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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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里驚懼不已,一邊掙扎,一邊下意識拔下頭上的?銀簪,不要命一般朝晏溫胳膊上戳。 誰料下一瞬銀光一閃,原本她站立的?地方直直扎下一柄長刀。 她猛地愣住,張了?張嘴,還未來得及開口,她和晏溫站立的?地方腳底下泥土一松,兩人一道?猝不及防地朝著懸崖下滾了?下去。 她被晏溫緊緊護(hù)在懷中,天旋地轉(zhuǎn)間飛速下墜,不知過了?多?久,沈若憐腦袋上一疼,隨后便失去了?意識。 等到她再醒來的?時候,眼前一片漆黑,四周分外安靜,只能聽到不遠(yuǎn)處溪水流淌的?聲音。 沈若憐摸索著從床上坐起,身邊立刻傳來晏溫沙啞的?聲音,“你醒了??” 沈若憐順著聲音看過去,卻什么?都看不到。 她心底蔓延起無盡恐懼,卻仍是不死心,顫聲問?: “怎、怎么?不點燈。” 身旁的?床榻向下塌陷,下一瞬,男人堅實的?胸膛靠過來,將她輕輕攬了?進(jìn)去,愧疚道?: “是孤沒有保護(hù)好?你,不過村里的?郎中已經(jīng)看過了?,你只是短暫失明,過幾日便會好?的?。” 沈若憐一愣,“村里?短暫失明?” 晏溫安撫一般輕輕撫摸著她的?發(fā)頂,溫聲道?: “嗯,我們滾下來的?地方恰好?離你看到的?那個村子不遠(yuǎn),你磕到了?腦袋,有些淤血,所?以暫時看不見?東西,不過后面會好?的?。” “別怕,孤會一直陪在你身邊。” 沈若憐本想推開他,可眼前驟然的?黑暗和陌生的?環(huán)境讓她害怕,她只有緊緊抓住他才能尋得一絲心安。 她輕聲問?他,“方才那些是否是山匪……秋容怎么?樣了??” 晏溫眸底閃過冷戾,語氣卻愈發(fā)溫柔,“方才那些人恐怕不只是山匪那么?簡單,想必是陳王的?逆黨之?流,所?以此刻我們還不能出山,至于秋容,有消息了?孤會第?一時間告訴你。” 沈若憐沉默著不再說話了?,過了?會兒,她終于漸漸平復(fù)了?下來。 晏溫問?她,“身上還有哪里不舒服?讓孤看看。” 她一僵,重重將他推開,向后蹭了?兩下,“不用了?,不需要,你離我遠(yuǎn)些。” 她感覺晏溫在看著她,他似乎隱隱在克制著自己的?情緒。 沈若憐低著頭,心里越發(fā)難安。 過了?良久,她聽見?他淡淡笑了?一聲,溫聲哄她: “那孤讓這家農(nóng)戶的?女主人幫你看看身上的?傷如何?尤其?你腿上的?傷,必須得上藥。” 經(jīng)他這么?一說,沈若憐才察覺到自己小腿上一片刺疼,應(yīng)當(dāng)是方才滾下來時被樹枝扎傷了?。 她抿了?抿唇,低低道?了?聲,“好?。” 末了?又故作強(qiáng)硬地補充,“不過你出去。” 晏溫倒是好?脾氣地應(yīng)了?一聲,“好?,孤去替你煎藥。” 耳畔腳步聲漸遠(yuǎn),未出片刻,一個女人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哎喲姑娘,你可醒了?,你別害怕,我家那口子是村上的?郎中,他替你看過了?,你這眼睛不會一直看不見?