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
“蠢,”他不忍再看,走過去三兩下就把被阿福系成死結的衣帶解開了,“我讓人給你準備了新衣裳。” “多謝王爺,”阿福低眉順眼地,想起來朱公子是個王爺以后,她就有些束手束腳,難怪翠眉對她的規矩諸多苛責,王府里的規矩mama沒教過啊。 看她這樣規規矩矩的,燕王很不習慣,揮退了丫鬟們,他才是抬手握住了阿福的肩,“朱是我母妃的姓,我并不是故意騙你的。” “我聽說書先生說過,當今只有一位王爺,就是戰功赫赫的燕王殿下。”阿福抬眼看燕王,年少英雄還俊美非凡,難怪每次說書先生說起燕王的事跡,大姑娘小媳婦都很捧場。 “是我,”承認自己是戰功赫赫的燕王殿下,燕王忽然覺得有點王婆賣瓜的嫌疑,他認真道,“我名李溢,字子謙,家中行四,家財尚可。”頗有自我推薦的意味。 “沅沅,你可愿意跟我回府?”燕王說出這話,就有些緊張,萬一沅沅不答應,他強搶民女是不是不太好?原來阿福的身契已經被燕王銷毀了,他為她安了個舉人家小姐的身份。在大梁律法上,阿福已經是個良民自由身了。 阿福卻不知道燕王為她精心布置的身份,聽了燕王這話,氣得一跺腳,“不跟王爺回府,妾還能去哪?”她都是他的人了,難道還想不負責? “我只怕委屈了你,”燕王一嘆,愛之愈深,顧慮也就越多。他的原配妻子是嫡母的娘家表侄女,那時候他漸漸在戰場上展露鋒芒,不再是不受人重視的庶子,嫡母就提出把表妹錢氏許配給他。兩人的婚姻與其說是結兩姓之好,不如說是嫡母牽制他的手段。不過小時候他和錢氏也是有過青梅竹馬之誼的,錢氏長得溫柔美麗,他一開始也很喜歡她。但是錢氏并不喜歡他,嫁給他后郁郁寡歡,每次都是想方設法把他往侍妾房里推,漸漸的他也很少往她房里去了。 后來,他領兵攻打京城,被俘的二哥三哥被人推到了城墻上,迫他退兵。結果沒能談攏條件,父皇命他繼續進攻,二哥三哥就被人從城墻上推了下來。他還記得錢氏突然來找他,那瘋狂絕望的神色。他才知道錢氏喜歡的一直是三哥,因為他害死了三哥,錢氏恨他入骨,就連肚子里的孩子也狠得下心除去。最后卻是孩子艱難地活了下來,錢氏血崩而亡。經了這一場,他越發淡了女色上頭的心思,只是為免太子疑心,他便故意做出因傷情而縱情的樣子來。 徐氏于他,是個意外。 “我還怕自己身份低微,配不上王爺,”阿福沒覺得有什么委屈的地方,絲綢商人變成位高權重的王爺,說到底是她高攀了。 “沅沅,”燕王很喜歡阿福的坦誠,正要說些保證之類的話。 阿福開口打斷了他,“王爺,我本姓柳,小名阿福,爹娘沒甚么出息,把我賣到了香如故,我就跟著mama姓了徐,mama給我起了花名叫芷沅,不過我更喜歡奶奶給我取的小名阿福。” 等等,所以他一直情深意重喊的沅沅,不是她真名?燕王有點尷尬,阿福也不姓徐,他心里喊了好久的徐氏,也不是徐氏…… 他給她選的人家,也是姓徐。 阿福沒想那么多,她只是想讓跟前的男人更了解她一些,當然私心里也是想讓他叫她阿福。朱公子的聲音那么好聽,若是喚她阿福一定好聽得耳朵都酥了。 還好有人打破了燕王的尷尬,陸永川站在門外稟告,“王爺,漕幫副幫主劉玉求見。” 