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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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后余生,多好的詞啊。第一個體驗劫后余生的感覺的人,要以怎樣的心情,想出這樣一個完美的詞匯來。 阮恬跟著沈正祁進病房。 景月見了阮恬,也努力笑了笑,“軟甜來了?軟甜怎么樣,傷的嚴重嗎?” 阮恬禮貌回笑:“我還好。” 景月又看向蔣東升,“東升,隔了這么多年總算是認到女兒,恭喜了啦。” 蔣東升看了眼自己的女兒,隱隱喜悅的口氣:“多虧了你兒子……嫂子,雖然真的很對不起,讓從南受了這么多委屈,但這回真的我特別謝謝你……” 景月似乎不愿意蔣東升這么抱歉,瞧了眼自家兒子,半開玩笑道:“拿什么謝?拿你女兒來謝?” 蔣東升:“才剛認回來,嫂子,你可不能這樣啊……” 三兩句之間,病房氣氛好了不少。 阮恬才發(fā)現(xiàn)她剛剛一切擔心都是假的,沈從南的父母并沒有把沈從南受傷的事情怪到她頭上。 景月說:“這樣吧,咱們先去吃點東西,到時候給小南南和軟甜回來,讓他們兩一塊吃。” 景月的意思大家都明白,除了沈正祁輕聲嘆了口氣,四個人很快都出門去了。 病房一下子安靜下來。 沈從南臉色烏青,兩頰有好幾個血痕,額頭上也纏著一圈又一圈的白紗布,厚厚一層的紗布,還能看見下面隱隱透出的血。 水一樣蔓延開來的靜,一點點地,在阮恬心里沉起越來越深的悸動。 她久久地吐了口氣,沒受傷的手握住了沈從南的手,將他骨骼分明的手貼在自己臉上。 阮恬幽幽道—— “沈從南,對不起。” 阮恬有些想哭,雖說是想,但眼淚已經(jīng)出來了。猝不及防。 然而在某一個抬眼的瞬間,她哭得狼狽的眼睛忽然就對上了沈從南黑漆灼燙的目光。 她渾身一燥。 第五十三章 面面相覷。 阮恬動了動嘴巴:“……” 沈從南剛醒, 眼白上還布滿紅血絲。他低沉地哼了一聲,懶洋洋的,有獨屬于他的那種漫不經(jīng)心。 沈從南眼皮一掀,瞟了眼阮恬打著石膏, 吊在脖子上的右手, 淡淡收回了目光。 阮恬一肚子要說的話被他這個完全不冷不淡的眼神活活憋進了肚子里。 靜了會。 阮恬問:“疼不?” 沈從南盯她一眼,“還行。” “……那要不要幫你叫醫(yī)生?讓他來看看你。” 沈從南閉眼養(yǎng)神, 眉峰陡峭,說話聲跟他的表情一樣,冷得有點不近人情, “都分手了, 還這么殷勤干嘛?” 阮恬如當頭棒喝,忘記了反應(yīng), 愣愣地看著沈從南。 “我聽老蔣說你是他meimei,看在老蔣的份上才救你。你不用感恩戴德。” 阮恬徹底傻了,半個字都憋不出來:“……” “我要再休息會。” 趕客之意明顯。 阮恬恍若置身云里霧里,浮著腳步就回病房了。 阮恬剛走沒多久, 蔣西岳提著兩份打包的飯回到沈從南的病房。 沈正祁和景月因為沈從南出事耽誤了不少事情,這會兒都趕回去了。蔣東升則是幾乎一天一夜沒合過眼, 這會兒也被勸回去休息了。 最后落下個蔣西岳把飯給兩人帶回來。 蔣西岳見病房里只有沈從南一個人,“我妹呢?” 沈從南挑挑眉, “走了。”感覺蔣西岳還要問, 沈從南解釋:“我讓她走的。” “怎么?”蔣西岳將其中一份飯理出來放在沈從南的病號桌上,不動聲色問:“你什么情況?” 沈從南斜他一眼, 沒有馬上說話,反而將目光投到窗外。 窗外正值盛夏,風(fēng)很稀,天很藍。側(cè)著對出去的草坪上遍植灌木松柏,枝葉繁茂,時不時有幾只野貓在期間穿梭來回。 