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
能被送過來當眼睛的,一般耳朵也一樣挺好使,知道的小道消息也絕對不少,這不是,不過是那么一個人,他立馬就能給你說出相關的八卦來,可見消息靈通的程度有多厲害。 “大哥,你不知道?那布莊東家在南下進貨的時候讓人綁了,聽說花費了好些銀錢才贖回來,為了湊錢,當時那鋪子里的布料都是七成往外賣的,不知道虧損了多少。我估摸這,大概傷筋動骨的厲害,這才連著這樣的鄉下野草集都不放過,你別看這按著尺頭賣好像挺寒酸的,其實挺掙錢。我媳婦早年給我算過,一樣的一匹布,零賣比成匹的能多賣出去兩成的價錢。” “又是你媳婦……” “好了,你們兩個就消停點吧,又不是準備轉行販布,沒事兒說這有的沒的干啥?趕緊的多想想咱們自己的事兒吧,都有人搶生意了,居然還有心思鬧。” “不是,大哥,什么搶生意?我們不是來這就是看看的嗎?不是說這山窩子有人當官了,大當家的說不和他們死磕了嘛?難不成這還要再來?” 他們這一次來,那心思是相當的輕松啊,因為上頭說了,當馬匪也得有眼色,欺負小老百姓那沒啥,可對上官就不能胡來,更不用說這還是王朝更替的時候了,誰知道一個不好,會不會讓那些官當成新上任殺雞駭猴的那種雞。所以嘍,他們的任務很簡單,那就是來看看,這山窩子的人有沒有反攻他們的打算,若是沒有,那就皆大歡喜,權當以前沒懟上過,從此以后進水不犯河水。若是有,那他們好歹也算是提前發現,有了想后招的時間。 這樣的任務你們說,他們有多輕松?剛來那一眼,看看這集市,他們立馬就明白了,這山窩子啊,即使有了官,那也和其他地方的人一樣,不是個愛惹事兒的。反攻什么的,估計他們想都沒想過。既然這樣,那他們就覺得,這一次那是純粹的來看熱鬧了,能不輕松?不想這上頭沒給事兒,自家頭頭倒是反而有事兒了,這讓他們那是相當的詫異。 “你們……耳朵都打折了?還是腦子灌漿糊了?二桿子你自己說的,那布莊老板讓人綁了對吧?” “啊?恩,是我說了,我聽人說的,怎么了?” 又不是他們綁人,和他們有啥關系?難道大哥也想做這個生意?這墨跡活兒,他們不是不干嘛?綁人什么的,按照老巢那些人的說法,那是最不利索的事兒了,一個不好還容易留下后患,所以他們這些吃刀口飯的,一項看不上。 “怎么了?從咱們縣,往南的商道一共也就那么幾個,那布莊老板習慣走哪一條你們不知道?都是交咱們過路費的老客了,走幾日回來都能算的出來。不然我也不能知道誰跟著誰去了哪兒對不對?” “是,從縣城出來往西南,不走咱們地界,還能走哪兒。” “那咱們再算算,這布莊老板被綁的時間,二桿子,你說,上回他們出去幾日被綁?離著咱們老巢有多近?你們還不明白?已經有一伙子同行,就在咱們附近扎營了,這還不是大事兒?” 哎呦,這說起來還真是啊,連著綁人的事兒都干了一票了,只怕來了也不止是一天兩天吧,能藏人,那只怕連著屋子都起好了。這該落腳了多少日子?自家居然啥都不知道?嘿,這要時間長了,讓這些人站穩了,那以后自家還往哪兒掙錢?甚至自家地盤都有可能讓這些新來的搶走,這家伙…… “那咱們趕緊的回去,這些人,比這山窩子的人危險多了,人山窩子再怎么的,最起碼這幾回了,都沒有主動招惹咱們。吃虧那也是咱們自己送上門的。可那南面的就不好說了。” “對,大哥,咱們趕緊回去。你不說我還不覺得,這南面……怎么也要找人好好探探。也不知道這是什么路數,多少人手……都說燈下黑,這么算還真是,周圍巡邏查看從沒少過,咱們怎么就漏了那邊。” 這兩個人急了,可那當大哥的卻反而冷靜了下來,想了想,然后帶頭往那布莊伙計哪兒走,在那人驚恐的表情中,湊到了伙計的耳朵邊,不知道說了點什么,等著說完,這才招呼著人往外走。 