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jié)
還是孟太后聽到消息,得知通州出事后,又不知從什么地方得知嬋衣住的興慶坊起了大火,燒了整整一夜,而嬋衣和陳氏等人也葬身在火海中。 也不知道是誰傳出的消息,陛下新立的貴妃剛好就在出事的蜀地,地動之夜倒霉的被一通大火給燒沒了。 那些個世家子弟貴女們自然是不關(guān)心蜀地天災(zāi),反而對那位未來的貴妃葬身火海的消息更為感興趣一些 有人唏噓道:“這位孟家娘子可真是倒霉,都被陛下封了貴妃,就等著進(jìn)宮享福了,結(jié)果卻葬身火海,真是倒霉哦!” “說不定是她福薄,配不上陛下呢!” “要我說,孟家那位娘子出身鄉(xiāng)野,本就教養(yǎng)不好,這次出了事情,太后娘娘肯定不會善罷甘休。指不定,這婚事便要落到孟家嫡長女身上去嘍!” 有貴女立即反駁:“怎么可能,陛下的圣旨可是明明白白寫的是孟家娘子的。” “這你可不懂,當(dāng)初陛下的圣旨可是沒說是嫡長還是嫡幼的……要知道,孟家還有個嫡女明珠呢……”此人小聲道。 “這……”小娘子一時間也有了不確定。 “可惜了,孟家小娘子平白為她人做了嫁衣……”孟家的事情,眾人也知道一些。 顯然,得知這消息后的舞陽郡主也想起了這一茬。 她難掩喜色,摟過孟明珠說:“那對小賤人總算是死了,老天爺可真開眼。當(dāng)初下毒都沒弄死她,所以這次直接降下天災(zāi)。” “這下孟嬋衣死了,太后娘娘便再是不愿,也非你不可了。”誰讓他們孟家能上的了臺面的,只剩下明珠了呢? 可孟明珠卻似乎沒有高興的痕跡。 舞陽所說的,也正是孟太后所憂心的。 嬋衣那丫頭如果真的沒了,那她的心血便要付諸東流了。 陛下,也不知道能不能再容忍第二個孟家女接近。 平姑姑勸到:“事情也還沒有個定論,說不定小娘子吉人自有天相,只是虛驚一場呢?” 孟太后便嘆道:“也罷,再看看情況吧!” ☆、第72章 072 072 蕭澤忙的焦頭爛額,等流言蜚語傳的沸沸揚(yáng)揚(yáng)他才知曉。此時,整個長安城的百姓都已經(jīng)知道孟家小娘子,未來的貴妃娘娘在蜀地地動中沒了。 “一派胡言。”蕭澤冷冷道。 這幾日忙著賑災(zāi),他也未忘記讓暗衛(wèi)去通州打探小娘子的消息。另一方面,讓陸川去通州賑災(zāi),做最壞的打算。 萬一她真失蹤了,那他也要讓陸川把人找到。 “讓暗衛(wèi)去看看消息是從哪里傳來的,朕倒是要看看,誰的消息這么靈通。”蕭澤疲倦地揉揉額頭,嘆了一氣。 第二日,孟太后使人請蕭澤過去一趟。 蕭澤有些不耐,但想到孟太后和嬋衣的關(guān)系,便改了注意,“備輦車。” 其實(shí),他也知道所為何事,無非是為了嬋衣的事情。 到宣徽殿時,正是半晌午,孟太后聽聞蕭澤來了,忙讓身邊最儀仗的平姑姑出來迎接。 “陛下來了,快請進(jìn),太后娘娘在大殿里正等著您。”平姑姑快步走來,裙擺不動,腳下動作迅速,屈膝行了一禮,忙彎腰請蕭澤進(jìn)去。 蕭澤頷首,道了一句:“有勞平姑姑。” 平姑姑欠身:“陛下這是折煞奴婢了。”蕭澤性子冷清,不親近太后娘娘她哪里敢得陛下此番相待? 蕭澤未再說話,只是大步流星地走進(jìn)宣徽殿。一進(jìn)門,便看到端坐在上方的孟太后,他拱手行了一禮,站在大殿中央問:“太后使人請朕來所為何事?” 孟太后道:“哀家聽聞通州地動,嬋衣那孩子就在通州,哀家心里擔(dān)憂,便想問問陛下,嬋衣現(xiàn)今如何了?” “通州百姓死傷無數(shù),現(xiàn)今城內(nèi)大片廢墟,許多失蹤的百姓還未找到。孟表妹和陳夫人所在的興慶坊起了大火,朕已經(jīng)派人去搜尋孟表妹了,相信很快便有消息。” 孟太后聽聞,沉吟到:“也就是說嬋衣這孩子是……兇多吉少?” 