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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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他對她的態度便說通了,他應該是忘記了那日在鄭府的事。 對這樣的華寶暄,她不知該如何面對。他不記得了,她只怕什么也說不清楚了,還是避開的好。 謝府的馬車還沒有過來接她們,幾人沿街快步向前走。 華寶暄在后面追:“謝姑娘,我有話和你說!” 一輛青呢華蓋的馬車沿街駛來,在以禪面前忽然停住,青綢的車簾一掀,伸出一段寶藍色衣袖,袖口處以白色絲線繡著飄逸的云紋。 “謝姑娘,上馬車吧,我家公子送你們回去。”以禪認出坐在車轅上的人是那位六爺的侍從。 “這人你認的嗎?可靠嗎?”白蘋凝眉問。 以禪點點頭。 “那你便與紅絨先回去,稍后府里馬車來了,我們再走。” 以禪囑咐紫線和珊瑚照顧好嫂子,便與紅絨一道上了馬車。 華重梅終于攔住了華寶暄,目送駛遠的馬車:“咦?我怎么覺得那輛馬車好眼熟?” 第15章 丁香裙裾 以禪覺得貿然上別人的馬車有些沖動,她對那個六爺并不了解,方才對嫂子說他很可靠是為讓嫂子寬心。她連他姓甚名誰都不知,萬一他對她居心不良如何是好? 到了馬車上她便覺得自己多慮了。 車廂很寬敞,兩排車座間有一個小幾,上面擺著一盞青釉臥獅明燈。身著寶藍色錦袍的青年坐在馬車內,正手握書卷在燈下翻閱,聽到她進來,抬眼輕瞥,朝她略一點頭,便垂下頭繼續看書,顯然對她并無絲毫興趣。 以禪的藕色裙擺不小心擦過他握書的手,她忙欠身致歉,小心翼翼在他對面落座。 “叨擾六爺了。”以禪微微欠身。 華重錦伸指翻頁,輕輕“嗯”了聲。 隨后車廂內便陷入寂靜中,就連一向話多的紅絨不知為何都沒說話。對面的人,看上去歲數不算太大,目光中卻有一種掌控千軍萬馬的氣勢,尤其他不說話時,讓人有些戰戰兢兢。 以禪掀開車簾,馬車離凌云閣越來越遠,華寶暄也被他的姑姑們攔住了。她放下車簾,這才發現自己的身子在輕微戰栗,原以為可以平心靜氣地面對華寶暄了,但內心深處那種懼怕還是通過她不經意間的動作暴露了。 “你方才在害怕?”不知何時,對面之人的目光已經從手中的書移到了她身上。 以禪愣了下,微微點了點頭。 “倘若我沒看錯,方才有人在追你,莫非是那個人很可怕?”他仿若不經意般問道。 以禪思量片刻,簡單說道:“六爺應當聽說過我坐牢的事吧,便是因為他。” 華重錦輕輕合上書,瞇眼問:“哦,有句話不知當問不當問。我聽說他被你打得昏迷了幾個月,若非請了名醫診治,恐怕活不了。這件事,到底誰的錯?我看著他也不像壞人。” 以禪從牢中出來后,很少與人談論華寶暄,母親和祖母也極少在她面前提起,就是怕觸到她的痛處。除了兄長謝遠山,眼前的男子是第一個問起她那件事的人。 自相識以來,從他的行事,以禪不認為他是一個八卦之人。 那么他問起此事,是因為她? 他定定凝視著她,面上沒什么表情,一雙幽深如潭的鳳目,在燈光映照下瀲滟生波,不知是燈光的緣故,還是別的什么,原本銳利的目光此時柔和多了。 以禪忽然想起那日她靠在他手臂上酣眠之事,臉頰忽然燙了起來。那日醒來她只覺驚嚇,今日再見他方覺有些尷尬。 