第18章 陸永川的聲音清清朗朗,屋子里的兩個人都聽見了。 阿福嫣然一笑,“王爺要去見人,我服侍你換身衣裳吧。”她住的屋子本來就是給燕王準備的,她昨日睡下之前有看到箱籠里男人的衣裳鞋襪。 “沅……”燕王差點又把喊順口了的沅沅喊出來,頓了頓還是改了口,“阿福你病剛好,先歇著罷。”說完逃也似地躲到屏風后換衣裳去了。說什么情深,他夢中竟是從來不曾問過阿福身世姓名么? 以為自己足夠情深意重的燕王被夢中的自己打臉了。 阿福看著燕王有些倉促的背影抿著唇笑了,不論是朱公子還是燕王,好像也沒差的。不過她還是喜歡在心里偷偷叫他朱公子,有一種別樣的親密。 房門外,陸永川站得筆直,一臉正氣。 曹正淳站在他身后,悄悄投以同情的目光,雖然攛掇陸永川來請王爺是他的主意,但是作為一個好人,他的良心還是有點痛的,沒看丫頭們都在屋子外頭站著么,王爺難得近一次女色,壞人好事,遭天譴啊。 陸永川只覺背后曹正淳目光鑿鑿,回頭看去,曹正淳就對他嘿嘿一笑。陸永川眉頭微擰,不就是來通稟一聲么,曹正淳那家伙一臉不可言說是什么鬼,外人不清楚,他們這些貼身跟著王爺的還不清楚?王爺清心寡欲得都快成和尚了,更別說會為了女色耽誤正事了。 兩人正打著眉眼官司,就聽房門吱呀一聲,兩個忙都站整齊了,躬身問好,“王爺。” “人在哪?”燕王一眼看見自己兩個得力屬下都站在門口,要是往日他一定會覺得他們是不是太閑了,通稟而已,用得著兩人親自出動?但是現在,從尷尬中脫身的燕王看著他倆覺得很是親切。 咦?王爺這語氣不對啊,怎么有種松了一口氣的感覺?曹正淳偷偷看燕王神色,見他臉色如常,看不出什么蹊蹺來,但是衣裳是換了的,發冠也不是昨天那頂了。曹正淳心里就嘿嘿嘿了。 “屬下讓劉玉在碼頭上等著,并不曾讓他上船,”陸永川很是了解燕王的行事作風,就讓前來請罪的漕幫副幫主劉玉在碼頭上晾著。 果然燕王贊許的點了頭,“叫他到偏廳等著。”燕王殿下決定先吃一頓飯壓壓驚,再去見劉玉。 “是,”陸永川應諾,側臉對曹正淳挑了挑眉,意思是看王爺還是王爺。 曹正淳淡定得很,呵呵,天真,年輕人你對妖姬一無所知。 那漕幫的副幫主劉玉在偏廳已經坐了小半個時辰了,屁股下的墊子鋪得軟,他卻跟針扎似的,沒片刻就要挪一挪,越是揣測燕王的心思,就越是心涼。任是誰,被人刺殺,恐怕也很難與殺手善了吧。尤其是聽聞了燕王殺降的手段之后,劉玉更是火燒了屁股,早早就在徐州碼頭等著燕王靠岸了。他得來負荊請罪啊。 劉玉越來越坐立難安的時候,陸永川終于來了,清淡一笑,“劉副幫主,這邊請。” “多謝陸統領,”劉玉忙站起來,畢恭畢敬地跟上去,他身后還跟了一串抬著賠罪禮物的幫眾,非常的有誠意了。 寬敞的明堂里,燈火亮如白晝,劉玉一眼就看見那個閑坐喝茶的男人。錦衣玉帶,頭勒金冠,俊眼修眉,膚白如玉,完全是個貴公子模樣。 然一想到燕王毫不留情殺了兩百俘虜的手段,劉玉心中一寒,不敢輕忽,規規矩矩走到近前,抱拳道,“小人是漕幫副幫主劉玉,拜見燕王殿下。” “坐,”燕王這才正眼看劉玉。劉玉是個精瘦的漢子,看模樣三十多歲,雙目有神,下盤穩健,尤其太陽xue微微鼓起,顯然是個內家高手。 