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節(jié)
· 宮中,沈玄寧在一日后便接到了楚霽上的折子,折子里寫的是對查辦胡驍?shù)南敕ā?/br> 楚霽跟他想得差不多,擒賊先擒王。讓他執(zhí)掌京城戍衛(wèi)理當只是為了以防萬一,實際上能不跟胡家的私兵過招就別過招,把胡驍拿住了是最要緊的。 楚霽還指出了幾條要點。其一是要先找個理由封城,最好在出手前幾日就提前封,理由不能跟胡驍有關系。 這樣封城之后,私兵那邊縱使有人來打探消息,聽說的也和胡驍無關,警惕便會放松回去。以免節(jié)外生枝。 其二是搜府也好抓人也好,都得有完全的把握時在動手。動手前得摸清胡驍和他那幾個已在朝中露過臉的兒子侄子在哪兒,最好一個漏網(wǎng)之魚都不要有。 其三,楚霽在奏章中請沈玄寧仔細思索一遍,想想胡驍是否還有拿出來要挾他、要挾朝廷的籌碼。辦胡家畢竟是個大事,如果辦完之后又被迫放人,那面子上可就太不好看了。 沈玄寧也不想功虧一簣,便將湯述仁請進了宮,一道商議了一番。 湯述仁在傍晚時分告了退。沈玄寧在他告退后,又叫人調了所有與胡家有關的檔出來,打算自己細讀一遍。 他先前已經(jīng)頗費了一番心力去了解胡驍了,但眼下,他要再查驗一次。他可不想事到臨頭之時,胡驍拿出一塊他不知道的免罪金牌一類的東西,把整件事變成一場鬧劇。 他一直忙到深夜都沒睡,蘇吟鮮見地沒有去催他就寢。于是當她去側殿小歇的時候,田燕怡都覺得新鮮,好奇地問她:“jiejie怎么不催皇上睡覺了?” 蘇吟從她手里接過芝麻糊吃了兩口,淡笑道:“皇上今兒有要事,誰都別催。” 她頓了頓,又說:“你先去睡吧,不用在這兒守著我。” “……我也不困,白天睡足了。”田燕怡說著覷了覷她的神色,蘇吟斜眼一掃她:“衛(wèi)湛晚上還當值?” 田燕怡紅著臉不吭聲了。 蘇吟眉頭一挑:“他們御前侍衛(wèi)也是,哪有讓人白天晚上連著當差的?明兒我跟他們統(tǒng)領說說,不能這么使喚人了。” “您別……”田燕怡覺得不好意思,蘇吟笑笑:“客氣什么。我現(xiàn)在幫你安排安排,你趕緊嫁出去正好。日后怎么著,可就不好說了。” 打從沈玄寧開始著手辦胡家之后,她心里就有點淡淡的……悵然若失? 因為雖說他并不是辦完了胡家就立刻能娶她,卻也是邁近了一大步,她感覺嫁給她的日子一下就近了。 當然,她很想嫁給他。可是想到住進坤寧宮,她心里又總有點說不清的愁緒。御前的人和事也讓她有些放不下,她畢竟和他們朝夕相處這么多年了,突然要跳開這個環(huán)境,大概總是有點舍不得的。 所以她最近都變得特別“體貼”。類似田燕怡這樣的私事,只要不違規(guī)矩,她總愿意幫上一把,想讓大家都好過一點兒。 談婚論嫁的話題說得田燕怡面紅耳赤,蘇吟嗤地一笑,就不拿她尋開心了,把剩下的芝麻糊放到了一邊:“我進去瞧瞧。你上膳房要些綠豆湯,給御前侍衛(wèi)們送去。” “好……”田燕怡悶著頭朝她一福,蘇吟就先走了。走進殿門,她便看見沈玄寧一邊拿著本冊子正讀,一邊揉著太陽xue。 “有難處?”她走過去問,沈玄寧搖搖頭,扯了個大哈欠:“困。這胡驍,單憑他害得朕不能睡覺,朕也不能輕饒了他。” 蘇吟噴笑出聲,到旁邊的小柜里取了盒提神的清涼膏,用指尖蘸了點,繞到他身后幫他揉太陽xue。 “餓不餓,讓膳房上份湯來?奴婢方才去瞧了,皇上那天夸過的山藥……”她十分難得地又忘了回詞,沈玄寧哈欠連天地順口就接上了:“乳鴿湯?不用,朕現(xiàn)在沒心思吃。” 他說著抓過了她的手,湊在唇前,邊吻著邊深吸了口氣。 蘇吟還是不習慣于在周遭有別的宮人時和他這么親近,旋即一掙:“皇上!” “朕是圖你的清涼膏。”他沒松手,反是又深吸了一口,沉肅道,“提神醒腦。” 第50章 京中事 黎明破曉十分,沈玄寧終于忙完了。他看了看時辰,估摸著還能小睡三刻工夫再去上朝,就進寢殿歇了下來。 和他一起熬了一夜的蘇吟被他拽上了床,她本來想跑,但他按著她,把她頭上的釵子一支支給卸了:“就在這兒睡,一會兒朕去上朝,你睡你的。” 蘇吟眨了眨眼:“那皇上也趕緊睡,再說會兒話,時間就過去了。” 他嗤笑著應了聲好,便閉了眼睛,蘇吟也安然闔目,兩個人都很快就睡得熟了。 三刻之后,馮深來叫沈玄寧起床。蘇吟聽見了動靜,卻實在睜不開眼,就沉沉地繼續(xù)睡了。 早朝上,楚霽在上朝前提前得了信兒,知道胡家沒什么能要挾朝廷的籌碼了,上朝時就直接上了疏,道前幾日在京中被匪人所劫。 沈玄寧便順著他的話問,怎么被匪人劫了?楚霽就開始了一番繪聲繪色地描述。 他說,自己照例去軍營練兵,回來的晚了些,身邊也沒帶幾個人。 在離府不遠的時候,突然殺出了一撥匪徒,個個蒙面,叫嚷著要搶劫錢財。多虧了他功夫好,才得以脫身。 他還順便提了一句:“其中有一個用的兵器頗為厲害,不知是個鐵爪還是鋼爪。凌空甩來,虧得臣避得及時才沒瞎了眼睛,但還是在脖子上留了傷了。” 他這么一說,這三兩日里對他頸間抓傷頗有興趣的朝臣都不約而同地低了頭,心里皆想:對不住,把您想歪了。 沈玄寧艱難地憋著沒笑,一臉冷肅地問:“既是三兩天前的事,怎的今天才稟?” 楚霽揖道:“臣原以為不足一提,就自己差了手下去抓人。誰知這幾日下來,竟一點線索也沒找到,頗是蹊蹺,臣才不敢不稟。” 沈玄寧接著遞話茬:“怎么個蹊蹺?” “臣細細想了,一是那兵器不像中原人愛用的東西。二是……臣的府邸周圍,都是朝廷命官,沒有尋常百姓,尋常匪徒斷不敢去那里作案。臣懷疑他們根本不是為錢而來。” ——說到這兒,滿朝好一陣嘩然。 楚霽才剛打完一場仗。雖說戰(zhàn)事本也不大,幾個土司也都伏了法,但有不怕死的來尋仇、或者來朝中刺探,也并非不可能。 于是不及沈玄寧發(fā)話,兵部就有人按捺不住先開了口:“將軍可認得出是什么人?若是藏地來的……” “這還真說不好。”楚霽笑了一聲,模棱兩可地道,“月黑風高的,又都蒙著面,哪里看得清楚?不過也許是吧,體格都很強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