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
“箏兒!不要胡攪蠻纏,你外祖母和幾位表妹都在,你是要讓她們看笑話嗎?”孟太后呵斥到,“至于誰進宮陪我,我看你嬋衣表妹便不錯。她性子沉穩,很合我意。你明珠表妹有事,不要再說了。” 蕭箏氣惱的跺跺腳,瞪了嬋衣一眼,便去看孟明珠,只見她臉色蒼白,嘴唇都咬破了也沒有察覺。蕭箏喊到:“明珠表妹……” 孟明珠回神:“我無事,公主殿下。” 孟太后只做沒有看見,招招手喚嬋衣上前問:“嬋衣,你告訴姑母,你可愿意入宮陪姑母?” 嬋衣抿抿唇,小聲道:“能陪在太后身旁,小女三生有幸。” 孟太后拍拍她的手,呵呵笑起來:“嬋衣可真是乖巧,好!好!好!” 孟老夫人難得沉默,沒有為她疼愛的孫女說話。 “今日你先回去收拾收拾東西,后日一早我讓平姑姑出宮去接你。” 嬋衣發現她應下的那么輕松后,便淺笑著說:“多謝太后娘娘。” ☆、27.027 中午孟太后留嬋衣她們在宮里用了午膳,又賜下一大堆首飾布料,這才讓平姑姑送嬋衣幾人離宮。 臨走前,孟太后拉著嬋衣的手,再三叮囑讓她后日一早便進宮。 從宣徽殿出來,孟老夫人讓孟明珠上前扶住她,握住她的手拍了一下嘆息道:“你們終歸有情分在的,事情還早著呢!且看著吧!” 這話,既像是安慰孟明珠,又像是在對嬋衣說。不過因尚在宮中的原因,孟老夫人這話說的含糊不清,只有知情人才懂得她們在說什么。 你們終歸有情分在的,這里的“你們”是指孟明珠和陛下? 當今陛下喚懷王一聲皇叔,而孟明珠又是懷王的外孫女,實際上孟明珠該喚皇上一句表叔。但是孟明珠是孟姓,從孟太后這邊的關系,又喚陛下一聲表哥。嬋衣搖搖頭,這關系亂的,也不怕將來孩子有問題。 然而,古代只有同姓不成婚,卻沒有表親不成婚。理論上孟明珠與陛下只是表親,所以在眾人看來仍舊能結親。像前朝還有外甥女給親舅舅做妾室的,這么一來他們的關系在嬋衣看來,也勉強能接受了。 孟明珠低著頭說:“萬般隨緣吧!明珠沒有那個命。”這話說的哀婉凄切,令旁觀者嬋衣都忍不住憐惜了。孟老夫人更是摸摸她的頭,沉默著往宮門口走去。 許是因為孟明珠似哭非哭的模樣讓人憐惜極了,孟老夫人將所有的怒火都轉移到嬋衣身上,但卻因孟太后等我一席話,生生忍了下來。如此到顯得她刻薄的面容,更加的陰冷。 兩人到下馬橋后,一言不發的上車,不等嬋衣她們坐上車,便讓馬夫駕車先行一步。兩個庶妹瞧瞧嬋衣,說:“二jiejie,我們也走吧!” 嬋衣點點頭,爬上馬車,沒有心思去管那祖孫二人。 今日在宮中遇刺,她受到驚嚇神經一直緊繃著,現如今才得到片刻的放松,一時疲乏極了,便靠在車廂壁上閉目養神。兩個庶妹見此,安靜的坐在那里沒有說話。 回到孟府,孟老夫人和孟明珠早就到家了。嬋衣回自己的院子,讓紅裳把自己從西山帶來的行李重新收拾起來,準備后日進宮帶著。然后便帶著她和大白虎貍花貓,又出了趟府去康樂坊的宅子。 孟老夫人厭惡自己,舞陽郡主也是同樣,她們管不住嬋衣,也懶得管。故而嬋衣是大搖大擺,從孟府大門走的。 “你去哪里?”今日不巧,遇到外出回來的孟扶風。 嬋衣無意和他糾纏,故而說:“我去康樂坊見見大兄,好幾日未見了,有些想念他。” 孟扶風聞言面色稍微舒展,看了她手中的幕離一眼,說:“去吧!順便給你大兄說一聲,回府中住著,那邊的宅子就他一個人,怎么能行?還有讓下人給你備馬車,你一個小娘子出門還是不安全。” 尤其是,她那讓人難以忽略的容貌。孟扶風雖說不喜嬋衣,但到底是自己的女兒,好好和他說話的時候,他對她還是有一腔父愛的。 嬋衣點頭:“我知道了,您快回去吧!” 孟扶風點點頭,神色緩和的進了府。 