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
沈從南對著鏡頭,神情恣意,邪肆地一笑,他目光透過攝像機,仿佛在看著阮恬一般,說—— “電視機前的朋友們——” “我吧,一共就談過一個。就是上次承認過的那個初戀。其他——” 沈從南豎起食指,擺了擺,“沒有過哦。真的。” 阮恬站在攝制組中,眉眼溫柔地一彎。 嗯。 洗白路坦蕩蕩。 封卿莫名興奮,但還是不相信,開玩笑的口氣問,“假的吧?” 沈從南:“真的。” “看來網上傳的都是假的?” “也不是全假。起碼長得帥是真的。” 幾個明星連帶著工作人員紛紛笑場。 一桌子人圍著開始吃意大利面。 沈從南將剩余的食材和調料收起來,還專門給房東盛了一份,說:“我把這些送給房東去。” 封卿:“我陪你過去。” 沈從南:“不用,你先吃著。幫我看牢我的那一份。” 有個女明星笑勸封卿:“卿姐,讓從南去吧。這面做的還挺好吃的,從南可能更喜歡我們認可他的廚藝呢!” 攝像師要跟沈從南去見房東,沈從南這回阻止他,“我去外面抽個煙,你別過來了。” 攝像師猶豫。 沈從南:“哎。煙癮犯了,兄弟,幫個忙。” 攝像師:“那我站在這等你吧。” 沈從南薄笑一聲,依舊按照剛剛的方向,拐了個彎,走到外面。 他摸出手機,給阮恬發消息:出來。外面。 還在屋里的阮恬忽然感覺到口袋里的手機震了震。 又是沈從南的微信。 她看了眼消息,嘴唇動了動,牽出一個很淺的笑。 她望了望四周。 沒有人注意力在她身上。 阮恬從人群后面出去,“借過,借過,去個洗手間。” 夜晚的威尼斯城,籠著一層很淺很薄的藍光,光線墜落在水面上,浮出斑斑駁駁的星星點點。 有種恍若隔世的錯覺。 阮恬一走到外面,就看見了上身子撐在墻壁上,一腿蜷曲,抵在墻角跟的沈從南。 沈從南聽見動靜,側過臉,目光跳過阮恬,似乎捕捉到了點什么。 他皺了皺眉,不悅道,“怎么才來?” 阮恬:“……” 沈從南語氣更加不佳:“讓你幫我去買包煙,買了沒啊?” 阮恬有些懵,心想難道是沈從南剛剛又發了微信讓她去買煙。 什么意大利面要做給女朋友吃,都是騙騙電視機前的傻白甜觀眾嗎?! 虧她剛剛還有那么兩點點被感動?! 沈從南站直了,“過來啊。怎么站在原地不知道動一動啊!” 阮恬:“……” 她狠狠瞪了他一眼,轉過身要走。 沈從南好像知道她會走似的,大走兩步追過去,一把拽住了阮恬的手,“走什么啊。到底我是你老大還是你是我老大?” 阮恬回過臉,自以為猙獰地剜他一眼,“沈從南,你……” 沈從南用力握了握她的手,似乎在刻意暗示她什么,一邊神情卻更為惱怒,拔高了音量,說,“那你把你手機借我,我手機被節目組上交了。” 阮恬:“……” 第四十八章 阮恬怔了會。 她也跟著意識到什么, 腦子里略略一過濾,低眉順眼道:“對不起,忘記買煙了。” 沈從南:“把手機給我。”阮恬乖乖將手機交過去。 沈從南掂了掂阮恬的手機,忽然開始沿著墻壁走動。 路過窗戶時, 窗里的簾子微微一動, 緊接著從簾子上印出來的那一道很淡很小的影子緩緩消失了。 沈從南舌尖一卷,吹了個口哨。 “她走了。” 阮恬松了口氣, 臉上掛著幾分緊張,“嚇死我。” 沈從南調侃,“你也會嚇到?” 阮恬眼角抽了抽, “……” “好像是個女的。” 阮恬看了眼窗口, 淡淡道,“我知道她是誰。她剛剛好像有點懷疑我們的關系了。”頓了下, 她一本正經地補充:“她是封卿的助理。我們還是以后少單獨見面。” 靜了下。 阮恬覺得不對勁,看向沈從南。 沈從南念及那偷窺的已經走遠,放下心來,對上阮恬的視線, 只抓住了他認為的她話里的重點。他聲音低沉了幾分:“哦,我們什么關系?” 阮恬知道沈從南又嘴欠了, 面色一正,故意擲地有聲地說, “炮|友。” 該死, 都怪網上那些真假摻半的黑料樓。 沈從南瞬間覺得牙根一麻:“……” 阮恬:“剛剛那個偷窺我們的人是這么覺得的。” 沈從南:“……” 沈從南拿出那份看上去賣相已經有損的意大利面,試圖換個話題, 討好道:“不說那個了。諾,這個真是給你做的。” 阮恬看著他,感覺他無論是說話還是行動,無不都透露著“爺給你做了意大利面爺很牛逼”的氣息。 阮恬頓時不想罷休,追究道:“你和很多女明星……是不是都很親密,像剛剛和封卿一樣?網紅也是吧,我看見過好幾個網紅發和你的合照。要不是因為這么多合照,那些人也沒機會造謠你約|泡。” 沈從南眼梢一動:“你都看見了?” 阮恬以為她要坦白從寬,硬氣道:“嗯。全部。” 沈從南:“這么關注我?哦,對,上回看微博,我是唯一一個特別關注。” 阮恬一時竟想不出話來反駁:“……” “故意的。” “……” “故意拍的。想讓你看到。” “……” “找不到你,當時很煩你,更煩我自己老是能想起你。就想讓你看到我。我想著這樣也能讓你心里不舒服。”沈從南垂眼,“挺幼稚的吧。” 阮恬心里有些澀,聲音也跟著澀澀的,“……是啊,幼稚。” “我那會想,黑紅也挺好。紅的快點。黑著黑著說不定你就關注我了。” 沈從南的聲音很淡,像此時此刻威尼斯城的河流,靜靜流淌,卻意味極深。 那種意味,像少年時代沿路留下來的一股執念,很深地刻印在了骨血里,時間久了,這種執念能從骨血里掙脫出蝴蝶來。 而這只蝴蝶,好像只認識阮恬身上的香氣。 阮恬微怔,表情看上去木木的。 那模樣像是受寵若驚,好像沒想到沈從南能為她做到這種地步一樣。 沈從南難得見她這副模樣,瞬間樂了,將那份打包好的意大利面往阮恬懷里遞,“不說了。吃吧,涼了沒味了。” 阮恬似乎還沒反應過來,訥訥地接過那個盤子。 沈從南:“你快八個鐘頭沒吃東西了。吃吧……雖然是百度了一下,亂做的,但我剛在廚房嘗過一點,味道還可以。” 陣風來。 阮恬還沒從這陣情緒里走出來,甚至忽然地,覺得鼻子有點酸。 她跟阮舒過了十八年,從小學四年級就開始自己做早飯來吃,在別的同學都還有mama扎馬尾辮的時候,她只能每天自己對著鏡子扎一個馬馬虎虎的辮子。 她一直都知道,知道班上很多女孩子在背后說她為什么冬天只有一件厚外套,說她為什么辮子永遠都扎得這么丑,說她為什么鞋子磨得快沒底了還穿著那雙鞋。 這么多人在背后議論她。 可是沒有人關心她,關心她為什么會這樣。 她太孤單了。 從小就是這樣,愛聽孤單的歌,愛走一個人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