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節
那么這個人到底是陸冰冰,還是周泠霜?或者兩人都脫不了干系? 可是不對啊,上一次刺殺計劃失敗,永安、陸冰冰和李玲花三人之間應該互相不信任了才對,怎么這一次她們又緊密地聯合起來了呢? 蘇皓月歪著頭,咬著下唇,想不通。 “對了,不久前禹庚跟我說了一件事。”即墨寒低沉的嗓音在頭頂響起:“你堂妹蘇淺顏曾經去了博雅樓,和李玲花碰過面。” “啊?”蘇皓月猛地直起身體:“她去找李玲花做什么?” “具體不清楚,是禹庚手下的探子傳來的消息。那日蘇淺顏喬裝打扮,帶著一個丫頭,出手十分闊綽。在博雅樓玩樂的女子一般都是結伴而行,很少有獨自一人的,那探子還算機靈,見她行為古怪,就在雅間對面的走廊上一直監視著那間房。在送點心的小二推開房門的一瞬間,他看到了蘇淺顏的真容,才確定了她的真實身份,據探子來報,她對面坐的正是蘇家三夫人李玲花。” 蘇皓月聽了這話,想來想去還是覺得奇怪。 按理來說蘇淺顏已經如愿嫁入了五皇子府,又懷了身孕,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應該是養胎生子才對,怎么還會專程跑出來與李玲花私下見面呢? 嫁入五皇子府?等等! 蘇皓月瞳孔一縮,她明白了! 第229章 你是有多擔心他娶不上媳婦 能讓蘇淺顏如此惴惴不安,不顧身孕也要找李玲花尋求幫助的原因,恐怕只有褚靈倩了。 換句話說,褚靈倩馬上就要成為五皇子府女主人的事情,蘇淺顏早已有了耳聞。所以她才會迫不及待找到了自己名義上的母親,和她商量對策。 而且看今日的情形,她們商討出來的結果很簡單,就是除掉自己。 這也正是讓永安、陸冰冰和李玲花重新聯合在一起的外因。 但是在今日之前,送褚靈倩入五皇子府只不過是一個并沒有付諸行動的計劃罷了,蘇淺顏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蘇皓月的眼珠子滴溜溜轉了一圈,唇角上揚,看來,朗乾不太安分啊。 這個英雄救美的計劃除了蘇皓月,就只有褚靈倩、魏景琰和朗乾三人知道。前兩人無論如何也不會跑去對蘇淺顏說這些,那么將這件事透露給蘇淺顏的,只可能是朗乾了。 可想而知,好不容易覺得日子有一點盼頭了的蘇淺顏,在得知那個曾經對她冷嘲熱諷的褚靈倩馬上要成為魏景琰的正妻,成為她的主子時,她的心中會對這個計劃的制定者蘇皓月有多憎惡。 只怕是恨不能除之而后快吧。 即墨寒光是看一眼蘇皓月的表情,就能猜到她心中所想。 “朗乾這個人,不好駕馭,你可要小心,當心他反噬其主。”即墨寒不無擔心地提醒她道。 “你可太高估我了,我不是他的主子,也不想駕馭他。”蘇皓月抿唇一笑:“不過是利益之交罷了。” “和這種沒有原則沒有底線的人有什么利益可談。”即墨寒對朗乾的印象一向不好,說出口的話也冷了幾分。 也是,朗乾雖說是魏景琰身邊最得寵的謀士,卻一直沒什么大的建樹。但是他也不著急,反而是一天到晚尋花問柳,過著歌舞升平的日子。 明明才華出眾,卻甘心寄人籬下,表面裝作胸無大志,與世無爭,卻在背地里對盟友痛下殺手。 這種人,神秘且危險,不可小覷。 “好啦,咱們現在不是已經摸清楚了對手是誰嗎?至于他的動機,管他呢!”蘇皓月沖即墨寒眨眨眼睛:“咱們現在可有正事要辦,今日的事都鬧得這么大了,咱們不得幫褚小姐再加把火嗎?” 即墨寒見她一臉壞笑,就知道她又有鬼點子了,不由打趣道:“拼了命地把褚靈倩往魏景琰府中塞,你是有多擔心他娶不上媳婦啊?” “哈哈哈哈。”蘇皓月被他逗笑了:“我哪是擔心他娶不上媳婦啊?我明明是擔心他娶不上‘好’媳婦。” “哦,那你跟我說說看,這個褚靈倩哪點好了?” “當然好啦!你瞧瞧她的性子,刁蠻火爆,心胸狹小,又一貫看不起庶出的蘇淺顏,她嫁入了五皇子府,還不得把魏景琰的后院攪得天翻地覆嗎?” 即墨寒想了想,點點頭:“嗯,還有呢?” 明顯覺得這個理由不夠充分。 蘇皓月見糊弄不了他,只得在心中遣詞鑿句一番,才說道:“還有,我夜觀天象,覺得她爹不是什么善茬。