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嘴吧，你上次要的那個小潛艇，還有上上次那個不能駕駛只能看的精神力機(jī)甲，也用這種‘夢里夢到是我的’的借口，騙mama給你買了，你以為我不知道么……再說，她又沒有尾巴！”

    “那她也不會唱歌啊！”

    ……我沒尾巴也不會唱歌還真是抱歉了。

    這么想著，我突然覺得腦袋一重，好像自己被按在誰的胸前，絲絲寒意從他的衣服上傳了過來，讓人直打哆嗦。

    “不要抱她的頭，會讓她窒息！人類是用嘴巴呼吸的；你是想讓她被你憋死么？”

    伊萊低聲呵斥了句，然后把我拽到自己的懷里，在黑夜里仔細(xì)地檢查了一番，又湊近我的鼻翼，專注地嗅了嗅，“……還好沒有死，夏希，你能不能小心一點，夜鶯是很脆弱的生物。”

    “啊啊啊，你親她！”夏希看到他的動作，先是非常不滿，爾后也立刻湊過來，“那我也要親！”

    “你別鬧了！”

    “是你先鬧的！”

    “………”我睜開眼，被兩人互相推來推去，無語地望著一片漆黑的天花板。

    最開始，伊萊少年的確只是確認(rèn)我到底死沒死，可被夏希一激，他就故意用力地在我唇邊親了一下，聲音不小。

    見他這么做，夏希也馬上不講理地湊在我臉邊，然后開始黏糊糊地親了起來；從眉角到耳側(cè)，先是蛇信子，后面就變成了微微發(fā)涼的舌尖。

    ……這次，我實在是憋不住了。

    第32章

    在心里默數(shù)著時間, 我任由他們幼稚的爭奪行為繼續(xù)，直到伊萊按住我的左肩, 而夏希扒著我的右胳膊, 在他們鬧得最過分的那一刻, 我微微用力, 把剛好湊在我身邊的兩顆腦袋托住，砰得撞到一起！

    “哎喲！”

    “疼……”

    “你們干脆一起睡吧。”我淡淡地說。

    爽吧爽吧爽吧？禁忌的兄弟之戀，又是深夜番劇, 既然都睡不著，那就演給我看啊！

    伊萊先是怒瞪著我, 然后……當(dāng)看到夏希捂著嘴嚷痛的時候, 突然神色一凜，指著弟弟驚道：“你你你捂著嘴巴干什么？！？！！”

    “廢話。”夏希難得寡言少語, 含含糊糊地用手背上冰涼的鱗片在唇瓣冷敷, 嘖嘖，我突然發(fā)現(xiàn)，這種東西長著還挺方便的, 用途又廣：“你碰到我這里了！牙都被撞碎了, 白癡￥%@￥！”

    “惡……”伊萊捂住嘴, 話都沒聽完, 就急急忙忙地光著腳跳下床，只穿一件銀色的寬袍, 就疾奔向臥室里的衛(wèi)生間。

    而夏希依然小心翼翼地涼敷, 一個鱗片被溫?zé)崃? 就換一個繼續(xù)。……

    看到這一幕——

    我無聲地笑了起來。

    ***

    不知不覺，我就在這里住了一個多星期。

    除了白天當(dāng)陪玩的女仆、晚上當(dāng)陪.睡的洋娃娃，令人意外的是——我居然弄懂了穿越后、很多從前模模糊糊不太明白，也沒時間追根究底的事情。

    之前，我只知道這個世界，和我的世界并不太一樣；就像是另一個平行的時空，但又沒什么時間功夫，耐心從上下五萬年開始補(bǔ)歷史。

    一來，很多記憶，原本就是重合的——我還是我，只不過一些普遍的差別顯示出了不同；舉例來說，就像是上的小學(xué)校名從a變成了c，某某著名恐怖事件又擁有了新的說法，如此聽?wèi)T的名稱換了個模樣——但熟悉的面孔仍然不變，我生活過的場所、親人朋友，學(xué)業(yè)工作，都司空見慣。

    當(dāng)然，細(xì)微之處還是有一些區(qū)別：比如曾經(jīng)的大洲大洋不再、國家成了過去，統(tǒng)一的聯(lián)盟作為管理、分塊區(qū)域，以各區(qū)不同的風(fēng)情地貌，用專有名稱代替；我從小住到大的地方從某國某省某首都，變成了歌莉婭區(qū)域，因為百年前，建區(qū)的女性執(zhí)政官叫做歌莉婭勞德……

    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對于我們這些日常生活永遠(yuǎn)三點一線的人來說，離家最遠(yuǎn)的時候也不過是外出上學(xué)或者旅游，熟悉的街區(qū)不會因為換了個名字就會變得截然不同，而人更是如此。

