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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倆人騎馬沿路向平川而去,半路上遙遙看到了華寶暄的身影。 華重錦抬手示意,夏揚忙下馬牽著馬躲到了路旁林子里。 華寶暄在匆忙趕路,這個時節,夜幕降臨時還是有些涼的,可是他卻跑出了滿頭大汗。 天色已晚,不遠處的離州城在黯淡的天光下變成了一片蒼涼的剪影,看上去很近,卻怎么也走不到。 路兩旁是桑麻地,隨著天光越來越黯,林子看上去黑黝黝怪嚇人的。他時刻保持著警惕,只要聽到點風吹草動,便機警地躲到林子里,生怕再被人抓回去。 軍營真的不是人待的地方,他每日里要繞著訓練場跑三圈,聽說后面還要給他加到十圈,那豈不是要把他累死。 這次怎么也要逃回去,好生求求祖母,再不要去軍營了。 華重錦隱在林中,瞧見華寶暄邁著沉重的步子從道上走過,恨鐵不成鋼地說道:“逃跑也不曉得偷匹馬。” 眼見他去得遠了,華重錦和夏揚才從林中出來,慢悠悠騎在馬上,在不遠處遙遙跟著華寶暄。 當華寶暄筋疲力盡趕到城門前時,天色已近夜半。 城門早已關,他縮在城門外欲哭無淚,忽想起東山腳下還有一座別苑,但實在沒有力氣走過去了,只好在城門外高喊,希望守門的兵士放他進去。 華重錦實在聽不下去了,示意夏揚過去。 “小公子,別喊了,我送你回營里吧。”夏揚下馬走到華寶暄跟前說道。 “夏揚?”華寶暄回頭看到夏揚,再一抬頭,見六叔騎在馬上,正垂了眼瞧他,登時嚇得一激靈,抖著唇說道,“六……六叔,你……你們,何時找到我的?” 夏揚低聲說道:“我們一直跟在小公子后面,你走得倒不慢啊。” 華寶暄原本累得快癱倒在地了,這會兒倒來了力氣,抹了一把淚哭喊道:“六叔,你太不厚道了,既然要抓我回營,怎么不早點抓,白白讓我走了這么遠。嗚嗚嗚~……” 白讓他跑了這么遠,累得他都快靈魂出竅了。 華重錦懶得跟他廢話,只說道:“跟夏揚回營,月底你祖母六十大壽,若你好好跟著冬眠訓練,屆時我會好好考慮,派人接你回府。” “當真?”華寶暄雙目一亮,隨即嘟嘴道,“可我都到城門了,今夜就讓我回府去歇一晚吧。” “不行!”華重錦口氣決絕,一點商量的余地都沒有。 華寶暄不甘心地嘟囔:“每日里繞著訓練場跑圈有何用?” 華重錦冷笑:“怎么無用,若非每日跑圈,你今日能徒步到這里?” 華寶暄想想也是,他都沒覺得自己居然走了這么遠。 “六叔,說好了,讓我回府給祖母過壽。”華寶暄殷切地望著華重錦,無論如何,只要能見到祖母,他就能想辦法求的她心軟。 華重錦何嘗不知他的心思,只冷著臉點了點頭。 ****** 牡丹圖終于繡好。 以禪命紅絨和紫線將繡品落繃,掛在墻面上,向后退了幾步,細細打量。 這是她在錦繡坊接活后的第一件大繡品,長六尺,寬三尺,雖然還沒裱糊,但掛在室內,頓時感覺滿室花影搖曳,芳華繁盛,仿若能聞見花香。 倘若室內有蜂蝶,恐怕早已飛到繡圖上了。 周菱和陸妙真湊到牡丹圖前,簡直不敢相信這是出于自己之手。 周菱道:“這恐怕是我這輩子見過最美的繡圖了。” 陸妙真輕笑道:“瞧你這沒出息的,我怎么覺得,這是個好的開端呢。日后恐怕你會繡出更多這樣的繡品。” 周菱看向以禪:“真的?” 