沈從南視線追著其中一只不合群的貓上,看那貓小心翼翼地躲在背陰地,仔細地觀察著其他幾只正在打斗的貓。 他嘆口氣,聲音低低的,“她總不能老是像那只貓一樣,一遇到事情就躲得遠遠的。” 蔣西岳順著他的出神方向看過去,眼角一斂。 “她總是施展不開。我剛招她進來的時候,感覺她是個挺有腦子有創(chuàng)意的人。但真讓她實打?qū)崒懳陌福雱?chuàng)意,她就不行了,施展不開,膽子太小了。” 沈從南接著:“嗯。” “可能是她媽的緣故,她一遇到事情,習(xí)慣性地想一個人扛過去。偏偏心腸軟,瞻前顧后,所以總是會落得個不好的下場。” 沈從南笑:“你這才做哥哥沒兩天,就對meimei吃個夠透啊。” 沈從南是和綜藝節(jié)目組鬧翻回國當天,從蔣西岳口中得知阮恬的身世的。 知道阮恬的身世那一刻,沈從南正不顧蔣西岳的阻攔,用最直接的方法打算去救阮恬,所以對阮恬的身世感慨不大。這回再說起這個,他頗有些愉悅地說,“不過挺狗血的。” “還行。想不想聽更狗血的?” 沈從南抬頭。 蔣西岳眉眼溫雋,“哪有這么多狗血,騙你你也信?” 沈從南:“……” 蔣西岳的笑有些沉。 蔣東升倒是一直知道他的性取向,也從沒對這個發(fā)表過什么意見。但沈從南一直不知道,關(guān)鍵是沈從南是個直不能更直的男人,他也沒有膽子貿(mào)貿(mào)然把自己的心意說出來。 他想,他這輩子,可能都只能把這個心事藏在心里了。 蔣西岳適時轉(zhuǎn)移話題:“對了。” “嗯?” “那你打算怎么辦?和我妹,就這么放任她自流?” “滾。怎么可能。” 蔣西岳:“……那你什么意思?” 沈從南神情嘚瑟又偏執(zhí),口氣格外霸道迷之自信:“我要她自個兒認識到錯誤,再自個兒跑到我面前來跟我重新認個錯,再自個兒把我追回去。” “……” 靜了會。 蔣西岳一錘定音:“你這樣是絕對我失去我妹的。你要我妹做到這三點,還不如花三個月養(yǎng)只野貓,野貓都能更聽你的話。” 沈從南盯他一眼。 半晌,他沉了口氣,說,“打賭。賭不賭。” 蔣西岳定定看著他,不知道他拿來的勇氣敢覺得阮恬這樣的人會主動去追他,于是云淡風(fēng)輕地說:“賭。” 蔣西岳接著問:“賭什么?” “我贏了,你就把你妹輸給我。” “……” “我輸了,我沒想好。你隨便想,反正到最后你也只能想想。” “……” 蔣西岳拎著剩下的一份飯,不打算再和沈從南有過多智商下線的交流。但沈從南在他出門前喊住他:“喂——” 蔣西岳回頭:“……” “把我這份也帶你妹那兒去,你放了飯,直接走。” “……” 真?沈?心機婊?小做精?從南。 蔣西岳支著墻壁:“墻也不想服,就想服你。” 沈從南順著他的話:“我不用你扶,讓你妹主動來扶我。” “……” 蔣西岳到阮恬病房的時候,氣氛明顯沒有沈從南的病房氣氛好。 阮恬側(cè)躺著,目光像被抽去了光亮,灰蒙蒙的,靜靜看著窗外。 蔣西岳頓時有種沈從南做錯了的感覺。 阮恬聽見動靜,似乎眼睛亮了一亮,但飛速地又暗了下去:“蔣總……哥?” 蔣西岳也覺得“哥”這個稱呼有些別扭,他輕咳了聲,“要是還不習(xí)慣,不用馬上改口。” 阮恬笑笑,“說實話,的確還聽不習(xí)慣的。不太敢相信,到現(xiàn)在也不太敢消息。” 蔣西岳將飯放在病號桌上,邊說:“慢慢相信就成。我也……在在慢慢習(xí)慣起來。” 阮恬注意到飯有兩份,剛要開口問,蔣西岳已經(jīng)察覺到了阮恬的表情,馬上說:“公司還有事,我要回去開會。你好好吃飯。” 蔣西岳一溜煙地走了。 阮恬有點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