嬋衣得了他的話,沒有拒絕,坐上馬車去了孟宅。孟朗今日一下學就回來了,嬋衣去的時候,剛好和他在巷子尾遇上。她讓馬夫先回孟府,帶了紅裳進屋。 “嬋衣,大兄回來還未來得及用膳,你去廚房做點晚膳端來,我和大公子用。”嬋衣和孟朗說了一會兒話,忽然抬起頭吩咐紅裳到。 “是。”紅裳屈身行禮,轉身下去了。 嬋衣見她走遠了,便讓時風在門口守著,然后對孟朗說:“大兄,時風上次給你帶回來的信你看了嗎?” 孟朗點點頭,說:“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跟大兄說一聲?你和阿娘受委屈了!我已經準備等過幾日放旬假了,便回西山親自將阿娘接來長安,和大兄住在一起。至于嬋衣你,我去找孟扶風和他說。”孟朗并不知道,嬋衣要進宮一事。 “孟府的人,為何非要嬋衣你回去?卻不見來找我?”他疑惑到。 嬋衣說:“那是孟太后的意思。” “孟太后?嬋衣你說清楚,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孟朗知道那位姑姑,他年幼時和陳氏進宮,曾見過孟太后。只不過,如今已經是一片模糊了。 “孟太后要我入宮陪她,為的是……當今陛下。” 孟朗猛地站起來,怒道:“他們竟打著這樣的主意!為了孟家的榮華富貴,竟讓你入宮?當真是寡廉鮮恥!嬋衣,大兄去找孟扶風!”說罷,他轉身就走。 嬋衣拉住他的手,說:“來不及了。” “你……你說什么?” 嬋衣搖搖頭道:“今日我隨孟老夫人進宮,孟太后點名要讓我進宮陪她,了。我……應下了。” “嬋衣,你當真是糊涂!你怎么能應下?”孟朗在屋里面來回踱步,最后恨恨在桌子上錘到:“嬋衣,大兄寧可不參見科舉,不要什么前途,也不愿意你犧牲!大兄……大兄對不起你!” 說到最后,他眼眶含淚,神情無比悔恨。 嬋衣嚇了一跳,忙站起來說:“大兄你別急先聽我說,我并不打算一輩子留在宮里。蕭公子他答應我,會想法子送我出宮的!” 孟朗抬頭,說:“當真?” “我還騙你不成,蕭公子那么有本事,大兄你應該相信才是。” 孟朗皺眉思考了一會兒,說:“那我也不能放心,宮中險惡,豈是你能應付的了的的?” 嬋衣拉著他的衣袖道:“放心啦,蕭公子在我身邊放了暗衛保護我。”說著,嬋衣四處張望,似乎想要找出暗衛的蹤跡來。 “蕭公子,蕭公子,你怎么張口閉口九十蕭公子,你告訴大兄,你是不是,……是不是心悅他?”孟朗一臉嚴肅,緊緊盯著嬋衣生怕她說個是出來。 嬋衣心中一跳,連忙說:“大兄你想什么呢?蕭公子身份不俗,于我有云泥之別,我怎么會心悅他?” “沒有就好,我就怕你被他的皮相所惑。”孟朗松口氣道。 嬋衣笑了一下,有些心虛。可不是嗎?她就是有些被他相貌所惑。 “嬋衣你放心,大兄今年就能下場,明年春參加春闈,一定努力讓你不再受舞陽母女的欺負。”孟朗神情堅定。 嬋衣點點頭,一副信任的模樣:“大兄可得努力,將來給我撐腰!” 孟朗摸摸她的頭,笑著應下。 嬋衣沒有想到,孟朗這一承諾,便是一輩子。 嬋衣在孟宅住了一晚上,將大白虎和貍花貓放到孟朗這里,讓孟朗代為照顧。 “大白,小貍,我要進宮了,不能帶你們一起。你們好好聽大兄的話,我會很快出宮陪你們的。”嬋衣蹲在大白虎和貍花貓面前,嘆口氣說。 “喵嗚!”貍花貓蹲在嬋衣面前,似乎是感受到了離別,起身在嬋衣腿邊蹭來蹭去,喵喵的叫著。大白虎爬到地上,咬著嬋衣的裙擺不放,嘴里嗚咽起來。 “你們乖,我很快就會回來。”嬋衣眼眶有些紅,摸摸兩個家伙,起身往出走。 “嗷嗚……”大白爬到地上,死死咬住嬋衣的裙擺。嬋衣回頭,便看見它圓圓的眼眶里包著淚,一副不舍的模樣。 貍花貓一直在嬋衣面前打轉,蹭著嬋衣,喵喵叫。 “大白,快放開!”