華重錦半晌不見她答話,卻見女子細致白皙的臉龐不知何時紅了,好似春日枝頭上最艷麗的那一抹緋紅。或許是他離她太近,少女身上清冷幽雅的淡香忽然沁入鼻端。 原本寬敞的車廂,忽然覺得逼仄起來。他不自覺向后挪了挪,不敢再靠近她。 “他確實不是壞人,只是,好人有時也會犯錯。”以禪輕輕說道。 “這么說,是他有錯在先。”華重錦挑眉,神色凝重,沒有再問下去。 這讓以禪心中舒了一口氣,任誰也不愿將自己的痛苦說了又說,他的不問在她看來也是貼心。 車廂內再次陷入寂靜,只聞車輪轔轔。 華重錦重新握著書卷看起來,可不知為何,心中煩亂,竟一個字也看不下去。他目光不時飄到女子裙擺上,藕色繡底上,幾朵茶白的丁香含苞待放。隨著馬車晃動,裙裾輕曳,花朵如在風中搖曳。 馬車很快到了謝府,以禪含笑起身,朝他告別后便下了馬車。 她目送馬車遠去,回首見紅絨朝著她眨眨眼說:“小姐,這位六爺莫不是喜歡小姐,上次在錦繡坊胳膊都被你枕麻了都不動,這次又特意送我們回來。” “休要胡說!”以禪輕斥。 她看得出人家對她無意,而她,也不會對任何人動心。 她囑咐紅絨:“錦繡坊之事和今日之事再不許提起。” 紅絨委屈地閉上了嘴,兩人在門房候了片刻,嫂子白蘋乘坐的馬車也回來了,幾人一道回了府。 ****** 華重錦并未回府,而是去了月滿樓。 這是離州頗有名氣的一家妓館,雖說門面不大,但這里的菜肴做得別致,妓子多是清倌,于琴棋歌舞方面皆有一技精通,因此,他與朋友們多在此處小聚。 花塢是這里最貴的一間雅室,他進去時,何玉寒、雷洛早已候他多時。 兩人正坐在案前聽白藥撫琴,見他進來,雷洛嚷道:“我們的華都督來遲了,稍后定要罰酒三杯。”他身著華貴的錦袍,面容白凈,濃眉俊目,體態略豐,說話有些粗聲粗氣。 室內地面鋪著厚厚的絨毯,踏上去靜寂無聲。靠窗處擺著一盆花木,是暖棚栽種的芍藥,花朵兒溫柔綻放,滿室郁香。 白藥坐在琴案前,見華重錦進來,眉眼含笑遙遙朝他施禮。 何玉寒朝華重錦身后張望,皺眉問:“重錦,怎么不見蘭舟?” 華重錦在案前坐下,招手讓侍酒的小廝進來,吩咐他可以上菜了。 “我到凌云閣接他時出了點岔子,便沒去,下回再邀他吧。” 何玉寒點點頭:“也罷,他今日有戲,恐怕也累了,讓他歇息吧。”又對撫琴的白藥說,“換一曲六爺愛聽的《六幺》。” 白藥麗目流轉,輕輕一笑:“六爺一去西疆三年,不知還喜歡《六幺》嗎?是不是有了其他喜歡的曲子呢?” “白藥,你這話里有話啊!放心,重錦便是換了口味不喜《六幺》,也還是喜歡你的。”雷洛調侃道。 說話間,月滿樓的仆從們端著酒菜魚貫而入,美味佳肴陸續擺了滿滿一桌案。一名仆從將酒壇的封泥打開,瞬間酒香滿溢。 “醉鄉釀!”雷洛咧嘴笑道,“曲子聽哪一首都隨意,但酒還是醉鄉釀最好,夠勁。”他斟了滿滿一杯,遞給華重錦,“罰你的酒。” 仆從們擺好了菜肴,便陸續退了出去。 華重錦接過酒盞在手中晃著,慢悠悠說道:“說起曲子,我在西疆倒真聽過一首,我記得曲名是《十面埋伏》,不知白藥姑娘可會彈?” 作者有話要說: 可能有點慢熱,但我保證,后面很好看的。 感謝收藏的小天使們,留言都有紅包哦。 第16章 桃夭繡花鞋 白藥輕輕一笑:“自然會彈,六爺確定要聽這首曲子?” 她玉指在琴弦上一搭,輕攏慢捻,泠泠樂音便從指下流淌而出,猶若金戈鐵馬,戰場廝殺,充滿了凜然和悲愴。 