劉玉并不敢托大坐下,忙低頭請罪,“小人貿然求見,是來向王爺請罪的,朱富貴所為千刀萬剮也不為過,但受其蒙蔽的幫眾們卻是不知情的,還請王爺明鑒。” 自從朱老幫主去世,傳位給他那個只知道吃喝玩樂的兒子朱富貴,漕幫就已經人心不聚了。漕幫幫主之下還有三個副幫主,誰都想當老大,放朱富貴在幫主之位坐著,不過是三個副幫主之間相互制衡罷了。誰想得到那窩窩囊囊的朱富貴居然悶聲不響就干了一票大的呢。劉玉的地盤就在徐州,朱富貴竟然在他地盤上動的手,不用想就是打算叫他背鍋了,只不知孫虎和馬常有沒有插手。 “哦,”燕王還以為劉玉前來是為自己開脫的,竟然以為推出一個朱富貴就能了解么? 劉玉看燕王神色淡淡,也知道自己得拿出誠意來了,“朱富貴的黨羽,小人已全部抓獲,壓在碼頭待罪,還請王爺示下。”劉玉這話是把自己放到了燕王屬下的位置了,委婉地表示了投靠的意思。 “劉副幫主處理幫務,本王不便插手,”燕王對此興趣缺缺,靠著一幫烏合之眾的證詞,他是難以搬倒幕后之人的,不如剿了干凈。 “王爺,小人還在朱富貴家中找到了一些書信。”劉玉掌心有些冒汗,他從袖子里掏出一個小匣子,呈給一旁的陸永川。 陸永川看了燕王一眼,得到示意這才接過匣子檢查了一番,遞給燕王。 燕王打開一封信看了眼落款,這才對劉玉有了點興趣,“劉副幫主請坐。” 劉玉看燕王隨手把信扔回了匣子里,還以為不夠打動燕王,聽了這話,提起的心就落了一半,“多謝王爺賜坐。” 燕王在見客的時候,阿福也不閑著,她才從連翹口中知道自己竟然又病了一場,還是燕王照顧的她。心里的滋味真是吃了蜜一樣甜,就算因為病剛好,只能又喝白粥,也覺得粥里加了糖,甜滋滋的。 “已經到了徐州?”喝完了粥,阿福才想起來問問他們到了哪。聽連翹回答說是徐州,她煞有其事點點頭。其實她就知道徐州有一道很好吃的點心蜜三刀,青河哥哥給她帶過。至于徐州在哪她是搞不明白的。 她就打開窗子往外面看了看,她們的船靠在碼頭上,往船下看,卻不是揚州碼頭那樣的人來人往,熱火朝天,原是被一群手持棍棒的黑衣人圍住了,還有一群被繩子鎖起來的,跪在碼頭上的人。 “姑娘你身子剛好,莫要受了涼,”連翹站在阿福身后也看到了碼頭上的場景,擔憂小姑娘被嚇到,委婉提醒她關窗。 阿福看到那些跟刺客打扮類似的黑衣人,確實是有些心慌,她忙關了窗,問道:“那些是什么人?”會不會危及朱公子的安危? “姑娘放心,是漕幫來向王爺請罪了,”連翹笑著安慰阿福。一旁淡竹也笑道:“姑娘是沒見著他們那副幫主,在陸大人跟前點頭哈腰的,別提有多狗腿了。” 阿福知道這兩個丫頭是王府侍女,還以為和翠眉一樣清高自持,沒想到跟她們在一起非常舒服,就算還不熟悉,也沒有不愉快的。她聽了兩人的話,也笑了,“我是成了驚弓之鳥了,看見差不多的打扮,就心慌。” “姑娘不要擔心,有王爺在呢,”淡竹扶著阿福往羅漢榻上坐了,揭開一個攢盒,“姑娘可要嘗嘗這徐州的蜜三刀,王爺特地吩咐奴婢給姑娘準備的點心呢。” 攢盒里不止是是蜜三刀,阿福認出來還有她吃過的小兒酥糖、桂花酥糖,放得整整齊齊一看就是精心準備的。 