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啊!”劉mama不設防,被一個小廝推到桌角,撞到肚子上,她倒吸一口冷氣,站都站不住。 “放肆!惡奴欺主,是杖斃的大罪!若是還想要性命,便都給我停下。”陳氏大怒。 但沒人懼怕,今日他們早就得了命令,不管怎樣,哪怕是綁也得把陳氏母女綁回去。黃衫婢女冷冷一笑,推搡開陳氏,就要去抓嬋衣。陳氏多年來未曾受過什么苦,身子又一直不怎么好,故而叫人輕飄飄的一推,便向旁邊倒去。 嬋衣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陳氏。孟府的婢女一看,就想要趁機反剪住孟氏的雙手。嬋衣被孟氏護在身后,見此眸色一冷。 “大白,還不趕快把這些人攆出去!”她居然一喝,聲音清亮,整個院子都能聽見。 孟府仆人們沒有在意,繼續去抓嬋衣和孟氏。嬋衣將陳氏拉到身后,繼而反手就給了一個年輕婢女一巴掌。 “啪!”清脆的聲音響起,那個婢女捂著臉尖叫到:“竟然敢打我,小蹄子!”她發瘋似的向嬋衣沖上去,指甲十分長,表情猙獰。 嬋衣冷冷一笑,閃身避開的同時,一腳踹了過去,然后拉著陳氏換個地方。就在其余人又紛紛伸出手時,一聲響徹云霄的虎嘯聲,忽然在門口響了起來。 “吼!”徐婆子只看見一到白影閃過,早嬋衣面前氣焰囂張的婢女,便被撲到了地上。 徐婆子等人定睛一看,差點沒被嚇個半死,真是要命哦!這是哪里跑出來的大白虎,那透著寒光的白牙,感覺下一瞬間便要咬穿那個婢女的脖子。 “徐mama,快救救我……”那個婢女被大白壓在身下,涕泗橫流,向徐婆子求救。 徐婆子等人卻兩股戰戰,連句話也說不全:“二……二娘子……,奴婢錯了……錯了。”她一面連滾帶爬的往外跑,一面說著。 “啊!”剛出門,為首的徐婆子又一聲慘叫,原來是貍花貓撲到她臉上,在她臉上使勁兒的撓出滿臉血印,然后又輕盈的躍上屋頂,蹲在那里舔著爪子,歪頭喵嗚一聲。 徐婆子捂著臉,哪敢去找貍花貓的麻煩,身后的老虎嚇得她不顧臉上的疼痛,直往外奔去了。 嬋衣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扶著陳氏坐下,垂眼看了一眼大白,見它圓溜溜的大眼睛正看著自己,興奮的嗷嗷叫。這半個多月來,大白虎因為腳受傷的緣故,還沒有去過山林里,自然也就不能狩獵。眼下早就悶的慌,現在對它來說,被壓的婢女就是它的玩具。 “大白,他們也給你玩兒,別讓人跑了。”嬋衣端坐在那里,一面替陳氏捋平衣裳褶皺,一面指著徐婆子等人逃跑的方向。 大白歪歪腦袋,圓乎乎的大腦袋蹭蹭嬋衣的腿,就放開嚇得已經失禁,且暈過去的婢女,前爪一躍而起,興奮的往外面追去。 “阿娘,你沒事吧!”嬋衣擔心的問陳氏。 “無事,阿娘沒有傷著,倒是劉mama撞到了一下,無礙吧!”陳氏問到。 “老奴也無事,無事!”劉mama連忙擺擺手說到。 陳氏放下心,然后又擔憂地說:“嬋衣,你讓那大白虎去追她們,萬一白虎傷人了怎么辦?” “放心吧阿娘,大白才不屑吃人。在它看來,那幾個只是陪它逗趣的!” “那就好,那就好。”陳氏連忙點點頭,看著地上的婢女說:“劉mama,去把人叫醒。” 劉mama“哎”了一聲應下,準備去掐這婢女的人中,卻被嬋衣叫住。嬋衣說:“劉mama,去打盆水叫醒她,剛好也去去這味兒。”她微微蹙眉,掩住鼻子。 等劉mama再回來時,手里便多了一盆冷水,在嬋衣的示意下,向躺著的婢女潑上去。春日還有些冷,那婢女一個哆嗦,睜開眼睛。 “滾回去告訴舞陽,若再來打擾我和阿娘的清靜,我就真的回府鬧的她不得安生。”嬋衣走到這婢女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是……是……”這婢女早就被大白虎嚇破了膽,煞白著臉狂點頭。 “滾!”嬋衣扔下一句,就再未看她,上前扶起陳氏說:“阿娘,你受驚了,我扶你回房休息一下。” “阿娘無事,多虧了你養的大白虎和貍花貓。”陳氏拍拍她的手。 