蕭澤眼睛一瞇,語氣微冷,“孟表妹吉人自有天相,定會無事的。” “是了,嬋衣這孩子是個有福氣的。”孟太后強(qiáng)撐起笑,面上極為掛念嬋衣的模樣。 “哀家請陛下來,還是想請你派人盡快尋到嬋衣。那是哀家的親侄女,哀家一想著那么招人憐愛的小娘子在通州出了事,哀家就寢食難安,還望陛下幫這個忙。” 蕭澤抿唇淡淡道:“孟表妹是朕未來的貴妃,朕自然會多派些人手,太后請放心。” “那就好,那就好。”孟太后忙不迭道,又一面擦著淚,看起來真像是極為憂心嬋衣的。 蕭澤沒功夫?qū)に歼@是真是假,尋了自己還忙的理由,又回了宣政殿,真可謂是來去匆匆。 他走后,平姑姑悄然的走進(jìn)來,站在孟太后身后為她松泛筋骨,然后輕聲問:“娘娘準(zhǔn)備該怎么辦?嬋衣小娘子那里怕是兇多吉少,您還是得提前做準(zhǔn)備才是。否則等賑災(zāi)結(jié)束了,懷王和尚書令又該諫言讓陛下納妃了。” “您既然因?yàn)閼淹醯脑颍粶?zhǔn)備讓明珠小娘子進(jìn)宮,那也該留意府里其他小娘子了。大人還有兩個庶出的小娘子,規(guī)矩性情都有些上不得臺面,還要盡早教導(dǎo)起來的好。” “不急。”孟太后閉著眼睛,輕聲哼到。 “再等等吧,若是還沒有嬋衣那丫頭的消息,便將那兩個庶出的宣進(jìn)宮,讓哀家瞧瞧。” “說到底,庶出的哪里比的上嫡出的?嬋衣那丫頭若真的沒了,那就可惜了。哀家還真是不忍心,讓她為她人做嫁衣。” 平姑姑低眉順眼的揉捏著她的肩膀,一面小心翼翼道:“也是小娘子沒有那個福氣,怪不得娘娘您。” 孟太后嘆氣道:“但愿她平安回來,否則也不要怪哀家不顧念姑侄的情分了。” 過了幾日,暗衛(wèi)終于傳來了消息。 蕭澤面上看著鎮(zhèn)定,但實(shí)際上夜里整宿整宿的睡不著,翻來覆去都在擔(dān)憂嬋衣。一閉上眼,仿佛就看到小娘子流淚撒嬌的模樣。 白日政務(wù)壓著,他還能好受一些。 他聽到興慶坊的大火燒了整整一夜的消息,頓時心頭巨震,腦袋發(fā)暈。耳朵轟鳴,似乎有千萬個人在耳邊吶喊。 若不是最后關(guān)頭控制住自己,他怕是要當(dāng)眾亂了分寸。這幾日他一直安慰自己,小娘子身邊有自己放的暗衛(wèi),應(yīng)該會無事的。安慰自己的次數(shù)多了,他才終于平靜下來。 暗衛(wèi)傳來的信中寫著,小娘子一家人平安無事,大火起來之前她們便逃了出來。后來因?yàn)檎又穑瑳]處可去的緣故,她們就先去了莊子上呆著。小娘子又怕陛下?lián)模銓懥诵艁硐喔妗U埍菹虏灰獡?dān)心,等通州安穩(wěn)一些后,小娘子便會帶著夫人回京。 得了此信,蕭澤終于放下心來,將此事扔到一旁,全心全力的處理政務(wù),夜間也得以安眠。 如此又是半月過去,蜀地賑災(zāi)已經(jīng)進(jìn)入中期。能救出來的百姓,都已經(jīng)從廢墟里挖了出來。剩下的找不到的,也就報了死亡。緊接著,各州刺史便組織青壯年搭建房屋。 前去賑災(zāi)的大臣們還不能離開,要趕在今年冬之前把百姓安頓好,否則冬天又要凍死不少百姓。直到賑災(zāi)結(jié)束,才能返回長安。 蜀地地動的消息,在長安僅僅是被議論了幾日,便被世家子弟們拋之腦后,反而是更愿意議論陛下那位欲要封貴妃的孟表妹。 隔日的賞花會上,便有人說著說著又討論起了此事。宋見櫻也坐在席上,聽著眾人議論,一直安安靜靜地坐在那里。 孟太后所出的清河長公主也在,聽聞眾人唏噓憐惜好好的一個美人,就這般香消玉殞,便輕嗤道:“有些人想攀附富貴,卻不是有哪命能消受的。這不,活生生地例子便在這。” 她下巴抬起,慢條斯理的端了茶盞輕啜一口。 空氣一下安靜下來,小娘子們都低頭裝作喝茶吃點(diǎn)心,不敢去接這話。 縱然是有人這般覺得,但是誰也不敢說出來,畢竟太后娘娘幸幸苦苦培養(yǎng)了一年多。若是自己的話傳到太后和陛下的耳朵里,治她們的罪可不好說。 