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節
白墨輕輕一撐,制止了。 “我在好好跟你商量。” 倪青:“我跟你沒什么好商量的,這一切原本也就是你挖的坑,現在來這充什么好人,白墨,你別以為我真傻!” “你當然不傻,我也不是在充好人,我只是在跟你談條件。” 倪青真是被他弄得惡心壞了,當一個人不再特意偽裝,赤、裸、裸將最陰暗的一面表露出來時,真的是讓人會懷疑世界。 到底是怎么樣的一個成長環境,造就了白墨如此扭曲的性格。 倪青不懂,并且覺得白墨更加陌生了。 她完全沒有要跟他溝通的欲、望,只想轉身走人,不要讓她再對著這張無害的與內里不符的臉。 “我叫你滾!” 白墨:“不聽聽我的條件嗎?” “滾!” 白墨皺眉,被倪青明確抗拒排斥的做法弄得也有些煩躁,并且無法接受,可能是他們這三年過的太平和了,產生的巨大落差是他始料未及的。 “我可以保他,免受牢獄之災。” 倪青瞪眼:“你聽不懂人話?” 白墨一把拽住她的手腕:“我說了,我可以保他。” “我稀罕?我告訴你,你的一切要求我都拒絕。” 第71章 倪青把話說的很死, 沒有任何的回旋余地。 她知道眼下情況有多糟糕,也急迫的想要尋出解決辦法, 但這個辦法絕對不是被威脅著去妥協什么,她說服不了自己, 想來也說服不了付言風。 他們在賓館走廊僵持著, 有兩個房客經過, 朝這好奇的望了兩眼。 倪青的不耐煩在不斷升級, 白墨能感覺到,他謹慎的觀察著倪青的反應,知道今天沒法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終于往后退了步。 “好, 我不說了,時間也晚了, 你好好休息,我們下次找時間再聊。” 回應他的是倪青一記用力的摔門聲。 白墨在緊閉的房門前又站了會,才轉身走出這家賓館。 這邊離醫院不遠, 出了大門就能看到住院區,白墨跟著也過去了一趟, 直接上到十七樓,看著病房號,熟門熟路的走到了付言風的病房前。 從小窗口望進去, 每張床都拉著布簾,看不到什么。 護士推車過來,喊了白墨一聲。 白墨退后給她讓路。 門縫隙中傳出細微的說話聲, 緊跟著出來一個男人,很瘦,年紀偏大,手上拎著一袋垃圾,灰白的頭發亂到要打結,滿臉褶子不知道幾天沒洗了。 他看到白墨后愣了一下,很快轉身朝另一頭走去。 白墨跟在他身后。 盡頭轉角的地方是公共垃圾區,邊上的窗戶打開著。 對方扔完垃圾,便靠在窗戶上抽煙,夜風摻雜著刺鼻的煙味飄進來。 “付東亮?”白墨在他身后半米處停下腳步。 付東亮轉頭看他,一臉狐疑的表情:“你是?” “二婚,有個上幼兒園的孩子,老婆嫌你賺不來錢,跟領導牽扯不清。” 付東亮臉色大變,驚于對方對自己生活的了若指掌,聽到最后又因著男人最后的驕傲而惱羞成怒。 “你到底是誰?!”他漲紅著一張臉,大聲吼道。 白墨:“想要錢,還是想要你兒子?” 付言風的傷口恢復的并不理想,每天的換藥是最痛苦的時候,單人病房又始終沒著落。 現下最是度日如年,又最缺人手的時候。 時間是上午,付東亮打來熱水給付言風做清潔,長期駐扎工地的男人,要說有多細心完全不可能,力道往往拿捏不好,稍微拉扯到傷處的皮膚都能讓付言風出一身冷汗。 他正好能忍,將就著也就過來了。 “我等會可能得回去一趟。”付東亮洗毛巾時低聲說。 付言風趴在床上,頭朝另一邊轉著,沒看到他心虛的表情:“好。” “我盡可能到傍晚時趕過來。” “嗯。” 付東亮將水倒了,又收拾了收拾,離開了這間病房。 坐電梯下去,開門時跟趕來的倪青碰個正著。 倪青手上拎著早餐:“我這剛……” 話沒說完,付東亮僵硬的扯了下嘴角,先一步匆匆跑了出去。 年過半百,將本就沒怎么管過的兒子給賣了。 付東亮埋頭沖出醫院,在大馬路邊上又驀地停下腳步,看著周圍行色匆匆的行人車輛,感受著早晨普通老百姓的生活氣息,一個大老爺們突然就淚流滿面。 沒人知道他心中真正的想法,沒人能體會他現下真正的感受。 被賣的人也還不知道自己被賣了茜。 付言風咬著被口,死魚一樣讓護士給自己傷藥。 倪青站在邊上都不敢正眼瞧上一眼,拎著早餐的手隱隱的有些發抖。 付言風盯著她的手好一會,陡然伸過去拽住她的。 倪青低頭,兩人視線一撞,她能看到的是付言風額角暴起的青筋,以及臉部扭曲的肌rou。 就憑著這模樣,就知道他忍受著非人的痛苦。 倪青說不出什么安慰的話來,任何語言在極度的痛苦下都顯得異常的蒼白和無力。 但就算如此,也總得有所表示才是。 護士官方的說著讓他忍一忍。 倪青往地上一蹲,視線與付言風齊平。 “我等你好為止。”她小聲說了句。 付言風緩慢的閉了閉眼,好似給了她回應。 上完藥,護士做完記錄就退了出去。 倪青坐在邊上,咬了兩口包子,實在沒什么胃口,都放在了邊上。 “要不要開點窗戶?空氣流通一點。” 三人間的病房空氣非常渾濁。 付言風:“好。” 倪青將窗戶開了一條縫,重新坐回去。 隔壁床今天換了一個人,十六七歲的小胖子,下、身大面積燙傷,情況也比較嚴重。 年紀小,忍耐力有限,一天下來都在鬼哭狼嚎。 倪青被嚎的簡直要暈過去。 “我真想把他給打昏!”對方又一次嚎啕大哭時,倪青忍不住的嘀咕道。 付言風長時間皺著的眉瞬間一展,開了一條眼縫看她:“這么暴力,不該體諒一下患者嗎?” “想體諒的,不過得分人。” 付言風說:“那我真是不容易。” 倪青往他慘不忍睹的背掃了眼,沒吭聲。 “這兩天有人找我嗎?” 手機已經在事故現場報廢,所有的后續事項都還沒有解決,警察來過一次做了簡要筆錄,其他一無所知。 “暫時沒有,你覺得會有誰來找你?”倪青問。 付言風:“不少。” “比如說?” 付言風輕輕挑了下眉,沒吭聲,繼續閉上了眼。 當天傍晚付東亮沒有過來,倪青給他去電話,提示關機。 付言風沒說什么,照例安安穩穩的趴在那。 少了一個人,守夜的就只有倪青了。 “我怎么可能不在,你這個情況晚上沒人怎么行?” 付言風:“沒事,晚上還能有什么事,你已經陪一天了,再加個晚上身體撐不住。” “我沒你想的那么弱,何況白天也沒忙什么。” 付言風抱著枕頭,由于長時間維持一個姿勢導致整個人的骨架都在泛疼。 他緩了一會,才感慨般的說:“現在這樣倒是有點以前的樣子了。” 想好了是什么,別人怎么勸都是白費,依舊倔強,仍舊堅持,哪怕是任性,都是可愛的。 “我一直都跟以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