再說倉皇逃出去的徐婆子等人,剛出門還未登上馬車,大白虎便追了出來,一聲虎嘯,拉車的馬嚇得慌忙亂跑起來,帶著馬車一會兒的功夫便不見了。 大白也不去追,就在徐婆子等人身后追著跑,偶爾來個泰山壓頂,壓住了人玩弄一番,嚇得他們翻白眼暈過去后,又換一個繼續玩兒。 到最后,田埂上一群丟了鞋子,衣服凌亂,頭發和雞窩一樣,還有尿sao味兒的人,鬼哭狼嚎的跑著,后面墜著大白悠閑的跟著。 貍花貓不知什么時候也跟上來了,蹲在大白背上,喵嗚直叫,偶爾用rou墊拍拍它的腦袋。 一直到日落西山,大白玩兒餓了,才背著自己的貓大哥,回去找嬋衣喂食。 而徐婆子等人,馬車也丟了,一群人又狼狽不堪,只能走著離開西山,在一處農家買了牛車,耗費了整整兩天,才回到孟府。 舞陽郡主見到他們的模樣,心底暗暗高興,卻還是抹著淚哭到孟老夫人面前。 孟老夫人聽了舞陽郡主的話,眼神一冷。這次讓陳氏和嬋衣回府的原因,是在宮中的女兒給她帶話,說是宮中寂寞,要養一個侄女在膝下。 這自然只是借口,女兒此舉為的其實是想讓孟家女兒再入了天子的眼。當今天子不是孟太后所出,所以孟家現在已經隱隱落魄,再無幾年前先帝在世時的風光無限。 “不管怎樣都是孟家的女兒,她如何也得回來。松蘭,你親自去請我的好孫女回府。”孟老夫人身后的嬤嬤屈身行李,低著頭應下。 舞陽郡主心中暗恨,她的明珠出身高貴,是長安雙姝之一,為何還偏要那個死丫頭回府? 孟老夫人看了一眼舞陽郡主,說:“不光是二娘,府里所有年齡合適的都會送進宮,讓太后娘娘自己挑選。”這句話,也是為了穩住舞陽郡主。 “是。”舞陽郡主想想,自己的明珠才貌雙絕,定會被太后選中,那個野丫頭回來也不過是做陪襯。 孟老夫人看她一眼,忽然想起來那日帶話之人說了一句。 太后娘娘,對府上二娘子十分感興趣。 作者有話要說: 大白虎和貍花貓:今天給我加雞腿。 蕭澤:趕快進宮,我給你撐腰~ ☆、022 022 嬋衣沒有料到孟家人會不依不休,再次上門。彼時她著大白虎和貍花貓從后山采藥回來,腳步輕盈的回到莊子上,笑著揚聲到:“阿娘,大白今日抓了幾只兔子,今日我們吃兔rou好不好……” 話沒說完,她已經走到天井處,抬頭便看到陳氏和個老嬤嬤坐在那里,氣氛凝滯。 嬋衣斂下笑容,拍拍大白的頭,讓它先去把獵物放下。大白嗚咽一聲,用爪子撓撓地,目光不善的看著何嬤嬤。嬋衣低頭抱起貍花貓,說:“先去把獵物放下,回頭再來找我,大白聽話。” 大白圓乎乎的腦袋晃晃,叼起地上的兔子,后腿一蹬迅速的往廚房里跑去。不多時便聽到劉mama的驚呼聲,嬋衣輕笑了一聲,抱著貍花貓走進會客的地方。 “嬋衣回來了。”陳氏坐在上手,笑容有些勉強,也沒有給嬋衣介紹下首坐的何嬤嬤。 何嬤嬤卻是在大白進門吼叫的時候,臉色有些發白。當看到少女拍著大白虎的頭說了一會兒話,心然后朝這邊看過來,自己對上那雙圓滾滾兇光四射的眼睛時,更是膽戰心驚。 好在很快,那只大白虎便離開了。她著實松了一口氣,才有功夫擦擦額頭的冷汗,打量嬋衣。 嬋衣笑著說:“我進去換身干凈衣服出來,阿娘你先忙。”不用問陳氏,她便知曉孟府又來人了。他們在這莊子上住了十多年,也沒向今年這般,老有大戶人家的嬤嬤上門。平時來往的,都是那些莊戶人家。 何嬤嬤面色緊繃的坐在那里,不卑不亢,渾身上下一絲不茍。身上穿的衣服看起來布料不菲,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家大戶人家的老夫人。可大戶人家的老夫人,又不像她這般因為習慣伺候人,整個人上下都是緊繃的。 早在嬋衣走到天井時,她就已經在打量嬋衣,終于太后娘娘為什么會單單提了一句二娘子。她跟在老夫人身邊,什么樣的漂亮小娘子沒見過,卻沒有一個能比得上眼前這位二娘子的。 春分過后,天一日比一日暖和起來,嬋衣穿的也就輕薄了許多。因為上山采藥的緣故,只穿了一身粗布麻衣,卻不掩其清麗的容貌。白皙通透的皮膚瑩瑩如玉,被那暗沉的麻衣襯得越發的秀美。 只不過,到底是養在山里,太過粗鄙了,還養著一只老虎,還上山采藥打獵,一點也沒有世家女的矜持。到時候,還是少不得要老太太好好調.