    但從滿是貓咪的街道開始，我就意識到，還是有什么東西變了。

    奇怪的科技、愛寵的世界、突如其來的新身份，以及那些變成動物的人類……住的公寓一如既往，可鄰里鄰居在固定的印象里翻了個模樣；我原先的那個工作地址倒是沒改，職位卻變得完全不同。

    而換了工作的這些天以來，我一直在盡力適應(yīng)新的生活——藏于暗處的九星政府、天上城市的參觀，全新的上司和同事，家里過于聰穎的寵物貓……這些與從前毫無共通之處、卻不得不存在于我生活中嶄新的概念、不間斷地給我?guī)砉殴帧⒍娝匆姷氖澜缬^，打散了我對于人生的認(rèn)知；雖說我還不至于手忙腳亂無法接受，可奇異的是，或許在潛意識里，我的確感受到了壓力。

    這份緊張感自走出貓街起就一直存在，以至于這些天里，我明明身處于又一個陌生的環(huán)境，內(nèi)心卻分外平靜；甚至能說，這是從那之后、最讓我感到放松的日子了。

    住在這里，雖然被當(dāng)人作二次販賣的小可憐，但不用和各種各樣的人社交的感覺挺不錯的；女仆長珊妮把我當(dāng)成了那種被她家的少爺從貴重的禮品店挑來、初出茅廬，像是剛從窩里孵化的小雞崽，不僅自己如此，還要求所有人都這么對待我；除了不讓碰危險物品（她認(rèn)為包括通訊設(shè)備，這點我挺困擾的）、定期給我喂食、換各種漂亮衣服打扮還有讓專屬女仆跟著我到處走之外，她還經(jīng)常用那種岳母看如意女婿的目光打量我，以至于我看到她就下意識地起雞皮疙瘩。

    包含她們在內(nèi)，再加上那兩個雙胞胎少年，還有一些零零總總的侍從、家庭醫(yī)生等等，就是這個別墅區(qū)日常出現(xiàn)的所有成員了。在弟弟嘲笑的說法下，病弱的伊萊是“常年不間斷體弱而且仗著父母最近忙不在家、于是持續(xù)休學(xué)中”，而長著蛇尾巴的夏希自然也不可能隨隨便便地出現(xiàn)在公眾視野——我想這就是為什么游戲連續(xù)十七把、無論換哪個人物我pk都輸給他的原因！

    宅男時間多技術(shù)純熟很了不起嗎？朝九晚五上班族打不過你很了不起嗎？！

    ——沒錯，前者是個喜歡用正當(dāng)理由逃學(xué)的家伙，而后者則是個御宅族。

    以上這些，就是我花了一周左右弄清楚的事情；利用總算能空閑下來的時間，在這樣周圍都是可獲信息人物的環(huán)境里，我逐漸了解到這個世界、和我曾經(jīng)的世界的差別——例如幻獸的細(xì)致分類。

    除了正常的、人與獸的兩態(tài)變換外，位于它們中間的存在，自然也會包括在內(nèi)——很明顯，無論是之前沈珂醫(yī)生帶我看到的那種幼崽不完全恢復(fù)體、還是夏希這類已經(jīng)不可逆轉(zhuǎn)的人蛇少年，就是其中翹楚。

    他每天自豪稱贊自己體態(tài)完美、是莉莉絲絕贊后代的話，以籮筐計數(shù)，是讓人不得不聽的。

    而當(dāng)那個家庭醫(yī)師西澤爾，像是沈珂那樣給我抽了好幾管血、告訴我三個月后等體檢報告出來，就能得知自己的具體體質(zhì)。

    我除了哀悼自己急需補(bǔ)血的身體之外，就是好奇他們送檢的單位會不會還是同一個——而有沒有人知道，這種重復(fù)化驗的步驟，也屬于多余。

    坎特拉應(yīng)該是位于原本美洲的地界，不過這個世界里的人并不太講究深刻文化差異——區(qū)與區(qū)之間可能有著各自的傳統(tǒng)，但通用語卻相當(dāng)統(tǒng)一。雖然不用和英文打交道了簡直萬歲，但因此，對于所處的具體方位，我也只能從通過地圖，才能知曉一二。

    來的時候，我所乘坐的特殊航空飛艇，大概只用了一天左右的時間，就到了那個偏郊的地下拍賣會附近。把我“賣掉”的人，是和我一起來的、一個叫露娜的女孩子。

    她為人非常可愛，而且對我很好；在飛機(jī)上，我有點頭發(fā)暈的時候，她還把自己變作一只粉毛的小兔子，然后蹲坐在我的腿上給我表演撲克魔術(shù)——我覺得，她應(yīng)該還在等我的聯(lián)絡(luò)。