不過,這清河長公主倒是奇怪,孟家小娘子是她自家親表妹,又是太后娘娘親自挑選的,怎么她不維護(hù),反而幸災(zāi)樂禍起來? “清河jiejie,嬋衣怎么說也是你的親表妹,你怎么能這般說呢?”盧婉雖然膽小,但論起身份來說,也是不懼清河長公主的。 她出身范陽盧氏,父親是盧氏族長,母親是德宗大長公主,也是一等一的貴女。倒是清河長公主,外家孟氏只是一個暴發(fā)戶,母親雖然是孟太后,但是真惹著盧婉了,也難論勝負(fù)。 “宜陽,我說的難道不是實(shí)話嗎?孟嬋衣此番,可不就是福薄享不起,我說錯了?” 盧婉氣呼呼道:“嬋衣肯定沒事,清河jiejie不要瞎胡說。” 清河長公主懶得理盧婉,轉(zhuǎn)向華陰郡主,懶洋洋道:“華陰meimei,你還是管管你的小跟班吧!這次我不和她計較,不要再有下次了。” “我并不是清河jiejie的意思,婉婉天真爛漫,卻是至純之人。”華陰不為所動。 清河眼睛一瞇,忽然又嗤笑道:“華陰meimei也要和我過不去?” “對了,也不知道安王叔叔給華陰meimei挑的夫婿如何了,聽聞上次的楊七剛和你定親,便生了一場大病,便以為是你克了他,連忙使人退了親事。后來meimei跑到楊府,用好生教訓(xùn)了一頓楊七?” 華陰面色無波,淡淡道:“前幾日駙馬偷吃,清河jiejie不也追著駙馬,在朱雀街上跑了整整一個時辰,教訓(xùn)駙馬嗎?” “你……”清河最不想聽到的就是這事,原以為自己和駙馬相愛,是天底下最讓人羨慕的神仙眷侶。誰知道卻不聲不響地把自己身邊的婢女搞大了肚子,若不是她撞見,還不知道要被瞞到什么時候去。 她臉色發(fā)黑,當(dāng)即便要發(fā)脾氣,卻在看到宋見櫻時,臉上緩和了許多。 “就算回來,也是不成器的東西。” 秋風(fēng)乍起,被眾人議論的主角,此時正坐在回長安的馬車上,掀開簾子往外看。 “嬋衣,何必那么急,你二兄還未回來,我們就要回長安?”陳氏窩在馬車?yán)铮n白著臉有氣無力道。 嬋衣回過頭,嘆口氣道:“阿娘,通州現(xiàn)在流民太多,咱們留下那里不安全。況且,地動之后,家畜百姓傷亡太多,容易傳染疫病。你身子這么虛,怕是不能留下去了。” 陳氏只好道:“那就聽你的吧,讓人給你二兄送封信,告訴他我們回長安了,也省得他回去找不到我們。” “放心吧阿娘,這些我都已經(jīng)弄好了。”嬋衣拿著帕子給她擦汗。 八月初,天下著蒙蒙細(xì)雨,嬋衣的馬車終于噠噠的進(jìn)了長安城,這個闊別一年之久的地方。 馬車直奔楊柳胡同而去,當(dāng)嬋衣在孟宅門口下馬車時,守在家中的時風(fēng)驚喜過后,連忙將人迎入宅子里。因公子悄悄叮囑過,他是知道夫人和小娘子并不似外面?zhèn)鞯哪菢樱呀?jīng)在通州沒了。 “大公子呢?”扶著陳氏,一面往里走,嬋衣一面問。 “大公子在當(dāng)值,酉時才能歸家。” 嬋衣點(diǎn)點(diǎn)頭,扶著孟氏進(jìn)屋安頓好。中午讓廚娘隨意做了點(diǎn)開胃的東西,將就著吃了,便指揮鳴玉鳴翠等人把箱籠打開,收拾規(guī)整東西。 同時,也讓暗衛(wèi)給宮里去了消息,告訴蕭澤自己回來了。 ☆、第73章 073 073 孟朗下值回來,一進(jìn)門便看見鳴玉端著托盤從上房出來。他愣了一下,看了一眼上房的方向,見屋子里已經(jīng)掌上燈,便問:“夫人回來了?” 鳴玉端著托盤,屈膝行了一禮,聲音壓的很低:“回大公子的話,夫人和小娘子下午就回來了。夫人剛用過藥,已經(jīng)睡下了。小娘子正在夫人房里。” 孟朗停在那里,臉上神情悲喜交加,廊下昏暗的燭光照到他臉上,他沖鳴玉胡亂點(diǎn)點(diǎn)頭,說:“我知道了,你去做事吧!” 鳴玉彎著腰退到一旁,看著孟朗大步往上房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