教一番 “陳夫人,老夫人的意思時,兩位公子和二娘子都大了,到娶妻生子嫁人的年紀了,再在莊子上住著,于前途不好,故而讓老奴來接您回府。”何嬤嬤是孟老夫人身邊人,深的她信任,這次何嬤嬤來接陳氏,可謂是有十足的誠意。 至于陳夫人的稱呼,是奴仆們為了區分舞陽郡主和陳氏的稱呼。舞陽郡主一般在府中被稱為夫人或郡主,陳氏被人提起就用了陳夫人替代。 陳氏低眸看著茶盞中的熱氣,氤氳而上:“幾個孩子在這莊子上住慣了,回去也不習慣。” “你既然也喚我一聲陳夫人,那我便不是孟家的人了。當年離開孟府之時,我便再沒有回去的意思。孟扶風薄情,孟老夫人為了攀上郡主兒媳,對我的處境不聞不問。后來甚至為了討舞陽郡主的歡心,對那么明顯拙劣的誣陷也相信,將我趕出孟家。早在那時,我便和孟家沒了關系。” “何嬤嬤回去吧!不要再來了。”陳氏將茶盞擱下,讓紅裳給何嬤嬤將茶添滿。 這就是送客的意思了。 若是沒有送客的意思,添茶一般只添大半盞,只有在委婉送客的時候,才會添滿。這時候客人看見了,就會識趣起身告辭,既不會自己難堪又不會讓主人家難做。 何嬤嬤卻坐在那里沒有動彈,她眼皮掀了一下到:“陳夫人莫忘記了,大公子和二公子還在族譜上,是我們孟家的人。若要科舉考試,還需用到孟家不是?若沒有孟家族人確認其品行,大公子和二公子連鄉試也參加不了。陳夫人可要……三思啊!” “你!”陳氏猛地看向她,面上大怒。 “孟家也只會用這卑鄙的手段,來威逼我們了嗎?”嬋衣換了衣衫,從后面出來。 何嬤嬤目光一閃說:“若是二娘子能勸陳夫人回去,老夫人疼愛孫兒,自然不會做出那等事情。” 嬋衣站在那里眸光微冷,說:“好,我們隨你回去。” “嬋衣……”陳氏喚到。 嬋衣拍拍她的手,然后對何嬤嬤說:“不過,我阿娘不會回去,她依然住在這莊子上。我大兄和我會孟府,如何?” “……這”何嬤嬤皺眉。 “否則,我們不會回去的。”嬋衣又道。 何嬤嬤想起孟老夫人的目的,便沉著臉點點頭。陳氏回去反而會引起舞陽郡主的不滿,反正老夫人只要二娘子。不過大公子也必須回去,畢竟是孟家的嫡長子,老夫人不會放任大公子一直在外的。 嬋衣在屋子里收拾包袱,陳氏坐在床邊面上掛著淚到:“嬋衣,都是阿娘無能不能護著你們。” 嬋衣眨眨眼睛,說:“阿娘是忘了,上次我讓那婢女帶的話嗎?我說如果再來逼我,我就真回去將孟府鬧的雞犬不寧。” 陳氏失笑:“傻孩子,他們是你的祖母和父親,你真的鬧的太過,孝這個字壓下來,會把人壓死的。你以后,可如何嫁人?”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說,而且我也有分寸,不會亂來的,阿娘放心。”說罷,嬋衣扭頭對紅裳說:“不用收拾太多,只拿幾件常穿的衣服,我們回去住不了多久。” 紅裳哦了一聲,低頭在那里收拾。 “阿娘只管放心,我此次也把大白和小貍帶著,若是誰不長眼,被大白小貍欺負了,可不管我的事情。”嬋衣狹猝到。 陳氏被逗笑,摸摸她的腦袋嘆氣:“我們嬋衣也長大了。” 很快,嬋衣便帶著紅裳出來了。何嬤嬤從座位上站起來,嘴角含笑:“二娘子,我們走吧!” 嬋衣說:“不急,我還有東西沒帶。” 何嬤嬤說:“不急,二娘子請。”原本以為這是個難啃的骨頭,沒想到三言兩語便將人搞定了,何嬤嬤想著老夫人給的時間寬限,等等也無妨。 上次那批人,據說被二娘子養的大白虎追的屁滾尿流的,她還擔心自己也會和他們一樣。可這次也沒見二娘子放大白虎,便妥協了。可見她也不是不想回孟府,只不過面子上過不去,想讓人再三來請罷了。 嬋衣微微一笑,有些奇怪。 何嬤嬤摸不著頭腦,看她往外面去,便疑惑的跟上。 只聽她揚聲到:“大白小貍,咱們去玩兒!” “嗷嗚!” “喵!” 很快,一白一灰,一大一小兩個身影便跑了過來,虎嘯聲震耳欲聾,何嬤嬤嚇得腿一軟,便靠在了門框上,結結巴巴到:“二娘子,您這是要……” 這半天,她早就忘了二娘子還養著一只老虎。 嬋衣扭頭,笑容燦爛:“大白和小貍是我養大的,自然我去哪里,它們便去哪里。” 何嬤嬤眼睛一黑,已經能預見到時候孟府會是怎樣一副雞飛狗跳的場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