的?。” 那大嬸坐過來,“瞧瞧,這么?漂亮的?臉蛋子,若是眼睛看不見?了?多?可惜,來,我先?幫你給腿上上藥。” 沈若憐笑笑沒說話,自己摸索著將裙子撩開。 那大嬸也不介意她不搭話,一邊幫她上藥一邊一個人絮絮叨叨,“哎呀,你這傷也是夠深的?,不過和你夫君比起來,你這已經(jīng)算好?的?啦!” 沈若憐動作一頓,“夫君?” 那大嬸“啊”了?一聲,“不是么??他是這么?說的?啊。” 沈若憐默默垂首,那大嬸以為她是害羞,又接著道?: “你也是多?虧被你夫君護(hù)著呢,你是沒瞧見?,他身上的?傷密密麻麻,哎喲,要說最嚴(yán)重的?還是在手臂上,那么?深一個傷口,瞧著都不像是樹枝刺傷的?了?。” 沈若憐抿著唇?jīng)]說話,忽然有些窘,想起自己刺向他那一簪子,這大嬸說的?就是那個吧。 當(dāng)時她誤以為那支箭是他射出的?,以為他惱羞成怒要殺了?自己,著急之?下出于自保才扎了?他,結(jié)果?后來看到那刀才知,他是為了?保護(hù)她。 大嬸替她上了?藥,又簡單看了?看她身上別處,滿意地說,“嘿,都說了?你夫君將你護(hù)得好?,小姑娘身上白?白?凈凈才好?看。” 沈若憐被她一口一個“夫君”說得有些不適應(yīng),低低同她道?了?聲謝,便作勢要休息。 大嬸熱心地將她扶著躺好?,又給她蓋了?被子才離開。 屋中沒了?人,被黑暗包裹的?恐懼再度襲來,沈若憐到底沒忍住捂著被子小聲哭了?出來。 她原本就是為了?逃避他的?,結(jié)果?弄巧成拙,偏偏此刻除了?他,沒有任何人可以讓她倚靠。 簡直就是自投羅網(wǎng)。 想著自己眼睛還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好?,她心底又害怕又憋悶。 這般小聲哭了?一陣,沈若憐忽聽得門外傳來晏溫的?腳步聲,急忙收了?聲,飛快將自己臉上的?淚抹了?,吸了?吸鼻子,做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晏溫進(jìn)來將碗放在桌上,過來坐到床邊輕聲喚她,“嬌嬌,睡著了?么??起來喝了?藥再睡。” 見?她沒動,他過來動作輕柔地抱她,“乖,孤給你準(zhǔn)備了?蜂蜜——” 沈若憐被他抱起,聽他聲音頓住,她心底一慌,就感覺自己的?臉被他輕輕捧了?起來。 男人溫?zé)岬?指腹輕輕拂過她的?眼角,她看不到他的?神情,卻聽見?他語氣里滿是心疼,“別哭了?,喝了?藥就能看見?了?,都是孤不好?。” 沈若憐又吸了?吸鼻子,側(cè)頭躲開他的?手,朝他伸出手去,“藥。” 晏溫過去端了?藥,“孤喂你。” 沈若憐開口時帶著鼻音,語氣執(zhí)拗,“自己喝。” 她感覺晏溫看了?她片刻,將藥碗放進(jìn)她的?手心沒說話。 沈若憐接住,顫顫巍巍端過來,卻因為看不見?,手一抖,碗里的?藥漾出來一小半。 晏溫急忙扶住她的?手,替她端穩(wěn),“不怪你,是孤盛得太滿了?。” 沈若憐心底悶悶的?,沒說話,一口將藥灌下去。 喝完了?藥,晏溫又給她倒了?半杯蜂蜜水,看她喝下后,他放了?杯子,忽然過來動手開始脫她的?衣裳。 沈若憐嚇了?一跳,死死拽住衣裳,嚇得小臉失色,“你、你干什么?——我都這樣了?,你還碰我?隔、隔壁大嬸還在……” 她感覺晏溫動作停了?下來,看了?