這首曲子顯然不適合在妓院這樣的溫柔鄉彈奏。 雷洛原本滿腔旖旎,被琴音全嚇沒了,側頭見華重錦和何玉寒依然神色自若地飲酒,他放下酒盞嚷道:“重錦,這就是《十面埋伏》?白藥,快別彈了,換首好聽的。” 何玉寒舉杯朝華重錦一笑:“怎么心事重重的,衙門里事情多嗎?”他模樣不算俊美,但目光溫潤,看上去極為親切。 華重錦飲了口酒,皺眉說:“衙門里倒沒什么,還是寶暄的事,我一去三年,這孩子似乎變了。” “人總會變的,再說三年也不短,足以讓寶暄變成大人,你當叔叔的不能總拘著他,不能總把他當孩子。” “何公子說的是。”白藥一曲而終,提著酒壺過來為華重錦斟滿了酒,盈盈淺笑,“寶公子確實是大人了,他與朋友們一道來過這兒幾次,與樓里幾位姑娘都熟識呢。” “他來做什么?”華重錦眉頭皺了起來,仿若聽到什么不可思議之事。 白藥瞥他一眼,嬌嗔地說:“六爺放心,寶公子與你一樣,也就是飲酒聽曲子,沒做什么出格的事,倒是他的朋友中,有的在樓里有相好的。” 雷洛夾了塊豚rou放入口中,笑道:“莫非你擔心他長歪了?放心,寶暄本性純善,學不壞的,這幾年你不在,他也就是頑劣了些,比不得你這個叔叔,看著正兒八經,其實心腸最硬了。” 華重錦:“……” “雷洛,我記得你說過寶暄出事那日,你也在鄭府?”華重錦搖晃著手中的酒盞問道。 雷洛點頭:“我本不想去,但父親與鄭伯父交情不錯,我便過去吃了幾杯酒就走了,你也曉得,鄭歡那些酒友都比我們小,與他們也沒什么可說的。” “席間你可有留意謝遠山?” 雷洛撫著下頜想了想:“沒怎么留意,謝遠山話不多,似乎與他們也說不到一塊兒去。” 華重錦曾派人到岐山書院查過,知道華寶暄和謝遠山關系不睦。 “他們沒有吵架嗎?” 雷洛搖搖頭:“那日寶暄對謝遠山的態度很好,我記得……他們還互敬了幾杯酒,還說什么提親。” 華重錦眉頭一動:“提親?” “似乎是吧,我那日喝多了點,不太記的了。哦,對了……”雷洛忽然興奮地說道,“說起提親,你可曉得,你家里要與你說親呢。” “這事你怎么比我還清楚?”華重錦臉色微凝,淡淡問道。 雷洛得意地說:“還不是你五姐,那日特意到府中與我家那口子說,過兩日要在府里開花宴,讓我家那口子帶她娘家妹子過去。你說說,這不是要給你相看媳婦嗎?要說我那位妻妹,模樣可真漂亮。” 何玉寒慢悠悠問:“比弟妹還漂亮?” 雷洛自戀地摸著自己的胖臉,說:“你看看我這張臉,就曉得我媳婦多漂亮,我妻妹哪能與我媳婦比,不過,配重錦這張臭臉正好。” 何玉寒搖著頭忍不住笑了。 雷洛:“哦,對了,妙染呢?我記得她歌唱得好,叫她過來唱一曲。” 自從華重錦去了西疆,雷洛又成了親,他們很少來月滿樓聚了,這還是幾年來的頭一遭。妙染是月滿樓里歌喉最清甜的姑娘,模樣也生得甜美,雷洛最是喜歡聽她唱歌。 白藥斟酒的手一頓,嘆息道:“只怕是不行,她已經不在這兒了。” “怎么,被誰贖出去了?”能從煙花之地出去的妓子,多半是被人贖身了。 白藥眼神微黯:“倒不是,就是前些日子,兩位客人因為她大打出手,其中一位客人的娘子是個潑辣的,非說客人賞給妙染的玉佩是妙染偷的,說那玉佩價值連城,那個客人也是個妻奴,由著妙染被誣陷,差役就把妙染抓到牢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