以禪微笑著點點頭:“記得華小姐說要月底交活,可是今日?” “梨枝一會兒來取繡品。”紅絨說道。 正說著,聽到樓下張兀喊道:“小姐,有人找。” 她們皆以為是梨枝過來了,待到下了樓才知,是以禪托帶書函給師傅的劉硯。他方從京城回來,帶來了沈三娘的回函。 以禪忙打開師傅的信函,看完后心情很是激動。 沈三娘在信里說,她年歲愈長,愈感覺應當將刺繡技藝流傳下去,以禪肯收徒教習,她甚欣慰。她又說,世間如今并無關于刺繡之書卷,她原想著之,但她雖精于刺繡,也識字,但無奈文采不夠,每提筆總覺言辭過于累贅,或詞不達意,深以為憾。倘若以禪能將刺繡之道落于紙上,當為利于后人大功一件。 沈三娘還在信函中將她近年來新研制的針法配以圖形描述了一番,又聽聞她在做成衣生意,便將今年春夏京城貴族小姐們流行的衣裙款式畫成圖附在后面。 以禪掃了幾眼圖樣,很是驚嘆。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針法來自于《繡譜》一書。 第29章 孔雀花籠裙 除了傳統的襦裙和百褶裙,還有兩種以禪從未見過的留仙裙和花籠裙,據師傅說這是今春時興的新裙,式樣別致,看上去優雅飄逸。縱然她們常穿的襦裙和百褶裙,從細節上也分出來不同款式,色澤之多、圖案之華麗、樣式之新穎,也讓以禪忍不住驚嘆。 “一樣出一件,今夏也出不完。”陸妙真欣喜地說道。 周菱使勁點頭,雖說她起初跟著以禪是為了謀生,如今是真的熱愛上刺繡了。 “紫線,這些你可以都裁剪出來嗎?”紅絨問道。 紫線端詳著圖樣說:“讓我好生瞧瞧。” 一眾人圍著圖樣嘰嘰喳喳地商議,以禪的思緒卻不在衣衫的圖樣上,而在師傅說的要她將刺繡之道著書這件事上。 其實很多技藝,都是作為家族之技代代相傳,絕不外傳。 沈三娘卻讓她著書傳于后世,并鼓勵她多收徒,當真是胸懷寬廣的奇女子,讓以禪極是佩服。 其實,刺繡的針法若只靠口口相傳,的確不易流傳,著書確實是很好的法子,以禪下決心試著做做。 而那邊,陸妙真她們也商議出要先做一件花籠裙了。 以禪從以往自己描畫的繡樣中,翻出幾張孔雀的繡樣來,說:“就做孔雀花籠裙。” ****** 這日是華府老夫人的壽宴,雖說華重錦身在官場,但他行事低調,三州的官員本都要前來道賀,俱被他拒了。但縱如此,親戚們前來道賀的也不少,一直到了晚間華府方清靜下來。 除了華重梅因和離住在了華府外,其余三位jiejie前幾日都回自家了,這會兒又攜家帶口過來祝壽。 至晚間,便在正屋大廳開家宴。 幾個姑娘都帶著自個兒的孩子來祝壽,老夫人一手摟一個手不夠使,瞧著外孫外孫女都在眼前,便開始念叨自個兒的孫子了,直說華重錦狠心,這樣的日子也不讓華寶暄回來,他是官大了,娘的話也不聽了。 大家正勸著呢,就聽外面有人喚祖母。 華老夫人還當自個兒的耳朵出毛病了,就見簾子一掀,華寶暄風風火火沖了進來。他一路走到華老夫人跟前,抱住祖母就開始嚎。 尾隨他進來的華重錦忍不住冷了臉,其實他怕的就是這樣,是以白日沒讓他回來,怕他在親戚們面前丟人。如今嚎就嚎吧,都是自家人。 “祖母,我可以在家里歇幾日嗎?軍營里又臟又累,你瞧瞧我,是不是黑了瘦了。”華寶暄哭夠了,便開始施展戰術,打算求老夫人留他在家里。 他知曉開口就求她再不去平川恐怕不行,先在家留幾日,再多留幾日,然后再賴著不走。 