等褚靈倩禍害完魏景琰的后院,她爹就該在前朝對魏景琰下手了。總而言之,她一家都不是什么安生的主。你說現在要找這么一家子的禍害,多難啊!所以我當機立斷,就她了!” 前世,褚靈倩也如今世一樣對魏景琰一往情深,牟足了勁想嫁給魏景琰。當初若沒有她爹那檔子事,估計她就是最有可能突出重圍成為大梁皇后的人選之一了,后來也就沒蘇皓月什么事兒了。 只可惜,他爹明明已經位極人臣,卻依舊貪心不足,一步行差踏錯,最終斷送了整個褚家的前程。 蘇皓月作為知情者,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天大的好機會。只要把褚靈倩送進五皇子府,那么不論魏景琰愿不愿意,他都會牽扯進褚為良的那樁案子中。 但是,蘇皓月面對即墨寒的追問,既不能說出實情,又不想騙他,思來想去,只得拿出江湖騙子常用的那句“夜觀天象”來蒙混過關了。 好在即墨寒也沒有再盤根問底,他笑了笑,似乎沒把蘇皓月的這句玩笑放在心上。 其實,最終促使蘇皓月走這一步棋的原因,是蔣曼姝。 她原以為蔣曼姝和褚靈倩一樣,都對魏景琰情根深種。前世蔣曼姝為了討魏景琰的歡心,可以說是無所不用其極。身為后妃,蔣曼姝不僅對魏景琰的荒yin無道視而不見,反而在自己的宮中豢養了一大群藝伎歌姬,并請來青樓女子來教授她們媚術,以此來搏圣寵。 因此,她以為蔣曼姝看見魏景琰和褚靈倩在一起會傷心,會難過,會撕心裂肺,卻怎么也沒料到今日這兩人在永安宮中相遇時,蔣曼姝的面上竟連半點波瀾也無。她望向魏景琰的眼神始終是淡淡的,完全不像褚靈倩和蘇淺顏注視魏景琰時那種充滿炙熱的欽慕。 若不是她城府太深,擅于隱藏,就是她真的對魏景琰沒興趣。 至少是現在沒有興趣。 想著想著,馬車經過一路的行駛,停在了蘇府門口。 即墨寒起身,將蘇皓月抱在懷中,下了馬車。 “王爺,你放我下來吧,我能走。”蘇皓月將頭埋在即墨寒的胸口,有些不太自然。 “你的腳現在不能動。”即墨寒二話不說,抱著蘇皓月就進了蘇府。 無視一路上下人們紛紛投來的目光,即墨寒看見了依舊站在長廊里守著綠蔓的紫鳶。 只見綠蔓兩只胳膊抱著盛滿了水的大水桶,已經跪了好幾個時辰,身子也僵了,胳膊也快要斷了,正一臉哭相地在哀求著紫鳶:“紫鳶jiejie,你就發發善心,放我一馬吧!我的胳膊實在是太疼了!” 紫鳶眼皮子都不帶動一下地一口拒絕道:“想得美!小姐吩咐了,她什么時候回來,你什么時候才能起身。” 綠蔓聽了這話,垂下頭,不再做聲了。 她狹長的丹鳳眼中閃過一絲狠毒,心頭一聲冷笑,哼,只怕小姐這回是回不來了。 “這丫頭是誰?”即墨寒遠遠站在一旁,低聲問懷中的蘇皓月。 “三嬸的貼身丫頭,今日就是她把吸引毒蛇的香粉撒在了我的衣裳上,所以,她應該也是計劃的知情者。” 即墨寒眸光一沉,快步走上前去。 紫鳶一抬頭,見自家小姐被楚靖王抱著回來了,腳踝上還支著簡陋的支架,登時被嚇了一跳,忙迎上來關切地問道:“小姐,您這是怎么了?” 跪在地上受罰的綠蔓猛地抬起頭來,只見蘇皓月依舊活生生地出現在她的面前,綠蔓像是見了鬼一般,瞳孔一縮,下意識地往后退了一步。 綠蔓從蘇皓月似笑非笑的臉上移開目光,轉而看見楚靖王刀刻般的五官冷冰冰的,一雙深邃陰郁的眸子中滿是寒霜。 “三小姐,三小姐您回來了?”綠蔓趕緊調整好情緒,咧開嘴作出一副很高興的樣子:“您看,奴婢可是一直老老實實跪在這兒受罰,連動都沒動過呢,現在您既然回來了,奴婢是不是也可以起來了呢?奴婢打翻了三夫人的香粉,還等著去向三夫人復命呢!” 蘇皓月剛想說話,就聽見即墨寒冷冷地吐出了四個字:“繼續跪著。” 綠蔓啞然,瞠目結舌。即墨寒令她跪著,她哪敢反駁,甚至連原因都不敢問,只得繼續老老實實地跪著了。 漸漸地,她覺得這位王爺冰山的氣息也太強大了吧?楚靖王僅僅只是站在她身邊,她怎么感覺氣溫一下子低了許多呢?連懷中的鐵桶也似一個冰柱子一般,凍得她直發抖。 低頭一看,天吶,原來冷并不是她的錯覺,而是真的,懷中的水不知何時竟結成了硬邦邦的冰塊,在寒風中不斷冒著寒氣。 這寒冬臘月的,她抱著個裝滿井水的鐵桶跪在外頭就已經夠痛苦了,再把鐵桶換成冰柱,那不是要了她的命嗎? 