而那伙計呢,兩眼木木的站了半響,整個人都顯得有些呆愣,把邊上的同伴嚇的,差點哭出來。好在這樣的情況時間不長,轉頭就緩了過來,只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才回神就猛地跳起來,邁開腿就想走。 “春苗,怎么了?你去哪兒?” “你看著攤子,我馬上回來……” 將攤子囑托給了同伙,這個□□苗的伙計立馬加快了腳步,泥鰍一般的躲開了人多的地方,滋溜溜的就往這山道上跑,看著方向,那是沖著山上的道觀而去的。這是想找誰?還能找誰?自然是邱澄明了,那如今可是官,是這山窩子最本事的人,有事兒和他說總是不會錯的。 第121章 匪多,辮子 道觀里坐在大殿里頭正烤火的邱澄明已經皺起了眉頭, 邊上原本懶散的正休息的其他人也坐直了身子,眼睛不住的往那個站在邱澄明面前的小子身上掃, 卻又沒有一個出聲。這安靜的,讓上來報信的春苗整個都緊張起來, 手腳都不不知道該往哪里放, 眼珠子不知道往那里看, 連著自己咽口水的聲音似乎都能聽的一清二楚。 難道說自己這是多事兒了?就該當沒聽到?不行啊,萬一那馬匪說的是真的呢, 不來說一聲, 說不得就會死人的。只是……哎呦,這到底是官啊,這氣勢,他這才站了多久, 腿都有些軟了。 “南面, 東南面,呵呵,要再加上這馬匪他們,這周邊兩日路程的范圍內,混著黑道吃飯的, 就有三家?這可真是, 夠熱鬧的。最想不到的是, 這亂世還能出這么個巧宗來, 居然還有馬匪找咱們聯手的, 這可真是……合著咱們也有當一回綠林大盜的潛質?” 這話說的, 在一邊喝著熱茶,權當啥沒聽見的三叔嘴角都有些抽抽,看著邊上其他人哭笑不得,又欲言欲止的樣子,知道如今侄子當了官,往日嬉笑怒罵習慣了的一時都還沒轉過來,即使覺得不對,也不敢隨意說了,這場面在這么下去容易僵了,所以忙接過了話頭,頭一個沒好氣的對著邱澄明說道: “好了,別瞎說,你如今可是官了,族里村里,那都看著你呢,好歹穩重點,別讓的大家伙兒cao心行不?什么綠林大盜的,傳出去還不知道讓人說成什么樣呢。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這些馬匪……你別說啊,還真是有心了。” “三叔,什么有心了?來,您給說說清楚。你這走南闖北的看的多,肯定腦子比我好使……你們幾個怎么這么沒眼色呢,趕緊給三叔上茶啊……叔,喝茶,咱們聽著呢。” 這惡心獻媚的樣啊,看的那幾個原本因為邱澄明做官,有些疏遠的小子們都忍不住了,咧著嘴差點笑出聲來。你別說啊,氣氛什么的,真的挺重要的,剛才那么嚴肅,這會兒這么一個打岔,瞬間,大家伙兒好像又重新恢復了幾分往日的親近,即使因為身份差距,再不可能如以前一樣打鬧,生分什么的卻去了大半。就是那春苗都腿都直了幾分。讓偷偷看著的邱澄明自己也忍不住松了口氣。三叔更是多看了自家侄子幾眼,十分的滿意。 “成了,少拍馬屁,我還不知道你,這是覺得馬匪這是異想天開是吧?要我說,這事兒上,人家還真是沒做錯……” 恩,這是什么道理?前一陣子還打死打活的,這一轉頭立馬想聯手還沒做錯?邱澄明第一次發現,自己腦子似乎有點不夠使。忍不住想在問問春苗,一轉頭,看到人家那站了半天了,居然連個座都沒有,一時倒是有些臉紅。 “……咦,怎么還站著?狗蛋,尋把椅子來,讓你春苗哥坐。能想著來給我們報信,不管是誰托的,結果如何,我都見你的情。” 他這是還沒徹底適應自己官員的身份,對于官本位的國家來說,草民在官面前別說是坐了,就是能站著都是一種地位象征,早年那是只有跪著的份。