他確實黑了,之前養回來點rou,如今又瘦回去了,不過與以往的瘦不同,人瞧著精神了也皮實了。但這是旁人眼里的華寶暄,在老太太眼里,就瞧見自個兒孫兒又瘦又黑,忒可憐了,定是被華重錦虐待了。 一邊心疼孫兒,一邊喊華重錦過來要訓話。 華重錦見勢不好,忙道:“母親,我到廚下給您親手做一道菜。”說著,趁勢溜了。 及至菜端上來,老夫人早忘記了先前的事,正在孫輩的圍繞下說話。 王氏送了壽禮后,幾個姑娘便輪流上來送壽禮,都曉得老夫人喜歡花草,皆投其所好。華重棠送了折枝花鳥的座屏。華重蓮捧上來一個描金盒子,打開后里面是一個玉雕蓮花。華重桂不知從哪里淘來一本書,上面全是如何種植花木的。 輪到華重梅時,她掃了眼華重錦,說:“你先送吧,我最后來。” 華重錦唇角含笑:“看來五姐是要最后壓軸,那定是好東西了。” 華重梅白了他一眼:“那是自然。” 華重錦命仆從搬過來一盆花,這是一盆郁金香,大祈國并沒有,而是他托人從安國捎來的,這幾日恰是開花之時。 長葉細莖,托著典雅宛如酒盞的花。 高貴而不失嫵媚。 老夫人甚是欣喜,忙命人將花送到暖棚中。 接著孩子們也一一送上了賀禮,輪到華寶暄了,他今日方回,沒那么多工夫準備,雖說六叔替他備好了,但他卻鐵了心不用,認為顯得自己心不誠。 他換了身短打,將這幾日新學的一套拳腳打了下來,雖說還不太熟練,但老夫人瞧了甚是欣慰,這會兒覺出來華重錦用心良苦了。 到了最后,眾人都瞧著華重梅笑道:“老五,將你的牡丹圖送上來吧。” 她找人繡牡丹圖已不是秘密,家里人都知道。 華重梅心說:就是知道又如何,還是會讓你們驚艷的。 她早已將牡丹圖裱好,命兩個仆婦抬了上來。 這幅圖當真將牡丹的國色天香繡了出來,最重要之處是這是華老夫人暖棚中的花。華老夫人原本是看過線稿的,未曾料到成品如此出彩。 同樣的牡丹,朵朵皆不同,有的迎風滴露,有的鮮妍奪目,有的則雍容華貴,每一朵都鮮活傳神,如同性格迥異的少女。 華老夫人拄著拐杖走到近前,一寸寸撫摸著繡品贊不絕口:“好,好,當真是極好的。” 做一幅牡丹圖的繡品是她的夙愿,再沒想到在今年壽辰實現了。“這是哪里的繡娘繡的?”華老夫人說著,湊到繡品一角去看繡章。 華重梅悄悄與華重錦對視一眼。 錦繡坊的繡品用的繡章乃是“謝氏女紅”,華重梅特意叮囑以禪,將繡章改成了“錦繡坊”。老夫人念叨了兩句錦繡坊說道:“錦繡坊是一個接繡品的店鋪嗎?” 華重梅點點頭:“娘,這繡品是錦繡坊一個姑娘親手描的繡樣,又與她的徒兒一起繡的,你瞧瞧,這花瓣花蕊都是她繡的。” “姑娘?年輕的姑娘有這樣技藝真不容易,蕙質蘭心啊。若有機緣,真想見她一面。”老夫人滿面欣喜,忽想起什么又問道,“她來暖棚看過花吧?怎不讓她過來見我?” 華重梅忙道:“那日匆忙,沒顧上。” 華寶暄湊過來瞧了會兒繡品,默默將錦繡坊三個字記在了心底。祖母如此喜歡錦繡坊的繡品,改日他也要過去訂一件送給祖母。 ****** 錦繡坊的第一批孔雀花籠裙面世了。 白孔雀、綠孔雀、藍孔雀,開屏的、未開屏的,每件羅衫上的繡紋都不同。開屏的綠孔雀和藍孔雀斑斕炫麗,尾屏如扇狀,用紫、藍、黃、綠等多色絲線精繡覆羽。未開屏的白孔雀則高貴優雅,覆羽迤地舒卷,采用晶亮的白色絲線,繡出后輕盈飄逸,潔白晶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