嬋衣眼睛有些酸。 “快點!”她裝作生氣的模樣。 “嗷嗚……”大白虎終于慢慢放開她的裙擺,把頭埋到爪子下面,抽抽搭搭的。 嬋衣忍住沒有回頭,小跑著到門口,上了馬車,吩咐時風駕車離開。時風看了一眼扒在門口,可憐兮兮的一貓一虎,嘆口氣甩著車鞭離去。 “嗷嗚!”大白在后面嗚咽。 “小娘子……”紅裳小心翼翼道。 嬋衣拿著帕子擦擦眼角,說:“我無事。” 回到孟府后,孟扶風已經得知嬋衣要進宮的消息,將嬋衣喚到書房,叮囑道:“在宮中,聽太后娘娘的話,不可再任意妄為。若能得……得陛下青燕,那自然最好,若是不能,便不要勉強。” 嬋衣低下頭,聽他說著,偶爾應上一句。 “行了,你回去吧!明日還要起早!”孟扶風看不得嬋衣這幅模樣,越看越覺得頭疼,索性揮揮手讓她離開。反正,該說的他都已經說了。 嬋衣沉默著行了禮,轉身出去了。 第二日一早,天還沒有亮,嬋衣便被從床上拉了起來洗漱裝扮,好一通折騰,跟要出嫁了似的。平姑姑來的時候,她都用完膳了。所以也沒耽擱,直接去了孟老夫人處告別,但孟老夫人不愿意見她,讓她在院子外面行了禮,就打發她離開了。 舞陽郡主和孟扶風處則沒有去,昨夜已經見過,所以已經沒有必要。 登上來接她的馬車,嬋衣聽著耳邊車轱轆聲,眼睛盯著馬車四周掛的琉璃盞,對未來宮中生活一片迷茫。 再次踏入宣徽殿,孟太后極為高興,仿佛真的很是喜愛嬋衣。若不是嬋衣從蕭澤口中知道,她進宮的背后推手是她,定會受寵若驚。不過,嬋衣未曾表現出來,她含羞帶怯的陪了孟太后一中午,直到她午歇的時間到了,才去了偏殿歇息。 將宮女打發下去后,嬋衣合衣躺到床上小憩。沒一會兒的功夫,她便沉沉睡去。今日一直忙到現在,她累極了。 這一睡,便睡到了太陽落山。等她醒來的時,太陽已經走到院子中央,天邊火燒云連成一片,將整個屋子都染紅了。 嬋衣朦朧間,看到一道高大的人影,站在窗前。她搖搖腦袋,覺得那道身影有些眼熟。 她悉悉索索爬起來,搖搖昏沉沉的頭,衣衫滑落到肩頭,露出蔥綠色的肚兜帶子,青絲凌亂的垂在胸前,肩頭細膩白皙的肌膚半隱半露。 但她沒有察覺,而是看著那道人影,小心翼翼地試探道:“蕭公子?” ☆、28.028 “蕭公子?”嬋衣迷迷瞪瞪地喚到。 蕭澤“嗯”了一聲,一面轉身一面道:“你醒了……”話說到一半,她便看到他在看向自己時瞳孔忽然一縮,像是被火燒了般,快速地扭開頭。 “您怎么了?”嬋衣疑惑的問。 蕭澤不答,只是撇開頭不看她,道:“我到外間等你。”說罷,他不等嬋衣說話,便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 嬋衣看著他的背影,嘀咕道:“怎么有點不對勁?”說著,她低頭整理衣服,準備出去。 驀地,她動作滯住,盯著自己衣服,突然一切都明白了。她小聲“啊”了一聲,飛快地將衣服拉起來,卻不是害羞而是有點尷尬。原來,蕭沉音是因看到自己肩膀才如此反常的。 嬋衣噗嗤噗嗤的笑了,在她看來露個肩膀,還是若隱若現的,根本沒有什么。倒是蕭澤頗為純情,居然害羞的不敢看自己。 這倒也側面再一次證明,蕭澤的人品。 已經走至外邊的蕭澤頓住腳步,耳根暗紅,忽然有些燥熱,手腳都不知道如何擺放。他端起桌上的茶杯,倒了一杯涼茶灌了下去。平復自己的呼吸,面上仍舊保持著冷淡疏離之色。 嬋衣穿好衣服,免得再嚇到蕭澤,便從內室出來。她看到蕭澤大刀闊斧的坐在那里,建穩如山,氣息沉穩,心里那一點點小尷尬也沒了。她蓮步微移,款款走來行了一禮,抿唇道:“公子特意來尋小女,所謂何事?這宮中森嚴,您來太后宮里……不會有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