如今這樣,都托了那動不動革命的福了,當然了也是邱澄明沒正緊品級的關系。 “那怎么敢……” “成了,先坐,狗蛋,再弄碗熱水來……這大冷天的,急匆匆跑上來,可不能讓你連碗水都喝不上。” 客氣完,將自己剛才的臉紅壓下去之后,邱澄明終于問出了自己的問題。 “那馬匪幾個人你看明白沒?真沒別的意思?是什么人知道嗎?” “就三個,我以前跟著掌柜送貨的時候見過,不是什么大人物,看著也不像是有什么事兒,好像也就是過來瞧瞧的,我看他們手里還拿著好些采買的東西呢……” 這是來采買的?要這么說也不能說不可能對吧,人活著,吃喝拉撒的,不可能每一樣他們都能靠著搶得到,采買一部分好像也挺正常。可…… “三叔……” “行了,別吵吵,我細說總成了吧?你們啊,還是見識少了,總以為這世道不是黑就是白,卻不知道這所謂的黑白,得看你怎么看。就這事兒來說,咱們村子,雖然立足不過是幾年,離著城里也遠,和這些本地戶比起來確實是個外人,可是和那些新來的綁匪們比呢?不管是時間還是距離,這么一對比,咱們那妥妥就是本地人,自己人。對不對?” 恩,這個話沒錯,這一條別說是邱澄明他們認,就是一邊的春苗也認啊!能不認嘛?看看這集市就知道了,能有這么多人來,能有看大戲的好處,不承認是本地人,自己人,豈不是要他們給戲票錢?那怎么可以。恩,果然,老話說的好啊,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軟,他們這是不知不覺的,已經被動被收買了。 “然后咱們在說說咱們村子和馬匪,是,咱們是對頭,可是你發現沒,連著兩次,都不是咱們主動招惹的他們,甚至第二次,連著他們自己,估計都不是每一個人都想招惹咱們的,這一點從上次近半的馬匪沒沖上來,一覺得不對,立馬就撤走,這就已經能看出來了對吧?” 這……回想一下,還真是啊,當時他們還說這馬匪沒頭一次那么兇悍了,怎么才沒了幾個就走人了?如今反過來,順著三叔說的那么一想,嘿,弄半天,這是他們內部不和,拿刺頭當炮灰用這才惹出的事兒啊!這是那他們當了一次剃頭匠?這該不該問他們要手藝錢?恩,想遠了。 “一方是不知道根底,還有可能搶生意的兩股外來人,一方是雖然矛盾不小,可知根知底,還沒有主動威脅的本地人,若是換成是你,在自己抗不下,需要援手的時候,你會怎么做?除了和咱們達成諒解,甚至拓展一下來聯手的可能,他們還有別的選擇嘛?” 這么說的話……邱澄明發現還真是……讓他無話可說的有道理。 “嘿,這事兒整的,前些日子我還想著,這有了集市之后,往來這里的人多了,那馬匪會不會看著眼紅,然后對這些趕集的下手。不想一個轉頭……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這匪類什么的,是不是太多了點?這附近才多少人?多少城鎮?能養得活多少山大王?別弄到最后,大家一起玩完。” “多?看著吧,這還是好的,過陣子說的還要再多一些呢。改朝換代,再怎么溫和,沒那清洗之類的事兒,這爭權奪利的也不會少,既然這爭斗不少,那受到影響的自然也多,想恢復安穩?什么時候這上頭整明白了,這下頭也就安穩了。” “哎呦,喲啊這么說說的話……這以后日子可不怎么好過啊。” 邱澄明感覺牙疼了,就他知道的歷史來看,這時間可不短,要真是這樣的話,那豈不是說他大半輩子都有可能和無數匪類比鄰而居?恩,還隨時都有可能被綁,被劫,被敲詐,被打上門?……這未來的日子太“美”,簡直不忍直視!你說他怎么就這么倒霉,遇上了這么一個悲催的時代呢。 “叔,那你說,我這能做點啥?干看著也不是法子啊。這樣,你看啊,我這不是推動玉米嘛,開荒什么的,一樣也需要不少的人手,你說我要是招攬些流民什么的,在這外頭,地廣人稀的地方,弄出個大莊子來,怎么樣?