阿福嘴角含笑,道了謝,用小銀筷夾起一塊最喜歡的蜜三刀咬了一口,眼睛就亮了,大概是今日剛出爐新鮮著,遠比她曾經吃過的更香軟甜蜜。 淡竹和連翹看她吃得香甜,也都微笑起來,目光一碰,又各自散開了。 “姑娘可要出去走走?”連翹看阿福只吃了一塊蜜三刀就放下了,貼心的遞上一杯解膩的清茶,“王爺就在下面呢。” 外面都是生人,朱公子又是去見什么漕幫幫主了,她出去逛什么?阿福微微笑著拒絕了,“我還是在屋子里打絡子吧,可惜給王爺打的扇套都落在那艘船上了。” “船上沒有線,”淡竹自告奮勇,“奴婢這就給姑娘買去,姑娘想要什么顏色的?” “既然沒有線就罷了,”阿福有點接受不了這樣的熱情,她搖頭,“碼頭上還亂著,不急不急。”mama說無事獻殷勤非jian即盜,她看不明白這兩個丫頭的路數,所以還是老老實實窩著吧。 老老實實窩著也是無聊的,阿福發了會兒呆,忽然聽到安靜的碼頭上嘈雜起來了,又忍不住好奇把窗子推開了一條縫兒去看,原來是碼頭上的人開始散了。從她們的船上下去一行人,走在前面的一個穿著青色的布袍,一個勁裝打扮,腰配繡金線的腰刀,是昨晚見的王府侍衛的打扮,不過看起來職位更高。 她正看得認真,那被她盯著的人若有所覺地往上看來,嚇得她趕緊躲了,嚇,好敏銳! 好像是有人看他,陸永川收回視線,笑著對劉玉道,“劉幫主慢走。” 劉幫主,少了一個副就是不一樣。劉玉臉上帶笑,比起之前已經輕松了很多,甚至有些紅光滿面了,笑呵呵地,“陸大人留步。” 陸永川也沒打算十里相送就站住了,他有些在意剛才的目光,似乎是從王爺的房間那個方向來的。他原本有些不解,王爺為什么要劉玉打撈沉了的樓船,現在忽然有點想明白了。 第19章 燕王的船只在徐州停了一夜,次日一早就走了。不出兩日就到了山東境內,兩岸的風土人情也與江南之地有了很大區別,聽在耳里的船夫號子也都變了腔調。 阿福有生以來頭一回出遠門,這樣日日在船上看著河上風景也沒有膩的,春光綺麗,風景如畫,更何況還有燕王陪著她。 燕王看她喜歡,還有些歉疚不能讓她下船每個地方都玩玩看看,到了京城以后就更沒有這種出來游玩的機會了。 是以當劉玉追上他們的船,前來求見,并帶了他的妻子說要給燕王女眷請安的時候,燕王就答應了讓那劉吳氏去見阿福,一則找個人給阿福解解悶,二則等阿福進了王府以后,交際都是要學起來的。 知道自己要見客,阿福好緊張,那個什么幫的幫主夫人一聽就是好厲害的人物,她要是招待不好,會不會丟了朱公子的臉?好在有淡竹和連翹幫襯著,忙換了一身見客的新衣裳,重新梳了頭,才是請了劉吳氏來見。 劉吳氏是江湖兒女,丹鳳眼兒瓜子臉,穿碧色褙子香色裙子,頭發束在銀絲發冠中,英姿颯爽又有幾分精明,然而這位女中豪杰在看見阿福的時候,眼中還是露出詫異的神色,燕王這寵妾未免也太年幼了。 不過她的詫異也只在一瞬間,低下眼睛與阿福見禮,再抬起頭就已經是一團和氣了。 “劉太太請坐,”阿福拿出了十二萬分的精神來招待客人,臉上是標準的端莊式微笑。 劉吳氏道謝入座,看一眼這位徐夫人,還是忍不住在心里嘆一句,真是小,還沒有她女兒大呢,梳著個端莊典雅的牡丹頭,漂亮是真漂亮,令人眼前一亮的明媚鮮亮,然而不免讓人擔心她纖細的脖子能不能撐得住頭上那些沉甸甸的金釵。 