    其實打從心里，我覺得謝菲先生并不太靠譜；無論是他略顯輕浮的行為、還是他那種深不可測的氣場。所以我關(guān)心的，從來都是轉(zhuǎn)換身份后，屬于自己的工作。

    實際上，我心里很清楚，他一直都在賣官司、甚至故意地吊我胃口；我不怕他坑我，該登錄注冊的事情，我都第一時間給自己辦好了，重要的相關(guān)文獻(xiàn)同樣檢查過，因為我從來都是一個自己會對自己負(fù)責(zé)的人，不是變成了牛羊豬馬、就任由他人宰割對待；要是出了什么事故，也只能說是運氣問題。

    但自那天起，事情發(fā)酵到現(xiàn)在，想借此光明正大的機(jī)會，向精通此道的人弄清怪異的世界是一方面……

    可已經(jīng)過了快兩周的時間，沒有被聯(lián)絡(luò)的痕跡，卻也是我遲疑的另一個原因。

    伊萊和夏爾這對雙胞胎的家庭出身，通過我的觀察，應(yīng)該是和之前的奧索恩家差不多的大家族——成群的侍從、奢豪的宅邸、被嬌生慣養(yǎng)的小少爺，沒什么值得特別關(guān)注的地方；硬要說的話，或許就是之前看見過的、所謂幻獸人特有的缺陷……尤其是雙胞胎。

    出于我個人的猜想，我發(fā)現(xiàn)：明明是相貌和實力都相差無幾的兩人：前者，從來沒見過他變身蛇類的樣子，而后者，堅持全身人類形態(tài)的模樣，從來撐不過太久、那條滑溜溜的尾巴就會重出江湖了。

    自然，我也從來沒見過他們兩個變成完整蛇類的模樣；可與之相比，滿屋子的侍從、廚師、醫(yī)生、園丁、雜役和女仆們……算起來浩浩蕩蕩的幾十號人——我見過好幾次女仆變成動物，毫無意外，全都是蛇；好像對于這些人來說，這種事情沒什么大不了的。

    除此之外，其余的共通之處……

    那就是他們的身體狀況，都很糟糕。

    愛逃學(xué)的伊萊性情陰沉不定，稍有不滿足，就喜歡把人凍成冰塊泄憤；而總是笑呵呵的夏希一旦心情不好，就會揮動著他那條粗厚恐怖的尾巴，到處亂砸東西。

    他們每天都要藥物治療來緩解病癥，除了打針注射、定點進(jìn)行據(jù)說很不舒服、但能夠放松緊張神經(jīng)的按摩外，因為夏希很喜歡《愛麗絲夢游仙境》里，那只喜歡吸水煙，通過吞煙吐霧獲得快感的毛毛蟲；故而還自己特意去訂做了幾根花紋繁復(fù)華麗的煙槍。

    伊萊覺得帶到學(xué)校很酷，總被同學(xué)羨慕，于是也將照用不誤。

    一開始，以為他們是吸麻藥的不良少年的我：“……”

    服藥治病，明明是保證身體健康的行為，被這兩個叛逆的家伙做起來，反而需要打馬賽克；我起初以為他們是通過煙草里的藥物來鎮(zhèn)痛治療，但夏希卻告訴我說，那是氣療的凝固劑。

    “胎里帶的毒，治是肯定治不好的。”他說話的時候，我正盤腿坐在他滿是超級英雄系列收藏的房間里，陪他看vr電影；他翹著兩條光滑細(xì)膩的腿，說起來，令人覺得相當(dāng)喪心病狂的是——他從！來！不！穿！內(nèi)！褲！……因為覺得不習(xí)慣也不舒服；而那倆個非常符合蛇類設(shè)定的精致玩意，就在那里晃來晃去，它的主人卻絲毫不予在意——好似這不屬于他一樣。

    在床上，他像是雜技演員一樣四處翻滾，好像來了新朋友讓他很高興，身體也柔軟得不可思議。聽到我的問題，就笑嘻嘻地縱身一揚，從床蹦跶到了天花板上，尾巴纏在搖搖欲墜的金色透燈蔓藤裝飾里，似乎自覺模仿蜘蛛俠很到位！

    “我們都是這樣，但通過吸食氣味可以緩解疼痛……”

    他那樣說著，不顧我立刻換了個位置，慢慢地垂落下頭，用那雙蛇一樣的豎瞳、自上而下，直直地盯著我看，“不過，你的味道我很喜歡呢。如果像這樣每天都抱著你睡覺，說不定就不會痛了哦……”