不說能打多少糧食,弄出多少稅賦,好歹也能安穩下一些人。讓著上山入伙的人少些。” 所謂靠山山倒,靠人人跑,果然,啥時候靠自己才最穩妥。所以邱澄明想好了,這問題還是要自己解決。他把來這附近的流民什么的都安排了,讓這些山寨什么的招不到人總可以吧,算的上釜底抽薪了吧!總能多安全幾分吧! 可惜,冷水一盆子下來,整個人都涼了。 “你啊,心善是好事兒,想這么干,三叔也支持,只是有些話我要說在前頭。你以為,這些扯旗的都是活不下去的?嘿,你這就小看了他們了,這也是一種手段。怎么說吧,就你三叔我,往年見過的山寨什么的,那起事的原因簡直就是多種多樣。有的是因為受了冤,用這法子鬧大,倒逼著官府處理仇家的;有的是為了揚名,關鍵時刻好要個招安名頭,轉頭當官的;還有是指使了心腹,用這法子轉移財產的;還有……反正吧,只有你想不到,沒有他們干不出來的。所以啊,你這好心,有些時候,人家未必領情。” 都說這年頭奇葩多,邱澄明一直以為也就是那樣了,不想一山還有一山高啊!自己這還是比不上…… “呵呵,算了,我……” “別泄氣,剛才叔不是說了嘛,三叔支持你。你要知道,能折騰這樣的,畢竟也有限,一個山寨,能成全幾個人?多半和那些底層的也沒啥關系。所以啊,你能想著這些苦人,給他們一條生路,這是好事兒。哪怕一時半會兒的沒幾個人領情,那也是救得一個是一個。最起碼給了一些老實人一個選擇的機會對不對。” 要這么說,好吧,邱澄明覺得自己這心好受多了,臉上也多了幾分笑容。 “三叔,你們說完沒?這天都快黑了,咱們這頭還剃不剃了?” 看著這叔侄兩個好像有說完的跡象,事情也基本告一段落,那幾個在一邊看了全程的邱家子弟忙不迭的出聲了,再不催,他們今兒這頭可就白洗了……大冬天的,洗一次也挺費事兒的好不,要不是快過年了,不整一整不像樣,他們都情愿捂一個冬天。 “喊啥,還剃啥頭啊,外頭如今都剪辮子了,還剃頭?除非你剃光頭,不然白瞎。看著吧,明年肯定辮子全消失。” 恩,有這事兒?他們這留了這么些年的辮子這就要沒了?幾個小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臉不舍的摸了摸自己那烏黑油亮的頭發,忍不住嘟囔起來: “這事兒整的,連著頭發都一并跟著遭罪。” “好了,少瞎說,報紙上不是都說了嘛,這清朝是蠻夷外族,留著辮子,那就是封建殘留,是對漢人的羞辱,咱們漢人原本那從來就沒有過剃頭這樣的事兒……” “那是,是和三叔一樣,頂頭頂上的唄……” “說起來這進步進步的,怎么越是進步,這頭發就越少呢?在這么下去,這冬天腦袋感冒了可怎么好?” “感冒也的剪,大勢所趨,沒得為了這么點事兒惹麻煩,明哥兒,來,你先來,對了,春苗啊,你出去的多,外頭人都剪了沒……” 三叔這話頭轉的可夠快的,這其實也是端茶送客的一種吧,可真是夠婉轉的。這是想明告訴人家,看,我這開始忙乎了,您這該走了吧?呵呵,就不知道這用到春苗身上是不是管用了。人可不是那些道家居士,也不是有閱歷的老狐貍,可真是未必聽得懂你的潛臺詞啊。對什么人說什么話,這不是前兒才剛教過他嘛,怎么到了自己身上,三叔就能忘了呢?恩,或許這也是檔次問題?以前三叔這么習慣了?要這么說,山窩子這個道觀倒是確實有點委屈了三叔。等他開年到城里上班,或許該幫三叔整點檔次高些的業務? 