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jié)
也莫怪她如此,畢竟早前她可是連一盒都賣不出去的。 “好像是這樣沒錯。”凌玉看著錢箱里那一錠錠銀子,臉上的笑容怎么也止不住。 那邊的凌大春已經(jīng)拿起算盤‘噼噼啪啪’地敲了起來,半晌,咂舌不已。 乖乖,就這么半個時辰不到,他們便把前期投入的本錢給賺回來了。 口耳相傳的效力是很驚人的,今日來得最早的那批顧客,便是怡香院的姑娘,就是她們幾乎卷走了大半的玉容膏。 他不得不向凌玉寫個服字!果然女子最多還最舍得往臉上砸錢的就是怡香院。 “大嫂大嫂,快隨我去縣衙,大哥受了傷!”程紹安急急地跑了進來,沖著凌玉便叫。 凌玉臉上的笑容還來不及收去便僵住了。 第29章 待凌玉與程紹安趕到縣衙時, 看到胸前包著繃帶的程紹禟,繃帶著還印出點點血跡。 “怎又傷成這般模樣?”凌玉已經(jīng)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好像離他上一回受傷才沒過多久呢! “娘要是知道了必又是要抹眼淚。”程紹安皺著眉道。 “弟妹,著實對不住,此回紹禟兄弟是代我受了罪。”崔捕頭一臉愧疚地對她道。 凌玉還沒有說什么,程紹禟便不在意的擺擺手:“崔大哥言重了, 不過是刀槍無眼, 防不勝防。況且自家兄弟, 自是應該守望相助。” “程大哥, 你放心回去養(yǎng)傷吧, 剩下之事便交給我們!”另一名高高瘦瘦的捕快亦道。 “不過是些小傷, 不妨……”程紹禟話未曾說完便接收到凌玉狠狠的一記瞪視。 凌玉根本不讓他再開口便笑容滿面地向眾捕快們道謝:“多謝多謝, 那接下來之事便拜托諸位差大哥了,下回,下回我請大伙吃酒!” “嫂子\弟妹無需客氣!” 崔捕頭親自駕了馬車欲送他們?nèi)嘶爻碳掖澹R上車前凌玉吩咐程紹安:“我就這般急急忙忙地跑了出來,大春哥和素問必會著急, 你便到留芳堂跟他們說一聲,若是你沒有其他事,便留下來幫幫忙, 也免得他倆一時忙不過來。” “大兄弟你便聽你嫂子的罷, 你大哥和嫂子, 我必會平平安安地送回去。”崔捕頭也道。 程紹安也沒有不允的, 痛快地下了車。 果然, 待夫妻二人回到家中,王氏一見兒子又是負傷而歸,當場便心疼得掉下了眼淚,倒愈發(fā)讓崔捕頭心感愧疚了。 “真的不過是小傷,不礙事,郭大人命人請了大夫仔細診治過,又上了藥,不用多久便可以痊愈了。”程紹禟靠坐在床頭,看著凌玉擔心得眉頭都擰到了一處,無奈地安慰道。 “紹禟啊,崔捕頭給了包東西,說郭大人給的。”王氏拎著一個包袱進來。 “想來是我用的藥。”程紹禟回答,示意凌玉接過。 凌玉接過打開一看,見里面果然便是內(nèi)服和外服的各種藥,除此之外還有兩錠十兩的銀子和幾塊碎銀! “這是你的?”她轉(zhuǎn)身問。 程紹禟疑惑:“并不是我的。” 凌玉眼睛骨碌碌地轉(zhuǎn),將它收了起來:“你此番因公受傷,必是郭大人賞下來的。” “只是小傷,就算賞也不會這般多,大概還有崔大哥給的。小玉,這些錢我們不能要,你趕緊拿去還給崔大哥。”程紹禟不贊同。 “他這會兒已經(jīng)駕著馬車走了,我如何追得上?”凌玉無奈地道。 “明日你再進一回縣城,親自把銀兩還給崔大哥!” “可這些錢也未必全是他的呀!”凌玉有些不樂意。 “不管是不是,你都要親自交給他。”程紹禟語氣堅決。 “若這里頭有郭大人賞的,便是對有功之士的體恤,你轉(zhuǎn)頭把它送了人,豈不是辜負了大人一番心意?況且,若是諸位差大哥誤會了郭大人,以為他不體恤愛護下屬,連下屬因公受傷也不理會,他豈不是白白受委屈?”凌玉不服氣。 “再說,縱有崔捕頭給的,他也是因為心里過意不去,這才給些錢讓你好生調(diào)養(yǎng),也是一番好意。你若拒絕了,他豈不是更加過意不去,愧疚更深?” “小玉所言也有幾分道理,便且聽她的吧!若你覺得受之有愧,改日娘親自下廚做頓好吃的,再溫兩壺上好的酒給他送去。”王氏在一旁聽著他們的話,也忍不住道。 “娘這樣便很好,如此一來,全了大家面子,崔捕頭心里也好受。” 婆媳倆你一言我一語,程紹禟卻是不為所動。 “崔大哥家境也不算好,這些銀子想必攢了不少時間,咱們不能收。” 見他堅持己見,凌玉惱了,將那二十幾兩銀子往他手上一塞,賭氣地道:“要送你送去,我一個婦道人家,給外男送東西,這豈不是私相授受?!” 剛說完便又覺得這話有些熟悉,再一想,竟是與當日程紹禟拒絕為她送玉容膏所言大同小異。 程紹禟皺眉:“既如此,待紹安回來,我讓他送去。” 王氏見他執(zhí)意如此,搖搖頭也不再勸,轉(zhuǎn)身出去。 凌玉生了一會兒悶氣,到底心里不痛快,不陰不陽地又道:“程兄弟、紹禟哥,朝廷不給你頒一道嘉獎旨意實在是可惜了。” 程紹禟如何不知她是在諷刺自己,語氣無奈:“當時情況危急,若我不替他擋去這一劍,只怕崔大哥的性命便保不住了。” “對呀,人家都是瓷器豆腐,一碰便碎,就你程捕快是銅墻鐵壁刀槍不入,你不去擋劍誰去?”凌玉越說越氣,想著人要作死,別人真的是拉也拉不住。 本以為離了齊王府,不去當那什么狗屁侍衛(wèi),好歹這性命便算是保住了。可不曾想他轉(zhuǎn)頭去當了個捕快,一樣有‘忠義’的機會! 程紹禟解釋:“兄弟有難,我若貪生怕死見死不救,倒成了什么人了?當時情況著實危急,容不得我多作思考,只我也盡量避開了要害……” “我這是讓你見死不救么?我是讓你好歹顧一顧自己性命,想一想我們母子倆!盡量避開要害,你都說了是盡量,這萬一避不開呢?你豈不是要代他去死?!”凌玉拔高了音量。 程紹禟薄唇一抿,耐著性子又道:“兄弟朋友相交,自來講個‘義’字,此番雖是我救了他,焉知日后他不會同樣在我命懸一線之時相救于我?” “說來說去,你不就是講義氣念忠心嘛,忠義當頭,性命都可以不顧,家人也不必多想。”凌玉冷笑。 見她仍舊說不通,程紹禟干脆嘴巴一閉,眼睛一闔,一副任由你隨便說的模樣。 凌玉被他氣炸了,手指指著他‘你你你’了老半天都再說不出半個字來。 “算你狠!”最后,她才從牙關里擠出這么一句,一轉(zhuǎn)身,頭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算你狠?程紹禟啞然失笑,聽著那重重的腳步聲越來越遠,終于笑嘆一聲。 到第二日,程紹禟果然便命程紹安把那包銀兩給崔捕頭送去,程紹安不明所以,詢問般地望向冷漠地給大哥換藥的大嫂,卻得不到對方半點回應,唯有撓撓后腦勺應了下來。 聽著程紹安的腳步聲漸漸遠去,凌玉實在沒忍住在那傷口上用力按了一下,成功地聽到跟前的男人一聲悶哼,總算是出了一口惡氣。 “會痛?我還當真以為你是鐵打的呢!原來竟也是會痛的。” 程紹禟苦笑,明白她是心里那股氣還沒有下去,只是看著她動作輕柔地綁著繃帶,臉上更是帶著一絲根本掩飾不住的心疼和懊惱,又忍不住好笑。 他的小娘子,當真是口硬心軟。 心里頓時涌起一片柔情,他忍不住伸出臂去輕輕環(huán)住那纖細的腰肢,柔聲道:“莫要再惱了可好?我何曾會是那種不將妻兒放在心上之人。” 凌玉掙扎了一下沒掙開,又怕用力會碰到他的傷口,到底不敢再動,聽著他這話又是輕哼一聲:“沒事的時候,自然是把妻兒放在心上,若是有什么事,只怕仍是忠義當頭,妻兒卻不知被擠到了何處。” “說到底,還是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 “休要說些氣話,我何曾這般想過。