    伊萊沒有說過這樣的話，但他的眼神卻如此表達(dá)過。

    ——基于以上，即便我摸不清謝菲先生的意圖，但只要抓住獨處的機(jī)會，我就會試著向外打電話。

    天啊，你們知道整日待在蛇堆、這種美麗又危險的生物群里，是種什么樣的感受……甚至有的女仆見我夸她蛇形很漂亮，綠油油的像是翡翠，還笑著告訴我，她是綠曼巴蛇——綠曼巴！在撒哈拉爬行速度最快、是劇毒的毒蛇！

    被按住咬一口，我就桿兒屁了好嗎！！！

    ……

    這些天，和我漸漸混熟、稱得上無話不談（當(dāng)然是通過我不懈的努力和誘導(dǎo)）的某個女仆jiejie，總算愿意把手機(jī)借我一小會，因為我告訴她，換了新主人后，我的社交賬號需要注銷，不然那些等待我每周更新一次動態(tài)的粉絲們會因為我的失蹤而著急，所以干脆讓他們一次性心碎好了！

    這個理由，我拿出來的時候自己是很遲疑的，畢竟說的時候，我舌頭都要發(fā)麻了，那是真的很麻、又羞恥——可通過這些天她們對我的態(tài)度，我又覺得，這是最簡單粗暴、而有說服力的理由。

    她信了。

    現(xiàn)在，我拿到手了。

    伊萊少年昨天被他mama打電話吼了一頓，上午就已經(jīng)懨懨地滾去上學(xué)；而夏希一如既往地窩在房間里看他的《霍比特人3》，他相當(dāng)熱愛托爾金的中土世界，尤其是關(guān)于惡龍的設(shè)定，對這系列的電影百看不膩；聲稱導(dǎo)演要找他做特效，那自己的表演，絕對要比電影里惡龍吐息的效果更棒！

    對他的這個態(tài)度，除了伊萊不屑一顧；其余人自然每逢聽到就予以支持。

    故而，夏希很是把女仆哄他的話當(dāng)一回事，每逢看這種特效類強(qiáng)大的電影；他就專心致志，也不會到處拖著尾巴找我、要我陪他一起了。

    ……

    正好，今天輪到那個女仆值班。

    于是我借了手機(jī)，和夏希說我肚子疼，便一個人躲到了外面的客用衛(wèi)生間。

    之前把貓拜托爸媽照顧的時候，我和家人都說過，自己升職后（嗯……）出差很忙，聯(lián)絡(luò)的時間不定；我一向獨立，他們也沒怎么太在意，這會指不定帶著貓又出去玩了——

    但是，以防貓被喂死了，或者他們擔(dān)心我（可能性很小），我還是先給我媽打了個電話。

    “喂，mama……”我關(guān)掉免提，站在馬桶上專心地問，“這幾天還行吧？”

    “佑佑啊，我還以為你忙呢！我和你爸快要回去了，跟你講，那邊風(fēng)景（省略八百字）……哦你打來的正好啊，我跟你說，你表哥那孩子真是讓人頭疼得不行！他最近交的那個女朋友（省略一千字）……對了，你的貓它好聽話啊，一點也不鬧；我問你，它吃飯喜歡吃哪個口味？”

    居然不鬧？！

    “青瓜。”我順口說了個它最討厭的，以報它竟然不想念我之仇；“而且它最近好像在減肥，你記得少喂一點啦。”

    “好，那你忙工作吧，我就不打擾你了。”

    看著很快便掛掉的通話，我無言地?fù)u搖頭，又撥了下一個。

    聽到撥通的嘀嘀聲，我開口：“打擾了，請問，謝菲在嗎？”

    “很抱歉，”過了一陣，對面?zhèn)鱽頊厝岬呐暎爸x菲先生并不在這里；我是梟的專職助理，如您有事，我可以代您傳達(dá)。”

    “……”我頓了頓，“那好吧，那等你聯(lián)系到他們，請幫我傳達(dá)一下這個地址：坎特拉七區(qū)諾亞……”

    “啊，果然！”

    我正說著，冷不丁一抬頭，就發(fā)現(xiàn)——伊萊和夏希，這兩個家伙，正一人位于我的一邊！

    黑色針織衫內(nèi)襯、深藍(lán)色外套校服，雙手抱胸，坐在斜側(cè)面，領(lǐng)帶上面繡著十字架刺繡的是伊萊；而穿著柔軟的淡黃色絲綢睡袍，尾巴吊在燈間晃來晃去，盯著我瞇起眼睛的則是夏希……

    我還沒反應(yīng)過來，這里的大門就被人推開、一群女仆嘩啦嘩啦地走了進(jìn)來！

    “呃……”我還站在豪華的金色馬桶上面，拿著手機(jī)，有點發(fā)愣；頓了半天，我問：“你們……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