邱澄明想著想著,這思維就散開了,幾個呼吸,這就不知道飄到了哪里,而另一頭的春苗呢,果然像是邱澄明想的那樣,啥都沒聽出來不說,居然當真了,撇過了三叔略帶幾分郁悶的臉,興致勃勃的和那幾個等著的小子們說起了外頭如今的變化,哈哈,反正那幾個聽的挺過癮的…… 第122章 問題多多 山窩子的集市辦的十分熱鬧, 連著兩天的功夫,別說是這周邊的村子了, 就是縣城也開始有人過來湊熱鬧, 這年頭貧民百姓的娛樂活動十分的稀少,沒網沒電的,住的稍微偏點,那基本天一黑就直接睡覺了,所以難得有免費的大戲看, 就是遠了點, 就是冷了點,也阻攔不了大家湊熱鬧的心。 在這一點上,邱老頭的策略是妥妥的,只是再怎么成功, 這會兒他也就自己樂呵的份了, 因為他家兒子一個轉頭的功夫, 又給自己尋到了事兒,急吼吼的開始往縣里去了。 “南面?綁匪?這我還真是不知道。不過聽你說他們只要錢,不要命,也沒多少過激的事兒……這倒是真有可能是流民,上回的水災雖說過去了,可到底沖塌了不少房子,毀了不少的田地, 那些回去的見著沒法子活, 重新出來混飯吃也是有可能的。這些人有膽子當個綁匪, 已經是難得的放膽了,倒是不用擔心引起什么大亂子,只是……這些人一般都是拖家帶口,有老有小的……想要安置那才是大麻煩。” 邱澄明如今屬于縣長的親信,有了消息自然第一時間告訴上司,不說他這招安啊,就地建村安置什么的后續手段,單是轄區內新出現一股子勢力,就不能不讓這一縣之長知道對吧。 而這縣長呢,別看人家似乎時常顯露幾分小白屬性,可能做到這個位置上,還穩穩的,那其實已經很說明問題了,人家還是有點本事的,腦子也未必比邱澄明差。此外,到底是剛獨立成功,坐上官位,這熱血義士們,還保持著淳樸的,富國強民的心,還沒有被金錢權利腐蝕,聽到邱澄明送來的消息,即使覺得事兒有點棘手,還容易引出大麻煩,可到底還是喊了一些人,商討起了處理的法子。 “這當地的政府都怎么回事兒?怎么就不知道好生的賑災呢,這都多少時間了?一年了吧,就是重新開荒,這也能安置妥當了,怎么還能讓人出來呢,真是……” 這話邱澄明也想說,那災荒在厲害,這么一年了,有神不能解決的?沒房子沒地,不能重新開地?不能幫安居什么的?不過這話沒說出口,因為他突然想到,雖然說是有一年的緩沖,可這是怎么樣的一年?是朝代更替的一年,連著衙門里頭的小吏估計這一段時間都人心惶惶,有幾個人還能顧得上這些?若是這么一算,嘿,這獨立,獨立的,倒是反而成為了這災民救濟不力的根本原因。 想到這個,邱澄明還能說啥,別說是邱澄明了,其他幾個耳聰目明,腦子快的估計也想到了,一個個的臉色都有些尷尬,一時這氣氛倒是變得有些詭異起來。縣長也不傻?眼珠子看了那么一圈,腦子一過,大致上也明白了幾分。隨即也露出了幾分苦笑來。這事兒可好,說了半天,這錯…… “罷了,這馬后炮的話咱們就不說了,既然事兒已經發生了,那么接下來我們要做的就是怎么趕緊的把問題解決了。來,大家都趕緊的想想……” 恩,這話說的不錯,有水平,是個負責人的官的樣子,只是,親,您這丟包裹的本事好像也太利索了點吧。看看,嘴上說的是大家來想想,等著下頭你一言我一語的開始討論之后,我們的縣長大人居然點著手指,直接就將這事兒全推到了下屬的身上。 “不錯,你這個想法可以,這樣,那你就去走一趟,南面那么多個相鄰的縣城什么的,都別拉下了,若是有他們戶籍上的人,讓他們趕緊的都勸回去,哪怕是只勸走一成呢,那也算是減少那一條路上的威脅了……” “對,對,對,你不說我都沒注意,他們出來了,那原本的地契房契什么的怎么辦?這樣你去,和那些人接觸接觸,咱們主動,幫著他們解決這契書的問題,想來那些人總有些舍不得土地的會回家的,這樣又能少一點了。什么?害怕?不敢?這有什么危險?