妻子是要相伴一生之人,豈能輕易言棄?”程紹禟惱她曲解自己心意,在她腰間撓了撓,癢得凌玉險些蹦了起來。 “你若再撓,我便更惱了!”凌玉生怕他再動手,嬌斥一聲。 程紹禟微微一笑,只覺得小娘子怕癢這一點著實是太好了。于是,他又故意地撓了幾下,癢得凌玉又笑又跳。 “快住手,快住手,我真的惱了!!”凌玉在他懷里縮,可哪里又避得開他的魔爪,掙扎間,手不經(jīng)意地拍到了程紹禟的傷口。 程紹禟倒抽一口涼氣,終于也停下了動作。 凌玉連忙從他懷里掙出,微微喘著氣瞪他:“活該,誰讓你使壞!” 程紹禟苦笑:“小玉,這回傷口怕是真的裂開了。” 凌玉怔了怔,見他不似作偽,又看剛綁好的繃帶已經(jīng)滲出一片紅,頓時一驚,連忙上前去解開綁帶檢查傷口,果然便見原本已經(jīng)止了血的傷口又開始滲血。 “都怪你!”她又急又怕,手上動作卻飛快地替他止血換藥,折騰了好片刻才止了血,重新把傷口包扎好。 “你若再亂動,我便把你綁起來!”捧著那盆嚇人的血水出去前,她放下了狠話。 程紹禟老老實實地點頭:“不敢了。” 過得小半個月,凌大春便‘一拐一拐’地前來探望受傷的程紹禟。 不曾想剛問起程紹禟,便見凌玉賭氣地道:“繼續(xù)去當他的忠義之士了!” 就在數(shù)日前,程紹禟不顧勸阻,又執(zhí)意回了縣衙繼續(xù)當差,一去便至如今仍不曾歸來。 凌大春有些頭疼,連忙說起了生意上的事以轉(zhuǎn)移她的注意力。 “這幾日店里的生意極好,沒有買到玉容膏的顧客也提前預定了,只我覺得素問一個人怕是忙不過來,故而這預定的數(shù)量便設了限制,你覺得如何?” “這樣很好,雖然這樣一來賺的是少了些,但無形中卻又提高了玉容膏和留芳堂的名氣。有了名氣,店里其他商品的銷量也能隨之而提高。”凌玉對他的做法表示了贊同。 “我還想著,待本錢夠了,名氣響了,咱們可以進一些高檔的胭脂水粉。對了,上回你送來的那十來件成衣賣得也很好,無論款式、質(zhì)地還是繡工都讓人無可挑剔,已經(jīng)有不少客人在詢問還有沒有貨了。”凌大春難掩興奮。 凌玉對此也沒有太過于意外,只笑著道:“暫時還沒有,這日夜趕工,總得讓人家也休息休息才是。” “若能早些出貨,這工錢還能再加一成。”凌大春豪氣地道。 凌玉‘噗嗤’一下笑了,搖搖頭:“再多的錢也不行啊,縱然是我肯了,我婆母和小叔子必也是不肯的,把人累壞了,他們不得撕了我。” 凌大春愕然,只一想便明白了:“是你那位未過門的弟妹做的?” 凌玉笑著點頭。 這樣一來便只能作罷了。凌大春有些可惜。 “大春哥,你這腳還要拐到什么?” “素問說再拐一個月,然后慢慢便不拐了,老實說,這拐久了,我都險些忘了正常走路是什么樣子了。”凌大春哈哈一笑。 見他心情愉快,完全不受過繼之事影響,凌玉也替他感到高興,又問起了爹娘,得知他們一家三口過得甚好,而凌老六和孟氏許是因為當日曾放言‘過繼后再不相干’,故而便是聽聞他如今在留芳堂當‘掌柜’,也不敢尋上門來。 “對了,你可曾聽說城里的杜員外與長風寨血拼,死傷了不少人,被縣老爺給一網(wǎng)打盡了?”凌大春忽地問。 “有這樣的事?”凌玉有幾分意外。 郭騏拿下城中一霸和長風寨是上輩子也發(fā)生過的事,但是卻要晚一年才會發(fā)生,郭騏也因為此事辦得漂亮而升了職。 不過對她來說,早點拿下來比晚些要好,畢竟她現(xiàn)在在縣城開了店鋪,杜霸天倒下了,他那些狗腿子自然也不敢四處亂收費。 “還有一件天大的喜事,梁姐夫中舉了!”凌大春笑顏逐開。 “如此可真是太好了,爹必然高興極了!”凌玉也笑了,只是笑不及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