還是個小姑娘呢,劉吳氏眼里就多了幾分對小姑娘的憐惜,語氣也越發軟了,“聽口音兒,徐夫人莫非也是揚州人?” “正是,”阿福微笑點頭,燕王已經把她的新身份告訴了她,她也都認真記下來了,往后她就不是香如故出身的瘦馬了,而是揚州籍徐舉人家的獨女徐韶光,有父母還有兄長。韶光是燕王給她取的名,取自煦色韶光之意,愿她芳年永繼。 她就是燕王正正經經從良家納的良妾,大家叫她也改了口,都稱徐夫人。 “無怪我見了徐夫人就覺得親切,我也是揚州人,自從嫁給當家的,已經有十年沒回過揚州了,”劉吳氏一下子就靠著老鄉身份拉近了關系。 出門在外,阿福也覺得劉夫人是老鄉就多了幾分親切,抿著嘴笑,“我也覺得太太面善,原來是家鄉人。”不過她自己出身香如故,阿福就有點虛,不敢透露更多與劉家太太敘老鄉情。 劉吳氏看她滴水不漏,不免嘆一聲不愧是燕王身邊的人。等她留意到徐夫人湘裙下露出一角的尖尖蓮鞋,劉吳氏笑容一頓,很識趣地不再談論揚州話題,轉了口風兒,提起正事來,“這回冒昧來打擾夫人,是我那當家的在河里撈到了些東西,他大老粗不懂差點就扔了,我看了覺得是女眷之物,不適合流落在外,就大膽的拿來給夫人看看了。” 劉玉確實是不懂,以為燕王是讓他撈沉船表忠心,不管三七二十一什么都給撈了上來。劉吳氏檢查后就發現了蹊蹺,其中有幾箱子女眷的衣物,看材質做工絕不可能是婢女之流的,又打聽到燕王帶了女眷,劉吳氏就帶著撈來的東西跟著丈夫一起來求見了。 聽了這話,阿福心里一跳,當日沉船,他們來不及搬走船上的東西,她的行李就都落在了沉船上,別的都還好,她只心疼姐妹們送她的禮物。 “太太說的東西在哪?”阿福期盼地看著劉吳氏,能找回來一件她就很開心了。 “我這就叫人送進來,”劉吳氏被阿福一雙盈盈妙目看著,哪還顧得上賣關子,忙叫人把東西都抬了上來。 抬著大箱子的仆婦們魚貫進來,阿福看著沉沉落在地上的箱子,笑意微斂,她哪有那么多的東西,莫非是遇上了話本里的行賄?那她可不能給朱公子拖后腿。 劉吳氏一直留心著阿福神色,見她忽然端了起來,并不以為意,女人都是眼淺的,等會兒見了箱子里的東西就不會是這個表情了,因而笑道,“夫人看看這些東西可是你落在沉船上的?” 得了她的提示,劉家的仆婦們依次打開了擺在阿福面前的大箱子,綾羅綢緞珠寶玉石,一眼看去真是玲瑯滿目,比如擺在黑絨布上頭的寶石項鏈、頭冠、耳環、手鐲一整套,滿滿都是鑲嵌的藍寶石,光線折射之下,耀花了人的眼。 就連王府出身見慣了好東西的淡竹和連翹都忍不住往那一套珠寶看了又看。 阿福也多看了一眼,確實是閃耀,卻不是她的東西,劉吳氏是通過她向朱公子行賄啊。阿福突然興奮起來,她一定要大義凜然地拒絕了。 沒有女人不喜歡珠寶,尤其是這種西洋來的珠寶打磨得比她們的首飾頭面更加的耀眼奪目,劉吳氏笑道,“這些都是夫人的東西罷?”劉吳氏以為阿福會順水推舟說是自己掉的,就把東西收了,哪知道阿福搖了頭。 “不是,我只丟了些普通首飾。”阿福表示自己是個誠實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