兩軍交戰還不斬來使呢,更不用說他們了,你頭上頂著衙門的帽子,他們肯定不敢過分的……” “讓商隊變道是可以,釜底抽薪也算合適,只是這事兒咱們說了不算啊,這樣你走一趟,和那些商隊,馬幫的都打聲招呼,好歹咱們通知到了,要是他們不聽,那出了事兒也別怪我們事先沒說……” 人啊,果然是屁股決定腦袋,位置決定行動,看看,往日還算是勤快,也曾親自外頭走動辦事兒的縣長,如今那整個就是個指揮棒,皮球踢的那是相當的有水平,讓幾個一心想在縣長面前露臉,分一些邱澄明功勞的家伙們,一個個都忍不住有點變臉,那笑容十分的勉強。看向邱澄明的眼神也帶著幾分幽怨,走出門的時候那表情分明即使在怪邱澄明多事兒。 可這事兒是邱澄明多事兒嘛?分明是你們自己搶答之后自己招來的活計好不,怎么能怪他?更何況難道一個個眼睛都瞎了,耳朵都聾了,沒聽見邱澄明也被分派任務了嘛,還是最耗費時間,最吃力的開荒建村任務,你說你們有什么好幽怨的?不愿意干?不愿意要不咱們換換? 想想開年后玉米推廣的事兒,在想想這開荒建村吸引流民的事兒,邱澄明太陽xue都開始一抽一抽的疼了起來。可你要說邱澄明撒手不干?那他還真是做不出來。就像是回家后,他爹說的那樣: “這樣也好,有縣長支持,有那么些人一起收攏辦事兒,總能做出點成果來。不說這一路上能少多少匪類,讓多少人得益,就是這些人本身,安置好了,也是功德。你小子看啥?難道我說錯了?雖說這事兒沒有什么大道理可說,可讓他們開荒,那就是重新給了他們安身立命的本錢,建村,那就是洗去了過往,重新變成了良民,重新有了家。這怎么不是功德了?要我說,你這也算是勸人向善,絕對是大功德。” 嘿,要這么說還真是啊,佛家說立地成佛,說的可不就是這樣的嘛。這么一想,邱澄明自己也忍不住笑了。樂呵呵的說道: “雖說這功德什么的,到底有啥好處我還沒經歷過,不怎么懂,不過爹,讓你怎么一說,我也覺得挺不錯,即使這事兒可能耗費時間長點,人累點,可這心里挺美的啊……” 當爹的哪怕平時再怎么不著調呢,只要孩子不是撿來的,那疼孩子都是本能。所以嘍,邱老頭一聽兒子說起這難度,也忍不住跟著皺起了眉頭,一邊對著旱煙使勁,一遍死命的幫著想法子。 能有啥法子?這事兒要是那么好解決,人縣長還用上這么無賴,直接全往外丟?怎么也要接手一星半點的,做個姿態吧,所以啊,想了半響,啥結果都沒有,最終能說的不過是: “時間長那就慢慢來,別心急,覺得累,就喊幾個幫手,到時候也好輪著歇歇。村子里你這兄弟叔伯這么多,又不是擺設。對了,你想好在什么地方讓他們開荒建村?這附近安生地方可不好找,萬一出點啥岔子,那豈不是給你自己找事兒嘛。地方一定要選好……” 說起地方,邱澄明也發愁啊,他剛得到消息就去了城里,等著縣長開會,這話趕話的,就把自己尋思的法子全給突突出來了。事實上這事兒到底怎么辦,他是真的沒細究過。好在就像是老頭說得那樣,他再不濟還有族人,有兄弟叔伯,總有人幫襯的,看看,這不是,這里才開始發愁,那邊就有人給出了法子。 “怎么沒地方了?你們還記得當初咱們去山里找人的事兒不?……對對對,就是那個凝香,那回那個發現尸體的地方附近,那不就是小山谷?……你也想起來了吧,對對,那地方是不搭,山谷也是在山腰上,可是那地方再不濟,開出百八十畝地還是可以的,再說,你們忘了,那平地看著不大,可山背面可是有一大片緩坡的,若是開出坡地,你們說,能養活多少人?再說了,那地方真說起來,比咱們這村子當初剛來的時候還更齊整呢。有小溪,有水潭,還有一處石縫往外冒著泉水,這水源豐富的,看著都眼紅……” “要這么說,那位置確實不錯,雖說那山谷東西兩面豎著山烽,南面那道山脊也不低,整個一個朝著北面開口的袋子,冬天這冷風估計挺刺人,可同樣的,安全上也好處理的多,三面都是林子,只要像是咱們這樣,種上一圈荊棘,那是連著大牲口都能防得住的。北面出口起個咱們這樣的村寨門,即使在山里,那也安全的很……”