈地撇了撇嘴,到底不敢反駁。 剛好抽空過來的凌大春也聽到了她這話,長嘆一聲道:“小玉啊,我總算是知道為何當初她一盒玉容膏也賣不出去了。” 楊素問更加覺得委屈了,不過誰讓人家說的都是事實,她連反駁都反駁不得,好一會兒才訥訥地道:“可我說的都是實話呀……” “你還有道理了?”凌玉沒好氣地道。 楊素問咂咂嘴巴,脖子縮了縮,再不敢多話了。 待店里的客人漸漸離開,凌玉便提起了人手的問題。 楊素問是姑娘家,不便拋頭露面;凌大春不時要四處跑打點貨源;程紹安婚期將近將幫不了多久。這人手問題確是迫在眉睫了。 “請的這人,臉蛋必須要過得去,咱們做這行的,自己的臉便是活招牌。”凌玉笑瞇瞇地道。 凌大春摸摸鼻子,這番話當初她強塞自己玉容膏時便說過了,害得他有一段時間天天把臉抹得香噴噴的,娘親都懷疑他是不是在外頭有了相熟的姑娘。 故而上回楊素問還在凌家時,他便背著凌玉,請她偷偷給他特制些無香味的玉容膏。 “當然,品行也要信得過,若是招了個手腳不干凈的,可真是引狼入室了。”他清清嗓子,接了話。 楊素問與程紹安也你一言我一語地說出了自己的要求,譬如什么‘最好能做得一手好菜’這類的要求,一律被凌玉和凌大春給無視了。 程紹禟來接她們母子時,凌玉與凌大春已經將具體要求商定得差不多了。 “郭大人在后衙給我安排了一間小院,雖說不大,但也有兩三間房,我想擇日便搬過去,日后你我都方便,你意下如何?”回去的路上,程紹禟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