她一眼,忽然悶笑了?聲,無奈道?: “孤去給你洗衣服。” 沈若憐一怔,在摸到自己袖口那片潮濕時才反應(yīng)過來,是方才灑的?藥。 她面頰忽然一陣發(fā)燙,咬著唇,默不作聲地三?兩下將自己的?外裳脫了?,遞給他,撇開頭去。 晏溫又輕笑了?一聲,接過她的?衣裳。 聽見?他的?腳步聲快走?出去的?時候,沈若憐到底沒忍住,猶豫了?一下,問?他,“你會洗么??” 他那么?金尊玉貴的?人,在宮里就是喝水都有李福安給他倒好?,她就那么?一件衣裳,可別被他給洗壞了?。 她聽見?晏溫腳步頓在門邊,他貌似思考了?片刻,很認(rèn)真地回答,“應(yīng)當(dāng)不難。” 沈若憐:“……” 算了?,眼睛什么?時候才能好?,她要離開。 晏溫去了?沒一會兒就回來了?,一整個下午都陪在她身邊,怕她無聊,他將她抱到院子里,陪她講了?許多?從前兩人的?趣事。 起初沈若憐還很抗拒,就只有他一人再說,漸漸的?說得多?了?,沈若憐偶爾也會搭一兩聲腔。 晚上大嬸做好?了?飯,沈若憐又不情不愿地任他給自己喂著吃了?。 吃過飯后沈若憐就開始焦慮不安,她覺得晏溫定然看出她的?焦慮了?,但他什么?也沒說。 一直到了?晚上,隔壁大嬸和大叔都已經(jīng)關(guān)門睡下,沈若憐的?焦慮徹底到達(dá)了?頂峰。 她抓了?抓袖擺,猶豫著開口,“咱倆分開睡。” 想了?想,她強(qiáng)撐著語氣,故作鎮(zhèn)定道?: “我不與你爭,我睡地鋪。” 晏溫輕笑著“唔”了?一聲,然后竟然真的?打了?地鋪,隨后不客氣地將被子一掀,躺進(jìn)了?床上。 沈若憐:“……” 她甚至能想到他“唔”那一聲的?時候,定是滿眼揶揄地對自己挑了?挑眉。 她看不見?東西,在椅子上又坐了?會兒,直到實在坐不住了?,才起身打算摸索著去地鋪那里躺下。 然而剛站起來,她就聽見?床上人一個翻身下來,三?兩步來到她身邊,將她打橫抱了?起來。 “呀!” 沈若憐嚇了?一跳,下意識抓緊他的?袖子,感覺他將自己抱到了?床邊放在床上。 “你——” “別說話。” 晏溫打斷她,將被子給她裹緊,自己則躺在了?一旁的?地鋪上,語氣有些冷硬: “睡覺。” 山里的?夜晚冷,哪哪兒都是涼的?。 可沈若憐一鉆進(jìn)被窩,就感覺到一陣帶著他體溫的?暖意,她有些不自在,縮在被子里,就像被他抱進(jìn)了?懷中一般,鼻腔里縈繞的?到處都是他的?氣息。 輾轉(zhuǎn)了?許久,困意漸漸來襲,感覺他并不會對自己做什么?,沈若憐再撐不住閉眼睡了?。 然而迷迷糊糊睡了?沒多?久,她又被凍醒了?。 手腳涼得厲害,她悄悄在被子里將自己縮成一團(tuán),默默搓著手。 忽然身后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緊接著背后貼上來一個火熱的?胸膛,男人的?手臂穿過她頸下,一把將她撈進(jìn)懷中。 他一只手將她兩只小手包進(jìn)溫暖的?掌心,溫?zé)岬?體溫不斷渡給她。 沈若憐下意識就想遠(yuǎn)離他,男人緊了?緊手臂,用威脅的?語氣在她耳畔道?: “你若再掙扎,孤不介意做些什么?別的?幫你取暖。” 沈若憐身子一僵,老?老?實實不敢再動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