而且這鐵桶結了冰后又重又滑,她為了不讓桶子掉在地上,只得用力將那桶貼在胸前。 桶上的水漬浸濕了她胸前的衣襟,緊緊貼在她的rou上,已經讓她分不清到底是冷還是疼了。 即墨寒嫌惡地掃了跪在地上渾身發抖的綠蔓一眼,抱著蘇皓月轉身朝望月閣走去了,一個字都沒有說。 走遠了一點,蘇皓月不禁好奇地問道:“王爺,那桶是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的桶里的水就結冰了呢?” “內力。”即墨寒答道。 “哦!”蘇皓月這回算是長見識了,轉念一想又有些擔憂:“可是讓那丫頭跪到什么時候呢?她畢竟是三嬸的人,萬一有個什么三長兩短,我也不好跟三嬸交待。” 即墨寒當然理解蘇皓月的為難之處,他沉默了一會,對跟在后頭的紫鳶說道:“你去跟她說,跪到桶中冰化為止” 紫鳶點點頭:“好嘞!” 第230章 棄卒保車 直至深夜,綠蔓才拖著疲憊不堪的身軀回到了院中。 此刻的李玲花正坐在書案前,兩眼無神的望著房中的某一個角落。面前的宣紙已經鋪好,她的手中握著筆,可直到筆尖的墨汁干涸了,她都沒有寫下任何一個字。 “夫人,奴婢回來了。”綠蔓一進來就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三小姐三小姐” 李玲花聲音平靜而冷淡:“起來吧,我都知道了。” 綠蔓抬起頭,怯生生地看了自家主子一眼,才慢慢從地上爬了起來,道:“求三夫人息怒,奴婢無能。” “與你無關。”李玲花說完,冷笑一聲:“我早該想到這兩個小丫頭不靠譜。將軍之女如何,一國公主又如何,連老謀深算的大嫂都斗不過蘇皓月,光憑這兩個年紀輕輕的黃毛丫頭,怎么可能是蘇皓月的對手?” 她將手中的毛筆重重擱在筆架上,嘆了一口氣:“罷了,好在我也沒損失什么。蘇皓月就算再聰明,也不會想到你撒在她身上的香粉是吸引毒蛇的餌料。這件事,與我無關,蘇皓月怎么也找不到我的頭上。” 綠蔓縮著肩膀,不敢做聲。 她胸前的衣裳已經被冰水浸濕了一大片,因為夜晚的溫度低,濕掉的衣裳已經和皮rou緊緊凍住了,她一動作皮膚就被撕扯得生疼。 李玲花注意到了她的異樣,卻僅僅只有片刻的停留,很快,她就冷漠而迅速地移開了目光:“行了,你下去吧。” 綠蔓用冰涼的指尖擦了擦額角滲出的冷汗,慌忙行了個禮,退下了。 第二日清晨,蘇皓月在淡雅的甜香中緩緩醒來。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愜意地在柔軟的棉被中翻了個身,探出手臂撩開簾帳,一眼便瞧見了塌邊仍然升著裊裊香煙的香爐。 “昨夜似乎睡得安穩了不少,這簇錦香,果然名不虛傳。”蘇皓月自言自語道。 昨日即墨寒將霍大夫請到了蘇府替蘇皓月診治受傷的腳踝。好在當時救治及時,傷勢并不嚴重,霍大夫開了兩副外用的藥膏,幫她重新的包扎了一番,又告誡了她一些這段時間的禁忌之后便離去了。 走之前,霍大夫一邊從藥箱中掏出了一個木盒,一邊說道:“蘇小姐,老朽剛才為你診脈時,發現你脈象虛浮,心脾血虧,似有不寐之兆。敢問蘇小姐,你近期是否常常睡中多夢,憂思過甚,從而導致難以入眠?” 蘇皓月一聽,條件反射般地偷偷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即墨寒,發現他蹙著眉,正一眨不眨地盯著自己,蘇皓月便趕忙垂下頭來,像一個犯了錯的孩子一般,訕笑著回答道:“霍神醫果然醫術高明。” “蘇小姐,對于人體而言,睡眠是最為滋養的補藥,夜間無法安寢,必損元氣。”霍大夫將那木盒放進蘇皓月的手中,和藹地笑著道:“這個你拿著,是老朽前些日才從友人那兒討來的,正好你需要,便送與你了吧。” “這”蘇皓月不好意思地笑笑,打開木盒,只見里頭整整齊齊地碼放著一整盒淡藍色的香料:“這是?” “這東西名曰簇錦香,是用上百種鮮花草藥調成的,對治療不寐之癥有奇效,你不妨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